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内熏香袅袅,暖阳跳动针织进蒸腾蜿蜒的细烟,氤氲出一片流光溢彩。
钱莱跟在太监身后,越往里走柑橘的果香就越浓烈。直到三人行至一朱红色房门前,太监脚步一停。
“陛下说让姑娘一人进去。”
钱莱点头。“有劳公公了。”
夏冰有模有样的在自己的布袋里掏出一枚珍珠递给公公。煞有其事的说:“有劳公公了。”
这下不仅钱莱蒙了,连公公都愣了一下。
这是做什么?钱莱疑惑的看向夏冰,夏冰挺直胸膛,神气十足。口袋里的珍珠是陛下早上差人送来的,作为钱莱的贴身婢女,身上可不得留着银子打点一二。他听上了年纪的宫女说以前宫里的娘娘一赏赐就是一把金果子,虽说姑娘还没封得什么位份,但是架势得做足了,不然令人耻笑。
钱莱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想岔了,正当她想着怎么办时,公公不动声色的收了那枚珍珠。
“多谢姑娘。”
钱莱眼一黑,只能尴尬的笑了笑。
“姑娘快些进去吧,别让陛下等急了。”
朱门轻启,赵叙白伫立于书案前,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手中的毛笔也成了艺术品,于行云流水间断笔画墨。赵叙白着一身天水碧色长袍,腰间系一剔透的青色玉带,修长劲拔的腰身如青松绿竹傲立风中。
鼻尖落下一痣,更似泼墨画中滴落的丝丝秋雨。轮廓分明的侧脸显得冷峻不近人情,却又在日光下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疏离又勾人。
钱莱目光不自觉的黏在他身上,夏风飞跃窗口,带来一股热气,不知道是不是太热了,钱莱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烧,整个人仿佛被冻住一般一动不能动。
“来了?”
赵叙白抬起头,鼻尖的小痣跟着他动作的幅度离钱莱越来越近。
柑橘的清香越来越近,钱莱唰的红了脸。
犯规啊犯规!不能被他勾了魂啊!你们两个是敌人,不能让他得逞。
双瞳剪水,明眸善睐,汪汪春水尽被他留于眼底。一双眼睛装满了整个秋色。
他突然俯下身,直勾勾盯着钱莱的眼睛,面露担忧。
“不舒服吗?脸怎么这般红。”
钱莱手指都在发抖,强忍住摇摇头。
他直起身,望向窗外,嘴角轻轻勾起,修长的脖颈绷紧,隐约能看见耳后弯曲交错的青筋,羊脂白玉般的皮肉矜持娇贵。他语气雀跃。
“连着下了几日的雨,今天终于放晴了。想不想到荷莲殿去看看?”
钱莱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等她回过神已经跟着上了赵叙白的轿撵。
美色误人!美色误人啊!
钱莱欲哭无泪,缩在离赵叙白最远的角落,随着轿子轻微晃动,第无数次唾弃自己为什么要当一个颜狗。
赵叙白蹙起眉头,好看的双眸微蹙。
“怎么了?不想去吗?还是宣太医来看看吧,你的脸越来越红了。”
“不用,不用。我就是不耐热,待一会儿吹吹风就好了。”
笑话,让太医来怎么说,难道要说自己是个好色之徒,光看着人家的脸就馋的自己红了脸。废话,人还没死呢脸先丢没了。
“对了,你今年多大了?”
虽然赵叙白说自己是十年前穿来的,而且儿子也这么大了。但是古人结婚都早,可能他也就比自己大个几岁而已。
赵叙白面色一沉,他低下头,眉头轻皱,嘴角微微下垂。喉结上下滚动,说:“你觉得我老吗?”
钱莱忙摆手摇头,急忙解释。
“不是,不是。我是觉得你长得太好看了,我从来没见过和你一样好看的人呢。”
赵叙白噗嗤一下笑出了声,钱莱又闹了个脸红。缩在角落里不吭声了。
半晌,轿撵轻落。赵叙白的声音随风吹过钱莱的耳畔。
他说:“我三十八岁了。”
“三十八岁!”
“嗯,怎么?不像吗?”
“你哪儿像三十八岁啊,看着顶多也就二十多岁出头。”
赵叙白勾起唇角,眼睛弯弯像弯月。
“真的。我没骗你。”
“好了,快些出去吧。不然一会儿日头上来了你又该脸红了。”
荷莲殿不愧叫荷莲殿,两条长廊伫立在池中,荷花长得好,粉嫩娇俏随风摇曳,站于廊中,抬手便能采撷。红白,红黄,数不清的锦鲤一点都不怵人,听见声音争先恐后的游来。
钱莱接过赵叙白递来的鱼食,一扬手扔出了大半,锦鲤你追我赶,溅起朵朵涟漪。
微风吹过,荷花轻动,莲叶片片。清风裹挟着水汽吹在人身旁凉凉的,钱莱舒服的眯起眼睛。
赵叙白低垂眉眼,眼神随风掠过钱莱一阵又一阵。
“荷莲殿凉爽,前几日又下了雨,池水涨了不少,不然平日里可看不见这么多的锦鲤。”
“那咱们还挺幸运的。”
“是啊,挺幸运的。”
“听说今日太后要见你?”
钱莱转过身靠在栏杆上,百无聊赖的说。
“嗯,我穿来的这具身体好像是太后派来的。”
她神秘兮兮的冲赵叙白勾勾手指,赵叙白弯腰靠近。
温热的呼吸划过耳边,带来丝丝痒意。平日的声音放大了百倍,赵叙白一条手臂搭在钱莱身后的栏杆上,悄悄握紧了拳。
“而且啊,我感觉太后不怀好意。你是不是跟她结梁子了,要不为什么刚见我就要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