逮崔贼,此事宜急不宜慢。
辰时三刻,付今越和陆流如正商议完成,两人速速出发离开剑宗,御剑下仙山。
当然,御得主要是陆流如,付今越负责蹭个顺风车。
而辰时五刻,在院落久候的云鹤隐,按捺不住荡开感知,却探知到邻院无人。沉默片刻,难掩郁色,遂闭门回屋。
已时一刻,风声赫赫中,女修们抵达山下镇,街上已有摊贩行走,陆流如引路前行,带着付今越去逮崔贼。
而已时二刻,书房窗无声打开,院落内日光灿灿,静谧无比。几息后,一无所获的云鹤隐又默声不语地将窗合上。
与此同时,山下镇的富贵客栈外,付今越等人恰好碰见崔哉外出。
于是叫嚣拦截,却见畏惧逃跑,进而横冲直撞,一阵鸡飞狗跳,可谓乱乱糟糟。
“说。”
巷内,捆仙索缠上身躯,一绕绕,一圈圈,将崔哉捆得紧实。
捆仙索是陆流如法宝,可捆元婴之下修为的任何人,还能压制修为,极难挣脱。
如今崔哉手脚被束,再也逃不脱,只好仰头苦笑。
那俊逸青年头顶鸡毛,面上擦了灰,苦着眉头,皱起鼻,但皮相真是顶顶好,哪怕如此狼狈,也依旧让人想称上一句丰神俊朗。
付今越一脚踩在他胸口,将这人身子踩得往后一靠,看他撞到巷道墙面吃痛皱眉,不知为何竟有些兴奋。
她拽绳索,又把人拉近了,面无表情道:“说。刚刚为什么要跑?”
青年眉头还是皱着,偏扯起嘴角笑道:“姑奶奶欸,有人追,那当然就要跑啊。哪有兔子见了鹰不跑的?”
“油嘴滑舌。”付今越冷淡看他,“看来你是心虚才逃。”
崔哉睨视少女手中绳,道:“瞧,这不是逃对了么。”
说着他又笑,不慌不忙,笑得很是从容。
“管你们为何来追,反正逃成功了,就逍遥自在又是一日。”目光看向付今越,他耸耸肩,“可失败了,就要被你捆起来当狗喽。孰高孰低一看便知,是人都会逃。”
他的悠然态度实在恼火。
付今越不语,却忽地收紧捆仙索,粗糙的绳勒紧,在那玉般的皮肤上压出些许起伏,斑驳红痕渐渐浮现。
崔哉嘶了一声,眸中蒙了层水光,求饶,语气还倔道:“喂,说笑而已,饶了我吧,别还真把我当狗拴啊付道友。”
付今越说:“句句不离狗的,依我看,口是心非罢了。”
“总是拿这个打比方,你定是想当狗想得心急狠了。”她压在青年胸膛的脚施了点力道,轻笑:“我大度得很,不若,你现在就汪两声来听听?”
付今越偏着头,又将人拉近了点,眸中含笑,轻声哄道:“来叫吧,嗯?”
眸色潋滟无比。
那是悬于崖边的一钩儿月尖,诱着人去抓。
青年的呼吸一下急促。
旁边的陆流如咳嗽几声,颇有些不自在道:“我,我去巷口把风。”
女修面上既不凌厉也不温和,尴尬地劝道:“付道友,谎报邪修探子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问清缘由,愿意赔罪也就罢了。你且悠着点,可别……冲动了。”
这到底是一位金丹修士啊。
陆流如点到即止,说完,当真去巷口把风了,边走边还心道:那金丹前辈生得顶好,也不怪修合欢道的付小友心动。
她想起两人话锋间的旖旎,又想起自己所修的多情剑道,心想,嗯,总归都是修炼罢了,不见怪,不见怪。
见人真要走远,崔哉忙大惊小怪地叫唤起来。
“别、别走啊!”
“陆道友,陆流如!把什么风,冲什么动,她要对我作啥?!”
