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声音渐行渐远,只留下雨声淅淅沥沥。
南影略挪了一下屁股,低头去看身边侧躺着的人的时候,便发现她的眉毛微微蹙着,随后便睁开了眼睛,把南影吓了一跳:
“你怎么醒了!别!别动,不许动,你受着伤呢!”
越怀冰刚从梦里醒来,还有些茫然,如果不是睁开眼第一时间看到的就是自己亲自找的队友南影,她大概会立刻就把本命剑徊竹拿出来。
毕竟剑修的命就是系在剑身上,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但也许是这么多年同南影形影不离的时间多了,越怀冰明明昨天才刚刚从死境中脱离,今天见到了熟悉的环境和人就可以下意识放松下来,同她插科打诨:
“你不是也受了伤?”
“我受的伤难道有你重吗?也不知道是谁,见到魔修之后不要命了一样同他打。最后要不是三师兄把你打晕,你还要把三师兄也打一顿呢。”
南影嘴上明明是在抱怨着,手上却半点不停地把自己身下的枕头叠在越怀冰背后,又扶着她略微坐起,虽然不是什么剧烈的动作,但两个人脸色都有些惨白。
越怀冰觉得躺着不大舒服,索性直接顺着南影的动作趴在了她腿上。
身上疼是疼的,但是队友的温度远比软枕要来得让人安心。
南影见她枕着自己的腿似乎也状态不错,便也不强求她去靠着枕头,只把枕头拉过来自己靠着了。
又把裴不秋刚刚给她的火兔毛水袋用灵力加热了些许,放在越怀冰的脖颈处给她取暖。
略缓了缓,越怀冰便觉得好多了,南影嘴上还在不停地吐槽她,不过与其说是吐槽,倒不如说是在给她说现在的情况:
“我打之前就知道要受伤,结果不知道你居然受伤受得这么重,我告诉你,这次受伤是最后一次!不许再有下次了。
我估摸着应该是师尊去请了忍冬师叔祖过来,要不然就我们俩昏过去之前那个伤,半身残废都够呛!”
“嗯嗯,嗯嗯,下次不会了啦。”
“我们现在是在祛陌堂十四院,外面那个童子我认识,一直在十四院熬药的,而且院子里有一株槐树,最近槐花也快开了——你别动!”
南影飞快把想要激动抬头的越怀冰镇压下去,越怀冰还在不安分地扭动:“姐!南影姐姐,小影姐姐,想吃蒸槐花,槐花糕,槐花饭,槐花……”
南影恨铁不成钢:“吃吃吃你就知道吃,等我好了给你做还不成吗,不许乱动,回头伤口裂开了疼的还是你,而且我们俩都得忌口没得吃。”
越怀冰埋在她怀里小幅度点头:“嗯嗯,嗯嗯,我知道了啦,我想吃——”
南影简直被越怀冰念得无语:“我记住了,不就是槐花吗,等你伤好了有的是。”
看向窗外的时候又看见桌子上的桃花,轻声细语道:“这次换了一个新的师兄来给我们看病,就是明若师叔有一个大弟子,你记得吗?”
越怀冰道:“记得。”
南影接着道:“他从西大陆回来了,这次便是他接手我们的伤情。看上去像个聪明人,但又笨笨的,怪没意思。”
她完全不顾及院外的人在有意的情况下能够听到屋里说的话。至于屋外的说话声顿了一瞬间?和她有什么关系。
越怀冰回想了一下,发觉自己竟然还能记得他的名字:“碧虚郎裴不秋?”
南影点头:“就是他。”
越怀冰便笑了笑,只不过没人看见:“我喜欢他的名字。”
南影摸了摸她的脑袋:“我猜也是,你那么喜欢竹子。”
但这些事不重要,只是越怀冰的个人喜好而已。
南影继续往下给她说:“桌子上的桃花是他插的,你被窝里的火兔毛水袋就是裴不秋给你准备的,不过是让孟苓师姐放进去的。我放你脖子上这个也是他给的。”
越怀冰向来事事有回应:“很暖和。”
那便很好了。南影露出一个笑,道:“这人还算不错,孟苓师姐应该刚刚过来了,我听童子说,裴师兄不让随便放人进来,还挺聪明的,不过好像也只能防得了君子。”
越怀冰找到了新的玩具,南影的头发,只把她头发绕在指尖又放开,至于南影对于裴不秋的称谓变化,她并没有很在意:
“真正防小人的是这屋子里的法阵啦。”
南影把头侧了侧,让她能扯到的头发更多:“说的也是。”
越怀冰拉着南影的头发,轻声问:“那要让她们进来吗?”
南影把兔毛水袋换了一边给越怀冰焐着:“你觉得?”
