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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何为家人

作者:福七多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军营大牢。


    隔着间隙均匀的铁栏牢门,江箐珂冷眼瞧着角落里的那个人。


    白隐盘腿坐在那里,尽管墨发凌乱,衣衫斑驳狼狈,可他不卑不亢,脊背挺得笔直。


    明明听到脚步声临近,却没给半点反应。


    无声的对峙持续了须臾,江箐珂故意重重地叹了口气。


    “真是苦了江箐瑶,还在担心她的夫君去了京城出什么事儿,日日以泪洗面,寝食难安。”


    “这前几日,都昏倒了呢。”


    闻言,搭放在膝盖上的双手蜷动,白隐缓缓睁开了眼。


    江箐珂浅浅勾唇,眉头一挑,眼底闪过心思得逞的快意。


    “我们叫了大夫来看,你猜怎么着?”


    “你的瑶瑶啊,还真就有了身孕。”


    白隐坐在那儿不动,目光仍放空地盯着身前的地面,对江箐珂的话不予以理会。


    “可惜!”


    江箐珂的语气来了个大转弯。


    “江箐瑶最近却开始闹着要上吊,昨日就险些带着你们的骨肉,先下去等你了。”


    白隐终于有所动容。


    他侧过头来,目光幽幽地看向江箐珂,眼底泛起的红是他极力克制的情绪。


    “知道为什么吗?”


    江箐珂趁热打铁。


    “因为张氏看你失了势,便想逼江箐瑶喝下落胎药,伺机让她改嫁。”


    “偏偏江箐瑶这个傻子还对你痴情一片,誓死不从。”


    “白隐……”


    她故意顿了顿,笑问:“你说,若江箐瑶知晓真相,会不会更不想活了?”


    喉结滚了滚,白隐吐字道:“你在威胁我?”


    江箐珂耸了耸肩,撇嘴。


    “想封人嘴还得给些银两呢,你这让我和阿兄替你保守秘密,欺骗江箐瑶,总得拿点诚意才是。”


    白隐转过头去,闭上眼,不再理睬江箐珂。


    该敲打的话都敲打完了,江箐珂转身欲走,却在几步后,被牢房里传出的话留住了步子。


    “拿笔纸来,我招。”


    白隐终于招了。


    在家国大义前,这次他选择了儿女私情,将西延内的西齐细作全都供了出来。


    江止收到名单后,立刻带人将潜藏在西延各关城内的细作统统抓了起来,剩下其他潜藏在其他地方的细作,则派人将消息送往京城,交由朝廷处理。


    杀人诛心,江箐珂今日却带着江箐瑶来了大牢。


    白隐看到江箐瑶出现在牢中时,起初是茫然不知所措。


    他缓缓走到牢门前,看着江箐瑶那冰冷的神情,眼底涌出慌乱与愧疚。


    待转眼看向江箐珂时,白隐则是满眼的愤怒。


    “你耍我?”


    江箐珂嗔笑了一声,冷声反问。


    “不然呢?难道要跟一个细作讲诚信?”


    “你害我江家这么惨,我们摆你一道,不是很正常。”


    她侧眸觑了眼低头不语的江箐瑶,问:“鞭子借你?”


    江箐瑶摇头。


    江箐珂转身去到一旁,给两人留出了单独说话的空间。


    隔着牢门,白隐一瞬不瞬地瞧着江箐瑶,江箐瑶则低头泪流不止。


    不忍看她哭,白隐探出手,去擦她脸上的泪。


    “别哭,为了我,不值得。”


    江箐瑶抬头,语气愤愤。


    “我才不是为了你哭,我是气我自己,气得想哭。”


    白隐在牢房里跪了下来。


    “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


    “这辈子都不会奢求你能原谅我。”


    江箐瑶笑着流泪。


    “那自是当然。”


    “你蓄意娶我、骗我,还害死我爹爹……”


    说到此处,积攒许久的情绪冲到顶,她哽咽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若是能原谅你,那才是猪油蒙了心,脑子进了水!”


    从袖袋里掏出一封信,江箐瑶将其重重甩抽在白隐的脸上。


    "你我从此断情绝义,生生世世再不相见。"


    信落在地上,“休夫书”三字赫然撞入眼底。


    白隐颓然跪坐在那里,迟迟不敢去碰那封休夫书。


    他闭上眼,泪水平静滑落,已然接受了江箐瑶判给他的惩罚。


    他活该。


    这是他该得的下场。


    ……


    时隔数日走出大牢,白隐眯着眼,仰头望向骄阳。


    本以为江箐珂和江止会将他砍头示众,却没想到他们竟然大开城门,将他放了出去。


    白隐不解地看向马背上的二人。


    江止随手将背囊扔到地上,居高临下,懒声慢语。


    “饶你一命,不是我们有多宽厚仁慈,而是因为小妹。”


    “滚回你的西齐,去跟你的家人团聚吧。”


    马蹄哒哒朝城门而去,一阵吱吱呀呀的声响过后,是沉闷的碰撞。


    白隐看着紧闭的城门,站在那里恍惚了许久。


    他捡起沾了灰土的背囊,缓缓打开。


    里面除了一身换洗衣物外,还有个荷包。


    荷包沉甸甸,里面装足了碎银子。


    手指轻触荷包上的刺绣图案,泪水从一侧眼角流出,滚落至轻抖的薄唇上。


    一根青竹像是长在了韭菜地里,白隐自是认出这拙劣的绣工出自谁手。


    晴空骄阳下,他将那背囊紧抱在怀里,跪在城门外无声哽咽。


    作为西齐人,他不愧对任何西延人,唯独愧对亏欠江箐瑶。


    何为家人?


    白隐不禁扪心自问。


    记忆里的家,早已成了遥远且回不去的曾经。


    日思夜想的亲人们,也在记忆里变得面目模糊,有时甚至想不出他们具体的样子。


    那份亲情,在他来到西延的这些年里,也早成为了抓不到、摸不着的缥缈。


    而江箐瑶给他的家,却是有温度的,实实在在的。


    心在哪儿,家就在哪儿。


    家里住的那个人,便是至亲之人。


    只可惜他想通得太晚。


    杀父之仇,终是他们之间无法逾越的裂痕。


    裂痕向四周皲裂扩散,连带着他们的夫妻情谊碎得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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