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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殷勤心

作者:种雪人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是夜。


    清凉的月光落在庭院的葡萄藤上,枯枝生叶、生机盎然。


    安池儿走到门外,她在见到江忧的那刻起,心中便百感交集。


    ——再见面时,就是陌生人了,沈星亦。


    她突然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失忆这种桥段,当时竟也有人信,自己那日当真伤得不轻,只有创伤更有说服力,也免去了解释。


    早在五年前,她就有一件置于生命之上的事情要做,只是那时候年纪尚小,力量孱弱,只能暂时逃开。


    这五年来,她日日抱书苦读、研究经法,武功也有不小长进,比以前强韧许多。


    只是,不知道晏容怎么样了。


    “池儿,在想什么呢?”


    何夏言从她身后走来,轻声叫住她,她转过身微微一笑说道。


    “池儿直觉中,应是爹爹快要来了。”


    “此话若是池儿说的,娘亲便信了。不过,此时已经晚了,池儿先回去歇息吧,若是爹爹来了,我会告诉池儿的。”


    她闻言眷恋地望了一眼天外星色,别过何夏言后缓缓走进屋中。


    只是她一躺下便从枕边的锦囊中取出玉令,放在手中揉搓,这些年来,她已经习惯了带着玉令入睡。


    若是回到北城,沈星亦横梗其中,势必会扰乱自己的决定,她紧闭双眸,极力在脑中思索。


    终于,她专门为沈星亦制定出了一套“隔离策略”,思绪见端,她方才心满意足地陷入沉睡。


    两人当真是从小般配,实属良缘,只不过,若是今后目标不同,这般配却会成为互相伤害的利器。


    事实上正如安池儿所猜测的,不久,安统就带着江忧在一日疾驰中抵达田庄。


    夜色深邃,初夏晚风吹起,轻柔地拂过何夏言垂落的发丝,散发着清香的发丝贴着她的面颊翩然飞舞。


    她心中困惑池儿怎么会有这些想法,是自己泄露了?这时,她身后传来熟悉的呼唤声。


    “言儿……”


    她缓缓转过身,费力地睁大双眸,试图将眼前的人看的更清楚些。


    “安统……”


    何在默默地退回屋内,只留下夫妻两人。


    一别五年,相思浓厚,今晚的夜色明朗,也更比那晚深邃温柔。


    晚风吹的身旁桂树沙沙作响,清爽的空气安抚着人们孤苦思念、渐渐开始产生褶皱的苦涩之心。


    安统激动无言,只是疾步上前,一把将她紧紧揽在怀中,口中只能够重复低喃道。


    “言儿……”


    他高大些,需要深深地俯身才能将她完全抱在怀中,两人身体紧紧相贴,没有给空气任何插足的余地。


    她这才愣愣地回过神来,细长的双臂深深地环抱着安统的腰肢,情理之中、意料之中,她从何在离开时就一直在等候,此时温柔地唤道。


    “你来啦。”


    “言儿、言儿……”


    ——我好想你。


    一别五年,往事结霜。


    若是说两人以往还因欺瞒而心中有芥,那么久别重逢,一切都可以暂时被放下,她的玉臂攀上他的肩膀,借力踮起脚,因冷风而吹的冰凉的嘴唇吻上他的热唇。


    “哎……”


    何夏言的一声叹息落在风中,瞬间被浓墨似的黑夜吞噬,消失不见,安统听见她的叹息,伸手紧紧地攥着她垂落在身后的青丝,激动地说道。


    “言儿,是时候回去了。”


    正当两人浓情蜜意之时,江忧才拖着病腿姗姗来迟,见此情景,他只好贴着院墙悄悄地溜进屋内。


    翌日,天还未亮,安统就驾马先行一步回府筹备。


    安池儿饱睡过后神气的紧,急忙追着何夏言问着。


    “娘亲,何在说爹爹昨晚来过了,我们是要回家了吗?”


