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同时惊愕抬起头看着苏瑾悠，对上她那双略显严肃的眼眸。
余乐怡又看了眼手机，才递回去给她。
“瑾悠，谁发来的？”
苏瑾悠摇头表示不知，又指了下徐加希。
“之前让你查齐氏旧楼项目那几个建筑供货商，查到什么？”
徐加希说：“除了当初举行过动工仪式的第一栋旧楼完工了，其余旧楼还是原样，到现在也没开工。”
他翻出手机，打开一份文件放在办公桌上，手指一撑，放大某个部分。
“我去负责给齐氏工地送餐的餐厅做了几个星期兼职，餐厅每日送去工地的餐只有几份，我觉得很奇怪，那么大的工程，怎么可能只有几个工人做工，于是我找了个机会送餐过去，拍到这些照片。”
苏瑾悠拿起他的手机。
好几堆建筑物料被胡乱扔在地上，包装袋上印着的公司名和商标，赫然就是之前秦斯泽让她留意的那几家有问题的建筑材料供应商。
徐加希说：“我查过，齐氏几乎所有工程的建筑材料都来自这几家供货商，质量都有问题。”
苏瑾悠曲起手指敲了敲桌面。
“那阴阳合同呢？知道吗？”
徐加希面露难堪：“这个我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连这位顶级狗仔都查不到，发信息的爆料人是怎么知道的？
这人的信息面得有多广啊。
苏瑾悠沉思几秒，吩咐：“加希，将你手头上所有资料给RR，RR你负责写稿。乐怡和柠夏，去探探几家大媒的口风。其他人，发散所有渠道去核实这条线索，快！”
“OK。”
“我马上去。”
几人转身离开办公室。
苏瑾悠盯着电脑屏幕继续思考。
眼角余光透过落地玻璃看到办公区的同事们已经忙碌起来。
约莫过了20分钟，RR和余乐怡上来汇报。
RR递上一张A4纸。
“瑾悠，稿。”
苏瑾悠接过之后没急着看，朝余乐怡问道：“如何？”
余乐怡摇摇头。
“暂时没发现有传媒报道齐氏的黑料，连小网站都没有。去探过几家大媒的口风，一提到齐氏，他们就转移话题。我派了两组记者守在齐氏楼下，发现保安比平时多了一倍，出入都要证件，也有其他台记者在楼下，都被拦住了。”
苏瑾悠听到这话，抱起双臂，揣测着说：“其他媒体都派记者去齐氏，他们应该也收到了这条爆料。大门不让进，齐氏可能也收到风声，知道有人要爆他们的黑料。”
RR紧随说：“但我也去问过几个相熟记者，他们不知道齐氏的供货商有问题。加希去查了发短信给你的那串号码，是街边买的太空电话卡，没有登记。”
“哪家媒体的记者？”苏瑾悠问。
RR说了几个名字，全是小型媒体公司。
苏瑾悠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桌面。
“也就是说，你们现在查到的所有东西都没办法证实这条爆料是真是假，也查不到吹哨人是谁。”
两个人低下了头，余乐怡轻声说：“sorry，瑾悠。”
苏瑾悠摆摆手。
“不怪你们，这个吹哨人是有计划的，用太空卡发短信就是不让人查到他。”
她又拿起手机点开短信，边分析边自言自语。
“如果其他几家大媒也收到这条短信，怕走漏消息被人抢独家，有人问，他们就会转移话题。小报记者不知道，也就是说，这个吹哨人只将消息发给我们几个大媒体……
“为什么呢？真想搞臭齐氏，爆给所有媒体，效果不是更好吗？大媒有所顾忌，没有核实绝对不敢报，但其他小报和网台不会管真实性，争着报。”
苏瑾悠转动办公椅，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站定。
余乐怡和RR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敢出声打扰。
叩叩——
双开门被敲响两下，徐加希快步走进来。
“苏总监，我查到，早几日有旧楼业主上齐氏总部吵，消息被压了下去。齐氏的建筑队已经解散，因为旧楼工地停工很久，公司发不出工资，工人陆续罢工。”
他加快了语速。
“我的线人去了齐氏安排给旧楼业主的安置租房看过，全部人去楼空，问过附近的街坊，说已经搬走一段时间，街坊还以为是旧楼维修完，业主们搬回家去了。”
“但齐氏承诺重建的旧楼，大部分连围蔽都没拆，一点进度都没有，业主不可能搬回去住。”
听着徐加希汇报，苏瑾悠继续保持同一个姿势，垂眸看向楼下车水马龙，越分析深入，某个猜测越清晰——
假设消息是真的，吹哨人是那群旧楼业主，他们肯定想越多人知道越好，不会只将消息告诉几家大媒。
所以肯定不是业主爆料……
苏瑾悠转过身看着几人。
“我怀疑这个吹哨人发信息的目的，是想通过传媒，利用舆论搞臭齐氏。”
徐加希有了头绪：“那我去查查齐氏生意上有哪些对家？”
生意上的对家……
苏瑾悠快速瞥了他一眼就收回视线。
最近频繁狙击齐氏的公司，当属那一家。
徐加希这话一出，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
其他人不清楚内情，余乐怡身为总监助理，多少还是知道一点。
她端详了下苏瑾悠的表情，转身轻声对另外两人说：“你们先出去。”
徐加希张了张嘴，看了眼苏瑾悠。
他狗仔出身，心思敏锐。这些日子，他留意到港城商界波动很大。
“我知道了。”徐加希淡淡地说，和RR一同离开办公室。
他分得清他的boss是苏瑾悠，不是秦总，自然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苏瑾悠依旧对着落地窗，淡淡吩咐：“乐怡，你也出去，别让人进来。”
“好。”本来还想开口问的余乐怡，将后面话咽了回去。
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关门声，苏瑾悠才拨出电话。
短暂的“嘟嘟”声后，对面接了。
“老婆？”
秦斯泽刚轻缓打了声招呼，苏瑾悠便直截了当地说：“我刚刚收到一条短信，是关于齐氏的。”
对面沉默。
苏瑾悠呼了口气，语气无奈又充满肯定：“吹哨人是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