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铁站外,进站的队伍排成了长龙。
天气十分的阴沉,雪也越下越大,地上已经积了得有半尺高。呼号的北风席卷而上,空中的雪花肆意乱窜,原本就冷的天气愈发雪上加霜。
“风太大了,大家都排到走廊上来!”台阶上,负责秩序的志愿者举着喇叭喊了声。
原本站在广场上被凛冽的寒风吹得瑟瑟发抖的乘客们一听这话纷纷往走廊上挤,奚元也随着人群挤了进去。
实在是太冷了。
奚元跺了跺冷到发僵的脚,把脖子缩进了围巾里。
腊月二十六的天气怎么能差成这样。他忍不住有些烦躁地想,早知道就不参加国际大学生程序设计竞赛了,趁着前些天天气好回去,这会儿都已经烤上火吃上瓜子儿了。
“大过年的遇上这鬼天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世界末日了呢。”他身后的大哥抱怨着。
奚元蜷缩着身体,心想:可不是么。
随即他跟着队伍拐了个弯,肆虐的冷风被他后面的人挡下了许多,他身上的冷意顿时减缓了许多。
可还没等他的身体彻底回暖,忽然又是一阵强劲的妖风席卷而过,这风比之刚才的更加可怖,风力大到连走廊上方的铁皮都给吹掉了一层,铁皮被刮到广场上发出哐啷的巨响,高铁站外霎时人仰马翻,乱成一团。
“卧槽!站不稳了!”
“我的行李!”
“诶!快帮忙拉一下,这小姑娘要吹飞了!”
奚元也被这妖风刮得好几个踉跄,好在他身后的大哥及时的抓住了他。
热心大哥一连抱住了好几个人:“大伙儿都快聚一块儿!这风大的离谱,一个人扛不住!”
阴风呼号,发出凄厉的呜咽,雪花纷飞,整个高铁站外霎时白茫茫一片,两米开外人畜不分。
奚元跟四五个人抱成一团,狼狈不堪,他眯着眼睛看了眼外面这架势,心想妖风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了。
于是他扯着嗓子喊了声:“天气实在太恶劣了,我们快扫码进站!”
话音刚落,热心大哥就焦躁地说:“移不动啊哥们儿,前面一堆人都给堵死了!”
紧接着是个女人的声音:“这雪到处飘迷眼睛,我都分不清哪边是检票口了!”
因为奚元的一句话,一群人叽叽喳喳讨论了起来。
“各位先抱紧吧,等过了这阵风再说!”
“就怕这风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咱们先慢慢往前挪吧,能挪多少是多少!”
“压……岁……钱。”
“我的左手边是检票口,我们排在这条队伍后面!”
“也只能慢慢挪了,只希望这风别再刮大了。”
“压……岁……钱。”
……
等等。
奚元眉头一皱,讨论声中……好像出现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说着什么……压岁钱?
“压岁钱?”奚元撇掉糊在眼睛上的雪花,看向抱在一起的几人:“你们突然说什么压岁钱?”
讨论的正热烈的几人声音戛然而止。
那热心大哥转过头,一脸疑惑地看向奚元:“什么什么压岁钱?你脑子吹糊涂了吧,我们正说着排队检票呢!”
奚元:?
“没有说么?我刚才明明听到了,那声音听起来黏糊糊的,像是嗓子糊了一层血浆似的,还不止说了一次。”
热心大哥一脸荒唐地哈了一声:“兄弟你是真傻了吧!正常人哪有这样的声音,你们声音这样吗?”
其他几人纷纷说不是,没有说这话之类的。
奚元眉头皱得越发深了,怪了,听声音还真不是他们发出的。
那刚刚那几声压岁钱到底是谁说的?难不成真是他被风吹得出现幻觉听错了?
正想着,他眼角瞥到了高铁站右边的墙角处,那角落没有大灯,又加上旁边有堵墙挡着,很是阴暗,不仔细看竟是发现不了那儿还有一个检票口,而且那检票口还没人排队!
他当即把刚才那古怪的声音抛诸脑后,给大伙儿指了指右边的检票口:“那儿有个空着的检票口,咱们去那儿验票吧,比这儿快!”
