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黑夜漫长又孤寂。
尤其是这一晚,经历了拼死的逃命,清璇本不该犯困的,但屋里另一个熟悉的令人安心的味道让她卸下所有防备,顿生疲倦。
“有人来了。”
一句乍然响起的不算大声的话语,让她瞬间惊醒,双眼瞪大,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连忙站起,却因蹲久了双腿有些发软,她扶着墙站稳,没发出丁点动静。
晏宁做了个手势,她当即会意,屏住呼吸,一步一步往门后挪去。
她所在的位置是门的对面,不太安全。若是杀手,一进门便能注意到她。
脚步声已到了门外,她轻轻地端起一把椅子,打算等人一来就跟他拼了。
门被缓缓打开,轻微的动静,若是睡着,定然不易被吵醒。
晏宁从发辫上取下银簪,握在手心,眼中闪过一丝狠绝,定定盯着对方小心踏入门槛。
她躲在暗处,来者无法第一时间注意到她,这也为她争取了时间。
不过好在来的只有一个人,她的胜算大多了。
寂静的房中,来人刚踏出一步,就觉得脖颈一痛,一件尖锐利器抵在他后脖颈上。
黑暗中,他愣住了。
在晏宁看来,就是他落于下风,错失良机。
寒风两头灌入,晏宁闻到一丝血腥气,想来谢鹤明纵然没能拦住所有人,到底也是伤了他。
受伤之人更好拿捏。
思及此,她轻飘飘地说了句:“临死前,想好遗言了吗?”
女子的嗓音如一阵阴冷的风,飘进他耳中。
几息过后,稍微沙哑的声调响起,“话说的早了点。”
一阵响动。
晏宁抬脚,将门踢上,又把人猛按到门上,同时,清璇拿着的那个椅子抻到他身上,将他固定的动弹不得。
晏宁按着他肩,摸到一手黏糊的液体却恍然未觉,手上力道越收越紧,手中的那根银簪瞬间刺向来人的眼睛。
一气呵成。
就在银簪将要刺破瞳仁的那一刻,他脱口道:“七娘!”
动作倏地停下,晏宁木然地盯着他。
针头离他的瞳孔仅一寸距离,这个程度一不小心便能刺穿。
“我不过开个玩笑,你怎么还来真的。”
来人正是谢鹤明,他本是一身明艳衣服,却被夜色模糊成暗色,若不注意,当真看不出来。
清璇松了口气,渐渐放下心来,将椅子拿开。
分明受了伤,却一副嬉笑的模样,笑容仍是温和的,双目始终盯着晏宁,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示弱。
晏宁对他的善意不予理会,只冷笑道:“谢公子晚开口一刻,你就要做个瞎子了。”
“瞎子?”谢鹤明重复念了一遍,又笑起来,“瞎子也不错,那我就有理由……”
他没说完,因为晏宁脸色沉下来,死死盯着他,仿佛他要敢说出什么无礼之言,那针还是会扎下来的。
真是越长大,脾气也越大。
谢鹤明闭了嘴,讨饶的笑笑。
等身上的禁锢松开,他活动活动肩颈,汩汩鲜血往外冒,后知后觉的痛感也渐渐蔓延开来,他走到桌前坐下,外头的月光正巧落在他身上,艳丽的衣衫掩不住他身上的伤,月色将那些伤痕照的一览无余。
“对了七娘,”他回头,“你如何知道是我?”
晏宁走到离他甚远的地方,从袖中掏出帕子擦拭手上血迹,而后很嫌弃似的将帕子随手丢在桌柜上。
她听到谢鹤明的声音却没回答。
想到他刚推开门时,便有一股极清淡的味道飘来,虽多年不曾闻过,但她对这香味可谓是记忆犹新。
谢家是名门望族,府上公子的一应吃穿用度自然都是最好的,不仅将衣物用香熏过后才呈到主人面前,更是随身佩戴着香囊,活得别提多讲究了。
可晏宁不喜欢这些味道。
她在没进入霍家前只是路边一个小乞丐,随意什么人都能踹她两脚,她吃的都是馊食,闻的都是如泔水桶里的味道。
日日被浸在这种臭味里,她鼻子异常敏锐,厌恶所有香味,除了兰花香。
她遇见谢鹤明时,他身上总带着奇奇怪怪的味道,以至于她看他总不顺眼,恨不得将他推进河里洗几遍再上岸。
那是她初遇谢鹤明不久的事了。
霍云清平日里要学女红、点茶调香,琴棋书画,一应高门闺秀要学的,她都要学,旁人没学的,她也要学,因此鲜少有时间陪她,她就一人待在房中,丫鬟小厮更是对她避之不及。
她若是出了房门遇上霍家那几个小郎君小娘子,免不了受一顿奚落。
不过她自小听惯了那些话,早已不在乎别人如何想。
在屋中待得烦闷,她就走到院中树下坐着,捡起一片叶子随手折了折。
头顶传来窸窣响动,突然,一个东西砸中她脑袋,她吃痛的捂住头,抬头看去——
两个约莫八|九岁的小郎君正趴在树上,其中一人手拿弹弓,得意的朝身边的男孩子笑,“看!我打中了!”
