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有小弟子来送膳食。容疏白道了谢,转头打开盒子,好家伙,水煮的青菜,黏糊的药粥,素的能淡出鸟来。
容疏白虽然不是无肉不欢,但是也接受不太了全是青菜,这下她总算是对出家的鲁智深表示同情了。
中午还是同样的素,用完了膳,就前往大厅去送拜师礼和听学。蓝启仁坐在中间,蓝曦臣站在一旁,底下众学子纷纷落座。
随后,各家开始献上拜师礼。
聂怀桑自己紧张,就派副使孟瑶上去献礼。
容疏白眼睛一亮——阿瑶来了!
孟瑶言谈得当,但是私底下的人却议论纷纷,知道这个孟瑶是金家的私生子,且之前曾经去认亲被赶出家门,孟瑶这才投奔了聂家。
容疏白听闻直接一拍桌子:“云深不知处禁止议论他人!”有点过激了......容疏白看向蓝忘机:“蓝二公子,我没说错吧?”
见此情形,蓝曦臣连忙出来圆场,他称赞孟瑶是难得一见的人才,并且说其送上的礼物正是蓝先生喜欢的礼物。众人这才闭嘴。
突然,外面传来一声嚣张的声音:“我倒不知道,这姑苏蓝氏的门什么时候这么不好进了。”
人高马大的温晁带人而来,众学子纷纷低头。温家家大业大,他们惹不起,
偏偏容疏白冷笑一声:“我也不知,这岐山温氏的人什么时候这么蠢了,不仅蠢,还肥。”
有人开始笑。温晁气笑道:“哪家的小姑娘如此俊俏,本少爷倒是喜欢你这泼辣......”
话未说完,众人只觉眼前一闪,下一秒,温晁的上衣已经四分五裂,化为碎布。而容疏白正将流霜归鞘:“本座下次也能取你的脑袋。”她轻飘飘的说道:“尽管试。”
所有人都惊得说不出话,魏无羡指着容疏白:“师叔......”半天没能说完。
于是蓝曦臣又出来给未婚妻收拾烂摊子,最后温情主动站出来为温晁无礼道歉,于是蓝先生收下了温晁的礼物,同时也提醒温晁明天听学不要再迟到了。
蓝启仁敲了敲桌子,开始一条一条念家规,容疏白表面认真听,实则一直在暗戳戳的瞅蓝曦臣。
昨天晚上,她想了很多,无非就是穿越改命的戏码,现在老天让她来到这个世界,那自己自然要好好折腾一番。
这个世界规则不全,修炼者只能到金丹期,往后则无法突破,但她是个例外,现在已经到了化神期,应该说单手吊打整个修真界;至于地府,似乎也是很奇怪,只能来,不能去轮回。魏无羡修鬼道,就是靠的怨气,只是如果地府正常的话,他还能成功吗?
不管怎么说,主角命格肯定会给他找一条出路的。
容疏白在为这个世界操心着,一旁魏无羡和江澄小声内掐——魏无羡问道:“我现在已经足够人模狗样了吧?”
江澄则很有远见地道:“你一定会成为他教学生涯中耻辱的一笔。”
忽然,前方蓝启仁把卷轴一摔,冷笑道:“刻在石壁上,没有人看。所以我才一条一条复述一次,看看还有谁借口不知道而犯禁。既然这样也有人心不在焉。那好,我便讲些别的。”
容疏白立马端正坐好,殊不知自己这个动作在蓝曦臣看来十分可爱。
虽说这句话安在这间兰室里所有人头上都说得通,但魏无羡直觉这是针对他的警告。果然,蓝启仁道:“魏婴。”
魏无羡道:“在。”
“我问你,妖魔鬼怪,是不是同一种东西?”
魏无羡笑道:“不是。”
“为何不是?如何区分?”
“妖者非人之活物所化;魔者生人所化;鬼者死者所化;怪者非人之死物所化。”
“‘妖’与‘怪’极易混淆,举例区分?”
“好说,
”魏无羡指兰室外的郁郁碧树,道:“臂如一颗活树,沾染书香之气百年,修炼成精,化出意识,作祟扰人,此为‘妖’。若我拿了一把板斧,拦腰砍断只剩个死树墩儿,它再修炼成精,此为‘怪’。”
“清河聂氏先祖所操何业?”
“屠夫。”
“兰陵金氏家徽为白牡丹,是哪一品白牡丹?”
“金星雪浪。”
“修真界兴家族而衰门派第一人为何者?”
“岐山温氏先祖,温卯。”
蓝启仁却道:“身为云梦江氏子弟,这些早都该耳熟能详倒背如流,答对了也没什么好得意的。我再问你,今有一刽子手,父母妻儿俱全,生前斩首者逾百人。横死市井,曝尸七日,怨气郁结,作祟行凶。何如?”
这次,魏无羡却没有立刻答出,旁人只当他犯了难,均有些坐立不安,蓝启仁呵斥道:“看他干什么,你们也给我想。不准翻书!”
众人连忙把手从准备临时翻找的书上拿开,也跟着犯难。容疏白假装翻书,心里却在想怎么怼回去。蓝启仁见魏无羡半晌不答,只是若有所思,道:“忘机,你告诉他,何如。”
蓝忘机颔首示礼,淡声道:“度化第一,镇压第二,灭绝第三。先以父母妻儿感之念之,了其生前所愿,化去执念;不灵,则镇压;罪大恶极,怨气不散,则斩草除根,不容其存。玄门行事,当谨遵此序,不得有误。”
蓝启仁满意点头,道:“一字不差。”顿了顿,他又道:“无论是修行还是为人,都需得这般扎扎实实。若是因为在自家降过几只不入流的山精鬼怪、有些虚名就自满骄傲、顽劣跳脱,迟早会自取其辱。”
魏无羡挑了挑眉,看了一眼蓝忘机的侧脸,道:“我有疑。”
蓝启仁道:“讲。”
魏无羡道:“虽说是以‘度化’为第一,但‘度化’往往是不可能的。‘了其生前所愿,化去执念’,说来容易,若这执念是得一件新衣裳倒也好说,但若是要杀人满门报仇雪恨,该怎么办?”
