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级被缠得像个木乃伊。
周晓芙带着一群医护，脚不沾地地接骨、处理伤口。
她是怎么也想不通，一向爱憎分明的花老板是怎么对一个小姑娘下的手。
并且她还觉得这个貌美的病秧子，脑子不太正常。
麻药劲过去之后，她也没怎么哭过。同样也不怎么说话。
高调的S级一夜之间回到了雪域监狱中的状态。李渊和的态度刺激到了她。
她原以为那个赐予她二次生命的人，就应该是她命中注定的母亲。
就应该一辈子照顾她。
但她们的那一夜，颠覆了S级对于救世主的想象。
雪域那天，留在她印象中的是掌控全局的操盘者，和捏沙成团的惩戒者。
而被接回之后，她发现李渊和高高在上，虚伪势利；而花老板，市侩狡猾，心狠手辣。
她生平第一次为自己看错了人而感到难过。
*
周晓芙是个好人，没有骂她。
她把她当个脑子不正常的傻子，简简单单跟她提了一句拆线的事，没有得到回应。
下一秒，门口就传来严厉的训责。
“周大夫跟你讲今天拆线，”严肃的猫眼女人忽然出现在门口，看着她的眼神里全是挑剔，“怎么一点回应都没有？”
“……知……知道了。”S级硬着头皮对周晓芙说。
接着被花狸子更加阴沉的目光吓了个哆嗦。
“……谢……谢谢……”
原来是会讲的。
花狸子走进病房，同时拽进来一个看着就不大乐意的李渊和。
她没看S级，毕竟当晚她打发花狸子把S级“处理掉”的事情，S级约莫是知道的。
于是十分尴尬地扫视一眼病房，装作对墙上贴的视力表起了兴趣。
看着一排E，装作自己很忙。
S级一阵头皮发麻。
“幻界承担了所有雪域营救回国的未成年人的教育。”花狸子没做铺垫，就进入正题，“在戒断治疗过后，她们将会被送去克鲁斯城规范的公立学校，李总会定期派人检查她们的情况。”
“是不是……要把我送回去。”S级撇撇嘴，她已经快哭出来了。
意气风发地作为特权阶层被带走，然后又灰溜溜的、带着一身伤被赶回去。
“李总不想把你送回去。”花狸子冷冷回答她。
S级的眼睛一下子有了光。
原来这个铁石心肠的女人，还是有几分人性的嘛……
“呃，不，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和花老板商量的。”李渊和假笑一下，立刻打断S级的幻想。她瞥了S级一眼，又像是看见了什么脏东西一般迅速移开目光，去数药剂架上的碘伏，“花……花老板觉得你性格不……太正常，怕你不能适应学校……”
一个典型的责任推诿现场。
“怕你去给校方和同学找麻烦。”
花狸子倒是直言不讳。
“咳咳，”李渊和清了清嗓子，依旧没有看她，“我也确实以克洛蒂女士的身份，在有关部门进行登记，把你收为养女。并且没有到解除收养关系的最短时间。”
这显然是她所后悔的事。
S级的美貌让她冲动了，她以为养个孩子跟养一只漂亮猫咪一样简单。
“所以我会给你请一个家教，并亲自规范你的行为和价值观。”
李渊和说了一句她和S级都感到很恶心的话。
要和对方这个女人相处一段时间……不敢想象。
“……我还有别的选择吗？”S级干巴巴地问。
比如坐牢。
也比李渊和好。
“有。”花狸子忽然回答她，“你也可以跟我混，没有家教也没有钱花，做错事会被打一顿。”
简单粗暴的选择。
一阵晕眩感袭上S级心头。她想起自己前不久在不正当会所给这个女人下了药，然后干了惊世骇俗不可原谅的事情。
她都不敢直视她。
她不如把她打死算了。
人生就像两条岔路，一条是刀山，一条是火海。
“李……李总……”S级声音沙哑，濒临崩溃的神经，语气一下就软了下来。
“S级小姐，鉴于现在我们还是领养关系，您或许称我一声‘妈妈’？”李渊和打断她。
在心理压迫这方面，老奸巨猾的资本家拿捏得死死的。
“这位花老板是我的未婚妻，您或许也该……”
S级快要窒息了。
“……妈妈……”强忍着没哭出来，她感觉自己和这个世界的联系在淡化，就连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都如此空乏、虚无缥缈，“……我……我跟着花老……妈妈。”
天塌了。
她被逼着称这两个人妈妈。
“很好。”花老板面无表情地答应下来，仿佛丝毫没察觉出她的尴尬。
S级察觉到她其实没有比自己大多少，最多算个姐姐。
