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穿过云层，叶煌靠在窗边，看着空中堆砌的云海。
“吃怪味胡豆不？我从老家带的，巴适得很！”旁边座位传来火锅味儿的普通话。
叶煌转头，看见顾寻给他安排的“保镖”。
是一位穿着潮牌T恤的年轻男子，染了一撮蓝毛，耳钉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眉骨高耸，颈侧有一片若隐若现的鳞状白色花纹。
原来是一条蛟龙。
“你这里……”叶煌比划了一下脖颈的位置，提醒对方。
“哎呀，莫得事！”蛟龙环顾四周，压低声音，“我都跟别个说是纹身，从来没露过馅。”
叶煌刚要说话，飞机突然一阵颠簸。
蛟龙瞬间僵住，死死抓住座椅扶手：“我日！早就说老子最烦坐这个铁坨坨！老子虽然会游水但是不会飞啊！”
叶煌看着这个能翻江倒海却怕坐飞机的潮妖，觉得有点魔幻：“没事，只是气流。”
“你啷个不怕咧？”蛟龙自问自答，“哦你是凤凰，还是你们有翅膀的好哟，不恐高。”
但是蛟修为够了的话，不是也可以化为真龙，翱翔于天？
听了叶煌的疑问，蛟龙摆摆手，眼睛依然不敢睁开。
“哎呀那是一千岁以后的事，等我到了一千岁再说嘛，老子现在只想脚踏实地！”
“……”
两小时后，飞机平稳降落，蛟龙连滚带爬拉着叶煌冲下飞机。
平城妖怪监管局派来的接机人员已经等候多时了。
车子驶入市区，最终停在一栋看似普通的办公楼前。
但叶煌知道，这栋楼被施了障眼法，掩饰了它的真实样貌。
侧墙上的爬山虎举着叶片冲人打招呼。
门口的石狮子雕像时不时眨下眼睛。
伪装成柏木的帝屋树结满了红色的果实，食之可以御凶镇邪。
叶煌对这里再熟悉不过。
两岁起他就住在这里，五楼局长办公室旁边那个小房间，是他长大的地方，直到上高中住校了才搬走，不过寒暑假还是会回来。
经过前台时，那只总爱打瞌睡的玄龟抬起头，慢悠悠地说：“小叶回来啦？你房间还留着呢，天天有人打扫，这次多住几天吧？”
叶煌：“不了，玄龟爷爷，我明天就走。”
玄龟缓慢地点点头：“也是，高三了，功课紧张。”他递过来一个小布袋，“拿着，帝屋树刚结的果子。”
叶煌道谢接过。
审讯室在二楼。
透过特制的玻璃幕墙，叶煌看到了被镣铐锁着的嫌疑人。
局长秦之问目光锐利：“是地狼。”
“地狼？”叶煌皱眉，他对这种妖怪并不熟悉。
秦之问解释道：“《尸子》中记载，地中有犬，名曰地狼。”
眼前这只地狼化成人形后，依然保留着一些本性特征。
指甲又厚又黑，像是常年挖土磨出来的，眼睛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绿光，说话时总是不自觉地用脚磨蹭地面，仿佛随时准备钻洞逃跑。
秦之问站在叶煌身边：“怎么样？是他吗？”
叶煌盯着地狼看了许久，点头：“是他。”
旁边的工作人员听到叶煌肯定的回答，忍不住互相击掌。
地狼常年生活在地下，非常善于隐藏踪迹，监管局为了抓他废了不少功夫。
这只地狼刚才已经录了口供，承认自己就是逃走的嫌疑人，还指认了好几处埋有妖怪残骸的地点。
“那些妖怪残骸都是我碰巧从地里挖出来的。”地狼半低着头，声音嘶哑，幽绿的眼睛泛着阴森的光，“我只是挖了尸骨去卖钱，可没害命，他们的死跟我没关系。”
接下来的审讯和调查就是监管局的工作了。
监管局忙正事，叶煌自己出来转悠。
离开平城还不到三个月，但他感觉到这座城市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市中心老式茶馆换成了奶茶店，排满了举着手机打卡的年轻人。
地铁站的广告牌也新换了一批，原本普通的房地产广告成了风景区宣传画。
叶煌不知不觉走到了学校。
平城一中是本省最好的高中，管理方面比澜城一中严格许多。
所有学生都要统一穿校服，叶煌今天穿着日常的休闲服，也就没打算进去。
正要离开，忽而听见一个惊喜的声音：“叶煌？”
是原先的班主任葛老师，她抱着教案快步走来，眼镜后的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
这位年近五十的老师非常欣赏叶煌，之前得知他要转学，还伤心了好一阵子。
“葛老师。”叶煌礼貌地点头。
“走走走，正好是我的课！”葛老师不由分说拉着他就往教学楼走，“你转学后，咱班平均分直接掉了一大截！”