付今越忍无可忍,又是一阵收紧捆仙索,直勒得崔哉再也没力气打嘴仗,怏怏地任人宰割。
“说吧,”她垂眸,“你当时为甚说我是邪修探子。”
“哈,都是误会。”崔哉气喘吁吁,疼得紧,他道:“我是器修,器修你知道吧?法宝什么的都是我们做的。”
崔哉:“前些月我搞到一块珍稀材料,可以卜算好坏,就在炼器时把材料一同炼进去,造了个小物件,是个摇铃,没什么大用,但可以分辨正邪修士。那天碰到你后,摇铃就在芥子囊里晃动起来,我方知你身份。”
他动了动,似乎是想把东西掏出来给付今越看,可捆仙索绑着,无奈作罢,又道:“你要不信,就松了我,我拿给你瞧。”
分辨正邪修士?
付今越眉头皱起来。
崔哉看她不语,余光瞥了瞥巷口望风的陆流如,谄媚道:“不过付道友可以啊。虽是邪修,还是练气修为,却能驱使剑宗筑基门徒为你行事,是如何隐瞒身份,又是如何和剑宗结交上的?也让我这散修学学呗。”
他口中打听,却一直窥着付今越脸色。
见面色微动,崔哉惊讶道:“诶这……竟是不曾隐瞒?”
付今越蹲身,与他对视,崔哉不解,堆出笑来讨好。
“咋、咋啦?”他问。
付今越道:“你这人这么好的脸,总做刻意庸俗的表情,太浪费了。”
崔哉讪笑:“多谢付道友夸赞?”
付今越又道:“就收了出乖露丑的把戏吧。你这人好奇怪,都是金丹修士了怎么老是畏畏缩缩的,一副谁都怕的窝囊样。”
窝囊得连练气修士都能骑他头上。
崔哉还是厚颜强笑:“散修行走在外,定是低调客气些才……”
付今越懒得和他扯皮辩驳,直道:“都说省些把戏了,骗子。”
这声骗子炸得崔哉眉头一挑,笑险些装不下去。
付今越:“你口口声声说炼出摇铃辨认正邪,实际上并非如此吧?”
她既然早从系统处知道邪道合欢宗的存在,又在剑宗里亲身体验过正道对邪修的憎恶,自然在和剑宗关系缓和后,及时找云鹤隐测过。
“你用其他法子察觉到了我的特殊。”付今越指尖勾起这骗子的脸,让他那怔愣表情清晰显于眼下,笑叹道:“可惜,你猜错了,我并非邪修。”
在此界,寻常修士和邪修的区别泾渭分明。
同为逆天而行修长命,寻常修士是吸纳天地灵气,秉持天理善心,以修身养性为主。
而邪修大相径庭,以掠夺、炼化他人修为为主,其中不乏杀人如麻之辈。
因是掠夺而来,邪修的灵气运转与寻常不同,纳入体内后是倒流运行。调动灵力释放术法时,留下的痕迹也很独特,所谓“魔气”就是指这种痕迹了。
不过,随着正邪交战次数加深,邪修也钻研出了隐藏气息的妙法。
用这妙法,只要不让人以灵力细细探查,就不会被发现。
而云鹤隐为付今越细细探查的结果是:她并非邪修,也并非寻常修士。
她体内灵力运转的层次,比世上所有人都高一层。
解不开,悟不明,极为特殊。
也是佐证了她对外“修于上古正统合欢一道”的一贯说辞。
付今越心想:“崔哉不是个善茬。这人分明不曾近距离接触我,仅是短短相处,就察觉到了特殊。还好,他一定是不明特殊在哪,故才按常理猜想我是邪修,进而想去报剑宗讨赏。”
要探明这人怎么知道的,就必须这人亲自开口说。
“告诉我你怎么知道的。”
崔哉眼一闭:“不说。”
付今越道:“你说不说?不说我就把你带上剑宗,看她们怎么待你一个谎报邪修的骗子。”
崔哉屈辱地睁开眼:“当真如此狠绝?”
付今越:“五、四、三……”
“别别别!”崔哉猛地打断,“真说不得!付道友你这不就是在扒我裤衩子吗?行走在外,又是散修之身,怎能不留点底牌给自己。”
付今越又开始倒数:“三……”
崔哉一脸视死如归:“邪修探子那事是我不对,害道友吃了不少苦头吧。这样这样,我送道友几件法宝可好?灵剑?芥子囊?护身法衣?都是上好的货。”
付今越略一沉吟,问:“全部?”
