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躁男高中生本人对自己被出闲置这件事毫不知情。
而卖家正在蹙眉思考，九块九包邮的价格都没人下单，难道是因为成色有硬伤，商品竞争力太弱？
严序突然感觉后背凉凉的，扭头一看叶煌正在端详他。
对，就是端详。
不是盯，也不是看。
而是那种古董商鉴定瓷器时特有的，带着专业考量的目光，从上到下，从左到右。
拍X光似的。
严序凶巴巴地威胁：“看什么看！”
叶煌若有所思地划拉屏幕：“我在思考一个商业问题。”
严序茫然：“什么商业问题？咱们学校又要搞跳蚤市场了？”
“差不多……我在考虑要不要自刀。”
“自什么？”
“就是主动降价。”叶煌一本正经地解释，“用足够低廉的价格弥补商品本身的硬伤，从九块九降到六块六这样子。”
什么东西九块九都卖不出去？
笑死人。
“这才几个钱！”严序很慷慨地将手一挥，“实在不行白送得了，差价我帮你补。”
叶煌欲言又止：“那倒不用。”
突然手机传来“叮”的一声，是咸鱼弹出的系统提示音。
叶煌点开小红点。
严序好奇地探头凑过来。
没看到买家留言，只有系统发来的通知——
【由于您发布的商品含有违禁信息，现已下架，且账号已被禁言，七天内无法发布商品。】
“哈！你被封号了！”严序幸灾乐祸，视线往下一瞄。
那是一张不知道是谁张牙舞爪打空气拳的背影照，底下的商品信息写着出闲置暴躁男高中生。
只是这张照片怎么有点熟悉？
直到严序把商品详情连看三遍，才终于发现，那就是他自己。
“叶煌！！！”严序音量瞬间提高了八度，整个基地都是他崩溃的咆哮，“你居然把我挂咸鱼出二手？！”
叶煌慌忙藏起手机：“放心，没卖出去。”
“这是卖不卖得出去的问题吗！？”
“难道是卖不上价的问题？”
“你住口！”
“好吧我不说了。”叶煌立正站好，手指在嘴巴上做拉拉链状。
严序气得脑门儿突突得疼。
骂又骂不过，因为叶煌会冷嘲热讽。
打又下不去手，况且还不一定谁赢。
那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认输吗？
不能够！
严序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睨了叶煌一眼，霸总冷笑.jpg
叶煌纳闷：“你在高冷些什么？”
严序不语，只一味霸总。
他慢条斯理地拿出手机，噼里啪啦地打字，末了单手插兜，继续作阴鸷霸总状。
别说，架势还挺像那么回事儿，严序个子高气场强，肩宽腿长，五官深刻剑眉星目，冷脸不笑的时候眉宇间的锋锐凛冽很是唬人。
叶煌懵了，以为他是真的生气，开始认真思考是不是玩笑开过了头。
直到收到一条微信。
徐微：[叶煌，序哥让我通知你，他说从今天开始要和你冷战。][图片]
叶煌点开那张图片，是严序原话截图：[告诉叶煌，从今天开始，休想再和我说一句话。]
“……你神经吧？”
“哼。”
然而冷战计划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事实上，当天夜晚，严序就坐不住了。
顾寻在学校值班没回来，整个二楼就只有他和叶煌在。
严序打了会儿游戏，没想到连输五把，徐微都没忍住吐槽他坑。
严序干脆把手机一扔，起身拉开门，人都要冲到对面了，突然一个猛刹车，又回到屋里。
片刻后，严序重新揣着手机，敲响了对面的门。
叶煌看到来人并不意外：“有事？”
“我有一道物理题想问你。”
叶煌有点觉得意外了：“你有一道什么玩意儿想问我？”
“物理题。”严序把搜到的题目打开给对方看，“就是这道题第二问，这样解对吗？”
叶煌看向屏幕，深吸一口气：“首先，这是一道化学题。”
“其次——算了，第二问是吧？”叶煌思索片刻，回答道，“对，不过结论有些小问题，起始浓度应该是0。”
严序点点头：“哦，这样啊，没关系我原谅你了。”
“你原——你什么我了？”叶煌怀疑自己听错了。
“原谅你了啊。”严序眨眨眼，“看在你跟我说对不起的份儿上。”
“我什么时候跟你说对不起了？”
对。
不过第二问有些小问题。
起始浓度应该是0。
严序一字一句复述完毕。
叶煌目瞪口呆，只觉得这人真他妈是个人才，这也能藏头上了。
“严序。”叶煌很真诚地看着对方的眼睛，敬服地说，“你要是把这个心思放在学习上，至少能考个985。”
“过奖。”
叶煌：“……”
过奖什么啊，难道你以为我在夸你吗？
……
严序最讨厌的就是星期四，挨着周五，吊着周六，说起来貌似比周二周三有点盼头，但仔细想想半斤八两。
连星期四的课表都折磨人。
上午：数学数学化学英语
下午：物理物理生物生物
尽管严序不听课，但是看着课表都眼晕。
数学课，严序自然是不听的，原本他面朝窗户趴着打瞌睡，初秋热烈的阳光劈头盖脸照进来，刺得眼睛生疼。
便不耐烦地皱了皱眉，翻了个身，把脸转向右侧，正对着叶煌的方向。
……结果被闪了个正着。
