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看看。”谢行之出声道。
白羽不问缘由地跟了上去,云雀则是在一旁疑惑道“师傅,你不是不爱用这外面的药材吗?”
“嗯,看见了个……算是熟人吧。”
谢行之一行人走进药铺,就听见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拿着一副药包摊开给老板看。?……
“老板,您瞧瞧,这药是我跟远房亲戚那拿来的,听说治那温病有效,您看看能不能给我配几包我拿去家里熬熬看是否有效。”
说这话的人正是先前谢行之在肉铺瞧见的那位老者。刚刚在肉铺前就听了许久他们的谈话,似乎是家中小孩得了顽疾久久不能治愈,还想着走走偏方撞撞运。
老板也是皱着眉头,看着老李头那满脸愁容,叹气道“老李啊,不是我说,你都来配好几次药方了,一直治不好就得上京去找名医铺子去瞧瞧,你随便来了一张偏方我给你配了说不定也不见好,这病啊是要对症下药的,不是说你那什么亲戚烧了,咳了,你拿着他的药包,你家小孩就能见好的。”
“上京……哎,我这……”老李愁得不行,眼看人又老了好几岁“你先给我配吧,我明日带着娃儿上京去。”
“哎,行,我先给你看看。”老板照着那包药包,挑出了几味药,给他配了几副新药。
老李付了钱,拿着药就急匆匆的走了。
“老板,麻烦给我抓些活血祛瘀,消肿止痛的药材,家里有人受伤了,需要这些,哦还有麻烦帮我抓一些补气血的药材吧。”谢行之朝着老板开口道。
“诶,好嘞。”
老板转身便开始配药材。
“老板,刚刚那位家里是什么事啊,看着挺愁的。”谢行之望着老板忙碌的背影,问道。
“哦,他家啊,小孩不晓得得了什么病发热好几天咯都不见退,天天来这配药都不见好。”老板抓了一把桃仁,放在称上。
“那怎么一开始不去京中找名医看看呢?”
“哎,公子,我们这种小地方得了病,都认为是小打小闹,随便吃点药就能好的,一开始都不会当回事的。再说了,京城是什么地方,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去的,而且老李家又是砍柴出身的,没什么文化,他啊也就在这镇上做点小生意,但终究还是一个人,而且那柴都是他从山上一捆捆扛下来的,做的活也才够一家人温饱而已,从小到大得什么病能治治不能治就熬呗,哪会想着去京城那些地方,况且去京城这一下估计要花不少银两,不是什么病一开头就非得上京城去寻名医。”
“这人啊一直治不好,老李又宝贝他家孙子,估计是一直吃不好药,没招,再加上那小孩都发热几天了,看着怪可怕的,要是烧出个好歹……”老板止住了话,摇了摇头“说来也奇怪、这怎么突然间那小孩能烧这么多天,而且除了热症,其他什么也没有,奇怪、太奇怪了……”
“哦……这样……”谢行之接过老板递来的药包,付钱的间隙随口问了句“老板,你知道刚刚那位老先生家在哪里吗?”
“怎么?找他有事?”
“想起家里柴火不够,想问问他能不能给我送去。”谢行之笑着说道。
老板一脸不信“你家就住那山脚,旁边柴火还少吗?”
谢行之从容道“我这不是身体不好,两个小孩太小了扛不动那么多东西,刚巧你刚说到那老先生是做柴火生意,家里又出了那档事,同个镇的也算邻里关系,帮衬帮衬。”
“没想到你平常看着不近人情,其实心还是不错的,行吧,他家呢就在十街口最后一家,门口堆着柴火的那一家就是……”
谢行之三人随着老板的描述顺利地找到了李木家。
“你好,有人在吗?”云雀双手拢在嘴边喊道。
里屋这时出来一位老婆婆,双眼疑惑地看着他们。
“李老夫人,我们是来问问柴火生意的。”谢行之道。
李老夫人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她认得他,是百雀山山脚那家,虽说平时没什么交集,但是之前有次他摆摊算命的时候去算过,那时候谢行之脸色苍白如纸,却依旧坐在那摆摊算卦,她看着这孩子虽然一副虚弱的样子实在不忍,去找他算了一卦。
当时她想着,骗了就被骗了,就当帮衬帮衬。
那时谢行之算卦的时候说他家孩子会遭大病,一时半会好不了,不过不多时便会痊愈,还说了柴火生意不温不火,其他的大约跟其他算命先生说的大差不差。
不过那时镇上人传他算卦技术不精,她也就没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如今一见到他倒是想起先前他算的那卦,看来也不算技术不精,也是有几分可信。
“公子,柴火生意的话得我家老头子来跟你谈谈,他现在不在家中,不过这几天估计是送不来柴火了,你看过几天成吗?”李老夫人出声询问道,现在他们哪哪都需要钱,这时来了一单生意自然是要竭尽全力留下的。
“嗯,过几天也行,你们这是?”谢行之指了指一旁熬药的药盅“听说家里小孩得了顽疾?”
