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家长辈早早等在门口,和来往的宾客寒暄。
今年冬天比往年温暖些,但只穿一件薄外套的祁夏刚踏出车门还是冻得猛一瑟缩,本想加快脚步,突然感觉肩膀一重,一件厚呢大衣披在了她肩上。
“别感冒。”刚碰到她的视线,白言祈立刻转过头去,抛下一句话拔腿就往宴会冲。
祁夏走到门口,白言祈还没进去,正被两边的长辈起哄,他脸有些红,看到祁夏过来,仿佛看到希望,又坏心眼等着她一会的无地自容。
“宝贝女儿!”妈妈陆锦看到女儿,一把拉住她,“我宝贝女儿今天穿的真好看,利利索索的。”
祁沧也是一脸骄傲看着沉稳的女儿。
祁夏挽着妈妈的手臂,笑着和长辈打招呼:“爸,伯母伯父。”
“哎,好孩子,咱快进去吧,马上开始了。”
“等会等会。”杨沅芷拉着两个孩子站到两人订婚的海报前,“拍个纪念。”
背后是他们的海报,身边是今天的主角,白言祈正僵硬地不知要做什么的时候,杨沅芷拿起他的手搭在祁夏的腰上。
轰————
白言祈虚空着自己的手指,不敢接触到祁夏的衣服,摄影师在前面指挥:“男生表情别太僵,今天是大喜日子,来个灿烂的笑给我。”
好像感受到他的紧张,祁夏覆着他的手贴近自己的腰间,转头用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笑一下。”
许是两人贴的太近,白言祈感觉中间的空气都有些稀薄,为了不会因为窒息在订婚日而上新闻,他赶忙牵起嘴角结束拍照。
长辈们对着拍完的照片夸了又夸,感到满足几人这才抬脚往宴会厅里走,白言祈走在后面感觉理智回归,又戳戳自己妈妈,有些不满:“刚才怎么又不让她改口叫你们了?”
“臭小子,看给你急的。”妈妈在一旁装糊涂,“不都已经订婚了,改口不是迟早的事。”
白言祈气得跳脚,他哪有这个意思。
杜若飞在大厅一个角落找到的裴寒。
虽然角落,但是台上的一切也尽收眼底,他看着她乖巧地站在两家母父身边,看着她拿着话筒讲话,看着她和身旁的小子互相戴戒指,看着她笑着敬酒。
“叮~”
杜若飞拿过一个酒杯,和他碰杯。
“好吧,为你破次例,你就放心大胆喝,我负责送你回家。”
“确定不是占我便宜?”身边多了个人,裴寒表情没大变化,淡定喝下杯里的酒。
杜若飞撇撇嘴,也一饮而尽。
一杯续一杯,头顶的灯光映在酒杯里,泛起波浪,摇摇晃晃。
白言祈担心一整晚的亲吻没有发生,他呼出提在心里的一口气,四处观望。
一路敬酒的祁夏旁边突然出现一个女生,两人低语几句便往阳台走去。
他紧跑两步没追上,赶忙跑向顾凌初:“小安干嘛去了?”
“慌什么,又不会为你打架。”好友无语地白他一眼,摊手,“是她自己要过去的,我也不知道她俩要说什么。”
“不过你小子真行啊,我才知道嫂子是小夏姐。”顾凌初一拳锤向白言祈的肩膀,“连我都瞒着,真不够意思。”
“那你那次高考完赖赖唧唧哭那次也是因为小夏姐?”他恍然大悟,难怪,他还疑惑白言祈怎么突然多出来一个暗恋对象的。
“住嘴,不要再提。”
“西装穿的不赖啊,哪定的?给我也整一套。”顾凌初撇嘴,转移话题,对着他的衣服没见过世面一样东扯扯西扯扯。
白言祈拽出他手里的衣角,小心翼翼抚平整,欠扁道:“配吗你。”
顾凌初勒住他的脖子,强迫他求饶,这才松了手。
晚上风大,林语安搓搓她裸露在外的肩膀,试图产生些温度。
祁夏把她顺手从椅子上拿的外套盖在她肩上,外套偏大,衬得她更显可怜。
林语安沉默拉紧外套,小声道谢。
她迟迟没开口,祁夏也没有催促,撑着栏杆静静看着天空几颗闪烁的星星。
“......其实来之前,我一直在想你身上到底是什么在吸引白言祈。”林语安也学着祁夏的样子,看漆黑的天空。
“哦,忘记告诉你,我喜欢他很久,也追了他很久。”
“他把我当妹妹,当朋友,我知道,他从来没有把我当成过可以在一起的伴侣。”
“我早该放下妄想的吧,但是,他和顾凌初的关系太近,就会总觉得自己是不是也会有希望,总有一天我能感动他。”
“他高考结束,那次崩溃,就是因为你吧,”林语安自嘲笑笑,“原来心里早就住下人了,我说我怎么挤不进去。”
“其实可能我心里早就放弃了,只是总有执念驱使,让我放不下他,现在他要结婚了,也算是给我做个了断吧。”
祁夏站在她身侧,转身看她,静静听她讲述。
“有点不甘心,在他身边那么久没个结果,你回来不到一年,他就要和你在一起了。”
“好想讨厌你啊......”林语安和她对视,嘴巴抿成一条线,憋下自己的哭腔,“但今天见到你,在台上,那么沉稳,那么有魅力,连我都不自觉被你吸引,反而是自己,内心这么阴暗,跟你一比,我真的好差劲。”
“是不是变得跟你一样优秀,才能被人喜欢?”
