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裴不秋上一次在檀渊宗听说东大陆有魔修踪迹,还是从西大陆传送来,慌不择路,这才跑到檀渊宗的。
东大陆气运昌盛,凡间王朝正是中兴,但西大陆因为土地贫瘠,常有妖魔现世,因此,若是有什么妖魔,大多也都是从西大陆逃过来的。
而那些在西大陆无法立足的妖魔,在东大陆一般只会更加受制。
至于老虎嘴边拔须——身为妖魔却跑到第一正道门派檀渊宗附近,就更加是令人觉得不可思议了。
若非所图甚大,裴不秋实在是想不到还能有什么理由让他们能大着胆子靠近檀渊山脉。
而他们图的是什么,就很值得人玩味了。
弟子能想到的事,明若自然也想得到。一时间屋子里四个人的脸色都不是太好。忍冬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吐出来。
看向从头到尾一直站在明若身后的裴不秋,迟疑道:“我记得你是叫……裴此君?”
裴不秋一愣,没想到师祖竟然还记得他的名,便拱手回道:“回师祖,是我。”
忍冬便露出一个笑来:“看着是个好孩子,你师尊是凡间世家出身,给你也取字了吗?”
明若便答她:“我取了,他字‘不秋’。”
忍冬笑得更温和了些:“不秋草,碧虚郎,倒是好名字。”
裴不秋这时候倒是有些脸红了。
碧虚郎是他年少时与同伴四处游历,一些女修对他的称呼,却没想到会被师祖记住。
忍冬仿佛突然对徒孙感兴趣了起来,连着问了他好几个问题,又考教了他一些有关祛魔的问题,再有一些便是与如何照顾人有关,裴不秋一一答了,忍冬这才转头看向掌门,笑盈盈道:
“如何,这孩子照料你的两位弟子,够了吧?他刚刚从西大陆游历回来,如今已然是金丹后期,并不比你哪位弟子差了。”
掌门把茶杯盖一盖,笑眯眯道:“忍冬师叔的徒孙,怎么会不够呢?”
听了这话,忍冬只轻哼了一声:“若是刚刚对我药堂弟子挑三拣四的不是你,我还真就信了!”
又转头看向裴不秋,道:“你跟我来,我给你说一下你二位师妹的情况。
照顾好你二位师妹,让她们养好伤,这便是你这三月的任务了。明若,你也一起来,给她们看个诊。”
明若与裴不秋齐齐拱手道:“是。”
-
直到掀开帘子,亲眼仔细看见两位师妹的脸,再触及她们的脉搏,裴不秋才知道,原来这两位和魔修对阵的师妹受的伤远远比他想象的要重得多。
名为南影的年纪稍大一些的师妹腹部被长剑穿了一个大洞不说,一道长长的剑伤从肩一直划到腰,其上还有黑气不甘心地扭曲升腾。
而旁边的越怀冰年纪看上去稍幼一些,受的伤却比南影还要更重,此时昏睡恐怕是力竭,药物,以及师祖和掌门同时施法的结果。
毕竟她受的伤已经不止于体外错乱的伤痕,还有体内的魔气正在横冲直撞。
能在金丹期修士身上造成这种伤,还将魔气打入她们体内的,只有元婴期的魔修才能做到。
排除魔修在檀渊山脉附近嚣张行事,裴不秋实在是也很好奇这两位师妹究竟是怎么撞见了元婴期的魔修,且还战至如此。
看他收回了手,明若叹了口气,问道:“此君,你觉得如何?”
裴不秋站起来,重新把床帘放下来,为了不吵到床上安睡的两个小师妹,他也把声音放轻了许多:
“宗门附近出现元婴期的魔修,此事并非小事,弟子这里有些对魔修的药物,稍后便连同药方一起交给师伯。”
明若无奈地摇了摇头:“不是问你这个——罢了,你有这个心也是好事。我是说,让你来照料这两个孩子,你觉得可能照顾得了?”
师祖有命,裴不秋不会不从。只是他没想过明若还会问他是否能做得到,有些诧异地望向师尊,才发现明若脸上满是对他的关切之意。
十年未见的陌生感突然在这种关切里彻底消失殆尽,他露出一个笑来:
“师尊别担心,我在西大陆也常做这样的事,只要她们愿意听医嘱,两个月之后必定还掌门师伯两个活蹦乱跳的小徒弟。”
掌门把茶碗里的茶往花盆里一倒,笑道:“那我可就等着了,裴师侄。”
-
次日,卯时三刻,今日春雨绵绵。
细细密密的雨打在水潭中,细碎的声音能催眠每一个没有事做的人。
南影打了个哈欠,稍微动了动身体,找了一个更加舒服点的姿势躺着。
床帘依旧虚掩,而她身边的越怀冰还未醒来,但南影的手在醒的时候就摸进她被窝了。
幸好幸好,虽然越怀冰的身体因为灵根和功法的缘故总是比寻常人冰凉一些,但显然这次分配来的药堂弟子也不是第一次照料越怀冰了。
南影的手一进去她的被窝,便摸到了一个兔皮水袋,手感颇佳,像是宗门里豢养的灵兽火焰兔的皮毛,焐得越怀冰的手都不那么凉了。
而她的脉搏也和自己一样,虽然乱,但竟然也没什么大事。回想起来昨天是三长老带回来的她们两人,就觉得这样的脉搏也不奇怪了。
大约又是忍冬长老来给她和越怀冰看的诊。
也不知道昨天那个魔修情况如何了。
南影没忍住又动了动身子。刚刚的姿势不好,一部分地方被窝漏风,一部分地方又热得慌,实在讨厌。
实在厌烦了躺着,又不想起床,南影索性撩开床帘坐了起来。
身上的伤口被扯得生疼,但南影只是撇了撇嘴,又把床帘放下。
院子里传来男子说话的声音,从醒来的时候就没有停下过的药汤的咕嘟声,风吹过槐树的声音,雨落下的声音。
“把药给我吧。”
南影听见青年男子说。这声音很陌生,不像是她认识的师叔们,难道是哪位出去游历的师兄回来了?
