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外刮过一阵冷风,君华梦百无聊赖拿着随手拽下的一根草编草蚂蚱。
他旁的兄弟要么母妃受宠外家势大,要么自己本人争气读书读的好,就他一个平平无奇,母妃更是早早撒手人寰,留他一人与可怜的内侍吉明两人在沁芳苑相依为命。
扯远了,今日皇帝将他们叫来可不是为了比惨,而是为了开春后的祭天大典。
皇帝正在御书房内同几位心腹大臣议政,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将他们这些皇子留在外面吹冷风。
君华梦手指翻的飞快,不多时一只草编蚂蚱就好了。
年纪尚小的六皇子看他编出来这么一只小东西,大着胆子向他讨要:“五哥,这个可以给我吗?”
“这个?”君华梦看看手上的草蚂蚱,也没什么留恋的就给了小孩,“拿去玩吧,五哥还能编更多的呢。”
见他这番举动,一向看他不顺眼的四皇子开口就是阴阳怪气:“哎呀,某些人,学不过别人就在旁门左道上下心思,怪不得父皇回回提问垫底还能让他开心呢。”
六皇子虽然年纪不大,但在这宫里长大的,也能听出来四哥是和五哥不对付。
君华梦一挑眉:“比不得四哥神勇,听说四哥准备今年春狩猎个猛兽给父皇助兴?”
和君华梦不对付久了,猛地一听对方夸自己,四皇子不由得有些飘飘然:“那是……”
他还没说完,就被站在最前面的大皇子打断了:“临近祭天大典,有害生灵之事还是少提的好。”
四皇子立马闭上嘴,眼神怨毒看着君华梦。
都怪他,险些害得自己犯了禁忌。
君华梦无所谓,四皇子自己说话不过脑子,关他什么事?
他们的父皇极其信奉神仙之事,临近祭天大典之时更是阖宫上下谨慎再谨慎。据说先皇在世的时候宫中还有能人异士能够隔空取物御风而行,现在嘛……
“都是些骗人的把戏罢了。”君华梦暗自腹诽。
虽然他为了能在宫中过得好上一些钻研过这些东西,包括那个说是能沟通神灵的国师,他心中都是不怎么相信的,除非让他亲眼见到。
时候应该是差不多了,御书房中原先的人陆陆续续都出来了,大多都是礼官,被皇帝叫来商议祭天大典的事情。
君华梦愣愣盯着手上的草叶的时候,那内侍有些刺耳的声音响了起来:“诸位殿下,进来吧。”
于是他便拿着草叶随着弟兄们进了御书房。
皇帝年纪不小了,坐在那里略显疲态,但还是尽力维持出最好的状态:“今日叫你们来,事情你们应当都清楚。”
“国师说为了几日后的祭天大典,你们可以在这几样东西中任选一样。”
几名宫女端着老皇帝早就准备好的物件走上前来,有奇珍异宝、大家手稿,足以见得国师随便一句话这位天子都将其看得极其重要。
几名皇子选了按长幼顺序上前选取物件,到了君华梦的时候他一直低着头,皇帝再好的涵养也忍不住了:“老五!在想什么呢?朕叫你多少回了。”
“啊,父皇,”君华梦赶紧将刚刚悄摸编好的草兔子收了起来,飞快扫了一眼剩下的几样东西,“这不是父皇赏赐儿臣一样东西,儿臣定要好好想想拿什么的好。”
老皇帝冷哼一声:“那你说说你方才心不在焉的,最后选了什么?”
君华梦走上前去,点了点托盘中的一幅画:“当然是这副《寒山图》,父皇一向欣赏陈燕文的画作,不是因为他的画技,而是他那一身傲骨,儿臣今日选这副画,也是想要多多勉励自己。”
皇帝哼了一声:“虽然这画是陈燕文的,但比起其他人的,可寒碜不少。国师说要让你们几个选差不多的,朕看你左右也挑不出什么好东西,温岭,将和这副画一直放在一块的玉佩也给他。”
掌印大太监温岭听后,从托盘中拿起一块玉佩给了君华梦:“五殿下收好。”
这玉佩一看便是好料子做的,能叫老皇帝拿来给他,定是价值不菲。
但可惜都不能卖钱,君华梦心中遗憾了一下,御赐之物谁敢随意变卖?还是闲的了。
面上他却不显:“儿臣多谢父皇。”
等到六皇子选完,老皇帝又嘱咐了几句,便让他们各自回宫了。
出了御书房,君华梦正准备仔细瞧瞧那玉佩的样式,才刚拿出来就被人重重撞了一下,玉佩也掉了出去。
回头一看,只见四皇子毫无歉意站在一边:“对不起呀五弟,刚没站稳,你没事就好。对了,我还有事情,便不陪你浪费时间了。”
他好像是斗胜的蛐蛐,昂首挺胸走了。
君华梦顾不上他说了什么,忙上前捡起来玉佩。
好在这玉本身结实,被这么一摔都没坏……不对,好像裂开了!
