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黑暗包裹着意识,随即又被强行撕裂开来。赵明楚的意识在瞬间的失重感后,重重坠入一片混沌旋转的虚空。无序的色彩漩涡裹挟着他,拉扯、挤压,如同跃入沸腾的熔炉。几秒,或者更漫长的时间过去,混乱的色彩猛然沉淀、凝固。
视野骤然清晰。
脚下是坚实而冰凉的黑曜石地面,光滑如镜,冰冷彻骨。头顶是亘古不变的漆黑苍穹,无星无月,只有一种纯粹的、令人窒息的深黑,压得人喘不过气。唯有远处地平线上,三颗庞大到占据小半个天空的巨大恒星,低悬着,散发着橘红、惨白与诡异的幽蓝三种截然不同的光芒。它们的光线扭曲着穿过稀薄而带有尘埃的大气,投射在地面上,将巍峨耸立的金字塔底座染上变幻不定的、噩梦般的色彩。巨大的金字塔沉默地矗立于视野中央,它是这死寂世界里唯一存在的庞然巨物,通体由巨大的黑色巨石垒砌而成,表面没有任何雕刻或纹路,只有岁月和风暴侵蚀留下的粗粝痕迹,在三个太阳诡异的光芒下投射出斜长而扭曲的阴影。
金字塔顶端,那唯一高于黑暗天际线的位置,正是这座虚拟神殿的王座所在。
赵明楚的意识体已巍然端坐其上。冰冷坚硬的石质触感从身下传来,他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黑色的宽大袍袖拂过同样漆黑的王座扶手,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他向前望去,视线越过金字塔宽阔的基座台阶,投向下方那片被三体惨光笼罩的广场。
空旷死寂。
唯有风,寒冷刺骨的风,裹挟着细微的沙尘颗粒,在广场上呜咽盘旋,如同无数幽灵的低语。
意念微动。
金字塔基座之下,那片弥漫着尘埃与诡异光影的广场上,如同水波荡开涟漪。一个接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从虚空中快速凝聚成型,由半透明到凝实。最先清晰的是一个身材颀长的身影,头戴先秦风格的高冠,面容却隐藏在光影交织的迷离之中,只留下一份古朴而深邃的轮廓——那是墨子。紧接着,一个身着欧洲古典长袍、留着卷曲长发的身影凝实,眼神锐利如鹰隼,带着一种洞察一切的穿透力——冯·诺依曼。随后是亚里士多德、牛顿、黎曼、孔子……众多在人类文明史上留下不朽印记的智者形象,以ETO赋予的身份投影,依次显现。他们无声地站立着,面向金字塔顶端的王座,如同等待着古老君王的敕令。
最后一个身影凝聚稳固,广场彻底安静下来,只有三色光芒在冰冷的黑曜石地表无声流淌。
绝对的寂静笼罩着虚拟的三体世界广场。时间刻度在赵明楚的意识视野角落精确跳动:00:00:00。分秒不差。
“主,”赵明楚的声音在金字塔顶响起,不高,却奇异地在整个空旷的空间内震荡回响,每一个字都如同沉重的鼓点敲打在沉寂的广场上,“面壁计划现已通过行星防御理事会决议。在主的意志照耀下,我们蛰伏的指令现已激活,作为面壁计划的反面,目标是破除人类的谎言与阴谋”他稍作停顿,冰冷的视线缓缓扫过下方每一个凝聚的身影,如同君王审视他的臣属,“破壁计划,即刻启动!”
“主之荣光!”下方的投影们齐声回应,声音汇聚成一股沉闷的音浪,撞在巨大的金字塔基座上又反弹回来,叠加着一种奇异的共振。
“破壁人一号,冯诺依曼,请确认指令!”赵明楚的声音斩钉截铁。
下方,一个古典长袍的身影上前一步,帽檐下的阴影似乎更深沉了。冯·诺依曼的声音带着一种精准的机械感响起:“目标:泰勒,弗雷德里克·泰勒,美国前国防部长,现任面壁者一号。指令:解析其战略欺骗核心,揭示其对主的威胁本质,予以摧毁。”
金字塔基座上方的虚空随之荡漾,凝聚出一张清晰的面孔——弗雷德里克·泰勒。他那张原本沉稳睿智、颇具学者风范的脸庞,此刻在变幻莫测的三体恒星光芒下,竟显得有几分僵硬和不自然。照片下方的数据流瀑布般倾泻而下:年龄、履历、公开言论摘录……详尽无比。
“目标定位清晰。”赵明楚的声音毫无波澜,“破壁人一号,冯·诺依曼。现实锚点?”
