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漫野收回原本伸出去要搭祝陌归的手,又坐回椅子里,她想尝尝祸斗口中那个天上有地下无的下酒菜。
她坐正身体,拿起筷子朝桌子正中望去,那盆里黑乎乎一大片不知是什么,香气直往鼻子里钻。
待她再定睛一瞧,终于看清楚了。
那是一大盆各式各样的炸昆虫,蝎子蜈蚣蚂蚱肉虫,应有尽有。简直比当初在鼓瑟镇市集上看到的还丰富。
花漫野最怕这些东西,看清的同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倒吸一口凉气、把筷子一扔、酒立刻醒了一多半。
祝陌归注意力全在花漫野身上,原本没在意那是什么,但在片刻后也看清了盆里的东西。他想起她曾说过不喜这些,伸手便去挡她的眼睛。
但他还是晚了,花漫野下意识地盯着那盆东西看,越看心里越发毛、但迫于自己那该死的毛病还偏要一直看着挪不开眼睛。
她不知怎么想的,竟觉得此时此地还是喝醉了比较好。于是抄起手边刚被小魔侍倒满的大海碗,一仰脖就灌了进去,随后还嫌不够,另一只手拿起左手边祝陌归的酒碗,咕咚两口也干了。
她又抬眼看了看那盆黑乎乎的东西,发现自己依然害怕、那就说明自己还是不够醉,于是她转身去酒缸边抄起瓢来就往肚子里灌,一边灌自己酒还一边战战兢兢瞪着那盆东西。
她太害怕了,只想着尽快摆脱这恐怖的画面,所以本能之下将这一系列动作做得飞快,旁人根本来不及阻止。
祝陌归第一个反应过来,立刻从后面制住她的胳膊、把酒瓢扔回缸里、捂住她的眼睛,把已近崩溃的花漫野裹在怀里带出门外、直奔她房间去。
花漫野拖着脚步、任人带自己往前走着。
这会儿酒劲儿终于上来了,她满脑子晕乎乎的,只觉得自己眼前一片暗、什么都看不见,于是不断地眨眼睛企图看得清楚一点。
祝陌归强忍着手心被睫毛刮出来的痒意,带她一路疾行,直到走到房间里确认附近没什么虫之后,才拿开覆着她双眼的手。
那双迷蒙的眸子骤然见了光亮,先是不适应地眯了一下,而后她看清了面前的人。
“寒烟,你的手心长得真好看。”花漫野伸手拉着对面人衣服的侧摆晃了晃,对他说了一句她自己都不明所以的话,然后又笑了。
还是和刚才一样的笑,但此刻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她将纯真的一面袒露得更加肆无忌惮,卸掉了全身所有防备,整个人的气场都软乎乎的。
祝陌归转过头去深吸一口气。
为什么她喝醉了会是这个状态?
太招人欺负了。
他没再看她,扶着人走到榻边让她慢慢躺下,这才重新抬起眼对她说:“睡吧,璨璨,明天再说。”
说完他对着窗外低声唤来了苍葭,嘱咐苍葭照顾她洗漱换衣服,然后快速走了出去、回了隔壁自己的房间。
“呼…………我定是也喝多了。”
祝陌归进了屋便把脸埋进手掌,长出一口气。
但当自己睫毛扫过掌心,他耳边莫名响起刚刚花漫野那句“你的手心长得真好看”,瞬间又触电似的抬起脸、和手掌拉开一段距离。
他盯着自己的手心愣了半晌,又反复想了想,随即反应过来:
自己这算是……被调戏了?
………………
这小无赖。
醉了也不消停。
——————————
花漫野睡得很沉,做梦梦到自己在和一种肥乎乎的大型软体动物玩追逐游戏,结果跑到一半就被缠住了,那又软又湿的软体动物缠上她的脸和脖子,痒得很,她怎么躲都躲不开。
她觉得那家伙耍赖,急于和它理论,一睁眼睛发现自己躺在榻上。面前的花钳钳正眯着铜铃大的眼睛,专心致志地舔她的脸。
“啊……好痒,好了好了我醒了。”花漫野一边坐起来,一边看着时辰。刚过辰时不久、还好,起得不算晚。
钳钳见她起来了,心满意足地退后两步,转身从窗户跳出去。
他们住的地方房间建得参差不齐,花漫野房间的窗户与隔壁房间的窗户斜对着,巧的是钳钳这一跃、直接跃进了隔壁房间敞开的窗户里。
花漫野吓了一跳,生怕它吓着无辜的陌生人,忙低声唤道:“钳钳,花钱钱!!!你快回来,你疯了吗?别被人发现了啊……”
她一瞬间傻了眼,甚至想也跳进窗子去把钳钳薅回来。好在隔壁一直没有传出来什么受到惊吓的叫喊声,她就在自己窗户边一直低声喊着钳钳。
过了没一会儿,窗口终于出现了钳钳黝黑油亮的大脑袋,但它似乎是被人搂着、前爪离地,一摇一晃地挪到窗户边,动作看上去有点笨拙。
钳钳嘴里叼了一个大肉丸子,若无其事地看了花漫野一眼,放下前爪从窗台上一借力、蹿到树上不见了。这下原本被它挡住身形的人终于露出了脸,倚着窗台问自己:“头疼吗?”
