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周末姜意要参加学校的研讨活动,地点是林泽市内另一所初中,位置有些偏,父母都有事要忙,左右姜纪闲,因而负责晚上接她走。
去的时候是姜林远开车送她们到了校门外。
“结束了就直接出来,我在外面等你。”姜纪直起身,指了指沿路右边第二颗树:“我在这儿等你。”
沉默了会儿,姜意低下头,“姐姐,我不想去。”
“为什么不想去?”姜纪又弯下腰,问:“前几天不还想着回学校上课?”
姜意生病,张丽给她请了一周病假,本意是为了让她好好休息,谁知道姜意好了没两天就说要回学校。
姜纪轻揪姜意的马尾辫。
大部分时间是姜意自己给自己扎头发,今天也是,她手巧,喜欢琢磨这些。
当然也是因为之前不得不学会。
“但这不是上课....”姜意话说一半,眼睛往上翻了翻,“没事,我进去了。”
“哎—”
姜纪还没反应过来,姜意立刻就跑了。
姜纪看着那没在人群中的一角渐渐消失。
外婆走之前对她说过:“意意聪明,心里什么都清楚。小纪,你是她姐姐,虽然你们俩不算一起长大,但我知道她会听你的。”
姜纪一直知道,姜意表面瞧着大方,但真遇到事儿,又硬又别扭。
据她所知,姜意在学校的成绩很好,不是会主动惹事的那种人,上次考试虽然她自己说不算好,却也拿了第三名。
可刚刚那样子,一看就是发生了点儿什么。
她打算等下好好问问。
看了眼手腕的电子表,刚好两点,姜纪凭着记忆往回走,找到路过的一家书店。
学校附近别的没有,要卖资料卖书卖文具赚学生钱的店铺还是有的。
这地方偏,但里面看书的人不少,找了个地方坐着,翻出上次志愿者培训时发放的介绍手册温习内容,她明天要试讲。
在书店待了几个小时,等时间差不多了,姜纪收拾了下,原路返回去接姜意。
手表分针过半,终于陆陆续续出来些学生,姜纪探着头看了好半天也没见姜意的身影,到校门前只剩稀稀拉拉的人,她自觉不对劲,和门口的保安大叔说想进去找个人。
就这么一会儿,天完全黑下去,校园内静得出奇,所幸该亮灯的地方照常亮,姜纪边留意四周边喊姜意的名字。
“意意!”
“姜意!”
她心提着,特意往黑漆漆的地方找,不忘随手去拍被锁上的门。
“姜意你听到了吗?”
操场、餐厅、行政楼……
穿过大半校园无果,她脚步越来越快,到后面直接大步奔跑起来,等到没力气,气喘吁吁到教学楼前,姜纪看到喷泉边的台阶上,背对她的方向坐了个人。
再次奔跑,几乎是八百米冲刺的速度,双肺急速膨胀,撑得快炸开。
小小的一个,马尾仍然高高翘起。
确认这是姜意,姜纪停下来,心跳却不止。
重重地吸口气,平复好心情,姜纪往那方向走过去,站定。
“干什么不出去?”
“姐姐…”
埋进双膝的脑袋抬起,姜意看她,眼睛瞪大,里面湿湿的。
“没去?”姜纪在她旁边坐下来,“不是吗?你刚刚说不想去。”
“我去了。”姜意重复着话,“我只是…”
周遭一时没声音,灯光泛白,照在姜纪脸上,衬得她脸庞过分柔和,她只是安静地坐在那儿,并没说话,脸和嗓子灌进凉风,有种火辣且凉透的矛盾感。
叫人坦然讲出自己的心底话,是没有那么容易的。
“先回家,这里久坐会着凉。”姜纪站起来,跺了跺脚。
姜意摸把脸,低声:“你等了很久吗?”
“你也知道,那为什么不给我打个电话说一声呢?这么大个学校,我快跑遍了才找到你。”姜纪声音很轻,但带着责备。
她真的担心,怕姜意出什么事。
“我本来想坐十分钟就走的,但是…”姜意下意识反驳,后面的话到一半不再说。
回去的路上,小姑娘像是知道自己不占理,只低着头跟在后面,姜纪没强迫她继续讲些什么,每隔一会儿回头看一眼,怕再弄丢一次。
这个时间或许还能有一班10路车,姜纪看向站牌,心里打算着这个学校位置偏不好拦出租车,实在不行只能给姜林远打电话。
幸而那辆公交车最后没辜负她,排出尾气响声,稳稳地停在路边。
姜纪上去投了两个币,边找座位边往后走,人不太多,她可以坐着休息会儿,不用靠扶手站一路。
并排的双人座,姜意站在姜纪的余光里小心翼翼地看她,然后坐到她旁边。
姜纪没别的反应,她仅仅靠在窗户上,朝一路飞驰而过的霓虹望,再不曾开口。
试讲定在周日当天,博物馆离南雨街的距离有些远,姜纪早上是坐公交车去的。
接到陌生来电的当下,姜纪正在下楼。
木板带了凉意的僵,吱呀吱呀的响声和周迢的问好重叠。
耳膜顷刻间传来摇晃的失真。
第一次接到他的电话,她聚精会神,又有点心不在焉。
终于在意识到他正等她回答那个她根本没听清楚的问题,她舍弃掉企图按下录音键以便保存下来的心思。
姜纪轻手轻脚下楼,扯开一点围巾,问:“你今天会有其他事吗?”