越怀冰便往南影的方向缩了缩:“进来吧,天怪冷的。”
南影这才掐动手指,凭空用灵气捏出一个蝴蝶来,蝴蝶绕着她飞了一圈,这才从打开的窗子飞到外面去。
屋外,孟苓正拉着孟妍尝试和裴不秋据理力争,但不管说什么,裴不秋都只是一张笑脸:“实在对不住,两位孟师妹,越怀冰和南影师妹她们需要静养,昨天让二位进去已是我这边身有不殆,所以才麻烦了。”
实际上让人塞个水袋而已,孟苓很清楚这是面前这位故意给她们帮的忙,让她们能看越怀冰和南影一眼。
但是或许是裴不秋的名声太好,又或者是昨天的通融让她抱有了幻想,孟苓竟然觉得今天也还是可以进去看望她们。
孟苓握紧了拳头,言辞恳切:“我可以去照顾她们!我和她们相熟,我照顾起来会比别人更方便。”
但裴不秋只是歉意的笑:“实在对不住……”
实际上,他也不是不想放这两位师妹进去,但很明显屋里那两位都已经醒了,只是就跟折腾他一样,根本不说放不放她们进去,他也觉得叫苦不迭。
说起来也是,内门弟子什么时候和外门弟子相熟了?他很难不怀疑她们话的真实性。
裴不秋心中正泛着嘀咕,一只浅金色的灵气蝴蝶突然飞了一圈,落在了孟苓下意识抬起的掌心。
随着灵气的消散,南影略带了些沙哑的声音也从蝴蝶处传出来:“裴师兄,孟师姐她们是我和怀冰的朋友,麻烦让她们进来吧。这屋里有除魔阵,不用担心的。”
裴不秋松了口气,让开了身子:“二位师妹,请进。”
他暂且就不进去了,南影师妹大概有些想折腾他玩一玩。
虽然听说了这两位师妹有些顽皮,但他一个二十多岁的人了,和十几岁小姑娘计较什么。
几乎是一进屋,孟苓就冲到了床边,连坐也顾不得,抓着南影的手便想给她把脉。
南影已经习惯了孟苓进入外门药堂之后见人就把脉的习惯了,但是有时候她真的很怀疑,孟苓能把出来什么。
就比如说现在。
南影还没等她的大医师孟苓师姐把出来什么脉搏呢,就先等到了烫得惊人的眼泪水。
南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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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了口气,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再把孟苓师姐冷冰冰的手放在越怀冰脖颈里的那个火兔毛水袋上,顺手压制住想要起身的越怀冰,安抚道:“怎么啦,怎么啦,这不是没什么大事嘛。”
孟妍在旁边也很尴尬,毕竟她和面前的这两位内门师妹并没有什么交情,但她好歹能说点自己知道的,比如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孟苓哭的这么惨:
“她从昨天看完你们就开始哭了,晚上还一直说自己对不起你们,为什么对不起呢,就是说自己太弱了,明明是师姐但是没有办法保护你们。”
南影和越怀冰听到这话都有些沉默。理由有点离奇,但是放在孟苓师姐身上好像也正常。
毕竟这位孟苓师姐是她们入门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了,一口气把她们两个寥寥几句话的家世变成了一个完整故事的神奇人物啊。
“对不起……”
孟苓还在嚎啕大哭,越怀冰已经埋在南影的怀里熟练哄她了:“孟苓师姐再哭的话我会很担心的,我受伤了,不能忧心劳神。”
孟苓的哭声戛然而止,孟妍目瞪口呆,飞快从怀里掏出来帕子,递给了孟苓。孟苓把脸一擦,咬牙道:“你不准担心我!你好好休息!”
越怀冰趁热打铁:“那孟苓师姐不可以再哭了。”
孟苓指天发誓:“绝对不哭。”
孟妍喃喃道:“原来这样就可以嘛……”
南影撇嘴:“大部分情况下只对孟苓师姐有用,因为只有孟苓师姐会哭成这样。”
屋子外面的裴不秋默默把自己用来记载笔记和行医记录的玉简收起来。
明明看上去很通用的小技巧啊,为什么不通用呢。今日的裴不秋有着今日的迷惑。
童子凑过来同裴不秋小声说话:“裴师兄,越师姐的药快好了。”
不敢扰了屋里几位姑娘的清净,裴不秋索性用气音道:“那给我罢。”
越怀冰眨了眨眼,从床上坐了起来。南影皱着眉想把她按回去,未果。
南影有些气急败坏:“越怀冰!”
“我有点幻听。”越怀冰眨了眨眼,身上的伤口因为动作太大已经有些崩裂。
屋外的人因为听到屋里的声音而更加快了熬药的动作,童子也吓了一跳,跑到门口来:“南师姐,越师姐,有什么事吗?”
孟苓手忙脚乱想帮南影的忙,而南影已经想要打晕越怀冰直接让她躺下,毕竟她离得最近,闻到的血腥气也最重。
但越怀冰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深深地近乎于祈求地看着南影。
南影最讨厌,最讨厌越怀冰这种几乎要落泪一样的神情了。
“外面除了那个裴不秋,什么也没有了。”
南影轻声说。
而冰块从越怀冰的身下,向外蔓延,生长,攀附。
裴不秋端着加完了最后一味药的药锅站在原地,动弹不得地看着那些冰晶从屋里生长出来,一直长到他的脚边。
所有裸露在外的肌肤都裹上了冰凌,刚刚煎好的药迅速冷却,而那些冰逐渐生长到了他的脸上。
南影伸出手抚摸她的脸——越怀冰同样像冰雪一样的惨白的没有温度的脸,南影轻声喊道:“越怀冰。”
于是冰块崩裂,名为冰也操纵冰的少女还没来得及回给自己的队友一个笑脸,便又重新随着冰块的碎裂陷入了仿佛永远也不会醒来的梦境里。
“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