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棂洒入屋内时,沈渡睁开了眼睛。
后背的伤口依然灼痛,但比起昨日已经好了许多。他试着运转内力,真气如溪流般在经脉中流淌,虽然偶有滞涩,但已无大碍。
屋内只有他一人。墙角放着苏蘅留下的药箱,旁边整齐排列着七个纸包,想必是七日份的解药。桌上则摆着唐锈改造过的机关臂零件,几根细如发丝的金属线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沈渡披衣起身,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院中,苏蘅正在晾晒药材,唐锈则全神贯注地调试他的机关臂。更远处,南宫羽背对众人坐在一块青石上,膝上横着那张古琴,却没有弹奏。
"总镖头醒了?"唐锈第一个发现他,独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苏姑娘的医术当真了得,那么重的毒,一晚上就压下去了。"
苏蘅抬头看了沈渡一眼,又低头继续整理药材:"余毒未清,七日内不可妄动真气。"
沈渡抱拳致谢:"多谢三位救命之恩。不知我昏迷期间,可有镖队的消息?"
院中气氛顿时一滞。唐锈与苏蘅交换了个眼神,最后还是南宫羽开口:"昨日傍晚有血衣楼快马入城,宣称已剿灭通敌叛匪四海镖局。"
沈渡拳头攥紧又松开:"可有幸存者?"
"有。"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院门外传来。沈渡猛地转身,只见雷震带着五六个镖师站在门外,个个衣衫褴褛,身上带伤。
"雷震!"沈渡快步上前,"弟兄们怎么样了?"
雷震扑通跪下,虎目含泪:"总镖头,属下无能!血衣楼早有埋伏,我们死守镖车,却遭前后夹击...三十六个兄弟,就剩这几个了..."
沈渡扶起雷震,目光扫过他身后几人——都是四海镖局的老人,赵四、王闯、孙四眼...每个人眼中都燃烧着愤怒与悲痛。
"官银呢?"
"被血衣楼收缴了。"雷震咬牙切齿,"他们还说...还说总镖头您勾结天鹰帮,已经被就地正法。"
沈渡冷笑一声:"血衣楼好大的威风。总镖头那边可有消息?"他问的是叔叔沈沧声,四海镖局真正的掌舵人。
雷震脸色更加难看:"总镖头他...血衣楼以通敌罪名查封了镖局总舵,沈总镖头被押往金陵问罪..."
这个消息如同一记重锤砸在沈渡胸口。叔叔沈沧声对他而言如同生父,十二年前那个血雨之夜,正是叔叔将他从火场中救出,这些年又倾囊相授武艺兵法。
"什么时候的事?"
"两天前。"雷震抹了把脸,"我们几个拼死杀出重围,一路打听才找到这里。"
沈渡表面平静,内心却掀起惊涛骇浪。血衣楼这次行动明显筹划已久,从黑水渡口伏击到查封镖局,一环扣一环。但最令他在意的是雷震话中的一个细节——他们怎么知道自己藏身于此?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南宫羽一眼,盲琴师微微摇头,示意他别声张。
"弟兄们先休息吧。"沈渡拍拍雷震肩膀,"苏姑娘,麻烦你看看他们的伤势。"
苏蘅点头,领着几个镖师去隔壁厢房。唐锈也借口调试机关臂告退,院中很快只剩下沈渡与南宫羽二人。
"你怀疑雷震。"南宫羽用的是陈述句。
沈渡没有否认:"血衣楼的动作太快了,像是早就知道我们的每一步计划。"
南宫羽的指尖轻轻划过琴弦,发出一个清冷的单音:"昨日我托琴楼的朋友打探消息,血衣楼确实在黑水渡口设伏多时,但他们原本要对付的是另一批人。"
"谁?"
"天鹰帮。"南宫羽又拨动一根弦,"有趣的是,天鹰帮根本没接到什么官银的消息,整个行动都是个局。"
沈渡皱眉:"血衣楼为何要大费周章栽赃四海镖局?"
南宫羽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突然换了个话题:"沈公子可还记得,我昨日说过要告诉你一些关于凤凰玉佩的事?"
沈渡心头一跳,手下意识摸向贴身暗袋——那半块玉佩还在。
南宫羽虽不能视,却仿佛"看"到了他的动作:"那玉佩本是一对,合二为一才能显现完整图案。"
"你知道另一块在哪?"沈渡声音发紧。
南宫羽以指代笔,在石桌上画出一个图案——半只浴火凤凰,与沈渡玉佩上的图案完全吻合,只是方向相反。
"这玉佩关系到一个秘密。"南宫羽轻声道,"十二年前,你父亲沈沧云正是因为知道了这个秘密,才招来杀身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