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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少女心

作者:近山尘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姜纪拒绝竞赛班后的第二天,林之庆带来学校在考虑重新划分实验班的消息,因为大都有所耳闻,班里同学的反应显然不如突袭的晚修大。


    往届林泽一中的实验班中,理科四个,文科两个,按高一入学成绩来分,总共收二百个人,三年间只会剔除班级倒数而不会往里加新人。


    姜纪这届赶上市里新兴的教育改革,现在看改革持续的时间也就两年不到。


    这件事宣布后,班里比起前段时间要安静许多。


    以往年经验来看,实验班的设施、学习氛围、师资力量以及录取情况都更好,五十人的班级中有一半可以进到名牌大学,不怪大家都想挤到年级前二百名。


    何彤彤这几次成绩总在二百名左右徘徊,她担心自己进不去,焦虑了好几天,假期也在补习。


    郝怡涵倒是不烦心,她对唱歌有兴趣,但爸妈不同意她转去艺术班,退而求其次,他们对她能不能进实验班,成绩好坏便看得很轻。


    而姜纪最在意的是—又要分班了。


    这意味着,她和周迢因为同班产生的所有交集到了保质期,他们即将回归到最初的平行线。


    宋临雪双手叠在一起,“这学期辛苦你们了,接下来好好准备考试,高三也要加油啊。”


    她手中不会再有新的,需要和周迢分享的范文。


    所谓否极泰来,因祸得福,就是在说,没有人能够永远得偿所愿。


    学校在元旦当天放了一天假期。


    放假前一天吃完午饭回去的路上,何彤彤叹口气,“说是市中心广场要放烟花,我们是没福气看到了。”


    好不容易放了天假,却卡在分班考试前,没有人会不苦恼。


    “郝怡涵说不定会去,她偏爱及时行乐,我要能像她那样就好了,也少点痛苦。”


    今年的元旦晚会,高二年级几乎没人愿意报名,在每个班级至少推出一个节目的强制要求下,郝怡涵毛遂自荐获得了一次个人独唱的机会。她要彩排,因此自习课常不在。


    姜纪故作思考状:“你不是要和钟文玺去市图书馆补习吗?你们俩可以一起。”


    “姜姜,你怎么…”


    何彤彤听到这话,应激到差点跳起来。


    “开玩笑的嘛,你放松一点。”


    姜纪知道何彤彤很是重视这次分班考试,连着好几天眉头不展。


    “不过他们几个说不定真会去看。”何彤彤略一思索道。


    “哪几个?”姜纪明知故问。


    “还能哪几个,钟文玺,韩天,周迢……”


    听到自己想听的答案后,后面就都是省略号了。


    或许和元旦有关,自从参加学校晚修后,周迢出乎意料地在刚过下班的时间段里见到周山任。


    周山任领带未解,他下班没多久,嘴里叼根没点火的烟,就那么立在那儿,和主人一起神游。


    换了拖鞋,周迢往里走。


    周山任募地扭过头,和周迢的视线撞到一起。


    他戴了眼镜,疲倦的黑眼圈和充满红血丝的眼睛却仍旧透过镜片传递着信息,反应几秒后,他拿掉那根没点火的烟,笑道:“回来了。”


    这么一笑,他又有种清雅的味道,像年轻时黎丹云最喜欢的那样。


    “爸。”周迢应了声,话停住,看向茶几上的烟灰缸。


    周迢想提醒周山任,他早就离那个无知天真,需要父母以身作则的孩童年代很远了。


    最终没说出口。


    吊灯的光散满客厅,周迢一个人在家时不爱理它的开关,白光刺眼,特别是坐在那里往上看天花板的时候,光晕强得让人不舒服。


    于是他去厨房烧了壶热水,站着等待沸腾的响声。


    “什么时候去美国?”周山任问他。


    “暂时不去。”周迢回答很快。


    “过完年也好,异国他乡肯定比不上家里。”