李老夫人眼里堆满哀愁,脸上也瞬间苍老了几分“是啊,小孩在外淋了雨,便一直高烧不退,话说公子那时算的卦象,倒也应验了几分。”
“我能看看吗?孩子。”谢行之柔声说道。
“这……”李老夫人回头看了眼里屋,又转头看了眼谢行之“公子,我不是不让你看,我是怕你身子虚弱,我家小孩又得了顽疾传染于你,那可真是……”
“没事,我病了这么多年,说不定他的病我能治几分,再说了,我不还是个算命先生,驱邪祛邪也是略懂一二。”谢行之安慰道。
李老夫人本还想拒绝,但她看了眼谢行之,算了,死吗当作活马医,至少算对了一个不是。不,现在她倒是希望谢行之还能算准她家孙子健健康康地痊愈。
李老夫人带着谢行之三人走到里屋,里屋内一张简陋的床铺,上面堆了一层厚厚的被褥,看似是全家人的被子都在这张床上了。
床旁一扇窗户严严实实地盖着,一旁的地上还放了一张草席,看来是夫妻二人为了方便照顾孩子。
屋内灯光昏暗,外头的光线也因窗户关得严实透不进来。烛光微弱的摇曳着,似乎下一秒就要熄灭过去。
床上的小男孩紧闭着双眼,脸颊两边晕染着绯红,眉头紧锁,似乎是因发热导致身体难受,嘴里不时传出一阵阵轻哼。
李老夫人见几人都进了屋,立即把门掩上,留了条小缝。
“这门?”谢行之看着关了一条缝的门道。
“这几天外头变凉了不少,开着怕他着凉病情加重。”李老夫人解释道。
谢行之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李老夫人,你们这几天都是如此?”
李老夫人一愣,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
“窗户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谢行之伸出手指,指了指门窗两处。
“是,是啊……自从我家孩子发热就……就没敢让他着凉。”李老夫人看着谢行之,不知怎的,面前人虽说平时笑脸相迎,看似很好相处,此时面对他的询问倒是让人感到有些压力和紧张。
谢行之伸出手,探了探男孩的体温,随后道 “嗯,我大概知道了,这样吧老夫人,我这有一个药方,之前我也曾得过这种顽疾,我吃了这个药方不出数日便痊愈。”
“真,真的?!”李老夫人一脸不可置信,险些失声道。今日老头子从镇上回来还说要收拾收拾准备上京,这里已经找不到可以救治自家孩子顽疾的办法了,没想到现在,竟然能听到有药方可以医治,那既如此,就不必如此麻烦跑去京城了。
“那,那要怎么做,需要什么药材我立马去抓!”李老夫人急忙开口。
“不用了,我刚好方才路过药铺,想着抓几副药在家中备用,赶巧这有几副。”谢行之笑着指了指云雀手里的那几副药包。
“好,好……”李老夫人眼眶渐红,热泪夺眶而出,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颊的泪水“那我现在?”
李老夫人有些慌乱,不知该做些什么。
“李老夫人,你先去热一盆热水,一会我让云雀跟你去煮药,跟你细说如何用药。”谢行之道。
“好好好。”李老夫人连声答应,转身开了门,而后又顺手想将门掩上。
谢行之一把握住了门框,道“李老夫人,门先开着吧。”
……
李老夫人点点头就去烧水去了。
屋内。
谢行之将肉放置好,转头跟云雀道“云雀,那几包补气血拿去同老夫人一同煮,跟平时在家中煮的一样,要是问起是什么药方,你就说是一名游医留下的,至于里面具体是什么,不必多言。”
“哦,好。”云雀点点头,看了一眼床上的男孩,最终也没说些什么,拿着药便出门找李老夫人去了。
“白羽,去李老夫人那抬一盆热水进来。”
“是。”
待白羽的热水抬进去后,谢行之挽起袖子,拿了一块毛巾,将其在热水盆中浸湿。
“白羽,你过来,帮我把他身上的衣物去除。”
白羽闻言立即上前,手脚麻利地将男孩身上被汗渍浸湿的衣服褪去。
谢行之用热水将男孩身上擦洗干净后,白羽在一旁立即将新的衣物给他穿上。
谢行之伸出手,探了探男孩的脉象。
“知道他是怎么了吗?”谢行之淡声道。
白羽点点头,方才他将男孩的衣物褪去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他的胸口处隐隐约约冒出丝丝黑烟,想必怕是……
“嗯,那你来处理。”谢行之站起身,退到一旁。
白羽从袖口处掏出几张黄符,随后在门边找到一小节被火烧黑的木柴。屏气凝神,口中捻诀,在符上落下几笔,随后将其贴在墙壁,窗户,以及门框上。
至此,一个阵法结界已经完成。
谢行之站在一旁,眸中并无波澜,只是抬眼望了四周的贴符处,默默地站到了东南角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弯腰捡起一块石子握在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