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敢回答她的问题,灵犀也不恼,“没事,等我用溯回镜看看两年多前这里发生过什么就一清二楚了。”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有人颤颤巍巍问出了这句话。
“一个无聊的不想天天加班的修仙之人。”灵犀微笑。
然而这一次灵犀失算了,溯回镜往前倒腾两年,竟然啥都没有发现。
“不会是被覆盖了吧。”灵犀捂脸,天界的法器就是这点不好,不到真正用的时候你都不知道问题会出在哪里。
她想摇人,才后知后觉发现司予不在,她那点灵力不足以支撑她隔这么远把人叫来。
“算了。”灵犀瘪嘴。
也不是不能自己查,反正老神仙本领高没人能动他,听筠再怎么也是个神仙,一般凡间妖物哪里能奈何得了她,无妨。
灵犀不急,她不知道是司予也不急,只有听筠一个人在干着急。
“仙尊,我们真的不出去吗?”这个黑漆漆的地方他们都待了两天了,她整个神都不好了。
“这里不好吗,清净,很适合修行。”司予闭着眼。
“天界也很好啊,我为什么不能回天界修行?”
司予睁开眼,“你没有学过辟谷?”
“那怎么可能,这不是每个仙必修的吗,教材都还是你主编的。”听筠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
“那你着什么急呢,不吃不喝也不会怎样,安心在这里待着,等灵犀解决完恩阳镇的事这个结界自然会破的。”
又是灵犀,听筠翻了个白眼,同为陆泽仙尊坐下门生,她玉虚仙子灵犀到底有什么不一样的。
“要说不一样的话,”司予仿佛是听见了她的心声一般,“可能是她比较可爱吧。”
听筠:“……”更想出去了呢。
恩阳县一共丢失了三十四名男子,这三十四人的共同点都是近两年来妻子有孕的,而听泥匠奎的说法,两年多前恩阳县曾经遭遇过一次大灾难,张老太太也说是因为一个戏子犯下了滔天大罪。
“两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灵犀陷入沉思。
灵童祭的事被打断,灵犀本以为整个恩阳县的人都会对她恨之入骨,因此她还特意伪装变了个模样,谁知大家还是其乐融融每天过着平平淡淡的日子,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客官快请进,您是住店还是打尖?”旅店老板殷勤地将换了副模样的灵犀请进店内。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老板,你这儿不是住满了吗?”
“哪儿的话,”老板一听就不乐意了,“咱们旅店这么大,怎么可能住满,多的是上好的房间,您要不先瞧一瞧?”
“我听说你们这儿有个灵童祭,很多外乡人都来看,我也是慕名前来,怎么,他们没住在你这儿?”
“灵童祭,那是什么?”老板露出不解的神色。
为了搞清楚灵犀口中的祭奠是什么,他还叫来了小二,“你听说过咱们恩阳县最近要举行什么庆典吗?”
“没听说啊。”店小二也摸不住头脑。
“……”灵犀抿嘴,“就住这里,麻烦给我开间对着街道的房。”
“好嘞。”老板殷勤地将灵犀引到了离街道最近的房间去。
“时空没有混乱,也没有重叠,这里就是现在的恩阳镇,老板和小二身上也没有被附身的气息,他们就是本人。”灵犀盘算着。
但一夜之间,恩阳镇却变得她完全不认识了,不仅前来参加灵童祭的人一夜消失,就连镇上的人都仿佛不知道还有这种庆典的存在。
如果不是什么东西让他们瞬间失忆,那就是全镇人的演技都可以角逐三界最佳演绎大奖了。
浴池依然开放,这一次灵犀是以男子的身份进入的,自然而然也被安排了一个年轻力壮的男人来服侍沐浴。
“客官喜欢重一点还是轻一点。”男子肩膀上搭着条布巾,憨厚地朝着灵犀笑了笑。
“你叫什么?”灵犀问。
“俺叫阿旭,客官要是觉得俺按得好下次还可以点俺。”阿旭搓搓手。
“春和最近怎么不来了,我点了他几次都不在。”
“春和是谁,咱们这儿没叫这个名儿的啊。”阿旭怪到。
“这样啊,那是我记错了。”灵犀点点头,同时手中的灵火直奔阿旭而去。
灵火正中阿旭的眉心,他像一张没有支撑的皮一样掉落在地,空荡荡的内里全靠一只荷叶包撑着。
