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最佳搭档（18）他们两个……
杰森静静地听对方说话,和别人进行‘健康良好’对话这件事情从来都不是他的强项，但是知道什么时候应该闭嘴不谈。
“关于范承候……”
来了。杰森直起腰，身体微微前倾。从在隆戈黎星的时候,他就感觉自己这位搭档心情格
外的低落,好像提不起干劲。
“根据霞举星的历史——”她的声音听起来可不像是历史老师,杰森在心中暗戳戳的想到，他曾经被布鲁斯送到过哥谭的寄宿制私立学校,里面的历史老师讲课的时候声音总是无尽的拉长拖延，仿佛这样他们就也能在历史上留下一段回声。
哪怕Red同样拖长了声音,也听起来没有那般暮气沉沉：“霞举星起源于一场飞船事故,某个船员的误操作导致能量舱发生泄漏，他们不得不在最近的星球上降落。”
也正是因为这一场泄露,让飞船上不少人员或多或少收到了辐射，才让他们走上了现在这条科技发展路线。
不需要她再多说什么,杰森就能想到那个倒霉鬼船员是谁：“所以是范承候干的？”
他就说那个家伙看起来不像是什么星球开拓者,他难以想象某个星球的中心上面矗立着巨大的范承候雕像,让神经兮兮的东西变得神圣伟大向来就不是他们那个国家人的强项。
原来是个犯错的倒霉蛋。
“那那家伙——”直面了泄露的能量舱，想想就绝对不会是什么美好的一日游，他的人生估计也就是在浩克和灰烬中二选一了。
Red摇头。
很遗憾,看来是后者。
想想范承候那个家伙,虽然不讨人喜欢，可他被救出去的时候,的的确确是真情实感地跟他们道谢,可惜他一句话也想不起来。
当义警当救了,每隔几天都会碰到那么一两个有良心的人，会对他们道谢，来来回回的话说了那么多,自然就混成了一团。
火车发出仿古的汽笛长鸣，可平稳行驶的车身少了些独属于火车的颤动感觉。
暖白色的天花板像是有人用魔杖在中心一点，向着周围消散，露出宇宙中星罗密布的行星，串连交错，像是画在黑色幕布上的地图，指引着不知为何的宝藏之路。
男声体贴地在包厢中响起：【亲爱的旅客，欢迎乘坐阿卡夏特快，本次旅行总长度为916亿光年，历时六十九宇宙时。本次列车已经出发，请您确认您的行李以全部运送至包厢。本列车乘务长将协同列车635名列车员竭诚为您提供及时周到的服务。】
【尊敬的旅客，请将目光移向本列车左侧。此刻，我们正途经宇宙奇观——R98星系光涡旋。这是一处目前已知体积最大、结构最复杂的自然光学天体现象，亦被誉为‘宇宙中的绚丽回环’。
光涡旋的起源至今仍是谜团。
有观点认为，它可能是多重宇宙折叠的临界点；也有研究指出，它与时间漩涡存在高度相似性，或许能在其中观测到时间的所有可能性。
请您尽情欣赏这一罕见景象——在跨越星海的旅途中，邂逅宇宙尚未解答的诗意谜题。】
杰森转头去看，那巨大光涡正缓缓旋转着，神秘，未知，诗意，美丽。
倒是很像是——
Red的眼睛里面比起那些多出了更多的情感，他想到，和最开始的时候他们碰到的倒是不同，她最开始的时候可能会更像一些。
能够解读时间所有的可能性，听起来很浪费，可也代表了最终他们会选择一条最保险，牺牲最小的捷径。
Red轻声道：“我们好像救了他。”
他们确实救了范承候，却是送他走向正确的死亡。
为了时间走上所谓的正轨。
或许她需要一句安慰，例如‘这是时间领主该做的，这句话我已经听出茧子来，但我不介意你再说一遍。’这类的话。
可他好像不应该说这话，按照那个隆戈黎星人的说法，他是Red救下的例外，是时间不应该存在的人，可他偏偏却活蹦乱跳地活在这里。
就是因为Red难得一次不守规则。
而她只要再不守规矩一次，只要提醒范承候一句，他就不会死。
【亲爱的旅客，在您所见的光涡之中，隐藏着十亿种历史的可能。有些轨迹终将湮灭，】
