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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破壁计划

作者:极权天下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冯·诺依曼——这个黯淡无光、扔进人堆里连涟漪都不会起的名字,在三体组织赋予他“破壁人一号”的称谓前,只是一个在庞大官僚机器里缓慢运转的小齿牙。他永远穿着那身洗得发白、袖口磨损严重的灰色廉价西装,腋下夹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黑色公文包,边角被岁月磨得泛白起毛。此刻,他正挤在早高峰地铁令人窒息的浊流里,身体随着车厢的晃动而摇摆,鼻尖充斥着汗味、廉价香水味和隔夜食物混合的气息。公文包紧紧贴在身前,像一个盾牌,又像一种讽刺。包里面那份打印好的破壁报告,此刻正压在一叠未完成的季度税务报表和几张油腻的外卖菜单上。他目光疲惫地扫过一张张麻木的脸,没人注意到他,更没人会想到,这个卑微小职员公文包里最轻飘飘的几页纸,即将成为投向人类自信堡垒的第一颗重磅炸弹。


    地铁在沉闷的空气中穿行,如同钻行在人类盲目自大的肠腔深处。


    他抵达泰勒居住的高档社区时,清晨微凉的空气混合着昂贵草坪修剪后残留的草腥气。街面洁净得反光,一尘不染,与地铁里的混沌形成刺眼的割裂。他按响门铃的手指关节有些僵硬。门开了,泰勒穿着质地精良的休闲服,脸上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和属于面壁者的疏离审视。这位物理学家、前美国国防部长,眼神锐利如同扫描仪,试图穿透眼前这个不起眼来访者的外壳。


    “泰勒先生?”冯·诺依曼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嘶哑,像是声带长期缺乏润滑。


    “是我。你是?”泰勒的眉头微蹙,显然在记忆中搜索这个陌生形象。


    “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冯·诺依曼低下头,谦卑得近乎过分,从磨损的公文包里小心翼翼地抽出那份报告,递了过去。纸张的边缘沾上了一小块微黄的油渍,不知是昨天的早餐还是更久远的印记。“有些想法……关于您的计划……我认为需要当面交流。”他的姿态卑微到了尘埃里,如同一个向上帝献祭的信徒,只是他献上的,是判决书。


    泰勒眼底掠过一丝疑惑,但长期身处高位和面壁者身份赋予的自信并未让他立刻警觉。他侧身示意冯·诺依曼进来,姿态保持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容忍。


    客厅宽敞明亮,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外是精心打理的花园和一片宁静的人工湖面,阳光慷慨地泼洒进来,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几何形状的光斑。空气里漂浮着咖啡和昂贵皮革家具混合的气息。这舒适奢华的环境像一层温软的膜,包裹着冰冷的现实。


    泰勒接过报告,随意地在皮质沙发上坐下,示意冯·诺依曼坐在对面的单人椅上。他漫不经心地翻开第一页,目光扫过那些冰冷的文字。最初只是例行公事般的浏览,他嘴角甚至习惯性地挂着一丝属于面壁者的、掌握秘密的矜持。然而,随着目光的下移,那丝矜持如同被冻结的湖面,瞬间凝固、开裂。他翻页的手指开始僵硬,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如同被无形的抽水泵抽干了生机。报告上的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解剖刀,精准地切开他层层掩盖的战略核心,将他最深的恐惧和最疯狂的构想**裸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面壁者弗里德里克.泰勒,我是你的破壁人”


    报告清晰地剖析了他的“量子幽灵军团”计划:利用宏原子核聚变瞬间释放的强大能量场,将其作用范围精确控制在敌我双方舰队接触的瞬间。其目的并非传统意义上的摧毁,而是通过那短暂而剧烈的量子相干扰动,瞬间瓦解人类士兵□□存在的物质基础,强行将其微观粒子态激发到一个特定的、极端不稳定的叠加态——一种介于存在与湮灭之间的薛定谔猫态。这些战士的物理形态将瞬间瓦解,他们的意识、思维模式、作战经验、乃至最后的战斗意志,却并不会完全消散。强能量场精心设计的频率和波形,会强行“锚定”这些弥散的量子态信息,将它们束缚在宏观战场上那片特定的能量涟漪之中,纠缠于构成舰船的每一块合金碎片之间。他们将以一种无法被常规探测、无法被物理杀伤的诡异形态存在,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幽灵”。这些量子态的信息集合体,将通过某种特定的量子共振频率,被残存的人类舰船接收、解读,甚至……引导其作战行动。理论上,牺牲的战士将以纯粹的能量和信息形态,继续战斗下去,永不疲倦,永不恐惧,在物理定律的夹缝中,成为一支不死的、无法被摧毁的亡者大军。


    “……利用宏原子聚变的瞬间能量场,剥离物质形态,强行将人类战士的意识量子化,束缚在战场空间……一种……介于生与死之间的叠加态幽灵?”泰勒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吐出都异常艰难。他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的恐惧,死死盯住对面沙发上那个依旧保持着卑微姿态的男人,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对方。“你们……都知道了?”