其他人朝右看去,只看到几个排得满满当当的检票口。
“这个时候怎么可能有空着的检票口,这不到处都是人么?”一个长发女人当即说。
奚元觉得女人眼神可能不太好,他又指了一遍:“在那儿,看到了么!”
热心大哥又往右瞟了一眼后,神色古怪的打量他:“兄弟,你一会儿压岁钱一会儿空检票口的,到底要干嘛呢?”
一个大叔只以为奚元想排个人少的队,劝道:“小伙子,咱都排到这儿了,再换个队伍排不划算,按我说啊咱也别乱动,说不定进去的还快些。”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是啊,快了,年轻人有点儿耐心吧。”
奚元不解:“那墙角的检票口一个人都没有,现在过去就能进站,不是更快?”
他只以为他们这大风天气不敢随意走动才说的这些推辞的话,便也不打算强人所难,索性挣脱几人,准备一个人过去,他实在太冷了,只想快点进去暖和暖和。
“那你们在这儿排着,我过去刷身份证试试。”
说着,他就拉着行李,艰难地逆风走了。
“诶……”热心大哥想叫住他,可惜他已经从队伍中间钻了过去。
冰冷的雪花飘到热心大哥的脸上,一股凉意直接沁到心底,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没有人的检票口……
他迟疑地探出脑袋,打着寒霜的眼珠朝一边滚动过去,直直看向了右边墙角,那里雪花纷飞,白茫茫一片,只隐隐能看到被吹翻的烤肠摊子和散落一地,滚得七零八落的烤肠。
他顿时只觉心中一悸,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那地方……哪儿有那哥们儿说的空检票口。
奚元贴着墙好不容易挪到了墙角的检票口,这里配的验票机很新,锃光瓦亮的,像是还没被人用过。
估计是新开的一条,想必是刚才大风一刮,工作人员没来得及通知,又加上这位置隐蔽,没什么人注意到这儿。奚元这样想着,掏出身份证放到了验票机上。
【验证通过】
验票机上很快显示,随即机子上的拦板收起。
奚元呼出一口气,一只手拖着行李一只手揣兜走了过去。
折腾了半天,终于是能进站了,他心里轻松不少。
却是在这时,他在衣兜里摸到一个东西,他拖行李箱的手一顿,低头看去。
是个红包。
红包?兜里什么时候多出了个红包?他明确记得兜里除了身份证再没别的东西,这红包绝对不是他自己的,谁塞给他的?
不知怎的,奚元忽然就联想起了刚才那个古怪的声音。
压岁钱……
跟这个红包有关系吗?
奚元左右翻看着红包,神色狐疑,他忍不住转头望了眼之前排队的地方,那里早已风雪弥漫,辨不出人影。
到底是谁在恶作剧?奚元皱着眉心想,若放平时,他定要找着人说清楚,但眼下这天气……
还是算了吧。
这样想着,奚元把红包重新放回了兜里,转身进了高铁站。
检票口归于冷清,再没有一人过来。
嗡——嗡——嗡。
验票机突兀地响起三声呜咽,紧接着机身屏幕上【验证通过】四个大字频闪了几下后消失不见,随即屏幕亮起了红光,重新出现一行白色字样。
【新年好,我的新村民】
砰!
红色的拦板重重打了下来,随即慢慢变成黑色,黑色渐渐蔓延,从地面,到墙上,从屋顶到虚空。
检票口被黑色吞噬,宛如一个巨大的黑洞。
——
一进站奚元就感觉自己活了过来,被冻僵的四肢此时此刻终于感受到了一丝暖意,他拍了拍身上的雪,终于把脖子从围巾里伸了出来。
过安检的时候奚元没有看到工作人员,他也没管那么多,把行李放上传送带自己过了安检,而后他准备找个位子坐下。
候车厅的人比他想象中要少很多,稀稀拉拉坐了几个,有很多空位。
拉着行李走在过道上的奚元脚步慢了下来。
奇怪,春运期间高铁站的人怎么这么少?是外面排队的人还没进来吗?还是这检票口进的候车大厅跟他们不一样?
正疑惑着,忽然有个瘦弱的长发男人发了疯似的朝他这儿狂跑过来。
“别!别抓着我!!不过年,不过年!我不过年!!”
