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骨焰瓷
罗家釉坊的毒雾还在喉头灼烧,沈青瓷攥着《曜变天目谱》残页撞开柴房破门。腐臭味混着铁锈气扑面压来——哑叔蜷在干草堆里,后背陶胎裂缝已爬满脖颈,豁口处漏出的不是泥胚,而是掺着金粉的脓浆。
“罗家……用战俘炼活人釉……”枯手抓住青瓷腕子,指甲在皮肉刮出血沟,“水碓房……第三块焰纹砚石……”喉骨猛地凸起,裂缝里钻出蜈蚣状黑虫!
修坯刀剜进陶胎裂缝。刀尖挑出半凝的血釉膏,膏中金粉竟聚成漠北地形,蓼泉城的位置钉着带血瓷针。“裴家军的烽燧针!”青瓷脊背发寒。母亲帅印信物怎会在此?
院外犬吠暴起。护院火把光刺破窗纸:“那贱人偷了少主的命釉!”
哑叔突然暴推青瓷。陶胎哗啦绽裂,整个胸腔塞满靛蓝毒釉!
“走……”他口喷釉浆撞向梁柱。悬顶的釉桶轰然倾泻,毒浆浇透破门追兵。惨嚎声里青瓷翻出后窗,怀中残页被风掀露新字:
**“刺蜜草抑釉毒,漠北蓼泉城下,裴明璃遗匣可解。”**
刺蜜草!她骤然想起阿史那律伤口的苦辛气。
后山水碓房伏在月下如蛰兽。青瓷按下第三块焰纹砚石,暗门滑开血腥。百具女尸倒悬似风腊,尸架尽头的冰棺里,罗小姐心插瓷管,靛蓝血液正汇入釉缸。
“我妹妹的血妙否?”罗少爷从尸架后转出,掌中曜变天目盏星河流转,“裴明璃把刺蜜草配方带进坟墓……”盏沿突抵青瓷咽喉,“不如用你的血补釉?”
修坯刀疾刺!刃尖撞盏壁的刹那,星河毫芒炸成绿雾。青瓷后翻踢缸,毒浆泼透罗少爷锦袍。
“徒劳!”他撕袖露臂,金斑鳞甲覆满小臂,“早用你娘的血炼成百毒不侵之身——”
话音未落,青瓷已扑向冰棺。染血五指插进棺隙,裂帛声里瓷管离胸!
靛蓝血箭喷溅金斑。滋啦白烟窜起,罗少爷抓臂惨嚎:“你怎知嫡亲血是解药?!”
“因你从骨到肉……”青瓷将血瓷管扎进釉缸,“都成了罗家毒器!”
缸中毒釉遇血沸涌。残页拍入釉浆,羊皮显影浮字:
**“蓼泉城炼人窑下,埋着刺蜜草匣。”**
罗少爷厉笑震落尸绳:“有草又如何?漠北早是突厥炼狱!”百具女尸如雹砸下!
青瓷在尸雨中滚翻。刀尖插地砖猛撬,青砖翻处露出陶道。跃入黑暗前最后回瞥——罗少爷熔化的臂骨上,“李”字刻痕森然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