但那也代表，霞举星整个文明湮灭的可能，那个飞船的人可能会在茫茫宇宙之中迷失，也可能会寻找到另外的星球。
【有些选择无法回头。请珍惜您的每一次注视——这也是时间的记忆】
杰森想，他能说些什么呢？其实他脑子里面有一百多个想法吧，例如‘别为了你做不到完美无缺就为难自己，那是我们家人的特长。’
又例如‘你是个时间领主，又不是创世神之类的，谁说你就要做到没私心。’
光涡在宇宙中安静地旋转着，杰森注意到这个光涡其实并不是完美的圆形，而是类似于椭圆形状。
在宇宙中，没什么是完美的。
“没事，Red。”他起身跟她挤在同一张椅子里，其实这有点傻乎乎的，房间里面有七八把椅子，可他们非要坐在一起紧挨着，像是蠢到要贴在一起上课的幼儿园小孩。
可Red也没离开，也没问他什么，反而跟他贴的更近了些，将脑袋枕在他的胳膊上，声音发闷：“真的没事？”
“我会为了这种事情责怪我的搭档？”杰森故作轻松地反问。
不会的，他不能因为她有点裂缝就觉得这人天杀的无可救药了。
“不过下一次，你得跟我说。”怎么现在的都学会搞这些了，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杰森决定将这个错误归咎在布鲁斯和提姆的身上。
她依旧将头埋在他的胳膊上，不说话也不看他。
“还有——”他不自在地清清嗓子：“如果你觉得我会在意隆戈黎星人说的话，就是关于那些什么时间理论，你带上我
是为了给自己犯的错擦屁股这类的话，你不用担心。”
他确实没在意。
无论这件事情是真是假，当初是他在最初的时候跳上了塔迪斯，也是他接受了对方一起旅行的邀请，而现在他更是将塔迪斯都当成自己的飞船。
“不过，你得把你的版本跟我说说，让我看看最后该跟你玩几天冷战。”
Red抬起头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说：“那件事情，是的，是有那么一件事情。”
杰森陶德是个本来应该在那件仓库死亡的存在，她其实在他跳进塔迪斯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塔迪斯内的佯谬机器在那一刻运行，转动，朝着驾驶台发出警报。
但是她还是带着人去了医院。
他本来应该不存于世，可她那个时候才第一次碰见杰森陶德，没想和他说那么多，但看着他在医院恢复了，她又不忍心让他去死。
可他的死亡能带来什么呢？不像是范承候那样，死亡会带来壮烈开放的文明之花。
杰森陶德死亡是一场无声无息的，毫无意义的，普通的死亡。
她那个时候刚刚开始旅行，时间的重量还是学院里面老师的耳提面命，也是第一次见到生命即将在她的面前流逝。
她任性地忽略塔迪斯的预警，不去看推演的未来。
她知道一点：宇宙里面无论任何种族，只要失踪的时间够长，就会被认定死亡。
只要他被认定死亡，那么这个与原本历史相悖的事件就可以被当成没有发生，就不会有太多的问题。
“除了最开始将你送错时间线是我故意的，其他的都是真的。”
也就是关于来找他就纯粹是觉得他特别，还有那些肉麻兮兮的满宇宙拿着衣服找人那段？
杰森思索着，居然觉得自己的心因为这个结论而放松了些。
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用眼角的余光去看不远处镜子里的自己，还好，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
“不过他说的确实也有道理，我确实很担心时间议会会找到你。”可那并不是因为她害怕别人发现自己的错，她在加里弗雷星年龄还不算大，就算出了这样的问题，长老们也顶多，罚她关几十年禁闭。