冯·诺依曼投影的嘴角似乎极其微弱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形成一个冰冷而刻薄的弧度:“现实世界身份公示:吉姆·谢尔顿,美国财政部下属统计办公室,三级助理会计师。居所距泰勒在乔治敦的私邸安全区边缘,仅隔四个街区。”
下方投影群中,一个身材异常魁梧、身披简单麻布袍、头发胡须虬结如雄狮的投影——牛顿,猛地发出一声嗤笑,声如洪钟:“哈!一个数豆子的会计!让他去撕碎高高在上的国防部长?这反差……主的选择何其精妙!”他粗壮的手臂用力一挥,如同在砸碎某个看不见的障碍物,带起一阵无形气流,“妙极了!蝼蚁噬象!”
冯·诺依曼对牛顿的粗鲁并未回应,只是姿态依旧沉稳,如同精密的仪器在汇报参数:“身份卑微,行动踪迹天然遮蔽。每天七点四十五分准时乘坐蓝线地铁,与泰勒车队在宪法大道交汇点相遇概率为91.6%。信息流分析权限已由智子提升至‘洞察’级。工具齐备,目标清晰,猎杀路径规划完成。”他的声音里没有丝毫情绪起伏,仿佛在叙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务流程。
赵明楚微微颔首,目光转向墨子:“雷迪亚兹。”
如同接受召唤,墨子那带着先秦高冠的身影向前飘行一步,动作带着古老的韵律感:“目标,曼努埃尔·雷迪亚兹。面壁者二号,委内瑞拉现任总统。指令:锁定其战略欺诈内核,评估其对主文明的潜在冲击,执行清除。”
又一张面孔在虚空中凝固成型——曼努埃尔·雷迪亚兹。那张融合了拉丁裔的深刻轮廓和强硬军人气质的脸庞,在诡异的三色光下,眼神显得格外凶狠强硬,仿佛一头随时准备扑击的猛兽。
“破壁人二号,墨子。现实锚点?”赵明楚问道。
墨子的投影昂起头,光影勾勒出他线条冷硬的下颌:“陈海峰。香港九龙斧山道,‘振华安保器械有限公司’执行董事兼首席格斗教练。”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带着金属般的质感,“身高一米九二,体重一百零五公斤,徒手格斗术黑带八段,精通冷兵器及小型特种作战装备维护与战术应用。曾在巴西雇佣兵组织‘金矛’服役五年。”
牛顿的投影再次爆发出大笑,震得身边的尘埃似乎都在跳动:“哈!又一个硬碰硬的!火爆的总统对上一个火爆的兵痞!看谁的拳头更硬,刀子更快!”他摩拳擦掌,眼中闪烁着好战的光芒,“这下有好戏看了!”
墨子侧过头,光影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边界,声音依旧沉稳,却透着一股冰冷的杀伐之气:“性格即命运。他的强硬,他的自负,他对民众力量的依赖……都将成为锁死他自己的牢笼。智子已标注其所有公开及非公开行程中的安保薄弱环节累计二十七处。”他顿了顿,补充道,“包括其位于加拉加斯郊区某私人度假庄园的每周下午茶时间。”他忽然抬手,那宽大的虚拟袍袖猛地挥向虚空,仿佛击碎了什么无形的障碍,动作迅猛决绝。
“希恩斯。”赵明楚的声音继续推进,如钟磬般压下牛顿残留的笑声。
一位身着古希腊长袍、面容深邃而肃穆的身影应声上前。亚里士多德的投影微微躬身,姿态庄重里带着一种学者特有的疏离感:“目标:比尔·希恩斯。面壁者三号,著名脑科学家。指令:进入其思维迷宫,定位其欺骗逻辑的终极核心,执行清除。”
比尔·希恩斯的面孔在空中显现。那张典型的英国绅士脸庞,优雅、从容,带着顶尖学者的智慧与温和,棕色的眼眸里似乎永远藏着深思。照片下方同样流淌着精确的数据流。
“破壁人三号,亚里士多德。”赵明楚的目光落在那古希腊智者的投影上,“现实锚点?”
