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个白天,包括出去勘查周围地形的时候祝陌归都是一直静静地陪在一边。
他只听花漫野说,不发表任何言论,怕影响她判断。
但晚上的事,毕竟需要她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保持全神贯注,稍有不慎便会反噬;况且她一整天的脸色都不好,忍得很辛苦……他越想越没底,最终还是开口问了出来。
花漫野和他倒是没有什么不能说的,直言不讳道:
“这种程度的魔瘴不算顽固,只是浓厚,无非是用净灵阵或者驱靡阵。
驱靡阵和驱靡箭异曲同工,哥已经试过了,有人的情况下不行。
所以只剩净灵阵可用。”
“净灵阵强大、包容,对付这种魔气确实绰绰有余。
但,短时间内净化这么大一个镇,还要区分出黑雾中的魔气和每个镇民身上的魔气,需要太多法力支撑。
所以,我来压阵好吗?”祝陌归语气平静,但满眼真诚。
“你刚恢复不久,万一觉得勉强,还有我的灵力可以续用。”
这样的语气和神态,谁看见都会觉得:不愧是方朔君,简直太可靠了!
可偏偏,花漫野只想着:太麻烦他了!
她怕引起误会,稍微调整了一下措辞,缓慢温柔地回答:
“有你在,我心里已经很有底了,况且你还这么细心这么厉害。
不过,区区净灵阵,我还能驾驭。况且压阵的话,无论最后需不需要借助你的灵力,在阵开之后你都会受净灵阵的影响。
魔族环境复杂,若是净化途中遇到意外,咱们得不偿失。”
见祝陌归眉头微皱、并未作答,她又补充道:
“若是我真的遇到了难处,你直接一掌拍我身上渡来灵力就好。
你的灵力随时可以介入。”
祝陌归听了这话虽不太放心,但总算得了句承诺。
时间临近,两人又一起捋了一遍镇子的格局,确认没问题之后才各自歇下。
子夜时分,客栈门口如约聚集了三个人,经过短暂的休息,看起来状态都不错。
九婴带头,他们摸着黑回到了之前选定的地点——那个集市边。
花漫野刚要就地坐下,被祝陌归拉住了胳膊,她侧头看过去,见祝陌归拿出一个从客栈带出来的软垫子放在地上,而后才示意她坐在上面。
九婴:“…………”
花漫野很惊喜,欣然坐下,虽然下午的时候九婴已经传令出去今日宵禁,但稳妥起见她还是拜托了另外两人帮自己盯着、以防有夜间出行的村民被误伤。
都安排妥当后,花漫野不再耽搁,闭目打坐、双手结印。
几乎在她闭上眼睛的同时,一道无声的淡色光环以她为圆心如飞刃般射出。
光芒避开了祝陌归和九婴,将黑雾割开一道口子、不断向四面八方极速延长着。
所到之处,魔障都被割开、开始变得淡薄、直至消弭。
很快,周围的雾瘴消散殆尽。月光终于得以洒进村庄,照亮了三人的轮廓。
祝陌归和九婴立于花漫野的南北两侧,二人分别面对不同的方向观察着周围的情况。阵中心的花漫野此刻还闭着眼,感知着光芒所及的范围,直至鼓瑟镇所有的雾障都被清除,又向周围的森林阔进了一点,这才收了阵法、睁开双眼。
月色清朗,她缓缓打量着周围:这个村子虽然是个魔族村落,但因为靠近界碑、与人族相近,所以建筑风格也与人族类似。
白墙灰瓦,飞檐窄巷,是她喜欢的很有韵味的建筑风格。
他们所处的位置是一条长街的中部,前后望不到头,两旁有很多盖着罩布的桌椅、长案,应是白天商贩售卖东西的摊位。
花漫野看着无人的长街,心想:真想看看这里白天的样子,估计热闹得很呢,不知道魔族是什么风土人情?
出神间,一只手伸过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祝陌归见她半天没动,走近前伸手来拉她起身。
花漫野顺着手看向那张有点探寻之意的脸,冲他笑笑,握住那条绑着束带的手腕丝滑起身,而后转身捡起地上的坐垫,不忘还给带它来的人。
她对九婴道:
“北王大人,雾障已经基本清除。
但不知周边雾瘴扩散侵蚀回来的速度如何,为了保险,明日白天我们再留一日,观察白天这里的雾气是不是还会扩散回来,如果有必要、晚上再清一次。
不出意外的话,后天咱们就动身去泗原,如何?”
事情进展得顺利,九婴心下松泛不少,暗暗庆幸自己没找错人。
他点头应道:“自然是好,十分稳妥。那二位先回去好好休息一晚,明日我陪二位勘探。”
祝陌归却道:
“北王大人事务繁忙,明日只是巡查,不必劳您相陪。
此地我曾路过,但行军匆忙未及细看,也正想好好转转。
明日我与惊澜少主一同勘查,大人可自行办公,若是有事,信号联络即可。”
九婴似乎确有公务在身,但不大放心,犹豫了半晌才答应,他说:
“也好,那明日我便在客栈房间办公,会有暗卫和信使出入。
但客栈周围都有暗卫把守、确保安全,二位若是路过发现形迹可疑之人不要惊慌。”
三人商定明日安排,相携往客栈走,没走多远便回到了客栈门前。
白日里雾大,看不清客栈的样子。现在雾散了、借着月光,花漫野和祝陌归才仔细打量了他们下榻的这件客栈:一样的白墙灰瓦,紫檀木做的双开大门,进门处影壁上是石雕的貔貅,十分精致富贵。
花漫野调侃:“这貔貅,打仗从来不见他来,倒成了招财进宝的象征,真不讲理。只是没想到你们魔界居然也拜神兽啊?”