那男人边跑边喊,脸色苍白,眼睛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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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中了邪似的,跌跌撞撞的撞到了奚元的肩。
奚元被撞得肩膀一阵麻痛,他不悦地看着跑远的长发男,心想:哪儿有人不想过年的,这人怕不是疯了吧!
这样想着,他就看到疯男人跑到了安检口,正准备冲出去时,旁边突然蹿出来四个壮汉把他压在了地上。
看来是个真疯子。
奚元向那疯男人投去同情的目光。
疯男人在地上挣扎了会儿后冷静了下来,他神情涣散,目光呆滞,在四个壮汉的注视下从地上爬了起来,而后居然拿了角落里的扫把扫起了地。
四个壮汉无奈的摆了摆手,走了。
奚元仍是看着那疯男人,却是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
不知怎得,他心里竟是隐隐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今天的高铁站哪儿哪儿都透露着不对劲。
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奚元甩了甩头,估计是竞赛弄得他头昏脑胀,搞得他都有点神经质了。
他摁下心中的那点疑惑,找了个椅子坐下。
周围的人都各忙各的,坐在他前排椅子右前方有个蓝色头发的女生,她正戴着耳机打游戏;往她旁边数第四个椅子上一个中年大叔睡得正香;还有他对面左边坐着一对情侣或者是夫妻,女人瘦成了皮包骨,男人却是胖的出奇,一身的油腻肥肉,估摸着得有300多斤,这男人一直在吃泡面,在他脚边已经摆了六七盒泡面桶,胃口真不是一般的好。
除了周围的人,奚元还注意到一样东西,那东西放在那对一胖一瘦的情侣脚边,应该就是他们的。
那是一个塑料桶,桶里装了很多泡面,外加牙刷、毛巾、裤子这些生活用品,这些都没有什么,怪异的是,桶的两边居然挂了一条鱼和一袋豆腐。
高铁站可以直接提着条生鱼进站吗?他们是怎么过了安检的?
奚元不解,但他也不是个多管闲事的,打量几下后就收回了疑惑的视线。
眼下距离发车还有一个小时,他掏出手机,准备给老妈打个电话过去。
嘟嘟嘟——
没响应。
奚元拿起手机一看,居然没信号了!
真是有够倒霉的,先是遇到怪天气,后又被人莫名其妙塞了个红包,这下连手机信号都没了。
奚元啧了声,站起来想要找找信号。
就在这时,整个候车大厅突然一黑。
我去!
怎么搞的!停电了?
一下子大厅里人声喧哗,都在喊怎么突然停电了。
奚元倒是没喊,但他也觉得挺离谱的,高铁站里能停电他也是第一次见,关键停就停吧,怎么大厅里能这么黑,都伸手不见五指了,才下午呢,怎么一点太阳光都没有。
奚元拿起手机就想照明,结果还没等打开手电筒,砰嗵一声——
他撞上了一个人。
那人比他高半个头,从身高和体格的感觉来看应该是个男人,他刚才估摸着是撞到他鼻梁了。
“嘶!”奚元捂着额头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同时还不忘伸手找那位被他撞的人。
他摸到了那人的胳膊,只感觉肌肉紧实,精壮有力,一看就是练过的。
“你没事儿吧,不好意思,太黑了没注意前面有人。”他诚挚地道歉道。
只听男人先是哼笑了声。
而后一个低沉又柔和的声音缓缓传进奚元耳朵:“没事。”
好舒服的声音。
奚元边心里感慨着边松了口气:“呼,没事就好。你是刚过来的吗?我记得我对面没人坐来着。”
“嗯。”那男人应道,“过来找位置坐的,结果停电了。”
奚元哦了一声,顺着话说:“你怕是吓了一跳吧。”
男人只是笑了笑,没应声。
顿了顿,他才说:“应该很快就能来电了。”
话音刚落——
啪!
高铁站的灯在短暂断电后果然很快又亮了回来。
奚元被强光刺得眯了眼,再睁开他就看到一个小麦色肌肤的男人插着兜,勾着笑站在他面前。
这男人留着一头到脖子的卷毛长发,左耳上挂着一枚尖锥一样的耳环,深邃的眉宇间流淌着波澜不惊的神色。
卧槽,好帅!
奚元忍不住心中发出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