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出了巷子,迟暮还依旧觉得这是个过家家。
于是他又好心地提醒着身前的人。
“喂,小子,你得想好了,这可真不是过家家。”迟暮又举起了那根粗长的铁棍挥了挥。
“老子这东西,可是能见血,还能打死人的。”“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沈方礼没有停下脚步,回答。
迟暮古怪地看着沈方礼。
现在的小孩都这么厉害了吗?
“小子,你今年多大,还没告诉老子呢,”迟暮见人走得那么快,连忙追上去。
“先说好,我可不做未成年交易。”
“今年二十。”
“那不巧了,我二十一。”
迟暮笑眯眯地凑过来,俯下身来——这剑他也得犯一犯。
“叫声哥哥来听听?”
“……”沈方礼一下加快了步伐。
嘿,这小孩……
迟暮一手插兜,玩味地看着沈方礼的背影。
可真他妈是个稀奇货。
迟暮一路尾随着人,直到跟着进了一个破旧的出租屋。
这可比当年他居住的地方还要破旧。
迟暮忍不住咂舌,观望着四周。
东西倒是摆放得整齐,地面也怪干净的。
“喂,我说,你不会是诓老子的吧?”
但迟暮还是忍不住怀疑。
“老子告诉你,骗人可不好啊,现在说实话还……”
迟暮感觉脸上被“啪”得一下甩了什么,定睛一看,竟然是两张红乎乎的和一张绿乎乎的钞票!
不多不少,刚好二百五。
真是一点多的都不给,抠门。
迟暮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却看到沈方礼不知何时已经躺在了床上。
那他呢?
“不是,我睡哪?”迟暮四处张望。
“沙发,那里有条毯子。”沈方礼的语气听着有些不耐了。
迟暮走去,还真有条毯子。
乖塞,但这沙发可真够破的。
迟暮有点嫌弃地用手捅了捅那个缺口,边缘的粗糙感让他逐渐意识到,这貌似是人为的。
迟暮又转头看向沈方礼,人好像已经睡熟了。
“……罢了,算老子倒霉,遇上你这么个雇主。”
迟暮横躺在了沙发上,除了有点小,其他都还怪挺舒服的。
“晚安,沈方礼。”
早上,太阳刚刚升起,这出租屋的门就跟被野猪袭击了一样,一下又一下地发出巨大声响。
“操他妈的大早上不睡觉干什么?”
迟暮一下坐起,烦躁地起身去开门。
门外几个悍彪立在门口,看到迟暮也是疑惑。
这方圆百里的混子们都知道有迟暮这么个人,天之骄爷可惜落了个悲惨结局。
现在反倒是在他们圈里混得鱼龙戏水,就像是回到了自己家一样。
还多了十几个真正意义上的出生入死的兄弟。
哪有人会想不通去招惹这样的人?
可这迟暮就偏偏出现在了他们要债的地方。
“迟哥早好,您怎么出现在了这?”
悍彪的其中一个小弟也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讨好地问着。
“你问老子怎么出现在了这?”
迟暮嗤笑一声,将靠在门后的铁棒拿了出来,在手心里轻轻敲了敲。
他记得这几人是专门讨要债务的,那么现在的情况也只能是。
沈方礼欠了他们的钱。
按一般要债流程,正常的都是遇到实在还不起的,掏手机喊帽子哥过来就行。
但悍彪这群人的业务,谁雇了他们,那还不起的钱恐怕就要尸骨无存。
难怪沈方礼斩钉截铁地要他来当什么保镖。
合着是遇到了什么不讲理的铁血仇人了呗。
悍彪见迟暮没有要让位的意思,也是梗着脖子硬了回气。
“迟暮兄弟,我们几个赚点钱也不容易,你可不能搅胡了我们的生意。”
“巧了,”迟暮将铁棍重重地敲击在地上。
“你们找的这个还不起钱的人,昨天刚找了老子当他的贴身保镖。”
迟暮摸索着粗糙的铁棒,抬起双眸。
“所以,要打老子的金主,可以,先跟老子打。”“打得过老子,他随便你们处置;打不过老子,老子随便处置你们。”
迟暮的话一下震住了那几个人。
不是他们这些干了多年混子活的人胆小,而是因为迟暮是得了当年冠军打手的真传。
要是真打起来,吃亏倒贴的只能是他们。
悍彪咬了咬牙,往地上吐了口痰。
“我们走!”
单子没了可以再找,命没了,那可真就归西了。
迟暮站在那,确定一行人离开后,这才重重把门关上。
一回头,就看见沈方礼穿着睡衣站在客厅。
“怎么样,老子给你解决了。”
迟暮把铁棒又往角落一放,朝人走来。
“今天的费用是不是能结了?”
沈方礼从口袋拿出二百五放在人手心。
“做的不错。”
沈方礼的声音还是淡淡的,说完就要转身回屋。
“等等,”迟暮伸手一下按住他的肩膀,将他强行转过来。
“今天的事给你办到了,钱我也拿到了,听点八卦事不过分吧?”
沈方礼看着迟暮那一脸痞笑,神情依旧平静。
“给我五十,你说的我都能答。”
迟暮一下愣住,收起笑容。
嘿,还开始做起买卖生意了?
迟暮本着八卦心理,看了看那张印有绿色毛爷爷的钞票,咬着牙还是递了过去。
“问吧。”
沈方礼面无表情地拿过钱,收进口袋。
“你这是欠了多少,能让对方找到悍彪这哥几个来对付你?”
迟暮心痛地看着那张五十,当机立断问了个主要问题。
“公司倒闭,濒临破产,大概几千万吧。”
迟暮摩挲着下巴,这倒是回答得精简。
“那你家里人呢,不帮你一起还钱吗?”
“我拉黑了。”
沈方礼回答得更简单了。
迟暮甚至没看出他在说这话时,脸上有其他的情绪波动。
总而言之,绝对是个狠人。
迟暮想了想,也想不出别的问题,但他那五十块可不能白花啊。
“你是哪里人?”
“以前是S市的。”
“你哪来的钱雇老子的?”
“打零工攒的。”
“你信息素是什么味?老子怎么没闻出来。”
“……”
沈方礼没回答他了,只是暼了他一眼。
迟暮后知后觉他像在搞什么人口调查一样。
“被雇佣者擅自询问雇主私生活事情,按照协议内容,应当再赔款五十。”
沈方礼慢慢地说着,给迟暮弄得喉头一哽。
好家伙,在这等着他呢?
“你大爷的!”
迟暮上前,一下揪住沈方礼的衣领,怒不可遏。
“真当老子是纸老虎?老子已经忍够你了!”
沈方礼的双眸平静得像一潭死水,迟暮从人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他没由来的一阵心慌。
这个人,实在太平静了,平静到压根不像是人。
“协议已经签下,若想违约,需支付三亿违约金。”
沈方礼淡然自若,看着迟暮瞪大的双眼,嘴角不可察觉地勾了勾。
“当然,如果你想直接打死我,或者撕毁协议就这样逃走。”
“也没有可能,我已经提前印制一份交到了律师所。”
“是去那边喝茶,还是乖乖当保镖,自己选。”话音刚落,迟暮就一下松开了沈方礼,皮笑肉不笑地帮人整理好衣领。
“大人……哦不,爸爸,老子……小的都听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