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场秋雨落下,天气遂而转凉,不复之前的明媚温和。在这样的天气下,陈野渡连着熬夜改公开课ppt三天,喜提咽痛、头痛、眼睛酸涩的特别体验卡一张。趁着周末不上课,他准备去社区医院看下病,顺便开点见效快的感冒药。哪曾想却在医院碰到了林惊鹊。林惊鹊看着比他还要病得更重一些,整个人很没有精神气地蜷在椅子上,裹着毯子吊着点滴。她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疲惫的眼睛.额头上贴着退烧贴,头发也有点凌乱,尽是憔悴。陈野渡见状,坐在了她旁边的空椅子上,
“你怎么又把自己搞生病了。这样脆皮可不行,迟早要完。”
林惊鹊不顾难受抬起头斜睨了他一眼,“我都这样了你还要调侃我。话说你不也生病了吗,脆皮2号?”
“又如何呢,我是脆皮我高兴。不过你怎么病的啊,这么严重。”
“上周末穿着短裙和周薏轩炸街去了。”
“哈哈哈哈,嘶--”陈野渡因为笑得太过猖狂被林惊鹊拧了一把,手动调成静音了。
“你怎么不仅拧人疼,手怎么这么冰啊!”陈野渡下意识抓住了她的手腕,却觉察到林惊鹊好像有点在微微发抖,只是裹着毯子他一直没有发现。“医生说发烧时觉得冷说明温度还要升高,要不要我帮你拿个暖手宝下来?”
“蒜鸟,太麻烦。你最好快点开完药回家,有你在旁边简直吵得我头痛。”
吊完点滴,林惊鹊一个人撑着伞走回小区。小雨还在淅沥不绝,伞骨寒凉刺骨的触感让人难受不已。头还有点晕晕的,应该在发低烧,林惊鹊加快脚步回了家,然后快迅换完睡衣窝在床上休息。窗外雨声不绝,一点点灰暗的光透进昏暗的房间内。林惊鹊头晕目眩的,用被子蒙住头就直接睡了过去。
等睡醒过来时,天色已完全黑了,房间里的一切笼罩在阴影里,显得格外冷清。感受到脖子上出了一层薄汗,她用枕边的温度计了量体温,果然已经退烧了。林惊鹊挣扎着下床,套上一件毛衣保暖,摸黑走出房间打开走廊的灯,走到空无一人的客厅,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润了润喉咙。从客厅往阳台外面望去,城市已然是家家户户灯火通明的景象。这个时侯林惊鹊总会兀地生成了一种孤独的感觉,酸涩的滋味压在心口。一个人壮志凌云满腔热血时,城市里每一处灯火似乎都在为他的辉煌梦想指路;当一个人意志消沉走投无路时,才会蓦然发现陪伴自己的其实一直只有阑珊的角落的冷寂。她何尝不懂这世界本来就是各人下雪,各人有各人的隐晦和皎洁,只是疲惫的身躯让她的精神也变得焦虑,心里好像空空荡荡的缺了一块。
【叮咚~叮咚~
“谁啊?”林惊鹊走到门边透过猫眼查看,竟然是陈野渡。大门打开,陈野渡一边提着保温桶,一边讪讪地笑着,耳根有点发红。“那个,今天下午我不是想吵到你的,你不要生气。你那么难受,我不应该调侃你。我想着你生病了应该没力气做晚饭,吃外卖不一定健康,我就给你熬了点皮蛋瘦肉粥,所以可不可以原谅我…”陈野渡越说越没有底气。
“哟,朝廷的振灾粮来了,正好我也有点饿了。这位大官人,你要是不怕被我传染的话,可以进寒舍坐会儿。”
“没事儿,反正我也生病了。”
“生病了你还很骄傲吗?口罩,戴上。鞋套,穿上。我可不想让可怜的高一14班在星期一早上痛失他们心爱的老班。”
听到她愿意怼自己,陈野渡意识到林惊鹊并没有生气,不自觉的又开心起来。于是陈野渡便坐到餐桌的一端,静静看着另一端的林惊鹊打开保温桶,安静地一勺一勺喝粥,看着她宽大的毛衣下裹着的略显削瘦的身躯,这个排名看着她白皙的手上蜷曲的青色血管,泛红的针眼以及周围失血的淤青。
“手上的淤青怎么这么严重?”
“当时太累了,止血时没按好。还说我呢,你手腕上不也是做饭被烫出的水泡?”
“小小伤疤,不足为惧。所以好吃吗?”
保温桶的热气模糊了林惊鹊的眼镜片。“嗯。”隐约可见碗底沉着切得歪歪扭扭的葱花,林惊鹊觉得可能还是自己的厨艺要好一点。不过抬头看到陈野渡眼里冒星星似的高兴,还是决定不说。毕竟除了刀工很烂,味道还是可以的。
等林惊鹊喝完粥,陈野渡帮忙收拾了碗筷。
“你喝药了吗?”
”晚上忙着熬粥,忘了。‘
“那你不快点回家喝药?”
“你病那么重,我陪陪你。”
“我这里还囤了点你今天开的那种感冒药,反正我也要冲药,给你一起冲了算了。”
于是两个可怜的病号很快便各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倚在沙发上面,面面相觑了。
“你先喝。”
“不要,好苦。”
“石头剪刀布。”
“恭喜陈老师获得优先权。”
“你等我先发个朋友圈。”
林惊鹊很无语,这是什么新型耍赖行为。无耻之徒陈野渡就这么拍照P图编文案一条龙,足足耗掉了3分钟时间。
“大郎,该喝药了。”再不喝药都要冷了。
陈野渡终于还是鼓起勇气端起药碗,闭上双眼视死如归地一饮而尽,酸味和苦味在口腔翻涌。只是这时突然有一颗软糖撬开他的唇齿,甜味化开时他感受到林惊鹊的指腹滑过嘴角。
陈野渡睁开眼,林惊鹊的脸庞近在咫尺,好看的眸子因为垂下的长长的睫毛而显得有点晦暗不明。想说话,奈何嘴被橙子味的软糖堵住,陈野渡只能任由独属于林惊鹊身上的那股淡淡的却让人安心的味道若有若无地萦绕在自己鼻尖。
“陈野渡,我们都要学会如何好好照顾自己。”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说给他听,又像是说给自己。窗外的雨声忽然变得很大,大得盖过了他骤然加速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