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微澜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在数位板上快速滑动，屏幕上的线条逐渐勾勒出一个西装革履的男性轮廓——高挑的眉骨，锐利的眼神，紧抿的薄唇。她犹豫片刻，又给人物加了一对小小的恶魔角。
"糖霜太太的新作品？"闺蜜林小雨的视频窗口突然弹出，吓得宁微澜差点扔了画笔。
"你吓死我了！"宁微澜拍了拍胸口，迅速最小化绘画软件，"不是说好视频前先发消息吗？"
林小雨眯起眼睛："心虚什么？该不会又在画你家''冷面阎王''吧？"自从宁微澜上周分享了在陆氏集团的乌龙遭遇，林小雨就给陆霆琛起了这个外号。
"谁、谁家啊！"宁微澜的耳尖微微发烫，"我只是在构思新角色..."
"得了吧，你微博小号我都看到了。"林小雨坏笑，"那个#今天陆总破戒了吗#的tag，画得可真够传神的。"
宁微澜一把抓起旁边的抱枕挡住脸："啊啊啊不准看！那只是随手涂鸦！"她创建那个tag纯粹是为了发泄情绪，没想到短短几天就有了不少关注。
"说正经的，"林小雨突然压低声音，"你知道陆氏集团正在征集公益绘本插画师吗？主题是''女性力量''，简直是为你的《破茧》量身定做的！"
宁微澜放下抱枕，眨了眨眼："真的？"
"千真万确！我表姐在陆氏公关部工作，说这次项目由陆霆琛亲自督导。"林小雨神秘兮兮地凑近屏幕，"报名截止明天，你要不要——"
"不要！"宁微澜斩钉截铁地摇头，"上次的乌龙已经够尴尬了，我可不想再撞见那位阎王爷。"
"怕什么？他还能吃了你不成？"林小雨翻了个白眼，"再说了，陆氏给的报酬可是行业三倍，还能帮你打开商业合作的大门..."
报酬三倍。宁微澜的耳朵竖了起来。自由插画师收入不稳定，如果能拿下这种大单，接下来半年都不用为房租发愁了。
"...而且获奖作品会印刷十万册免费发放给偏远地区女童，"林小雨继续加码，"这不正是你一直想做的事吗？"
宁微澜咬住下唇。林小雨太了解她了——金钱诱惑她尚能抵抗，但公益加艺术教育，这简直是她的软肋。
"...报名链接发你了。"林小雨看穿她的动摇，得意地结束了通话。
宁微澜盯着电脑上弹出的链接，手指悬在鼠标上方犹豫不决。最终，她长叹一口气，点开了链接。
"就试一次...反正海选是匿名评审，他不可能知道是我。"
她精心挑选了《破茧》中最能体现女性力量的五幅作品，又熬夜赶制了一幅新作——破茧成蝶的女孩站在城市之巅，脚下是璀璨灯火。提交前，她再三确认个人信息全部隐藏，只留了笔名"糖霜"和联系方式。
"搞定！"点击提交后，宁微澜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顺手拿起手机刷微博。她的涂鸦账号突然多了几十条@通知，点开一看，顿时傻了眼。
某知名商业博主转发了她前几天画的"Q版霸总"，配文：【网友神还原陆氏集团CEO陆霆琛，你们觉得像吗？】
转发量已经破千，评论区热火朝天：
"哈哈哈神似！那个死亡凝视绝了！"
"陆总知道他被画成这样吗？"
"作者胆子真大，不怕陆氏法务部找上门？"
宁微澜的手开始发抖。完了，这下玩大了。她赶紧翻看原微博，确认自己没有提到任何真实姓名或公司信息，才稍稍松了口气。
"只是巧合...没人会当真的..."她自我安慰着，决定暂时远离社交媒体，专心修改《破茧》的终稿。
三天后的早晨，宁微澜被一阵急促的门铃声惊醒。她揉着惺忪睡眼，顶着乱蓬蓬的卷发去开门，发现快递员捧着一个精致的黑色烫金信封。
"宁微澜小姐？您的加急专递，需要签收。"
她迷迷糊糊签了字，拆开信封后瞬间清醒——陆氏集团logo下方，赫然印着"恭喜您的作品入选陆氏公益绘本最终评审"。
"我入选了？！"她不敢相信地翻来覆去查看信件，确认不是做梦。按照通知，最终评审将在今天下午两点于陆氏大厦举行，要求携带原创证明和身份文件。
宁微澜看了眼挂钟——上午十点。她尖叫一声冲进浴室，开始与时间赛跑。
下午1:45，宁微澜站在陆氏大厦前，深吸一口气。今天她特意打扮了一番——栗色卷发柔顺地披在肩上，白色衬衫搭配藏青色背带裙，既正式又不失个人风格。为了给自己壮胆，她还涂了最喜欢的橘红色口红。
"这次一定不能出错..."她默念着，仔细核对了通知上的会议室号码：3201。不是2801，不是2807，是3201。确认三遍后，她才走向前台。
"宁微澜，参加陆氏公益绘本的最终评审。"她出示了通知邮件和身份证。
前台小姐核对信息后，礼貌地递上门禁卡："电梯到32楼，出电梯右转。祝您好运。"
电梯上升的过程中，宁微澜不断给自己打气："别紧张，就当是普通客户。陆霆琛那么大个CEO，不可能亲自参加这种小评审..."
