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秦斯泽顿了顿，“准确说，是我安排的人，只发给几家大媒总编。”
苏瑾悠抿了抿唇。
“你要利用媒体抹黑齐氏，何必自己出手？要是让其他人知道……”
不等她说完，秦斯泽说话了，语调轻松，没有一点顾忌。
“这单消息这么劲爆，除了齐氏，谁有空关注吹哨人是谁。至于齐天晟，他想查就查，我无所谓。”
苏瑾悠咬唇，问出最纠结的问题：“斯泽，你想用这单新闻攻击齐氏，你可以私下告诉我啊，让我来策划。”
秦斯泽想都不想就说：“然后呢？堂堂星闻传媒新闻部总监，利用新闻替丈夫对付生意对手，别人会怎么说你？这是作为新闻人的原则问题。”
对面久久没回应，他轻叹一声：“悠悠，别人怎么说我，我无所谓，在生意上打舆论战也很平常，但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所以我没有亲自告诉你，而是另外找一个吹哨人统一发短信，我把决定权交给你。”
“对你来说，这只是一单爆料，你想报就报，不想报，就当没看见。”
男人温柔沉稳的声音透过电话传入耳膜，苏瑾悠只觉耳朵一阵酥麻，连带着心脏也软了下来。
是啊，如果秦斯泽表明身份告诉她，她想都不想，着手就准备报道。
可是——
“你不想牵扯到我，我何尝不想帮你？”她声线轻软，却带着笃定，“斯泽，我是你老婆，我想帮你。你要利用新闻打舆论战，我会是你最好的盟友。”
秦斯泽语调清扬：“我知道，无论何时何地，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是我最佳伴侣，不是吗？”
苏瑾悠久久不回话。
秦斯泽给的线索，她不用查证也知道是真的，即便是利用新闻打击齐氏，只要报道是真实的，就不违背她作为新闻工作者的原则。
这么一想，她心里有了决定。
“你就当没接到我这通电话，我当做普通线索去做，好吗？”
秦斯泽一怔，旋即发出一下轻笑：“早知道你这么聪明一下就猜到是我，还不如我直接发给你得了。”
听他还有心思调侃，苏瑾悠也放松了情绪。
“就是啊，还搞什么匿名短信，不想让我知道是你，哼…看你没瞒着我，这次就算了，如果你避开我，只告诉了其他媒体，我才不会放过你呢。”
秦斯泽叹气：“我原来真的没打算把这条爆料发给你。”
“秦斯泽！”苏瑾悠娇嗔一声，“那你以后也别怪我有事不告诉你，是你自己说的，有事不能瞒着对方，你现在出尔反尔！”
“哪有出尔反尔，我不是发给你了吗？说说吧，你想怎么报？”
说到报道，苏瑾悠也正色起来。
“单凭两张合同扫描件，没有其他证据，齐天晟肯定咬死说合同是伪造的，最好是找几个被骗去签下阴阳合同的旧楼业主出来，拿出合同原件，以身说法。”
她想，几家大媒到现在都没报道这单新闻，一是不知道吹哨人是谁，不敢确定真实性，二是素材没找全。
这种曝光新闻，如果证据不足，这头报道一出，那头就会收到齐氏的律师函。
苏瑾悠担忧地说：“老公，齐氏好歹是个大型地产公司，你真的觉得单靠这一条负面新闻就能压垮他们？齐天晟还没那么草包吧。”
“确实。”秦斯泽风轻云淡地说，“不过，旧楼重建是齐氏和屋宇处一起合作的项目，劣质材料、工程造假，你想，屋宇处的人会不知道？”
苏瑾悠怔忪，呼吸紧张起来。
“你的意思是，齐天晟贿赂了屋宇处的人，帮他隐瞒造假的事？”
“嗯，线索我已经提供给ICAC，也和屋宇处的处长接触过，等新闻爆出来之后，这个人自然会暴露。”秦斯泽温声说，“你就当一条普通新闻去做，其他事不用你操心，我会处理。劣质建材、工程造假、阴阳合同再加上贿赂，够齐天晟进去了。”
看来他什么都已经想到，也布局好了。
也是，这样才是秦斯泽的处事风格。
苏瑾悠不再多问。
现在确定爆料是真的，她就更急了，得赶紧让同事们找齐采访素材。
苏瑾悠正想挂电话，秦斯泽先于她开口：“悠悠。”
“嗯？有话快说，我要去忙了。”苏瑾悠语气掩不住的焦急。
“你不是想要那些被骗的业主出来指证齐天晟吗？我给你一个地址，你派人过去采访吧。”秦斯泽轻笑了一声，“这可是我专门给苏总监的独家线索，其他人都没有。”
这男人……
刚才还摆出一副要她自己去挖料的姿态，现在又主动给她线索。
“衰公。”苏瑾悠轻声哼了两个字。
“嗯？你叫我什么？”秦斯泽难得愣住。
他还是第一次听苏瑾悠如此唤他，这个称呼从她嘴里出来，让他呼吸一滞。
一股莫名的亲昵和暧昧在微弱的电流声中游走。
他记得，小时候就听见过奶奶撒娇时会叫爷爷“衰公”，母亲私下也这么叫过父亲。
随着年龄增长，长辈们在孩子面前收敛了很多。
秦斯泽觉得这个称呼很特别，很有老夫老妻的感觉，他还想听，于是哄道：“老婆你再叫我一次吧，再叫一次。”
苏瑾悠没理他，走去落地玻璃对着下方的办公区做了个手势。
徐加希和RR看见了，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往楼梯跑。
苏瑾悠在办公椅坐下，后仰靠着椅背，语气害羞起来：“你想得美。”
她当然知道这个貌似不太好听的称呼有什么含义，在电视剧里听过很多次，一时情不自禁就说了出来。
“说嘛。”秦斯泽还在哄她。
“回家再说，挂了！”
苏瑾悠见门从外面被推开，迫不及待挂了电话。
没等徐加希和RR说话，她抬手让两人等等。
手机响了一下。
还是刚才那个匿名号码发来的短信，苏瑾悠转手发给RR，吩咐道：
“你带摄像去这个地方，找那些签了阴阳合同的业主做采访。找法务部联系好律师，采访完业主，去采访律师，问问专业意见。”
RR一听，就知道爆料是真的，可以出报道。
她兴奋地说：“不如先在网台出一条简讯吧，比其他媒体更快将这条消息爆出去，那我们台就是独家首发了。”
“不。”苏瑾悠斩钉截铁地说，“这次的首发权，我们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