亚里士多德的投影缓缓抬起脸,光影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流动,表情似乎极其复杂,混合着极大的痛苦和一种近乎神圣的决绝。他沉默了几秒钟,这短暂的沉默在虚拟空间中显得异常沉重,连牛顿也收敛了戏谑的神情。终于,他开口,声音低沉而稳定,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磐石中凿出:“山杉惠子。目标现实世界的法定妻子,日本京都大学认知科学研究所首席研究员,脑神经科学前沿领域专家。亦是希恩斯研究所内部核心研究小组‘认知边界’的唯一外部顾问。”他停顿了一下,仿佛需要积聚力量,“他们的孩子,玛利亚·希恩斯,将于下个月满三周岁。”
下方瞬间一片死寂。连牛顿那躁动的投影也凝固了,粗犷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某种近乎“震动”的表情。时间刻度在角落无声地跳动。远处地平线上,那三颗巨大恒星的光芒似乎也黯淡了一丝。
“最深的堡垒,往往从内部攻破。”亚里士多德——山杉惠子的投影缓缓说道,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人类的情感,却又像隐藏着熔岩般的煎熬,“他的信任,他的爱,他所有思想最无防备的港湾……都将成为埋葬他的墓穴。智子已提供其所有私密研究日志及家庭内部物理空间的完整监控路径。”他的身影在变幻的光芒中显得异常孤独,仿佛一座被冰封的火山。
赵明楚的目光终于落向最后的位置:“罗辑。”
这个名字仿佛有一种奇特的魔力,让下方所有凝聚的投影都产生了一种难以察觉的波动。虚空中的光芒再次汇聚,罗辑的面孔浮现出来。那是一张年轻、甚至显得有些漫不经心的脸,嘴角似乎总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玩世不恭的弧度,眼神深处却藏着难以言喻的疲惫和某种深渊般的漠然。与其他三位面壁者相比,他的照片下方流淌的数据流最为单薄,充满了官方修饰的模糊痕迹。
“破壁人序列?”赵明楚的声音如同寒冰,清晰地传到每一个投影的意识核心。
短暂的沉默笼罩了广场。风卷着沙砾,在巨大的金字塔基座下打着旋。牛顿、墨子等人的投影都将目光投向王座,等待着那个意料之中又至关重要的名字。
赵明楚端坐于永恒黑暗天幕下的金字塔顶,俯瞰着下方那些披着人类文明史上最耀眼智者外衣的刽子手投影。他感觉到来自无尽深空之外的目光穿透了虚拟与现实的屏障,冰冷地聚焦于此。那目光没有温度,只有绝对理性的审视和不容置疑的意志。
“罗辑的破壁人,”赵明楚的声音缓缓吐出,在死寂的广场上清晰无比,“就是他自己。”
下方传来细微的嗡鸣。牛顿的投影猛地向前倾身,虬结的须发似乎都因惊愕而张扬起来:“他自己?秦王陛下!那个……那个浪荡子?!”他的怒吼在空旷中激起回音,“主需要我们!需要我们撕开他的伪装!ETO的利刃何在?!”
墨子的投影也微微一动,高冠下的阴影里似乎射出锐利的光芒:“陛下,此人不除,其难以预测的思维轨迹恐将如野火蔓延,遮蔽主之荣光的路径。”
质疑如同无形的涟漪在沉默的投影群中扩散开来。亚里士多德(山杉惠子)的投影则显得异常平静,仿佛早已洞悉。
赵明楚抬起一只手,宽大的黑色袍袖在虚空中拂过,一个极其简单却充满绝对威压的动作,瞬间压下了所有的骚动和质疑。他的声音如同黑曜石般冰冷坚硬,不容置疑:“这是主的意志!亦是ETO必须恪守的铁律!”
他稍稍停顿,让“主的意志”这四个字如同重锤般砸进每个人的意识核心。来自高维的冰冷注视似乎认可了他的传达,那无形的压力更加清晰了。他知道,这是三体世界最核心的恐惧——那个连它们自己也未曾清晰定义、却本能地感到极度危险的“黑暗森林”法则,绝不能在人类集体意识中提前点燃。罗辑,这个潜在的点燃者,必须被隔离,他的思想只能在他自己的头颅内发酵或腐烂。
“主洞察万物,比我们更清楚罗辑的危险性所在。”赵明楚继续说道,声音低沉有力,仿佛在宣读宇宙的终极律令,“这个危险是独一无二的,它深植于罗辑个体的灵魂深处,任何外部的剖析、解构,都可能导致这个危险的种子被无意间播撒!一旦泄露,将引发人类思维不可控的连锁反应!主不允许这种风险存在!”他刻意强调了“泄露”和“反应”,精准地契合着三体文明最深的焦虑。
“唯有罗辑自己,”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在主的凝视之下,在无形的精神牢笼中,独自咀嚼他的威胁,耗尽他的才智,最终走向自我毁灭或永恒的迷茫!这就是主为他设定的唯一道路!任何外部干预,都是对主之智慧的亵渎,对ETO使命的背叛!”每一个字都如同冰冷的铁钉,将这条规则死死钉入在场所有破壁人的意识深处。
绝对的寂静再次降临。那些质疑的波动迅速平息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对“主之意志”的凛然敬畏。牛顿的投影缓缓挺直身体,粗犷的脸上再无半分质疑,只剩下服从。墨子微微颔首。冯·诺依曼则如同最精密的零件回归原位,沉寂无声。
赵明楚端坐于冰冷的王座之上,目光穿透层层虚拟空间,仿佛能看到那个荒诞地被命运推上神坛又旋即坠入深渊的年轻人。罗辑的威胁确实独一无二,但这威胁的价值,三体人不懂,ETO更不懂。那柄悬于三体世界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一旦被世人知晓其存在原理,便会被无数双手争抢、复制、滥用,最终只会加速毁灭;但若仅仅握在罗辑一人手中,或许……还能成为未来某个绝望时刻,撬动地球和三体世界天平的最后砝码。一个制衡三体的武器?赵明楚在心底无声地冷笑。罗辑现在只是一枚混沌的种子,而他自己,需要时间,需要让这颗种子在特定的压力和孤独中,结出他需要的果实。
“现在宣布,破壁计划,正式开始执行!”赵明楚的声音如同惊雷,轰然炸响,宣告着指令的最终下达,“所有破壁人允许动用eto内一切资源!包括智子在内,所有阻碍,碾碎!一切代价,在所不惜!直至揭露他们的谎言!”他最后的目光扫过下方,“行动!”
