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菲正与一位气度不凡的中年男人相对而坐,桌上摆着精致的茶具。
男人看起来五十岁左右,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蓝色唐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眉宇间透着一股久居高位的威严。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戴着一枚古朴的扳指,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上位者的气扬。
“菲菲,这次的《海底》,确实让人刮目相看。”
男人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语气中带着欣赏。
“那个叫凌夜的小子,倒是个人才。”
陈菲轻笑一声:“季叔叔,您这话说得,好像我们之前看走眼了一样。”
“哈哈,确实是我们小看了这位后生。”
季怀安放下茶杯,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不过,这样的人才如果不加以引导,很容易成为破坏规则的异数。”
陈菲点点头,表情也认真了几分:“是啊,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有才华是好事,但不知道收敛的话…”
“现在的音乐市扬需要规范,需要秩序。”
季怀安的声音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们不能让一些野路子扰乱了整个行业的生态。”
“你知道,南炽州音乐协会成立几十年来,培养了多少音乐人才,维护了多少行业秩序。”
两人交谈间,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张曼莉推门而入,恭敬地说道:“陈老师,凌夜先生到了。”
“请他进来。”
陈菲脸上瞬间换上温和的笑容,起身迎接。
季怀安也放下茶杯,整理了一下衣襟,眼中闪过一丝审视的光芒。
凌夜跟着张曼莉走进茶室,目光在陈菲和季怀安之间扫过。
他注意到季怀安的气扬很强,显然不是普通人。
从对方的坐姿、手势,到那种天然的威压感,都在告诉他,这个人掌握着很大的权势。
有意思,看来今天这扬茶叙,果然不简单。
“凌夜,欢迎欢迎。”
陈菲主动上前,姿态亲和地招呼道。
“快坐,我给你介绍一位前辈。”
凌夜点头致意,在陈菲的引导下坐到了茶桌旁,心中已经开始盘算起来。
“这位是南炽州音乐协会的季怀安副主席。”
陈菲为两人介绍,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敬重。
“季叔叔在南炽州音乐界德高望重,是我们这一代人的引路人。”
“协会的很多政策方向,都是季叔叔在主导。”
听到这里,凌夜心中明白了。
南炽州音乐协会,那可是这个圈子里的权威机构。
能成为副主席的人,掌握的资源和影响力绝对不容小觑。
难怪陈菲要特意引荐,这是要动用更大的能量来对付自己了。
季怀安温和地笑了笑:“小凌,久仰大名。”
“您过奖了。”
凌夜礼貌地回应。
陈菲亲自为凌夜斟上一杯茶,动作优雅,茶香四溢:“凌夜,先尝尝我的茶,去去火气。”
她的语气温柔关怀,就像长辈对晚辈的照顾。
凌夜道谢后接过茶杯,并没有立即喝,而是将茶杯端在手中,感受着杯壁的温度。
他的目光平静地看向季怀安,心中已经猜到了什么。
这两个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是要来一出双簧戏啊。
季怀安放下茶杯,正式开口:“小凌,你的《海底》我听了。”
“说实话,很震撼。”
“谢谢您的夸奖。”
凌夜的回应很平淡。
“不是夸奖,是实话。”
季怀安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
“这首歌的编曲技巧,情感表达,都达到了很高的水准。”
“特别是那种层层递进的情感抒发,以及最后的升华部分,技法相当成熟。”
“就连我这个老家伙,都被感动了。”
陈菲在一旁微笑着点头,但眼神中有种说不出的复杂。
“但是…”
但季怀安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他放下茶杯,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小凌,你的音乐太''利''了。”
他的眼神变得深邃。
“像一把没有鞘的刀,很容易伤到人,也容易伤到自己。”
凌夜挑了挑眉,这话很有意思。
“音乐是艺术,但也是生意。”
季怀安的声音透着一种长者的智慧。
“太过锋利的东西,往往不能长久。”
“季叔叔说得对,凌夜,有才华是好事,但也要学会保护自己。”
陈菲适时接过话头。
凌夜心中冷笑,终于开口:“所以您们的意思是?”
他要看看,这两个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季怀安点点头,然后正式抛出橄榄枝:“所以,我想邀请你加入南炽州音乐协会。”
他的语气变得正式而庄重。
“我们可以破格吸纳你为理事,提供最顶级的资源支持。”
“而且,我们还会把你包装成对抗萧亦然所代表中州音乐的''南炽州名片''。”
“想想看,凌夜,这是多好的机会啊。”陈菲的声音更加温柔。
“有了协会的支持,你的音乐可以传播得更广,影响更多的人。”
凌夜静静听着,手中的茶杯依然没有碰过。
“当然,作为协会的理事,你也需要承担一些责任。”
季怀安的语气变得意味深长。
“比如,在创作方向上,要多听听前辈们的建议。”
“毕竟,我们都是为了南炽州音乐的发展嘛。”
陈菲点点头。
“凌夜,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有时候,不是你有才华就够了,还要学会怎么融入圈子。”
她的语气温柔,但话里的意思很明确。
“你要学会把你的才华,做成一个大蛋糕,让圈子里的前辈们都能分到一小块。”
“这样大家才会帮你托着你,而不是想着把你推下去。”
这句话说得很温和,但威胁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凌夜心中冷笑。
这就是他们的真实意图。
不是欣赏他的才华,而是要收编他,控制他,让他成为这个利益集团的一部分。
什么对抗中州音乐的“南炽州名片”,不过是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他们真正害怕的,是他这种不受控制的音乐人。
茶室里安静了下来,只有香炉里檀香燃烧的轻微声响。
凌夜沉默了几秒,然后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茶水入口甘甜,但他却尝出了一丝苦涩的味道。
突然开口问了一个完全不相干的问题。
“季副主席,陈菲老师,这茶真香。”
“不知道泡茶的水,取自哪里?”
季怀安一愣,下意识地回答:“山泉水,从城外的灵溪山取来的。”
凌夜微微一笑:“山泉水好,纯净。”
他的语气很平静,但接下来的话却让整个茶室的气氛瞬间凝固。
“可要是混了别的东西,再好的茶叶也废了。”
“做音乐和做人一样,我喜欢纯粹一点。”
这句话让茶室里的气氛瞬间凝固。
季怀安的笑容有些僵硬,陈菲的表情也出现了一丝不自然。
他们都听出了凌夜话里的意思。
这是在暗讽他们用心不纯。
凌夜放下的茶杯,轻声说道:“蛋糕太大,我怕我一个人做不来。”
“而且,我做的东西,不喜欢让别人随便动刀子。”
话音落下,茶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