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他实在跑不动了，只能停下来，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这老头到底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古里古怪的，满嘴胡说八道，还说什么被鬼缠身、大祸临头。”
“现在的骗子，招数简直防不胜防，连老头都出来碰瓷了！”
唐渊一边抱怨，边抹了把额头上的汗。
在他稍稍放松警惕时候，一道幽幽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谁没追来啊？”
唐渊下意识毫无防备地接话：“一个怪老头，你……”
话音未落，他突然转身，只见那老头正笑眯眯地站在他身后，脸上依旧挂着微笑，仿佛刚刚就在那里等他般。
“啊！喂，你跟着我干嘛！”他几乎是咆哮出声，声音里带着满满的崩溃和无奈。
“有没有眼力见儿啊？你看我像是有钱人吗？碰瓷也找别人去！”
唐渊一边喊，一边继续撒腿就跑，但心里已经明白，这老头根本不是来碰瓷的，而是来“缠人”的。
他沿着巷子来回折腾，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无论他怎么跑，那老头就像影子一样紧紧跟在他身后。
不由让唐渊心里直犯嘀咕：“这老头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难道是装了追踪器”
终于，他累得气力耗尽，瘫坐在地上，这才想起要掏手机求助。
然而，当他打开手机时，却发现连信号都没有。
“这破地方，连信号都没有！”唐渊气得直拍大腿，心里满是绝望，“这是撞邪了吧？”
他也没去参加婚宴，怎么还被鬼缠上。
现下实在跑不动，唐渊感觉随时能背过气去，抬头望天，忍不住骂了一句，“他妈的啥情况！”
那老头又慢悠悠地出现在他面前，笑眯眯地说：“小伙子，别跑了，累不累啊？”
唐渊瞪大了眼睛，一脸崩溃，“你到底想干嘛？”
老头摊了摊手，一脸无辜：“我这不是怕你迷路嘛，这地方信号不好，我正好给你指个路。”
“放屁，你到底想干嘛，究竟看上我哪点，我改还不成吗？”
唐渊感到一阵无力，这怪老头穷追不舍，如果不达目的肯定不会罢休，知道无法摆脱，他深吸了一口气，决定暂时妥协。
“说吧，你究竟想干什么，要钱我可没有。”
“那啥，在说之前，可以先满足我一个小小要求嘛？肚子实在饿得不行了。”
牧尘捋着胡子，声音中带着一丝哀求，他那棕褐色的眼睛深陷在眼窝里，头发蓬乱，瘦骨嶙峋的身板仿佛随时会倒下。
唐渊看着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瞬间心软，点了点头。
往回走的时候，唐渊惊讶地发现这次很轻易就走出巷子。
他狐疑地打量着旁边若无其事的牧尘，心里没来由地一沉：这老头不会是故意装的吧？
马路对面还有家营业的面馆，店内空无一人，两人走进去，点了碗牛肉面。
昏黄灯光下，牧尘看着热气腾腾面条，毫不客气地坐下，咽了下口水，抱着碗大快朵颐，狼吞虎咽地进食，看得人直冒冷汗。
还好此刻店里没人，不然肯定会被这“吃相”吓到。
哪家正常老人会这么吃饭？
他这是多久没吃饭了？一碗面很快被牧尘吃得干干净净，连汤都不剩。
接着他就见牧尘看着他，用种期待眼神看，仿佛在说：“我还没吃饱。”
唐渊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今晚自己可能要大出血了，他咬咬牙，让老板再上一碗。
“……”
十碗面条如同风卷残云般下肚，牧尘脸上才终于露出了满足的神色，那食量让人不禁咂舌。
这老头饕餮转世吗？唐渊抿直了唇线，望着那一堆空空如也的碗，心中五味杂陈。
回想面馆老板上面看他表情，眼神让他感觉如此不和善，仿佛他虐待老人。
青天大老爷，他若说不认识，估计会被面馆老板一碗面扣脑袋上，简直比窦娥还冤。
牧尘抬起头，拍了拍唐渊的肩膀，调侃道：“少年，你真是太客气了，俗话说心善之人日后必有大造化。”
唐渊烦躁的揉了揉眉心，瞪了牧尘一眼，心中暗骂：“客气你妹啊！你倒是满足，让我后半个月怎么活？还大造化，下一句又该鬼话连篇忽悠人了？”
他忍痛付钱，走出面馆时，心中逃离想法更强烈了，如此想，他便撒腿就跑，暗自祈祷这次能彻底甩掉。
然而，当他喘息着抬头一看，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牧尘居然乐呵呵地站在前方，仿佛他从未离开过面馆门口。
“操，又是鬼打墙！”唐渊心中惊呼，终于后知后觉确信这一切都是牧尘搞的鬼。
牧尘嘿嘿一笑，说道：“少年啊，不必浪费力气了，这里设了阵，没有我允许你是走不出去的。不如我们谈谈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事？”
“不……不需要你报答。”他想也没想脱口拒绝，这老头整个人都透着诡异，让人心生后怕。
“唉，别急着拒绝嘛，事已至此你不妨先听听看，当我徒弟很牛的好吧。”牧尘观察唐渊有段时间了，有关他的事一清二楚，要想让他上钩只能循循善诱。
看吧！唐渊心中冷笑，他就是神棍，索性跑不掉，决定听听他胡扯。
牧尘知道有戏，摸了摸胡子，“老夫名牧尘，如你所见我不是普通人，精通一点常人不会的技能。不管你信不信，我接下来说的话都能让你不会后悔。”
“给我当徒弟，包吃包住，传授通天本领，让你登上人生高峰，享受荣华富贵不在话下，就连黑白无常都得给你让道。一日之后，你将凌驾万人之上，绝非空谈，假以时日，纵横世界，翻天覆地所向披靡，绝不在话下。你难道不想咸鱼翻身摆脱贫困？不想扬眉吐气？”
等他说到最后，唐渊原本激荡的心瞬间破灭，复杂地打量老头几眼，更加肯定他不正经。
听听，他口中的话哪句靠谱？
这不就是中二精神病晚期吗.？放出去谁信？
然而，牧尘却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语气平静却透着几分深意：“这个世界没有你想的太平，在你看不到的地方都隐藏着未知的危险，只是一般人看不见，你其实比谁都清楚鬼怪真实存在的吧？”
比起刚才的冷淡，现在唐渊瞬间脸色一变，下意识地想要反驳，但牧尘接下来的话却如同重锤，敲打在唐渊心上。
如果前面他还对牧尘的话不屑一顾，此刻他的表情却逐渐凝重起来，想起了那段，他本以为永远不会再想起的儿时记忆。
后山半夜鬼火弥漫，鬼哭狼嚎，穿着古装坐在井边朝他招手的无脸女，骗他跳崖的丑陋老太婆，尾随想要弄死他的精怪，河里抓着他脚要他换命的婴童……
频繁的灵异事件都在他身边环绕，每次却都在太阳升起时散去，那些怨毒不甘心的目光放在现在依旧让他刻骨铭心。
村里人尽皆知他招鬼体质，却依旧对他友善相待。
这段记忆如同被封印的卷轴，一旦解开，便释放出无尽的恐惧与疑惑。
唐渊心中那不愿面对的记忆如同沉睡的巨兽，被惊醒后，那股被压抑的力量开始蠢蠢欲动。
哪怕他早隐隐察觉这世界并不像他所看到的那么简单，但他仍不愿相信，更不想承认那些被深埋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