无声的指令化作无形的数据洪流,瞬间充斥了整个虚拟空间。冯·诺依曼、墨子、亚里士多德三位破壁人的投影率先化为无数闪烁的蓝色光点,如同被风吹散的星屑,迅速消散在金字塔底座边缘变幻的三色光芒中。随后,牛顿、黎曼、孔子……一个个辉煌的投影接连分解、流散,广场再次变得空旷死寂。
金字塔顶端,只剩下秦始皇那孤独的黑色身影。他缓缓抬起手,宽大的袍袖在虚空中拂过。操作界面在视野中无声展开。数据流如同奔腾的瀑布,连接着现实世界庞大的互联网节点。赵明楚的意念如同冰冷的探针,精准地刺入行星防御理事会(PDC)官方网站核心数据库最深层的防护壳。多重加密如同纸片般被层层撕裂。
瞬间,PDC官网主页被强行覆盖。
原本展示着行星防御宏图和面壁计划简介的庄重页面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邃如太空的纯黑背景。四张巨大的照片如同墓碑般并排矗立其上,冰冷的光线勾勒出他们清晰的轮廓:
弗雷德里克·泰勒,面容沉稳而略显僵硬,下方标注:“面壁者一号”。
曼努埃尔·雷迪亚兹,眼神凶狠强硬,标注:“面壁者二号”。
比尔·希恩斯,神情温和而深邃,标注:“面壁者三号”。
罗辑,表情带着疲惫的淡漠与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标注:“面壁者四号”。
照片上方,一行血红色的、仿佛由凝固血液写就的巨大英文标题燃烧般刺入每一个被迫看到这张页面的视网膜——“破壁者锁定目标”(The Wallfacers Targeted)。
照片下方,一行更小的、却如同毒蛇吐信般冰冷的宣告文字缓缓流淌:“破壁计划,破壁人,以主之名,清除所有面壁之墙面壁人。毁灭将至,无处可藏。——ETO”
整个页面透着一股令人骨髓发寒的肃杀和**裸的死亡宣告。
遥远的行星防御理事会战略情报中心,刺耳的警报声如同受伤野兽的嘶嚎,瞬间撕裂了凌晨的宁静。红色的警灯疯狂旋转,将监控大厅映照得如同地狱血池。技术军官们脸色煞白,手指在控制台上带出残影,绝望地试图夺回控制权,重构防火墙。博士的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快!隔离!追踪源头!”他嘶吼着,声音因极度的惊惧和愤怒而变了调。然而,那漆黑的页面纹丝不动,如同宇宙深渊本身张开的巨口,冰冷地嘲笑着人类徒劳的挣扎。
虚拟金字塔顶端的王座上,赵明楚缓缓“闭上”了意念之眼。无声的指令在数据层面执行完毕。他不必去看,也能想象此刻地球各个角落掀起的惊涛骇浪。
结束了。
宏大而冰冷的金字塔,永恒变幻的三色不祥恒星,“秦始皇”孤独地立于王座之上,仿佛亘古以来便存在的雕像。金字塔底座边缘的光芒无声流动,红、白、蓝交织变幻,如同冻结的火焰。
赵明楚的目光穿透虚拟世界的屏障,投向那永恒的、吞噬一切的宇宙黑暗深处。他的意识仿佛在冰冷的石座上凝固。多少年前,在雷达峰刺骨的寒风中,也曾有过类似的仰望?那时他帮助叶文洁按下了第一次向深空发送信号的按钮,那时他相信这是为人类寻找救赎的希望之光。如今,他操控着ETO,将毁灭的信号掷向人类世界最强大的保护者。讽刺的轮回。
“主,”赵明楚的意念无声地在冰冷的虚空中散开,并非祈祷,更像是一种冰冷的宣告,“按你的要求,游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