南影眨了眨眼睛,青年男子已经推开门进来了,约摸着一米八几的身高,竹子一样清瘦,弯腰把药放在桌上,又不知从怀里掏出了什么——一根树枝?
掏出了一枝桃花放在桌上的瓶子里。
插完了花,他又直起身子去开窗户,南影悄无声息地重新躺下,便听到那青年男子带着笑的叹息声。
“师妹,这帘子是不能完全隔绝视线的。你若醒了,便起来喝药吧。”
南影只当自己没听到。
她不喜欢喝药,更不喜欢喝这种闻起来就很苦的药。只是医修大抵都有这种喜欢盯着别人喝药的共性,那青年男子已经往眼睛上绑了一条布带,拉开了床帘。
南影震惊地望着他:“你蒙着眼干嘛,难道你不望闻问切?”
青年男子只抿唇一笑:“师妹先把药喝了我才好治病救人,蒙眼只是怕万一师妹仪容不整,冒犯了师妹,平白无故挨顿打罢了。”
南影她——她确实仪容不整,只着了中衣,虽说她也不在乎,但也还是任由那男子把药递到她手里,又摸索着把床边早就整理好的衣服递给她。
南影一口气把药喝了,又接了男子从储物戒里掏出来的蜜饯吃到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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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春风尚且料峭,从窗户那里吹过来,吹得南影打了个激灵,还是老老实实把外衣套上,没有了捉弄这位的心思。
大约是听她这边窸窸窣窣的声音终于停止了,男子又从储物戒里掏出了一个水袋,正是用火兔毛做的。
南影一边接过水袋,一边问道:“你可以把布条解开了——原来怀冰那边的水袋是你放的啊。”
男子这才抬手,把绑在眼睛上的布条取下,微微笑道:“不是我放的,是昨天外门的两位师妹来看你们,拜托她们放的。”
南影哦了一声,大约也能猜到是谁,便用一只手抱着水袋,另一只手伸出去以便男子把脉。
男子的手还带着点略烫的温度,能察觉出是刚刚端着药碗而残留下的。
他生的好看,眉眼都精致,一双多情眼,鼻梁高挑,薄唇。分明看着五官平和,仔细观察却依旧能看得出一些拒人于千里之外。
身上打扮也是如此,简简单单用一顶白玉莲花发冠束了头发,身上着云华峰的内门弟子制服。一身月白色吹雪纹交领袍,只在腰间系了一块白玉缠枝竹节佩。
南影在人间见惯了富贵公子,乍然一看竟还觉得这人穿得朴素。
不过定睛一看她便收回了这种想法——谁家穿得朴素是会把千年寒玉的玉佩挂在腰上当配饰啊可恶!
不过把这人从头到脚扫视一番后,她大概也猜出来了这人身份——
云华峰忍冬师叔祖的徒孙,明若师叔的大弟子,在东大陆号称碧虚郎的裴此君,表字不秋。
她与越怀冰入门时,裴不秋便已出门游历,种种原因总未得见,她们入门五年时,裴不秋更是只身前往西大陆游历,因此她与越怀冰不认识也是正常。
虽然她能认出来裴不秋和以上任何一条有关于裴不秋的外貌描述都没关系,只是因为孟苓师姐给她们传过信,说这人从西大陆回来了,修真界五十岁以下美男榜第二有了当之无愧的人选。
越怀冰对这个不感兴趣,而且她们收到信后没几分钟就被妖物袭击,连信带其中附的画像都被毁了。
如今看到裴不秋,南影也只是惊叹了一下不愧是修真界美男榜第二,确实比她那两位排第四和第五的师兄好看,光看脸就要漂亮许多。
就是不知道第一是长什么样子的。
正心里思量着,裴不秋已然收回了手。南影把手缩进被窝,道:“裴师兄,我的伤怎么样了?”
大约是因为被直接叫破了名字,裴不秋略愣了一下,抬眼看了她一眼:“师妹认得我?”
南影摇头:“不认识,猜的。”
裴不秋便又低头,从袖子里掏出一卷玉简来,一边打开一边道:
“师妹说得也是,我都离开那么多年了,与你都未曾见过,只以为是药童告知你的。”
南影撇了撇嘴,只觉得这人实在讨厌又无趣,但越怀冰还没醒,面前这人又不知道为什么给她把完脉就不说话,她也只好自己找点乐子玩。
“裴师兄为什么要在花瓶里插一枝桃花?”
“是两枝。我今天只插了一枝而已,”裴不秋并不抬头,“还有一枝是昨天插的。正巧看到,随心而行。”
南影没听清他说什么,外面却有一个童子敲门,小声唤道:“裴师兄。”
裴不秋便把神识从玉简里收回来,出了门还随手把门带上。南影对他们要说些什么并不感兴趣,但架不住太安静了那声音往耳朵里钻。
“你唤我何事?”
“昨天那两个外门的师姐师妹又来了,裴师兄昨天说不许随便放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