    “应是如此,只不过池儿,回府与爹爹相聚池儿可是愿意?”


    “池儿愿意!”


    “我今晚设宴请田庄人来吃饭,待到明日爹爹便会来接我们回家。”


    “终于可以和娘亲一起回家了!”


    ——安池儿眸光一闪,终于可以报仇了。


    何夏言宠溺地望着她,转身同何在交代着。


    “你看着池儿,免得她再受伤,待我们回府,便召何归回来。”


    “是,夫人,您也多加小心。”


    何在自此之后一直牢牢地跟随着她。


    是夜,屋里屋外点上了红彤彤的灯笼。


    何夏言大开门户邀庄人食饭,但也别有一番心思。


    田庄里向来民风淳朴、亲邻交善,且位置颇为闭塞,想要得到外面的消息也不易、想要传送出去消息也要特定的人帮忙。


    偏远密闭的环境中,江忧突然出现,又正好被池儿拾得,格外令人费解。


    明月渐渐升高,正是酒酣歌畅。


    何夏言跟庄人打听着,田庄最近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忽然有人说道。


    “最特别的就是孙大哥家的收成,连年攀高!可是有什么秘诀!”


    孙大哥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环视着庄人说道。


    “几年前我收了一位农人,他将秸秆翻入土壤,就能提高土壤肥力,只不过可惜了,竟是个哑人。”


    “他现在人在哪呢?”


    “前些日子,他走了,何娘子,我还真舍不得他,只要他能留下,我愿意给他更多田粮,可惜了。”


    “他叫什么名字?”


    “也没留下个名字,我就叫他哑,说起来,他与娘子你也颇有缘,也是五年前来的呢!我当时还以为何娘子与此人有些关系。”


    何夏言摇了摇头,爽朗地笑着说道。


    “我自然是不知此人的,孙大哥,来,继续好吃好喝。”


    她说着便又在他杯中酌满酒水,一时间思绪翩然。


    月色高悬,整片天空被深浓的墨色所笼罩,热闹的氛围逐渐收敛。


    何夏言走到安池儿的房中,她早已玩得累了昏睡过去,何夏言替她掖了掖被角,目光瞥到她手中的玉令。


    她当然知道玉令的来处,只是觉得玉令对她有利,所以才留下,至于安统是怎么得来的,不难想象沈星亦游说安统定是费了一番功夫。


    回北城的日子渐渐近了。


    翌日傍晚,安统置好府中琐事,驾着快马赶回田庄。


    第二日,安府管家长坤带着车队赶至田庄,将提前备好的礼物送给庄人们,一行人即刻朝北城驶去。


    三人的田庄生活也告一段落。


    北城中,安国公府的夫人和小姐被寻回,不日返程的消息也不胫而走,更不必说城中逐渐流传着安小姐是神女的传言。


    一时间安国公府成了街坊邻居间的谈资。


    人们日日聚拢在道路两旁,试试运气,想要遇上回府的安府车队。


    在离安国公府稍近一些的凉茶铺里,几名男子正侃侃闲谈。


    “要我说这安小姐从小在山野长大,说不定为人粗俗无礼,难登大雅啊。”


    “我多年前曾偶得小姐一面之缘,小姐知书达理,绝不与粗俗沾染!”


    “安小姐这次被寻回,正值及笄之年,哪家公子爷不心动啊,可是要有好戏看咯。”


    “你们没听过那句传言吗?”


    “什么传言?”


    “‘神女归,天下平’啊!这你们都没听过,当真是孤陋寡闻!”


    白衣男子舌战果然厉害,他此时神秘一笑,手中晃动着竹扇,这男子生得一副好相貌,仔细一看唇颌际线,竟是那日长景楼中的门主!


    “倒是听说过,这虚妄之言,还能有真?”