蓝忘机道:“故以度化为主,镇压为辅,必要则灭绝。”
魏无羡道:“我方才并非不知道这个答案,只是在考虑第四条道路。”
蓝启仁道:“从未听说过有什么第四条。”
魏无羡道:“这名刽子手横死,化为凶尸这是必然。既然他生前斩首者逾百人,不若掘此百人坟墓,激其怨气,结百颗头颅,与该凶尸相斗……”
蓝忘机终于转过头来看他,然而眉宇微蹙,神色甚是冷淡。蓝启仁胡子都抖了起来,喝道:“不知天高地厚!”
兰室内众人大惊,蓝启仁霍然起身:“伏魔降妖、除鬼歼邪,为的就是度化!你不但不思度化之道,反而还要激其怨气?本末倒置,罔顾人伦!”
魏无羡道:“横竖有些东西度化无用,何不加以利用?大禹治水亦知,堵为下策,疏为上策。镇压即为堵,岂非下策……”蓝启仁一本书摔过来,他一闪错身躲开,面不改色,口里继续胡说八道:“灵气也是气,怨气也是气。灵气储于丹府,可以劈山填海为人所用。怨气又为何不能为人所用?”
蓝启仁厉声道:“那我再问你!你如何保证这些怨气为你所用而不是戕害他人?”
魏无羡边躲边道:“尚未想到!”
蓝启仁大怒,一本书扔了过来:“你若是想到了,仙门百家就留你不得了。滚!”
容疏白站起来接住了蓝启仁的书:“蓝先生息怒,在下也有异议。”说着不顾蓝启仁瞪她,接着道:“倘若今日有一伙土匪,将一个村子烧杀淫掠,无恶不作;后这个村子的怨气不散,多处行凶。这又当如何?”
兰室所有人都安静了,倒是蓝曦臣道:“今日就到这里,大家可以回去休息了。”
众人纷纷离开,只剩下石化的蓝启仁坐着,蓝曦臣、蓝忘机、容疏白和魏无羡留下了。
“蓝二公子可有办法?”容疏白笑问道。蓝忘机一眼迷茫:“若度化之......镇压之......”
“村民何错之有?”容疏白严肃道,“蓝公子可有办法?”
蓝曦臣诚实地摇头。一旁蓝启仁就道:“以你之见,又当如何?”
容疏白就道:“世间循环,皆有因果。”
魏无羡道:“难不成你要以怨气相斗?”
容疏白怕再说下去蓝启仁发疯,就摇头:“我也没想好。”
蓝启仁叹了口气:“都下去吧。”
蓝曦臣就陪着容疏白回莲舍,路上,他突然道:“其实,你有办法,对不对?”
容疏白点点头:“我只是怕蓝先生发疯。”
“真的如魏婴所说吗?”蓝曦臣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倒也不仅如此,”容疏白道,“首先,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二人走进莲舍,容疏白伸手弄了个结界,然后给两人面前的茶杯斟上茶,道:“蓝涣,我来自另一个世界。”
【作者:这也是能随便说的吗?】【行吧,谁让咱们是爽文呢】
蓝曦臣瞪大了眼睛,他自然清楚容疏白不用骗他,但是......
容疏白道:“我原先的世界,有六界:凡人界,天界,魔界,妖界,冥界,修仙界。
修仙者有这么几个阶段: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飞升。过了飞升期就可以去天界。
温若寒是金丹后期了吧,而我已经是化神期了。”
蓝曦臣听的一愣一愣的,但他也不傻:“所以我们只是没找到方法?”
容疏白摇摇头:“我也不知。”她用手指轻敲桌子,“这些事,我可只和泽芜君说过,”容疏白色从胆边生,凑过去在蓝曦臣耳边道:“蓝公子可要好好保密哦~”
蓝曦臣还没有所动作,容疏白就因为失去了平衡直接往下摔,蓝曦臣想也没想就伸手抱住了她,容疏白心中一笑,伸手扯下了蓝曦臣的抹额。
蓝曦臣:!!!!!
他放开容疏白,道:“我蓝氏弟子抹额,非家人不可碰,非命定之人不可取。”
容疏白扯了扯嘴角:“泽芜君是......向本座表白吗?”
蓝曦臣没说话,只是将抹额拿回来,系好,就站起来走了。
容疏白:?????
接下来的几天,蓝曦臣都好像有意无意的在躲着容疏白,她也不在意,平时去听学,下了课去藏书阁找书看,顺带近距离围观魏无羡调戏蓝忘机。
这不蓝忘机因为魏无羡给了他一本春光图,直接破防了,大吼一声让魏无羡滚。容疏白从几排书架后边走出,笑道:“我师侄可是欺负你了?蓝二公子尽管开口,我去揍那臭小子。”
蓝忘机臊的脸上通红,小声道:“兄嫂。”
容疏白就凑过去,小声说:“蓝二公子可知道你兄长这几天为何总躲着我?”
蓝忘机:我知道,但我不能说。
见状容疏白耸了耸肩:“滥情。”
蓝忘机忙反驳道:“兄长不是滥情之人。”
容疏白没说话,只是将选好的书放在桌子上,然后嘱咐道:“明天我来看这些书,麻烦蓝二公子让守夜人晚上别整理了去。”
蓝忘机点头,容疏白就出门去找魏无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