阳光直直切过窗沿，前赴后继奔涌而来，在叶煌精致的侧脸上镀了一层流动的金边。
更夸张的是那冷白的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竟然隐约泛着金色的微光，像是皮肤里流淌着液态的金箔。
严序猝不及防被这反科学的一幕惊得“卧槽”一声，狠狠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睡迷糊了。
叶煌循着动静看过来，和严序四目相对望了个正着，沿着对方的视线低头，叶煌看到了自己领口下那一小片流溢着光点的皮肤。
糟糕！
叶煌瞬间绷紧神经，“刺啦”一声把外套拉链拉倒最顶端，连脖子都遮得严严实实。
严序迷茫地眨眨眼，这架势怎么跟黄花大闺女防色狼似的？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叶煌立刻别过脸去，还将碎发向前拢了拢，以便遮挡耳后的皮肤。
严序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是在防我？
我难道很像变态？！严序气得在心里咆哮，非常有骨气地又翻身回去，脸也扭回去。
倔强地直面窗外灿烂的骄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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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煌用余光瞥见严序赌气的背影，才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大反而会更可疑。
讲台上，数学老师正在背对学生板书推导过程。
趁着这个空档，叶煌轻轻戳了戳严序的手臂。
没反应。
叶煌又加重力道戳了一下。
严序的手臂肌肉明显绷紧了，整个人往左边挪了挪。
叶煌不死心，再戳。
严序再躲。
如此反复几次之后，叶煌换了个位置，手指精准命中严序的痒痒肉。
“砰！”
他掉凳了。
严序连人带椅子向后栽去，叶煌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拽。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数学老师写完最后一个步骤转身——
画面刚好定格在严序四脚朝天，叶煌单手拽着他卫衣帽子的滑稽一幕。
所有人都在回头看。
暴脾气的数学老师把教材往讲桌上一摔，扬起一阵粉笔灰：“叶煌严序！你们两个不愿意听课就给我滚出去！”
走廊上，严序气哼哼地瞪着叶煌，卫衣领口因为刚才的拉扯歪到一边。
叶煌假装对墙上的名人名言产生了浓厚兴趣，眼睛牢牢粘在“学海无涯苦作舟”几个字上。
严序直接上手掰着叶煌的肩膀迫使他转身：“Looking my eyes!”
“Sorry……”叶煌难得服软，“要不我请你吃饭吧。”
“拉倒吧，你家厨师那手艺，谁敢吃！”
“可以去别的店。”
“懒得去。”
“那你想怎样？”
“先欠着，但你得给我打个欠条。”
叶煌还没答应，严序已经风风火火跑去教室后门，问后排的同学要了张白纸，然后龙飞凤舞地写下——
【今欠严序一个补偿，债主有权利随时讨要。】
【欠债人：______】
“签字。”严序把纸拍在窗台上。
叶煌叹了口气，配合地签上名字。
没想到严序还不满意：“得按手印才正规。”他四下张望，发现后排同学的桌上有一支红笔，立刻猫着腰溜过去借来。
严序拔掉笔帽就要往叶煌食指上涂。
“你幼不幼稚……”叶煌下意识缩手。
“快点！”严序一把抓住那只手，“这玩意儿不是印泥，干得快。”
少年手掌温热干燥，低着头，神色认真地做着这件离谱的事。叶煌僵直身子，任由对方用红笔把自己的指腹涂成鲜红色。
最后，严序抓着叶煌的手重重地按在欠条上，留下一枚红色的指印。
“严序。”
“嗯？”
叶煌嫌弃地看着自己红彤彤的指肚：“你真的好幼稚。”
严序得意地折好欠条塞进口袋：“这叫契约精神。”他顿了顿，“还有，你皮肤上那些金光闪闪BlingBling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叶煌的表情微妙的变化了一下：“你看错了，是阳光折射。”
“骗鬼呢！”绝对不可能错觉，那画面过于空灵美丽，像是什么仙侠偶像剧里的特效。
叶煌面不改色地扯了个谎：“闪粉沐浴露而已，不信你自己搜。”
严序狐疑地打开掏宝app，居然还真搜到了。
“维密金色天使暗夜魅惑璀璨银河持久留香私密氛围纯欲经典——”
叶煌连忙打断：“……好了你不要再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