崔哉惊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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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全部?”
付今越重新倒数:“三、二……”
快说到“一”时,崔哉大喊:“好,全部全部全部,除了全部再添一样行了吧?”
倒数声停了。
他像是怕了付今越,补充道:“底牌真不能说,说出来不如要了我的命。往后,往后我的炼器所得分道友四成,即刻立下心魔誓,就算是我对道友深深如滔水的悔意,如何?”
付今越不信:“你谎话连篇,为人奸诈,只怕一放你人就跑了。”
“我有一传讯法宝,兼具寻人传物能力,滴血认主再难去除。除秘境外,时时可寻到人。”崔哉一副心疼模样,“诚意够足了吧?”
付今越面无表情:“拿来。”
总得先验验货。
她在崔哉允许下,从对方芥子囊取出一对双鱼玉佩。玉佩分阴阳黑白二色,并在一起,形如两尾游鱼首尾相衔,鱼身活灵活现,十分好看。
付今越给崔哉稍稍松绑,只让他一只手露出,仅手腕五指可活动。崔哉挑了白色那块,付今越拿着黑色那块。
崔哉:“先滴血认主,再互录彼此一缕灵力和真名便可。灵气是为寻路,真名是为寻人。”
付今越先盯着崔哉做完,才把自己的血滴入,然后到了真名环节。
她拦住崔哉的动作,咳嗽一声,道:“付今越。”
之前为谨慎,她对崔哉道的名字是“付浅”。
青年一脸错愕:“你拿假名唬我,好生狡猾。”
付今越默声不语,只故作寻常地继续录入崔哉真名。
青年却拦住她:“崔乐成。”
付今越抬眼看去,崔乐成错开视线,心虚又尴尬地干笑:“哈哈,行走在外谨慎点也是寻常,没想到与道友真是不谋而合……来来来,再把灵力录了,我才好给道友送别的宝贝。”
付今越抓着崔乐成的白鱼玉佩,把自己灵力打入。等到录入崔乐成灵力时,犯了难。
因捆仙索缘故,对方灵力不似往常般能自由释放。
但就这么放出,也是不妥。
“不若把我放了?”崔乐成还在提议。
付今越瞥了人一眼,道了声想得美,将自己的黑鱼玉佩一下贴在了崔乐成额头。反正只用一缕,这么近的距离多少能输入进去。
“给我把灵力打进去。”她命令。
冷玉冰凉,却在付今越的手中微微捂热,贴在他身上时,依稀能感受到残余热度。崔乐成望着面前人的脸,见她盯着自己一脸认真,虽然只是盯额头,但一时也有些恍惚。
飘渺的灵力如云雾般钻入玉佩。
付今越等候之余,用余光忽然发现,这人不刻意做丑时,那张脸终于能让人定眼看看。
其实他生得一副极好骨相,眉目疏朗,气宇不群,身形劲瘦颀长,一见就令人想到武侠中那些劫富济贫的潇洒侠客。
有点可耻地心动了。
既是心动,那就顺从心意俯身凑近。
她向来肆意妄为,这一俯身两人呼吸便交缠,太近了,近得能看清青年眼角下一点小小红痣,恰到好处点在眼尾,像执笔人精挑细选添上的一笔,平添几分媚态。
崔乐成不避不偏任她接近,好像还未察觉到不对,呆呆傻傻的。付今越就觉得,反正这人也纵容自己骑头上作威作福那么久了,干脆也一并推倒,如果她提起裙摆坐上这张脸,会是一种什么……
“今越!”
一声突兀喊叫打断思绪。
陆流如突然喊了她名字。
不是道友,而是今越。
听出话里着急意味,付今越立时顿住,警觉又不明所以地抬头朝巷口望去。
一道身影背光而站。
光晕将轮廓勾勒,云鹤隐神情晦暗,手搭在腰间佩剑,影子淌入巷道,被光拉得很长。
他静静望着她们,目光落在付今越身上。她与捆绑之人贴得极近的,神情几分茫然,发丝却暧昧地垂落旁人胸膛,一丝一缕,碍眼极了。
云鹤隐轻声道:“你说的明早之事,便是与人在巷中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