小心翼翼拿起来玉佩对光一看,内圈处多了几道细小的裂纹从中渗出丝丝缕缕的红。
君华梦忽的松了口气,还好不是什么大瑕,小心些总不会有人看见的。
他一个人拿着画揣着玉佩回了沁芳苑,刚转过弯就看见吉明早早等在了门口。
“殿下!您可算回来了。”吉明从他手上接过画来,“这是陛下赏给您的吗?”
看见君华梦点头,吉明刚想说“不愧是我们殿下”,就听他家殿下开口:
“大哥是血珊瑚,我这没什么稀奇的。对了,你帮我铺到书案上,我仔细看看,免得那天他一时兴起问我我答不上来。”君华梦不甚在意答到。
吉明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咽了下去,转为一口气长长叹了出来。
他依言将画卷铺在了桌上,君华梦就在桌前仔细观察这副画。
这么些年他可是将皇帝明面上的喜好摸得差不多了,除了求神问道,收集各个文人墨客的画作也是他的爱好。
就在君华梦仔细研究这副画的时候,吉明端着一杯茶水到了他跟前,像是被什么东西推了一下,让水浸湿了画卷边缘。
“怎…怎么回事!我走的好好的啊!”吉明连忙找布子擦水。
君华梦不语,只是看着浸了水的画卷,好像分层了?
他趴到桌子上小心揭开上层,吉明看见想阻止也来不及了:“殿下,您不是说这是陛下给的吗?怎么还揭开它?晾干就好……”
“别说话,帮我取东西来。”君华梦看着揭开一角,里面的那层保存的相当完整,就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等到吉明取来东西,君华梦小心揭开了上面那层,也是完完整整,不知道最开始做这事的人用了什么法子。
露出来的那张图人物一头白发,穿的是一身繁复礼服,手中拿着一枝梅,赤色双眸看着画外顾盼生姿,只这一眼便将君华梦吸了进去。
他的手忍不住抚过画上人的面庞,另一只手看着一边的题字,努力辨认:
“……愿卿长生?”
这画上的字他大多不识得,只能依稀猜出来这四个字的意思。
君华梦点点头,这般美人,换作是他也会这样想的。
他将画卷起来放在床头,至于陈燕文那张画……
君华梦觉得这其中应当是有什么关系的,毕竟那张图就藏在《寒山图》内,说不定从这里入手就能得到信息。
说做就做,他叫吉明去找了记载有陈燕文生平的书来,这一天都耗在了这上面。吉明叫他吃饭都只草草对付了一下。
饮一口茶,又将书翻了一页:“陈燕文特别喜欢南汜的文化,画中也多使用。”
南汜……君华梦放下茶杯,从一堆书里面找出来与南汜有关的书,他只记着这个几百年前的南边国家亡的特别蹊跷,所有皇室子嗣一日之内全部莫名暴毙。
他现在看的这几本书都是陈燕文整理的,毕竟时间久远,也只有喜欢这个的人才会去研究了。
君华梦就在里面找见了南汜礼服,陈燕文编写的这书里不止一件,但那画上的恰巧就在其中,花纹也完全一致。
那人物像保存的太完整,一时间君华梦也不知这是原本流传下来这副画就这样子,还是陈燕文根据这考究画了这副画。
天色暗了下来,君华梦也不好点灯继续研究,他将画收好,上床睡觉去了。吉明就在他床边守着。
最后一盏灯熄灭,柔和的月光撒在桌边,一阵微风吹起了床幔,守在床边的吉明皱了皱眉想要醒来,可却睡的更深了。
一道白影趴在了床边,仔细一瞧才知道,他并非白影,而是有一头白发。
血红的双眸看着君华梦的睡颜缓缓勾起一抹浅笑,像是天上仙坠入了人间,可红眸又平添了几分妖艳之感。
若是君华梦醒着,一眼就能认出这是那副画中之人。
他像是牙牙学语的孩童,一字一顿用最标准的官话念出了床上人的名字:
“君,华,梦。”
“不像是个好名字,一梦华胥,同我半斤八两。”后面这句话不是用官话说的,听起来倒是有几分呢喃的意味。
白发人缓缓消散在床前,化作一缕青烟进了那块被摔出裂痕的玉佩中,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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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