“运气好而已。”小郎君不信,嘴硬道。
被这话一激,男孩子的胜负欲又上来了,作势就要再打一次,“那你瞧好了!”
许是怕真被他打中了,脸上没面子,他提议,“这么打有什么厉害的,你要让她跑,你再打,那才了不起。”
晏宁抿唇,听着他们兀自将规则定下,完全没将她放在眼里,似乎在他们面前的只是一个活靶子。
不予理会。
她起身往外走,没走两步,一个东西打中了她的腿,强烈的劲道让她腿一软,痛得跌倒。
后边嬉闹声再次响起,“看!又中了!”
“你这么打她,她不会去告状吧?”
“告状?”嘲讽的声音响起:“她吃我家的,住我家的,让她给我当靶子是她的福气!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法子让我五姐姐硬是要留下她。”
“一个臭乞丐也配进我霍家的门!”
晏宁低头看了眼腿上的伤,还好,不是很严重,过几日自己就会消下去了。
她撑着地站起来,瘸着腿慢慢往外挪。
走出霍家后,她漫无目的地走着,来到河边,扯下身上的一块布料,用水浸湿后拧干,撩起裤腿轻轻擦了擦。
身后隐隐有脚步声传来,还伴随着一股清香。
晏宁记得这味道,离霍家不远的那条巷子里,她也闻到过。
她擦的认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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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抬。
“好巧啊,又见面了。”
没有回应。
身侧有人坐下,盯着她腿上伤口,“你被人揍了?”
闻言,晏宁动作一顿,抬眸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
随即将裤腿放下,站起身,打量着他。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只是在想……”晏宁摇头,微微一笑,“我也揍你一顿,看能不能揍成这个样子。”
“……”
谢鹤明微愣,见晏宁走远了,忙跟上去,“我开个玩笑,你怎么还当真了。”他嬉皮笑脸的凑近,结果被晏宁一退三步远的举动给伤到了,“至于吗,躲这么远。”
“臭!”晏宁嫌弃的皱眉,捂着鼻子退后,“离我远点。”
“臭?”谢鹤明震惊的看她,“我的衣服每日都用香熏了十几遍,绝对不臭!”说着又低声喃喃一句:“何况我还带着香囊呢。”
但晏宁皱着脸的模样也不似作假,他开始有些怀疑,低头四处嗅了嗅,“不臭啊……”
再抬头时,前方已没了女孩的影子。
后来,晏宁的症状没那么严重,可待谢鹤明一如既往的嫌弃。
‘吱呀’——
门一开一关,清璇捧着一盆水进来,放到桌上。
“多谢姑娘。”谢鹤明道。
他身上的伤很多,必须要尽快上药,可一旦上药就要宽衣,屋内又都是女子,实在不便。
他犹豫了下,端起水盆往床榻后头走去,那儿有一块空地,只是光线太暗,月光照不到。
窸窸窣窣一阵动静,他解开衣领,将帕子拧干,热水淋在伤口上,一盆水都被鲜血染红。
肩上的伤看不见,他的药粉一半倒在了伤口上,一半撒在了地面。
清璇只看到一个朦朦胧胧的身影,等了许久都没听到动静,心下担忧,问道:“公子,可要帮忙?”
“不必了。”谢鹤明似乎是压着声的,“多谢姑娘,但男女有别。”
清璇又不是什么清白女子,早不在意这些了,但谢鹤明有所顾忌,她无法,只能望向晏宁。
从方才起,晏宁就没说话,静的好似睡着了。
屋内的血腥味更重了,床榻后边的男子始终都没走出来,不知是不是死了。
“清璇。”晏宁开口道:“你先出去守着。”
终于等到这一句,清璇连忙应下,快速出门,又将门掩上。
谢鹤明听到脚步声朝他走来,呼吸一滞,直到袅袅婷婷的身影出现在面前,他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怎么……”
“怕你死了。”
虽语气冷硬,但他竟觉得有丝丝的甜从心底冒起,这么想着,也不自觉问出口:“这么怕我死啊?”
“嗯。”晏宁不咸不淡道:“你死了我还得处理尸体,麻烦。”
“……”就该明白的。
屋内回归平静。
也不知道是不是晏宁那一句话令他伤口又痛起来,拧着眉头,沉默寡言。
衣服被掀开,肩上刀伤狰狞可怕,晏宁拿起他的药,均匀倒在上头。
没有纱布无法包扎,又不能去医馆。
她盯着这片伤痕,问:“还有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