32楼装潢比28楼更加奢华，走廊两侧挂着名家油画，地毯厚实得几乎淹没脚踝。宁微澜找到3201，轻轻敲门。
"请进。"一个女声传来。
推门而入，宁微澜看到一张椭圆形会议桌，周围坐着五六个西装革履的评审，有男有女。最里侧的位置空着，似乎还有人没到。
"宁微澜小姐？"一位中年女性微笑着起身，"我是陆氏公关部总监李雯，这次评审的负责人。请坐。"
宁微澜松了口气——没有陆霆琛的身影。她从容地走到指定位置，从包里取出作品集和证明材料。
评审们传阅着她的作品，不时点头交流。李雯翻到《破茧》的扉页时，眼睛一亮："这个创意很特别——用蝴蝶破茧隐喻女性突破社会束缚。能谈谈灵感来源吗？"
宁微澜放松下来，侃侃而谈："其实灵感来自我母亲。她年轻时为了家庭放弃绘画梦想，直到四十岁才重拾画笔..."谈起创作，她的眼睛闪闪发光，手势生动，完全忘记了紧张。
正当她展示一幅描绘母女牵手的画作时，会议室的门突然打开。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门口。宁微澜背对着门，只听到李雯和评审们纷纷起身："陆总。"
她的血液瞬间凝固。不会这么巧吧？
缓缓转身，果然看到陆霆琛迈着稳健的步伐走进会议室。今天他穿着一套深灰色西装，衬得身形更加挺拔，领带是低调的银灰色，整个人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又内敛克制。
"继续，不用管我。"他淡淡地说，走向那个空着的主位。
宁微澜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她看着陆霆琛落座，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相接——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她读不懂的情绪。
"宁小姐？"李雯轻声提醒，"您刚才说到色彩运用..."
"啊，对..."宁微澜强行拉回注意力，继续讲解，但声音已经不如先前流畅。她能感觉到陆霆琛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如芒在背。
展示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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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评审们开始提问。问题专业而细致，宁微澜一一作答，逐渐找回了状态。直到——
"宁小姐，"陆霆琛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冷冽，"你的笔名是''糖霜''？"
宁微澜心头一跳："是的。"
"微博账号也是同一个名字？"
她握紧了拳头，指甲陷入掌心。他发现了？那个涂鸦账号？"我...有几个不同平台的账号..."
陆霆琛没有追问，只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转向李雯："其他候选人的情况？"
李雯迅速汇报了另外两位入围插画师的情况。宁微澜这才知道最终评审共有三人，她是第一个接受面试的。
讨论持续了约二十分钟，期间陆霆琛几乎没再说话，只是偶尔在平板上记录什么。宁微澜坐在一旁，如坐针毡，既希望评审快点结束，又担心结果不利。
"宁小姐，"李雯终于转向她，"感谢您的参与。评审结果将在三个工作日内通知所有候选人。"
宁微澜如释重负，起身收拾作品集。就在这时，陆霆琛突然起身："我送你出去。"
会议室内瞬间安静下来。几位评审交换着惊讶的眼神——陆总亲自送客？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
宁微澜也愣住了，但很快反应过来："不、不用麻烦您..."
"顺路。"陆霆琛已经走到门口，语气不容拒绝。
走廊上，两人一前一后走着，谁都没有说话。宁微澜盯着地面，心跳如鼓。他到底想干什么？兴师问罪？警告她不要乱画涂鸦？
"你的作品，"陆霆琛突然打破沉默，"很有感染力。"
宁微澜惊讶地抬头："谢谢...?"
"特别是《破茧》的封面，"他继续道，目光直视前方，"蝴蝶翅膀上的城市倒影，构思很巧妙。"
他竟然记得这么清楚？宁微澜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只能干巴巴地说："您过奖了..."
电梯到了，陆霆琛按下按钮，却没有立即让她进去。他转过身，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递给她。
宁微澜困惑地接过，展开一看——竟然是她上次贴在2801门上的便利贴笑脸！只是现在旁边多了一行苍劲有力的字迹："会议室白板每周一、三、五上午九点清洁。陆霆琛"
她抬头，不解地看着他。
陆霆琛的表情依然冷峻，但眼中闪过一丝她读不懂的情绪："如果你还想...''增值''的话。"
宁微澜瞪大眼睛。他是在邀请她继续去涂鸦？这个冷面阎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陆霆琛已经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周一会通知你签约事宜。"
电梯门关上的一瞬间，宁微澜才意识到他刚才说了什么。"签约事宜"？意思是她入选了？而且他似乎早就决定了？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便利贴，突然注意到背面还有一行小字："PS：恶魔角画得不够对称。"
"啊！"宁微澜捂住发烫的脸。他不仅认出了她的涂鸦账号，还看到了她今天早上画的恶魔陆总！
走出陆氏大厦，初夏的阳光明媚得刺眼。宁微澜站在台阶上，深吸一口气，突然笑出声来。这个陆霆琛，似乎没有传闻中那么可怕嘛。
手机震动起来，是林小雨的消息："怎么样怎么样？见到阎王爷了吗？"
宁微澜看着手中的便利贴，回复道："见到了。而且...他好像有点可爱？"
发完这条她自己都不信的消息，宁微澜哼着歌走向地铁站，完全没注意到32楼落地窗前，一个高大的身影正目送她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