    只见他自信灿然一笑,瞥了众人一眼说道。


    “真与不真的,以后自有分晓。”


    “你这人怎这般神神叨叨的。”


    他身边的几位男子不再理他,背过他继续调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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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池儿,而却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安府门口,等待着那人出现。


    只是这日等到傍晚,众人也没能等到安小姐,众人败兴而归,只有这竹扇男子还立在原地,他低声喃喃道。


    “也是,路途遥远,家人相聚,许是要迟上一些,但是,没关系,我等你。”


    他转首朝着身边的人仔细交代着。


    “明南,你盯好了,若是有安小姐的消息,立马去府中通报。”


    “知道了,门主。”


    被称作明南的男子接到命令,就如木桩般直直地站着,门主满意地颌首离开。


    安府的马车要比骑马要慢,已是行了足足两日,路程也才过半。


    她与江忧也冰释前嫌,他间或还要笑着调侃两句。


    “池儿妹妹倒是和小时候一样体贴,妹妹救命之恩我可要深深记下了。”


    说着,他便将手中烤好的肉串递给她,她接过后轻轻地咬了一口,说道。


    “忧哥哥这些年开心吗?”


    很久没人问过江忧这个问题,他一时语塞,定定地看着火苗悦动,轻笑了一声答道。


    “这五年……发生了很多事情,安夫人跟我说,你不记得受伤前发生的事情了?”


    她乖巧地摇头,又津津有味地啃着烤串,满面茫然地问道。


    “以前的事很重要吗?还是很有趣的事情?”


    她若是想要别人相信自己失忆,便必须先骗过自己,一旦想通了这点,她反复地告诫自己,十岁前的记忆她一概不知。


    江忧迟疑地凝了她一眼,目光紧紧地注视着她的反应,进一步试探道。


    “不重要,也没什么意思。只不过……晏容贵妃死了。”


    “呸呸呸!忧哥哥,这块肉没烤熟,池儿不吃了!”


    她将肉串扔到一边,瞪着圆而无害的双眼,百无聊赖地拔了一把地上的草,然后瞅了江忧一眼,茫然地问道。


    “谁是晏容呀?”


    江忧摇了摇头,她当真不记得了。


    她小时候对晏容的崇拜,他是看在眼里的,可她此时没有自己意料之中的激烈反应。


    “没什么,沉国女官的掌权人罢了。”


    她从听到晏容死后,泪珠便全部憋在喉咙中,突然狠狠地咳嗽起来,她双眼通红,“呕”地一声吐了出来,江忧急忙上前察看。


    “池儿!”


    “我没事,是烤肉没熟!”


    ——不是烤肉没熟,她不停地干呕,心中思忖,晏容当年护了自己,她的死绝非偶然,倒是叫她如今有坚定的理由叫那人死!


    安池儿借着烤肉之故大颗地掉着眼泪,一边低声嚷嚷着。


    “我再也不要吃烤肉了!”


    自那日起,她便借故病怏怏地躺在马车上,安统不再多做停留,马车的行驶速度提升到之前的两倍有余。


    道路两旁郁郁葱葱的树木纷纷后撤,鸟鸣渐远。


    转眼间车队已经抵达北城门口,城守远远地朝着安府的车队喊道。


    “车内是哪家大人。”


    长坤下马走上前应道。


    “是安国公府的安统大人、夫人和小姐。”


    人们听到是安国公府的人,排着长队的队伍纷纷炸了锅。


    “是安国公府的小姐回来了。”


    “是啊是啊,一饱眼福啊。”


    人们想要一睹如今城中最热门八卦的主人公,不知不觉间道路渐渐变得拥挤。


    安国公府的车队好不容易挤进城门,马上又被看热闹的城内人围起来,马车进退难行。


    正在夫妻二人愁眉不解,一队人马急匆匆地从城中赶来,领队一人神情严肃,仿佛肩负着事不成就掉脑袋的使命。


    “让一让,德王府办事,闲杂人等回避。”


    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吼如平地惊雷,把凝固的人群炸得七零八落。


    安池儿顿时惊住。


    他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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