“寒烟?!咱俩住隔壁啊?”花漫野见隔壁住的人是祝陌归,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吓死我了,我以为隔壁是什么陌生人,要被钳钳吓死了。”
“嗯,我让它喊你起床的。”祝陌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昨天我就像刚才拖钳钳那样拖着你回来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花漫野瞪着俩还有点肿的眼泡陷入回忆。
昨天,喝酒的过程、谈话的内容、自己的反应,她都记得。
包括那盆黑乎乎的邪恶下酒菜!
那哪里是下酒菜?那盆里的东西分明可以把自己变成它们的下酒菜!
但在那之后发生了什么,自己还真有些模糊了,好像莫名其妙的就回了房间,见到了苍葭和钳钳,然后一觉睡到刚才。
花漫野茫然摇头,道:“我想不起来怎么回来的了,但在那之前的我都记得。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祝陌归暗自觉得好笑,合着这家伙是自己亲手把自己灌断片的。
“你昨天对着一盆下酒菜示威,喝光了坛子里最后剩下的几乎所有的酒。所以之后的事才会不记得。”
他干脆也学着钳钳的样子,从自己的窗户一跃跳进花漫野的房间,顺手把从自己屋里带过来的早饭放在桌子上,问她:“先洗漱还是先吃饭?头疼不疼?胃怎么样?”
花漫野摇头,“头不疼,胃有点疼,我先洗漱去、马上就来吃,你等我一下!”
她嘴里的“有点疼”向来有很大水分。毕竟在逞强这方面有着累累的前科,所以现在她的话里对于痛苦方面的描述,祝陌归都是只信一点点。
果然,早餐她吃得很慢很慢,直到魔族来人通报说昨天的那个卫兵醒了,她的饭才吃了三分之一。
“这么快,小伙子身体还不错啊!”花漫野赶紧放下筷子,“寒烟,咱们快去看看。”
传信的魔使在前面带路,二人很快来到卫兵宿舍前、与已经等在那里的祸斗和扈星帆汇合。
“你们来了。”扈星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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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醒,我们还没进去。一起。”
花漫野点头,进门之前先问祸斗:“将军,可知这卫兵是什么出身?”
祸斗答:“以桃花蝠修成肉身,名叫福枝,为何这么问?”
“难怪了,”花漫野答,“按昨日从他身上吸取出来的魔气浓度,他今天傍晚能醒就已经非常快了,但他现在就醒了。不过若原身是蝠类倒也说得通了。”
蝠族对毒物的分解能力比一般种族强上许多,天生擅侦查、一般于暗夜行动。
“不过,”祝陌归问,“蝠族一般多作为侦查探子,为何这次会派他去接人?”
“唉…………”祸斗叹了口气,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但他想了想还是继续往下说。
“说来惭愧,几位来的前夜,下了大雪,第二天的魔障反而更厚更浓,原本要派出的是擅长雪地行走的驼鹿族,可一般的卫兵不好看路、怕被变异魔丹碎片所伤。驼鹿族雾障中看不见路、只能临时改成蝠族,原本是考虑到他知道哪些地方有变异点,起码可以避开,谁知路过之处发生了新的变异,还是中了毒。”
“也是雪后难行,路面分去了他的注意力,不然应该也是可以避开的。”扈星帆分析道。
“可是,我们进城以后走的是主路、扈星帆带我们来城主宫走的也是大路,一路上地面都被清理得很干净、不算难行。他为何放着主路不走,要去走偏僻的小路?”花漫野疑惑着,心里对一会儿问话的切入点有了盘算。
祸斗走在前面,令人打开舍门。
“姑娘,有什么话进去细问吧,请。”
这里本是卫兵的集体住所,因为福枝中毒、需要加强守卫,故而临时将其他卫兵安置在了别处。
花漫野走进门,见到面前是一排各自独立的木床,每张木床都分为上下两层。
下层就是普通床榻的样子,上层放置的东西则不尽相同:有的放书和案、有的放些衣物、有的堆满了兵器,应该是每张床的主人自己的活动区域。
福枝的床在稍微靠里些的地方,他原本平躺着,见门开了进来这一行人、此刻正努力坐起来要下地行礼。
祸斗制止道:“别动了,许你躺着回话。”
花漫野原本也是这个意思,听了这话对祸斗高看不少:没想到这祸斗看起来粗放,对下属还挺好,这是生怕这几人里真的有谁拿架子要福枝行礼、先开口免了、这样就算有人怪罪也有他顶着。
少年得了命令,保持着半坐的姿势靠回了榻上,有些拘谨地盯着他们没出声。
花漫野冲祸斗笑了一下,走近福枝身边问:“你好,你叫福枝对吗?咱们昨天见过一面,我来为你解毒,还记得吗?”
福枝脑子还有点晕,看着她稍加回忆,对这双蓝眼睛有些印象。
他点头,瞪着一双滴溜圆的黑眼睛看着花漫野。
花漫野接过祝陌归递来的木凳在福枝榻前坐下,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有距离感。又道:“听说你是为了去接我才中的毒,所以我来看看你。还有几个问题需要问你,你别怕,如实说就好。”
福枝再次点头。
这卫兵看起来有点木讷,不知是吓着了还是中的毒没完全醒透,不过看他眼神很清明,回答几个问题应该不是难事。
她问道:“你昨日,去接我们的经过,能说一遍吗?”
福枝眨了眨眼,略回忆了一瞬,开口道:“我、我、我昨天,是临时……领命去接人。第、第一次接人,还是……大、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