高三三班正在自习，当葛老师带着叶煌出现在门口时，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
“等等！我看到了谁？？”
“叶大学霸回来了？！”
“我的语数外理化生救星！”
叶煌被同学们团团围住。
“你在新学校有没有被欺负？需要我们组团去撑场子吗？”
“感觉你瘦了好多，澜城的饭很难吃？”
“最新消息！叶煌同学突然回归，校草排行榜要重新洗牌了！”
葛老师敲着黑板擦维持秩序：“安静！先合个影！”
于是叶煌被按在C位，周围挤满了笑脸。
照片里，他难得露出浅浅的微笑，背景是同学们比着各种奇怪手势。
三分钟后，全班朋友圈统一刷屏：#失踪人口回归# #学霸的诱惑# #三班永远的神# #燕子没有你我该怎么活啊燕子#
与此同时，澜城一中的教室里。
向筱潇突然“啊”了一声：“叶煌回平城了？”
她举起手机，屏幕上正是平城一中同学们刚发的合影。
说来也巧，向筱潇的表姐居然就是叶煌在平城一中的同班同学。
“什么意思？又转回去了？”周围同学立刻凑过来。
“不是啦，说是回去办事，顺便看看母校。”向筱潇滑动着表姐朋友圈发的照片，“哇，他们班女生挨得好近哦……”
教室后排，严序抬眸看了一眼向筱潇的方向，随即收回目光。
想到自己还在人家的黑名单里。
啧，这叫什么？
有了旧人忘了新人？
……
第二天，叶煌坐最早的航班赶回澜城。
刚在飞机上找到位置坐下，手机就蹦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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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消息。
徐微：[叶煌，序哥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叶煌回复：[快了。]
徐微秒回：[序哥把活儿全都自己干了，班长要帮忙他都没让。][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飞机将要起飞，乘务员提醒旅客关闭手机或调整到飞行模式。
叶煌匆匆回复徐微：[好的。]
此时此刻，远在澜城的严序把中性笔按得咔哒咔哒响。
“他说什么？”
徐微看了看手机：“就俩字儿，好的。”
“然后呢？”
“没、没了。”
严序把笔往桌上一扔，起身就走。
徐微愣了一秒，喊：“序哥！你不上课了？”
严序头也不回：“上个屁。”
没劲。
……
游戏厅。
赛车游戏刚跑半圈，严序就急躁得猛打方向盘，结果连人带车撞上护栏。
老板探头瞅了又瞅，最终什么都没说，虽然他早就习惯了这位的脾气，但这位小爷今天的心情好像格外糟糕？
严序拉着个脸，转身又扎进格斗游戏，把对手揍得血肉横飞，操作狠得像在泄愤。
老板看得心惊胆战，生怕他把自家机器砸坏。
叶煌平安到达澜城，被尽职尽责的临时保镖蛟龙先生送回基地。
刚进后院，迎面撞上在游戏厅奋战了大半天三分钟前才回来的严序。
对方抱着手臂靠在长廊的柱子上：“这么早就回来了，不多呆几天？”
叶煌看看时间：“你也挺早的，如果我没看错，现在才下午三点钟，你不上课在这里干嘛？”
严序一噎：“你管我！”
“我不管。”
严序又一噎：“我刚才那是感叹句，不是疑问句，更不是陈述句！”
叶煌皱眉：“你说话这么大声干什么？”
严序瞪眼：“我说话大声？”
“嗯呢，吵得耳朵疼。”叶煌一脸嫌弃地揉了揉耳朵。
好好好，刚回来就气人。
严序直接笑了，陀螺一样原地转了两圈，对着空气左勾拳右勾拳。
“……”
叶煌不解，两天不见，他怎么又犯病了。
于是面无表情地拿出手机，点开咸鱼，开始打字：
【闲置转让】
物品名称：暴躁男高中生
用途：保镖/厨师/保洁/陪聊
成色：微瑕（脑子不太好）
已使用年限：17年
价格：9.9包邮（可小刀）
备注：太吵了，便宜出。
还需要配图，叶煌想了想，偷拍一张严序气得张牙舞爪的背影照贴上去。
叶煌点击发布，心情好了不少。
没想到暴躁男高中生还挺受欢迎，刚发布不到十分钟，就有人留言。
买家A：可以试用吗？
卖家（YH-不想吃饭）：不可以，一经寄出，概不退回。
买家B：他能帮我写作业吗？
卖家（YH-不想吃饭）：可以帮你抄作业，你写完，他抄。
买家C：怎么不说一下性格？
卖家（YH-不想吃饭）：接近于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