    父子之间,近来常谈到这些,除了这些却又没什么别的可聊。


    周山任性格闷,放在十年前对着牙牙学语的周迢,或许还能找些话题问他有关学校和朋友的事情。


    如今和周迢聊天,周山任偶尔也会打听成绩,但这似乎变成唯一的切入点。


    很多方面来讲,周山任自认为不如前妻,尤其是最近,有时会后悔:如果周迢当时跟着黎丹云去了美国,他的生活会不会要比现在好很多。


    会不会长成阳光健谈的,有一口流利英文和中文的,还留有记忆里十岁孩子模样的那个周迢。


    可这种如果不存在,周山任只能怨自己。


    看上去他是陪伴了十几年的父亲,实际却常不着家,错过太多,造成现在话都说不出几句的局面,他要负全责。


    “我不准备转到我妈那里上高中。”周迢倒了杯热水,继续说:“我会去那儿上大学,但要走自己的路。”


    热水壶中的温度不断攀升,带来的热气直直地飘至上空,隐入白瓷砖。


    “得麻烦梁阿姨多等一年了,我拿到录取通知就走,戴言哥在那边留过学,他会提前带我过去适应。至于我妈那里,你不用担心,我会抽空去看她。”


    那支烟碰到了打火机的火花,在周山任嘴边添了雾。


    厨房与沙发距离分明不远,光影恍如分立两端。


    “放心,不是不认你们,只是我不愿意搅进你们各自的新家庭,那种感觉很怪。”周迢的手搭在台子上,食指屈起,轻敲几下。


    周山任说不出话,烟草穿入他的肺,吐到外面是发灰的烟雾,剧烈的动作使得他不受控地咳嗽起来。


    眼前的画面让周迢想起自己初一那年。


    黎丹云和周山任离婚没多久,他回到家后,习惯使然,仍爱躺到那条沙发上。


    从前父母替换着下早班,所以他每次放学到家都有人在,在厨房在客厅或在书房,不一会儿就会叫他起来写作业。


    然而那天周迢躺了很长时间,直到睡一觉醒来,抬头望到天花板和刺眼的光,身上没毯子,房子里冷冷清清。


    没人来过。


    青春期很多男生会在厕所偷偷抽烟,吞云吐雾,周迢不关心烟雾,他只看到火星。


    点第一根时觉得呛人,但还是抽完了一整支。


    没什么别人描述的爽到飞起的感觉,火星的温暖仅仅存在一瞬间,他不喜欢。


    连同元旦一样,虽是传统意义上的佳节,但对于他来讲不过是普通的一天,没有祝福没有团聚没有欢度。


    连一句新年快乐也没有。


    “少抽点烟,多喝热水。”周迢拿起那杯水,放到周山任面前后没再说什么,回到自己的房间。


    水面还在摇曳,晃来晃去,倒映出正上方的吊灯,它的影子栖在里面,包着光,越发柔和起来。


    姜纪上床睡觉的时间是十一点,她往常会在十五分钟内入睡,这天破天荒地熬到了十二点。


    到过零点的钟声敲响,绚丽的彩色穿破窗户,映到她脸上。


    她不知道这份这份等待是否会有意义。


    但她依旧小声地念出心中所想:周迢,新年快乐。


    姜纪记起路灯下无意窥到他身影和心情一样昏暗的场景。


    你要快乐。


    考试当天,何彤彤一早开始求神拜佛。


    “姜姜保佑我,保佑我进到前二百吧。”


    姜纪拿语文书遮住自己的脸,说:“别拜我,不灵的。”


    “不灵也要拜,把你的运气都吸走。”何彤彤装作九阴白骨爪的招式,在她面前乱晃。


    “去吸钟文玺吧,他肯定特愿意被你吸。”郝怡涵在一边笑,给她出关于吸星大法的主意:“周迢也行,第一哎,匀给你几十分都没问题。”


    放在平时,何彤彤肯定会白一眼郝怡涵,然而当下她想了想,虔诚地认同:“好主意。”


    开考前准备去考场,何彤彤感叹了句:“今时不如往日啊,我们俩考场离的好远,天各一方。”


    姜纪拍拍她肩膀,鼓励道:“下次你来找我。”


    “借你吉言。”何彤彤原本哭丧个脸,下句话一出口又神情大变:“考完试一定要出来玩。”


    姜纪哭笑不得地应好,挥手和她道别后下楼梯。


    座位呈“s”型分布,姜纪的座位在靠门那排第一个,对照完信息,她坐下来。


    一中每次分考场都是按成绩来分,一考场在一楼最东边,教室平时是空着的没有人气,又遇上冬天,气温比起其他教室来说要更低。


    姜纪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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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特意围上围巾,穿了件更厚的羽绒服。


    刚开始没觉得冷,但她坐在门边,离考试还有段时间,门一直开着,不断有人进进出出。每当一开一合,新的冷风就会灌进来,直吹到她额头和裤腿处。


    周迢隔姜纪三列,他趴在桌子上,脸朝向她看不到的另一边。


    因为寒意而小幅度跺脚的姜纪不自觉停下来。


    最近竞赛班开始在晚修和自习课上集训,他不仅要复习还要准备比赛,应该是挺累的。


    “你要吗?”