面前的小姑娘眼睛蓄满泪水,却还是冲她扬着微笑,祁夏一时无言。
她并不会安慰人,眼前的场景难得让她有些束手无措,她牵起嘴角,转移话题:“你的酒窝很好看,好巧,我也有一个。”
林语安的注意力被拉走,她伸着头探索两人的共同点,但是左看右看,也没有寻到。
年轻女孩连皱着眉都是灵动的,她被逗笑,嘴角扯开,终于漏出脸颊浅浅的小窝。
“真的有诶。”林语安眼睛又变得亮晶晶,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你笑起来真好看,都感觉不再是那么遥远的人了。”
“老实说,好久没这么笑过了。”祁夏还是在看着她,让她有些无所适从,“年轻真好,连伤心都是青春的味道。”
像是她的错觉,林语安好像从她眼睛看到些羡慕。
羡慕她吗?林语安不明白:“你这么成功也会有烦恼吗?”
“当然啦,长大就会有烦恼啊。”太可爱,祁夏忍不住摸摸她的头,“你不是也有烦恼吗。”
“那跟你的比起来,是不是我现在的伤心太幼稚......”在聪明人面前,她好像自动变笨了,她思考着回答。
“当然不是,你今天穿着漂亮的礼服,来到这为小言送上祝福,平和地找到我诉说这一切。”
“你没有大闹,没有闭门不见,你勇敢面对,在我看来,你已经是一个非常成熟的女性了。”
“你没有输给任何人,你也不会比任何人差劲,你的优点,你的宝藏,在你自己身上,不需要去看别人身上的闪光。”
“感情本来就不是一个是非绝对的事情,不会因为谁有这个特质我就会喜欢谁,说不定爱情就在哪天突然埋下一个缘分的种子等你发现呢?”
听出面前的人在宽慰自己,林语安好像也拨开了阴霾。
她又回望天空:“今晚的星星好多啊。”还挺适合认识新朋友的。
“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林语安,不是以暗恋白言祈的身份。”
祁夏握住面前伸出的手:“你好,我是祁夏,很高兴认识了你。”
面前闪过熟悉的身影,顾凌初一把拉走林语安,小声地问:“怎么样?没受欺负吧?”
林语安看着他紧张的表情,忍不住想逗逗他:“受欺负又能怎么样,你还能帮我鸣屈啊。”
顾凌初有些犹豫地看向白言祈旁边站着的祁夏,他小时候就有些惧怕的大姐姐。
他皱眉,仿佛下了什么很大的决心,一个挺身就要往那边走。
林语安赶忙拉住他:“你干嘛?”
“帮你讨回公道啊。”顾凌初委屈瘪眉,末了又给自己加上一句增添勇气,“没事,你在这等着。”说完又想走。
林语安笑到直不起腰,拦住他弹了下额头:“跟你开玩笑呢,怎么什么都信。”
“你说的嘛。”
喝了太多酒,顾凌初感觉自己有些发晕,偏偏她的眼睛太亮,闪的他眼睛发酸,他垂眼靠近她,妄想遮住这两个发光体。
直到两人呼吸交错,林语安才回神把他推开。
“喝醉了你。”
“没有......”顾凌初委屈巴巴拉住她的手。
林语安惊慌抽出手,跑出大厅。
顾凌初皱眉看着空落落的手,等反应过来,人已经消失在他视野。
另一边。
门口出现祁夏的身影,白言祈就靠了过去,阳台风大,也没有吹走她身上的酒气。
他拿走她手里的酒杯,放到一旁:“喝了多少,这么大酒味?”又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你们在谈什么,聊这么久?”祁夏感觉自己走路有些踩不实,便任由他搀扶着往外走。
两人在门口和长辈打了招呼,等着司机过来接。
几人看祁夏貌似清醒但空洞的眼神,催促两人赶快上车:“小言,小心看着点,别磕着了,回家熬个醒酒汤给小夏啊。”
“知道了妈,您几位也赶快回去吧,别操心我们了,我能照顾好她。”
几人看着车慢慢驰离,祁妈感慨道:“看来两个娃感情越来越好了,咱们是白担心了。”
“要我说你就是瞎担心,你看今一天小言那个眼就没离开过小夏,我儿子几斤几两我还是清楚的。”
“是是是,你最明白了。”两人旁若无人的打趣,全然不顾身边丈夫欲言又止的催促。
车停到面前,才把话匣止住。
“行了,赶紧回家吧,今天都累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