事也谈完了，她两该走了，剩S级一人消化这段心理阴影。
“对了。”花狸子忽然回头。
S级猝不及防地撞到她的目光，冷漠的猫眼，出乎意料地带着几分温柔。
她从来未曾发现这样的温柔。
“李总给你起了个名字，在证件上登记，想要征求你的意见。”
一直叫S级不是事儿。
但是什么叫征求她的意见，李渊和就算管她叫李大壮，她敢有意见吗？
“斯嘉丽。”
李渊和也显然没想和她商量的意思，通知的语气。
这家伙字都不识，不指望她理解。
“好的。”她也只是简单应承下来。
她们终于走了。
斯嘉丽躺在床上忧伤地复盘着这场对话，其实感觉也并未如何。自己做了这么多错事，她们也没有真的责怪。
斯嘉丽，虽然不知道来由，但一听就是个漂亮女人的名字。
她出奇的喜欢。
*
斯嘉丽恢复得差不多后，花狸子就带她出去“玩”了。
盲点的人告诉她，花老板只是对付悬赏目标心狠手辣，对自己人很好很好，让她不要担心。
俱乐部里还有各种各样的枪械和靶子，侍者让她随便玩。
打坏了要洗盘子来赔。
分明身体还不是很好，花狸子一大早就把她叫醒了。说是出门旅游，斯嘉丽却看见她一身作战服，挂满了枪支和手雷。
……
花老板也是实在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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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她答应李渊和帮忙带小孩，如果把她留在盲点，和李渊和放一起，那极有可能回来的时候，斯嘉丽的尸体都分好几个地方埋好了。
她实在不信任李渊和的脾气。
*
V城最近大换了血。
当地的警司被总司找了个理由，抽回首都，做逐个调查去了。
上面派了一批警衔更高的警察下驻，一到V城，先抓了几个贩卖违禁药品的大头。
地头蛇一瞬间都变成了缩头乌龟。
柳敬慌了，警司不惜代价整顿V城，他心知肚明，就是砍断自己的退路，准备动手。
只是他们还没有拿到最后的把柄而已，自己还有时间筹备。
雪域无人生还，自然不可能把S级源制品带给瓦格纳家族。
史长生在南边断了联系，派去的人手回报说失踪了，约莫是公务牺牲了。
各大平台都在曝光他的黑料，从药物走私到人体交易，舆论恨不得活剥他。
国内是呆不下去了。
但南方没有收到他的“诚意”，若光明正大地跑去，那就算给人当活靶子。
于是他火急火燎地送去了S级源制品的替代。
配型也配得上，品相恰恰说得过去。
只是那是个当红影星的小女儿。绑架到手，花了不少功夫和不少钱。
他是彻底把所有人得罪透了。
他管不了那么多，只要瓦格纳点了头，就还能借个歇脚处，暂避风头。
*
凌晨时分，一辆黑色商务车火急火燎地向郊区驶去。十几里外，南方派来的直升机正等着他。
夜色中，商务车忽然靠边熄了火。
柳敬想趁修车的功夫抽支烟，烦闷地下车。忽然发现自己带的雇佣兵，全都调转枪头指向自己。
心惊之下，立刻举起双手。
“你不会真以为你能全身而退吧？柳先生。”身后忽然传来戏谑的嘲讽。
柳敬猛地回身，昏暗的月光中，一双猫眼阴森森地盯着自己。
“……花璃！”
愤怒和恐惧让他的脸扭曲变形，那个噩梦一样的女人，接二连三让他吃瘪，末了，他几乎要远走高飞，她却砍断了那双翅膀。
惊恐万状的吼叫、濒死的嚎啕、忏悔和求饶。
斯嘉丽躲在一边树林里，鲜血和火光映满她瞪大的眼睛。
花老板在路上告诉她，这就是造成她一切苦难的人。
她还让她躲在一边不要乱跑。虽然她表情好像在说跑丢了最好，我没打算再把你带回去。
肉眼可见的罪有应得。斯嘉丽在哭，她释怀了，也害怕了。
*
清晨，V城的警察在野河里捞起了一辆黑色商务车的残骸。
车里零零落落关着男人的肢体碎片，还有活活被水淹死的人彘。
柳敬被杀的消息惊动了商会，黑色恐怖的制造者忽然被推向了恐怖本身。
警司这几日陆陆续续收到了许多自首案件，车辆、船只和飞机派向各地，展开营救。许多企业家绕过商会，组织捐款，支持政府行动。
商会的背叛者供出越来越多名单，以科尔顿为首的黑色贸易组织瑟瑟发抖，一夜之间分崩离析。
蒋明最终还是顶住了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