    “是的,主和我们都知道了。”冯·诺依曼的声音恢复了平板,刚才地铁里的疲惫和谦卑似乎褪去了,只剩下一种完成指令后的空洞。他挺直了那一直微驼的背脊,眼神不再躲避,直直地迎向泰勒。那眼神里没有胜利的得意,没有轻蔑的嘲讽,只有一种近乎非人的平静,一种彻底洞悉后的漠然。“您的计划,泰勒先生,意图创造一支不死的量子战士军团,利用他们的‘幽灵态’对抗三体舰队。从物理学角度看,这个构想……极其大胆,甚至在某些层面具有天才般的狂想特质。其能量操控的精妙程度,对量子相干性的强行维持与控制,以及对信息态生命形式的理论构建,都令人……印象深刻。”


    他顿了顿,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像在宣读一份乏味的实验报告。


    “然而,主不在乎。”这五个字从他口中吐出,带着一种终结一切的冰冷力量,瞬间抽干了客厅里所有的空气和温度。“量子态的战士,无论其存在形式如何诡异,其信息核心或者说‘灵魂’,依旧源于人类的意识。而人类意识,无论其载体是碳基大脑还是量子云,其缺陷和脆弱性是一致的。恐惧、犹豫、混乱、非理性……这些根植于人性深处的弱点,不会因其物质形态的改变而消失。您试图制造幽灵,但幽灵,同样可以被恐惧所吞噬,被绝望所瓦解,被三体主那超越您想象的、对意识本质的深邃洞察所干扰、污染乃至……反向控制。您是在用人类最不稳定的灵魂,去对抗一种早已摒弃了此类弱点的文明。这是彻底的战略误判,是建立在沙滩上的堡垒。主不在乎您的幽灵军团,就像不在乎……一粒扬起的尘埃。”


    “啪嗒。”


    一滴冷汗从泰勒的鬓角滑落,沉重地砸在他膝盖上那份报告油渍的位置,迅速晕开一小片深色。窗外明媚的阳光依旧灿烂,但他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只有刺骨的寒冷从脊背蔓延至全身。他精心构思、视若瑰宝的战略,在对方口中被轻易解构、定性为徒劳的挣扎和可笑的妄想。那份基于绝对力量和技术代差带来的漠视,比任何嘲讽都更彻底地击垮了他。


    冯·诺依曼完成了他的使命,像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再次微微躬了躬身,动作机械而刻板。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甚至没有再看一眼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的泰勒,转身走向大门,步伐平稳得如同他来时一样悄然无声。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豪华的客厅里只剩下泰勒一个人,和他那份沾着油渍与冷汗的判决书。阳光依旧明亮,湖面波光粼粼,但这片空间里,某种支撑的东西彻底坍塌了,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废墟。


    几乎在冯·诺依曼踏出那扇沉重的实木大门的同时,在遥远城市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在一个被厚重窗帘遮蔽了所有光线的房间里,赵明楚按下了面前终端的一个按键。他面前的巨大屏幕上,代码如瀑布般无声倾泻。那份详尽阐述泰勒计划本质及失败必然性的破壁报告,通过无数预先铺设好的幽灵节点,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在互联网的核心地带——各大军事论坛、知名科技媒体、主流新闻网站的首页评论区——轰然炸开。报告以一种原始、粗暴、不加任何修饰的文本格式出现,没有任何署名,没有任何煽动性语言,只有冰冷、精确、逻辑严密的剖析和那个终结一切的结论:“主不在乎”。这简短的三字批注,如同淬毒的冰锥,刺穿了所有读者的眼球。


    最初的几秒钟是绝对的死寂,如同真空。紧接着,无形的信息海啸席卷了整个网络。各大平台的服务器警报灯疯狂闪烁,流量监控曲线几乎呈垂直飙升。一条条带着惊叹号和问号的评论、转发、引用如同失控的野火,瞬间燎原:


    “量子幽灵?!泰勒疯了?!”


    “天啊!把人变成……鬼魂?”


    “居然是真的?破壁人?三体组织发声了!”


    “主不在乎!看到了吗?主不在乎!我们都在挣扎什么?”


    “泰勒!给我们解释!!”


    “这种反人类的计划……”


    “三体人……他们到底有多强?!”