她只是担心：“因为一旦你真的被发现，他们会让历史回到正轨。”
就像是对待范承候那样。
但如果杰森一直跟着她旅行，他们会在无数的时空中留下痕迹，彼此的时间线交织，他会成为时间上的一个特异点，很难被发现。
“也就是又有一个势力想干掉我——”杰森习以为常，想要开口说一两句玩笑，可是看到Red那副可怜巴巴的，担忧的看着他的样子，他便换了句话：
“别担心，我还不想离开塔迪斯呢。”
他看着对方那张脸一瞬间明亮起来，她突然翻身，整个人探过去，手撑在他的腿上，眼睛一眨不眨地近距离看着他：“真的？”
“说话就说话，需要离得这么近吗？”他没动弹。
“我得确认一下，你没说谎，杰森。”Red仔细地观察着他的脸，他眼睛转动的角度，嘴角上扬的弧度，想要捕捉到任何一处细微的变化：“杰森，不要说谎。”
这家伙一直到现在都以为只要看着表情就能够将谎言与真相分辨，只有外星人才会有这种外行的量化想法。
谎言是他生存的基石，是他成长的营养，是他在东区腐烂的土地里面能汲取到唯一的保佑他成长的遮挡，怎么可能会被一个外行的，异星球的来客给戳穿。
但是没关系，他本来也没有说谎。
他想起来Red曾经跟他说过的话语，他说：“自然。”
“伟大的时间领主不是说了，我还会有很长的一生。”
他看到对方的眼睛因为他的话语点亮，如同超新星在她的眼中骤然爆发，轰轰烈烈，将那些陈旧的，痛苦的，腐朽的想法全部都燃烧殆尽。
她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很好，看来某人终于不再哀哀戚戚的了。”现在才发现他们靠得实在是太近，她身上那清雅的香水气味扑面而来，染上了他温热的气息，变得暧昧而清晰，他挪开视线，半开玩笑地说着：“谈话不错。”
“按照你喜欢的电视剧的套路里，我们敞开心扉，现在该轮到你们外星人最喜欢的真爱之吻了吧？”
他给这句调情打个9.5分，不算是最好，但是他觉得不蠢，就连迪克格雷森都得冲着他竖起大拇指。
接下来就应该将人给放下，然后——
“确实。”
“确……嗯？”
他回过神，Red依旧保持着这个跟他近在咫尺的距离，却换上了一副常见的若有所思的表情：
“没关系，根据我的观察，我身体内的微生物不会通过接吻对你这种地球人造成影响，所以——”
“等会——”杰森抬手打断了她的话：“观测？你从哪观测来的？”
被问到这里的Red明显迟疑了一下，身体不自觉地向后抬起了些，支吾道：“就是，观测到的。”
从三十岁的杰森陶德那边的时间线观测来的——
好消息，他们两个依旧是……搭档？
杰森抓了抓头发，眼睛一转，考虑着应该怎么样从这位时间领主的嘴里面套出点情报。
等等，他是不是应该先——
火车的车厢突然猛烈的颠簸起来，Red一个没撑住跌倒他的怀里。
刚才还温和的广播声音染上了一丝惊惶：【本列车当前遭遇临时状况，请各位保持冷静，留在各自包厢内，避免随意走动。我们的乘务团队正积极处理中，呃……处理措施将尽快到位。感谢您的理解与配合。我们会……尽快再次为您广播后续情况。】
“出状况了！”Red猛地跳起来，眼睛里面带着好奇的神色：“你说会是什么？宇宙鲸鱼？病毒传播？星际海盗——”
他抬起眼睛，看向对方的那如同星云般瑰丽的眼眸，抬起手示意她拉他起来：“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Red一楞，随即嘴角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兴致盎然地拽过他的手。
没错，杰森陶德想，你还得带我见识很多，还有很多有趣的事情因我和你而发生。
——END——【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