与此同时屋外响起难听又魔性的丝竹声,一声幽怨如鬼泣的“跪——”瞬间叫醒了整座镇子的鬼魅。
灵童嘻嘻哈哈坐在雕花的板子上,空洞洞的眼眶中蓦然伸出两只手,手指张开宛如绽放的花朵。
“我们镇上来了一个外人,这个外人会像两年前的那个戏子一样为全镇带来灾难,现在,我要你们把她找出来。”
灵童笑嘻嘻地,那双从眼眶里伸出来变成花朵手猝然往灵犀所在的方向看去。
隔着窗户,灵犀冷笑:“不用找了,我就在这里等你们,正好,我也有事找你。”
一双双猩红的眼睛齐刷刷看向灵犀,眼神中的愤恨和狠毒几乎溢出眼眶。
灵童桀桀的笑声越发放肆,今日没有雾,她终于看清那张没有嘴唇只会牙齿打架的嘴是怎么发出这么古怪的音调的了。
因为他根本没有说话,一直在说话的,是灵童的腹腔。
他的衣襟之下,一张嘴顶开了精美的华服,鲜红的舌头弹了出来。
“好久没有尝过神仙的味道了,好香啊,好香啊……”灵童腹腔上的嘴发出愉悦的欢呼。
灵犀皱眉,这玩意儿竟然能认出她的身份,灵犀对外一直宣称自己就是个修仙者,为了掩盖神仙的气息还特别用了蔽目香,按说普通妖魔鬼怪是认不出来的才对。
这个灵童的身份让她越发感兴趣了。
“您是说,这个结界就是妖怪的腹腔?”听筠看向四周,忍不住嫌弃地打了个寒颤。
“是啊,它把我们吞了进来,正在等着消化呢。”司予道。
“……”听筠真的想掀桌,“那咱们能不能先出去了再说?”
“不能。”司予拒绝。
听筠瞬间汗毛倒竖,“是、是有什么困难吗?”
如果连陆泽仙尊都不能出去的话,天哪,那岂不是她就要死翘翘了。
这个妖怪这么厉害吗,听筠欲哭无泪,早知道就不跟着下来了,说什么历练,历练了个头啊,谁家好人历练到妖怪肚子里来了?
“仙尊,我们不能放弃,只要同心协力我们一定可以离开这里的。”听筠恳切地望着司予。
“可是如果我们把它的肚子破开它就会死。”司予也同样认真地看着她。
“那不是好事吗?”听筠不理解。
“那样灵犀就不能获得斩杀妖怪的快乐,也不会知道恩阳县的真相。”
“她的祈愿没办法完成,其他人又要在背后说她闲话了。”司予微笑,“我讨厌其他人在背后议论她。”
听筠:“……”
司予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异常认真,听筠甚至觉得,要不是这么干不合时宜,司予真的会把那些蛐蛐灵犀的神仙全部拉出去突突一遍。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灵犀厌恶地看着眼前的妖物,妖物却全然不介怀灵犀的态度,反而是露出倨傲的神态。
“本尊乃是神尊,尔等小仙也敢对本尊大呼小叫?”
灵童腹腔骤然炸开,舌头像萎缩的鸡冠花一般蜷缩进那张奇怪的嘴里,像只肉虫一样一直在蠕动。
舌头动了几下仿佛在咀嚼,嚼着嚼着到最后完全缩了回去,腹腔中的嘴猛地张大,从口腔深处竟冒出一只上下转动的眼球。
灵童腹部发出沉闷气声:“既见本尊,为何不跪?”
“你是哪门子的尊,天地间有你的尊号还是你的道场?”灵犀顿感恶心。
腹腔上的嘴也不与她多言,裂缝一张“哗啦”一下涌出了无数鲜红的肉泥。
灵犀立即点地起飞,然而头顶登时就有一只肉泥组成的手朝她压来。
为了躲避这只腥臭的手,灵犀不得不东蹿西逃,然而这玩意儿就跟长了眼睛一样,直追着她不放。
“飞湍争流,雷转万壑。”
灵犀双指并拢贴近面中,一道惊雷从天而降,瞬间烧焦了那只恶心的大手。
然而还没高兴两下,肉泥再度卷土重来,这一次,铺天盖地的肉泥像被子一样压了下来。
她一点不想沾上这些令人恶心的东西,灵犀再度掐诀,却不成想被地上肉泥中伸出的手给拽了下去。
“啊啊啊,才买的新鞋!”
灵犀一脚踩住,半条腿都陷在了肉泥里,搅动的声音听着令人恶心。
“你不是问本尊是谁,本尊乃父神右眼,尔等妖孽还不速速下跪!”灵童腹腔中的嘴发出聒噪的叫声。
妖孽?灵犀指着自己,“你叫我?”
倒反天罡了属于是,一个正经妖物管别人叫妖孽,还大言不惭地自诩为正神?
“父神的右眼,好大的口气!”灵犀嘴角拉到了地平线。
传说中的父神那都是多少万年前的神仙了,虽然灵犀一天到晚喊司予老登,但在真正的创世主神面前,他最多算个小孩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