    恐慌、愤怒、质疑、绝望……种种激烈的情绪如同沸腾的岩浆,在虚拟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奔涌、冲撞。泰勒的名字,连同他那惊世骇俗(或者说惊世骇俗的失败)的计划,瞬间被推上了风口浪尖,成为整个星球关注的唯一焦点。这份来自敌人的“判决书”,其杀伤力远超任何人类的舆论攻击。


    就在这份报告点燃全球网络风暴的中心,就在他自己的名字被亿万条信息疯狂鞭挞的时刻,泰勒独自一人驾车,幽灵般驶入了罗辑那远离喧嚣的湖畔庄园。清晨的薄雾尚未完全散尽,如同低沉的挽歌,丝丝缕缕缠绕在静谧的森林边缘。他将车停在离湖边不远的小径旁。


    罗辑的别墅静悄悄的,窗帘紧闭,主人似乎仍在沉睡,享受着面壁者身份带来的短暂庇护和安宁。这里远离尘嚣,远离网络的喧嚣风暴,像一座被遗忘的孤岛。


    泰勒在和罗辑会面之后。他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那片开阔的、波光粼粼的湖面。湖水在初升不久的阳光下泛着细碎的、跳跃的金光,异常清澈,如同一面巨大的镜子。水底的鹅卵石清晰可见。


    他停下脚步,恰好站在水边。他缓缓低下头,目光投向那晃动的、破碎的湖面。波纹扭曲了光线,也扭曲了他倒映在水中的脸孔。那张脸,曾经自信、刚毅,充满学者智慧和政客的锋芒。此刻,在水波的扭曲下,却显得无比苍老、颓败和陌生。眼窝深陷,颧骨突兀,嘴角向下拉扯出绝望的弧度。水中的倒影随着水波不断扭曲、变形,像一个濒临破碎的玩偶,又像一个正在融化的蜡像。这水中的景象,就是他灵魂状态最真实的写照——被彻底洞穿、瓦解、再无半分尊严和秘密可言。


    “……镜子……”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像两块锈铁在摩擦。他抬起头,目光掠过平静的湖面,望向远处罗辑别墅紧闭的窗户以及更广阔的庄园树林。多么安宁的世界。然而,这安宁是虚假的,是被精心安排的囚笼。他,泰勒,一个试图挑战命运的面壁者,最终发现自己的底牌在对手眼中不过是一张可笑的废纸。挫败感如同冰冷的湖水,瞬间淹没了他的口鼻,窒息感排山倒海般袭来,压垮了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神经。


    没有犹豫,没有漫长的挣扎。被彻底否定、被完全漠视的绝望像一只冰冷的手攫住了他的心脏。他从腋下的枪套里拔出了一把乌黑发亮的紧凑型手枪,动作干脆利落得没有任何拖泥带水。冰冷的金属枪口瞬间顶住了自己的右侧太阳穴。


    枪声在宁静的湖畔骤然炸响!


    声音异常清脆、短促,带着一种撕裂静谧空气的暴力感,沿着开阔的水面远远荡开,惊起几只原本在芦苇丛中觅食的野鸭,扑棱着翅膀仓皇飞向灰蒙蒙的天空。


    枪响的瞬间,泰勒的身体失去了所有支撑,如同一截被砍断的朽木,沉重地向前扑倒,“噗通”一声砸入冰凉的湖水之中。鲜红的血雾在他落水点周围迅速晕染开来,如同盛开了一朵诡异而短暂的红莲。一圈圈涟漪以落点为中心,带着深红的印记,缓缓扩散开去,撞碎了水中那扭曲的倒影,也撞碎了属于面壁者泰勒的所有幻梦。水面剧烈地晃动了几下,血污迅速被稀释,扩散,最终只剩下几缕若有若无的淡红飘散。几片被震落的树叶,打着旋儿,悄无声息地落在重新归于平静的水面上,仿佛刚刚那惊心动魄的一声枪响,只是一场错觉。


    赵明楚面前悬浮着的幽蓝色智子全息界面一角,清晰地同步显示着那片美丽而致命的湖畔景象——泰勒的倒影在水中粉碎,身体沉重地扑入水中,血雾扩散……每一个细节都纤毫毕现,冰冷得不带一丝情感波动。赵明楚的眼神扫过这画面,如同扫过一张微不足道的废纸。破壁成功,目标自毁,任务完成。消耗品被粉碎回收,仅此而已。他的目光没有丝毫停顿,指尖在无形的控制界面上快速滑动,就像熟练的钢琴师切换乐章。