“惊澜少主有所不知,这客栈的老板是个人族,原本住在白越镇,但不知怎么的与魔族女子相恋,结了亲,便搬来这里,两人一起开了这间客栈。
供奉貔貅是人族的传统,我们与貔貅素无瓜葛,便也未曾干涉,毕竟他媳妇都没说什么呢,信仰自由嘛!”
花漫野没想到会从魔王口中听到如此堪称明理豁达的言论,挑着眉毛连连点头表示赞许。
“北王大人如此开明,子民想必十分爱戴您。”
九婴原本提起这个供奉貔貅的店主时,表情就十分放松,听到花漫野突然拍来的马屁,更是笑开了花。
“过誉、过誉!是我的幸运。”
三人谈笑间前后上了楼,在二楼楼梯口将要分别时,九婴正色停住,递过一个白色竖筒并提醒:“二位明日若是遇到任何需要本王的地方,就将这个信号发射到空中,我即刻赶到。”
花漫野伸手接过竖筒,道了谢,便与祝陌归一同向左侧转去,九婴的房间则在右侧,与他们就此分开。
二人先到花漫野的房间,道了别,祝陌归才折返回去自己的房间。
花漫野关上门,一转身,终于松下一口气——她身体毕竟沉睡了四百年,苏醒后这短短几月每天都在忙于大小事务,不足以让她好好休养、恢复如初;况且之前强行扩充识海、并未有充足的时间将骤然多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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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灵气全部巩固消化,她还是有些勉强。
她深吸一口气,撤了一直压制着自己不适的禁制,刚才在净化过程中魔瘴对识海的侵蚀灼痛感一齐涌了上来。她忽觉一阵头晕目眩,心跳也在疼痛中骤然加速。
她赶紧靠着门坐下,运功调息,胸前的海尘玦也忽明忽暗闪烁起来、帮她理顺着不慎乱窜的灵气。
她识海翻涌、又专心调息,并未察觉到身后的门外有人焦急地低低唤着她的名字。
过了几息,她神识略清明后,才忽觉背后有一股温和稳定的力量在持续向她背心输送着灵流。
这灵流炽热澎湃,却被控制得恰到好处:稳而不慢、洪而不冲。
花漫野对这灵流太熟悉了,她的一颗灵核在这股力量下迅速得以振奋,正在源源不断地与另一颗灵核共同反哺神腑。
又过了一会儿,花漫野调息结束,身后的灵流也撤了回去。
她站起身,再次打开门,门外站着盯着自己一脸阴沉的祝陌归。
侧过身把人迎进屋里,花漫野不安地搓着手掌,觉得不管怎么样还是应该先道谢。
“寒烟,你又帮了我一次哈……谢谢你!太感谢了!!!要不是你及……”
“要不是我及时出现,你还不知道要多耗费多久、浪费多少灵力,是不是?”
祝寒烟从未用这种阴沉的语气打断过她,她一时不知该怎么作答,竟然语塞了。
“不说话?
下午也是在这间屋里,你不是很会说吗?
‘我心里有底、区区净灵阵……’
你管这种身体状态叫能驾驭?你还有多少事是瞒着我强撑的?”
祝陌归语气温柔,桃花眼微微眯着,学起她白日里说过的话。他学的很认真,一字一顿,配上一贯疏冷的声线,花漫野越听越瘆得慌。
“寒、寒烟,你消消气。”
花漫野终于鼓起勇气看向他的眼睛。
“我不是要瞒你,这是个意外,你听我解释。”
祝陌归不语,但抱起双臂靠在门板上,盯着她。
“我原本是打算只清理鼓瑟镇就结束的,但是我发现鼓瑟镇西边的林子里,有一处魔障比别的地方重很多,怀疑那里可能有残留的魔核或者断肢之类的东西。
如果放着不理,怕它持续释放魔气,明日还是要再回头处理一次的。
我就想试试能不能顺手给净化了,所以多用了点灵力,就没事先准备好,所以才会不舒服的。
好在,净化之后那处浓雾也消散了,应该就是残留的魔核碎片,已经散掉了,不算白费功夫。”
花漫野一口气解释完,绞着手指看着祝陌归,希望他给个反应。
后者叹了口气,低了头:
“你总有一百个理由等着我,好在总算有一句话没有骗我,‘我的灵力可以随时介入你这里’。
不然,这门刚才就已经碎了。”
花漫野见他肯听自己解释,心情轻松了些,继续说:“我不是有意瞒你的,主要是怕你担心,想着自己关上门调一调、明天就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没想到正好被你撞上。”
祝陌归皱眉反问:“你听听自己说的,这还不是有意瞒?”
见对方理亏地住了口,他接着说:“以后若是施阵过程中出了意外情况,你大可以在结束之后就告诉我。不要想着瞒我,你瞒不住的。”
花漫野听了这话,嘴上应着:“好。”实际上眼珠子骨碌骨碌转着,还在疑惑为什么祝陌归能知道她身体不适,是不是自己哪里没藏好、露出了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