    姜纪扭头,看到陈言,他伸一只手出来,不知道拿着的是什么。


    “暖宝宝,我看你挺冷的。”


    “你呢?不用吗?”


    见她没立刻接,陈言直接放到桌子上,语气极其认真道:“生物书说了脂肪燃烧热量,我不需要。”


    说完他就走了。


    走之前她还没反应过来,围巾盖不住的那双漂亮眼睛带着呆。


    “谢谢你啊。”


    姜纪实在冻得不行了,撕开一个就往腿上贴。


    刚刚陈言说什么?


    她回想,被他逗笑了。


    再仔细一想,好像比起上次见他是瘦了。


    竞赛班果真是累。


    最后一门英语考完,象征着持续两天的考试结束,论兴奋,数何彤彤第一名。


    “我们去哪儿玩啊,游乐场?还是电玩城?”


    郝怡涵抱臂看向钟文玺的方向,话里故意带着酸:“你还有空和我们一起啊。”


    “闭嘴!”何彤彤正色道:“竞赛班不放假。”


    郝怡涵大为震惊,“真的假的,太没人性了吧,考试完好不容易放两天假,他们还要在学校待着坐牢。”


    本来正在整理书包的姜纪停下动作。


    何彤彤解释:“说是今年集训晚了,效果不理想,所以要赶时间。”


    “保送果然不是我这种凡人能拥有的,你说以后实验班不会也这么变态吧。”


    “别乌鸦嘴。”


    耳边两个人叽叽喳喳,姜纪思绪飘向别处。


    整个上午加下午,何彤彤都拉着姜纪和郝怡涵跑来跑去,游乐场的过山车玩了四遍,她还想着去坐第五遍。


    “该吃饭了吧,我们去吃饭好不好?”郝怡涵比出个“stop”的手势。


    “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饿了。”何彤彤问:“吃什么?”


    郝怡涵往手上哈了几口气:“烤肉吧,还能暖和暖和,我知道有家新开的店。”


    饭后在附近溜达,那家烤肉店离学校不远,不知怎么她们就溜达到校门口。


    姜纪路过时想会不会恰巧遇到周迢。


    其实那时候才过八点,离晚修结束还有一个小时。


    自知不可能,仍有淡淡的期待。


    “那是不是有人出来了?”何彤彤忽然开口。


    郝怡涵:“不是老师吧。”


    姜纪眯起眼睛:“好像穿着校服。”


    再往大门看,的确有三两人穿着校服结伴走出来。


    郝怡涵指了指:“那个人看着像钟文玺诶。”


    “是吗?”何彤彤急切到忽略认出人的关键在视野清晰度,转而踮起脚,“这么巧的?”


    “真的是!”


    漫天夜色中,何彤彤按捺不住地飞奔过去,姜纪不由得扬起嘴角。


    而后她看到周迢。


    他在往她的方向走,很自然地插兜回头,和身边人说着什么,姿态慵懒。


    灯影渲染在她发间,在他衣角,姜纪的视线渐渐清晰,连他头顶扬起的细小发丝是如何晕开光线都瞧得清楚。


    那一刻,姜纪忽地想起曾在某本书上看到过的一句话。


    喜欢一个永远也触碰不到的人,再容易不过,因为不需要为此承担任何风险。


    那用来形容他们的以前,无比合适。


    可现在,周迢正真实地摆在她眼前,他是个很鲜活的人。


    他不是云,不是月,只是她在这天傍晚偶遇到的,刚下晚修带些倦容的同班同学。


    她离他很近。


    胸腔内有什么正不受控制地软成一滩,酿出甜蜜的味道,昭示着少女的心动与沦陷。


    无法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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