    智子的观察焦点瞬间跨越了遥远的物理距离,穿透罗辑那幢湖畔别墅厚重的墙壁和紧闭的窗帘,精准地锁定了内部起居室的场景。


    焦距调整,画面变得清晰而柔和。


    罗辑靠在一张宽大舒适的躺椅上,神态放松,甚至带着一丝难得的慵懒惬意。清晨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庄颜,那个萨伊被精心挑选和训练过的特工,穿着一身素雅的米白色连衣裙,正坐在罗辑脚边的一张矮凳上。她捧着一本诗集,声音柔和悦耳,如同山涧清泉,正为罗辑轻声朗诵着一段诗歌。她的侧脸在柔光下显得无比温顺、纯净,长发柔顺地垂落肩头,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能让最坚硬的心防也为之融化的光晕。她微微仰着头,望向罗辑的眼神专注而充满孺慕之情,仿佛他是她世界的全部重心。阳光勾勒着她纤细的颈项和柔美的下颌线条,构成一幅近乎完美的“梦中情人”画卷。


    赵明楚冰冷的视线聚焦在庄颜的脸上,那双动人的眼眸深处,如同最精密的探测器在扫描。智子的观测精度超越了人类所有的仪器,它能捕捉到最细微的肌肉牵动、毛细血管的瞬间收缩、瞳孔深处那几乎无法察觉的毫秒级凝滞。画面无声,但数据流在赵明楚的意识中高速奔腾。


    就在庄颜念完一个段落,微微停顿,侧过脸对罗辑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带着些许羞涩和无限依赖的微笑时,智子捕捉到了。在她眼底最深处,那被浓密睫毛掩盖的瞬间,一丝绝对不属于这个笑容的情绪——一种纯粹的、冰冷的审视——如同深水下的寒流,一闪而逝。那不是爱意的羞涩,而是评估。那依赖的姿态下,是紧绷的控制。那瞬间的眼神,清晰无误地传达着一种内在的、烙印在骨子里的服从——对萨伊、对PDC、对她背后那个庞大组织的绝对服从。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每一次呼吸的节奏,都在严格遵循着植入骨髓的训练程序。


    看到这一幕,赵明楚的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只有一种早已洞悉一切的了然,庄颜伪装出来的单纯和天真,差点连他都被骗了过去,如果没有智子,还真发现不了你其实是萨伊的特工。他的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极其冷酷、极其讽刺的弧度,冰冷得像西伯利亚冻土深处的寒冰。虚伪的温情?精心编织的幻梦?多么愚蠢的把戏。


    这笑容一闪而逝,快得如同幻觉。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掠过另一幅遥远却无比清晰的画面:寒冬,铅灰色的天空低垂,压抑得让人窒息。冰冷的墓碑前,叶文洁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棉袄,身影单薄得像寒风随时能折断的枯枝。她没有流泪,脸上甚至没有明显的悲伤,只有一片近乎凝固的、深不见底的沉寂。那沉寂比任何恸哭都更令人心悸,仿佛她的灵魂已经跟着墓碑下的那个人一起被埋葬了。


    恍惚间,记忆中母亲那极度压抑的沉寂,与此刻全息画面里庄颜那张完美无瑕、温顺如水的脸重叠在一起。两种截然不同的表情,却散发出一种同源的、令人灵魂颤栗的冰冷气息。


    极致的悲哀与极致伪装的柔顺,外壳不同,内里却是同等的枯槁与绝望。


    赵明楚的眼神骤然变得更加幽深,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他下意识地蜷起了左手的手指,指关节因为用力而绷得发白。在他左臂衣袖之下,靠近手肘内侧的地方,一片早已愈合多年、颜色比周围皮肤略深的烫伤疤痕,似乎又在隐隐作痛。那是很久以前,在一个同样充斥着虚伪温情和暴力惩罚的“家”里留下的印记,父亲赵承岳暴虐的证明。


    虚伪的温情……无论包裹得多么美好,无论看起来多么无害,其本质不过是最致命的陷阱。罗辑沉浸在这场精心准备的幻梦中,如同一只懵懂无知、即将踏入蛛网的飞蛾。叶文洁的墓碑在记忆中矗立,冰冷而沉默。庄颜温婉的诵读声,透过智子的虚拟传递,在他冰冷的意识空间里回荡,却激不起丝毫涟漪,只有一片更深沉的、洞悉一切的寒意。


    “继续观察罗辑和庄颜。所有互动细节,建立行为模型。关于萨伊操控庄颜的证据链,保存。”赵明楚的声音在寂静的控制室里响起,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如同机器发出的指令。他将泰勒自杀的湖面和罗辑起居室里那虚假的温馨画面同时最小化,幽蓝的全息界面上,无数其他信息流和数据点重新占据了主要位置,闪烁着冰冷的光芒。宇宙的棋局太大,一颗棋子的覆灭,不过是腾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空格而已。


    但对罗辑的注视,将永不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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