上次介绍博物馆相关内容的培训,周迢没有来。
理了理围巾压到的头发,她想要努力维持自然,作出偶像剧中主角们通话时的随意姿态,将手机夹在耳廓,还可以腾出手去剥热乎乎的鸡蛋壳。
“不会。”
“我一直在,如果你需要的话,可以找我。”
林泽已经进入十二月份,温度愈低,早晨的公交车窗会有凝结的露水往下掉,姜纪哈一口气,模糊自己的倒影。
公交车像是具有载物功能的时空胶囊,飞掠过的景色一帧帧,同转瞬即逝的电影画面存储在脑海里有异曲同工之妙。
倒影中,眼角醒目的笑容牢固地撕不下去。
姜纪想,即使没有录音,她也会记得。
赶到的时候,集合地点已经坐了不少人。姜纪左右环顾一周,发现大多是上次的熟面孔,周迢并不在其中。
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百无聊赖地等待了会儿,她拿出手机,翻到二十分钟前通话记录的号码。
所有按键的选项都过了一遍,没有回放通话录音这样先进的功能。
抬头张望,撞上一双含笑的月牙眼。
“姜纪!”
柳明月走过来,意外又惊喜地和她打了个招呼。
“你热不热呀,不摘么?”
姜纪低头,红白毛线织成的围巾缠成两圈绕在她脖间。
馆内早早开了暖气,姜纪后知后觉这层遮盖物带来的热躁。
“哦,我忘记了。”她笑了笑,笑容保持到柳明月夸赞说:“你这条围巾红色蛮正的,感觉会很显白…可以戴么…谢谢你…怎么戴上一点也看不出来…估计是你本来就白。”
讲实话,姜纪和柳明月不熟,姜纪本身慢热,同陌生人交流她时常无所适从,因此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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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说超过三句就会词穷,
但和柳明月讲了会儿话,姜纪少见地放松下来。
因为她有恰到好处的分寸感,又总在笑,和姜纪回应式的笑容不同,当她笑着讲出一件事或夸奖,很难不相信她是在真心告知。
可以让人轻易产生好感。
姜纪问:“你也是来试讲的吗?”
柳明月摇头,“我之前就在这里了,通常寒暑假来,周六日偶尔也会。”
“你是第一次吗?”
姜纪应声。
“其实做志愿者还挺有意思的,我在这里碰见过几个学校的同学,周迢也在呢,他比我来的还早,本来就年级第一了…给人压力真大。”
“有时候觉得人和人之间差距特大,你知道么,周迢负责组织这个好几年了。”
“你们是一个班的吧,有不懂的也可以问他,我之前经常这样,不过估计等寒假结束大家就都不会来了。”
静默几秒,姜纪说:“是因为要准备高考吗?”
印象中周迢说过类似的话。
“对,下学期课业压力会大很多,时间不够用的,而且不只高考,还有竞赛班,而且我觉得他可能…”柳明月断断续续说着,突然停下,对姜纪说:“你等一下哦。”
周迢是在这时候进来的。
场馆内的讲解员要求身着白衬衫,大约他那件质地好,衣摆虽没规矩工整地塞进下腰,薄薄一层的简单料子却罩出优美的脊背线条。
白云升远岫,摇曳入晴空。
柳明月是往他身边去的。
她像鸟,表情动作灵动,嗓音清脆,娃娃领的衬衣为笑容增添一份甜美。
姜纪静静看着。
姜纪没有说,她用来别额间碎发的碎花发夹要比围巾好看。
他们说了什么,周迢看向柳明月,嘴角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
“那是咱学校的周迢和柳明月?他们认识啊。”
“放学后顺道一起来博物馆什么的,很正常吧。”
“别说,男帅女美,还挺配的。”
“挨得好近啊,我有个大胆的想法,他俩不会在偷偷谈恋爱吧。”
……
“人与人之间差距特大,他负责组织这个好几年了。”
面对周迢,就连柳明月也会这样认为吗?
“周迢比我来的还早,你不懂的也可以问他,我之前经常这样。”
姜纪从来没有喊过周迢。
他的名字,是检测到她心跳过快便会亮红灯的禁区。
“大家过来戴设备。”
工作人员推门招呼,在场的人都起身,姜纪随着人流去,同他的方向背离。
市博物馆一共十个展区,姜纪被分到了七展区。
前一晚入睡前顺过许多遍讲解词,然而站到这处又是完全不同的感觉,她缺少这种考察式的经验,尚未体验过的兴奋到此刻转换为紧张与低落的负面情绪。
她要等,等一个个展区结束轮到自己,在此期间不能离脚下的固定位置太远,一个人辗转徘徊在原地。
脱掉厚外套后,胸腔内好似泡了冷水的海绵,软软地塌陷下去。
人在孤立无援又无人倾诉时,肯定会变得格外脆弱矫情。
姜纪深信。
不然为什么她会生理性鼻头发酸。
因为她应变能力一般、发音不够标准、礼仪学习时间短。
假如运气不好,她大脑一片空白忘词的话又该怎么办……
“要听一会儿吗?”
摇摆不定的指针倏地拨停。
姜纪抬眼。
周迢正伸手递给她一只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