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明晏喊上时浅准备出门,时浅默默换好那身黑衣,又随手拿了件普通的棉袄套上。
明晏闷闷不乐地看着自己精心为他准备却被仍在一边的新衣服,最后也只是翻了个白眼,嘀咕:“丑死了。”
时浅也不搭理他:“丑死了你别看。”
明晏偏要继续看:“眼睛长在我脸上,你管我往哪里看?”
两人拌着嘴走了,惹得一群婢女在背后偷笑。
红叶远远看着那两个背影,好奇问道:“他们一直这样吗?”
“天天吵。”紫玲对她嘘声,“说是在太曦的时候就结了仇,后来在大街上偶遇,公子本想数落时浅几句,结果时浅竟然拿脑门撞了他一下,差点把公子撞晕过去!后来时浅就挨了罚,来我们这给公子赔罪了。”
好在红叶也没怀疑。
***
或许是因为连着发生了几件大事,还是正月里,路上的人就少了很多。
明晏搓手呵气,时不时用余光偷瞄着时浅。
冷风一吹,时浅苍白的脸颊上那抹红色更醒目了。
糟糕,他之前还只是盯着人家脖子上的伤口看,现在目光游走,总想把这个人身上的每一寸都仔仔细细看一遍。
明晏觉得自己的脑子大概是真的出了问题,他只能左看右看,试图分散注意力。
时浅也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喂……”明晏抬手,指着几步之外的小摊问道,“吃糖葫芦不?”
时浅一口拒绝:“不吃。”
明晏不依不饶:“你爱吃什么?”
时浅随口回答:“我不挑食。”
明晏眨巴着眼睛,上前对小贩伸出五根手指:“来五串。”
时浅眉头紧蹙,一串糖葫芦已经塞进了他手里。
明晏嬉笑:“不挑食就来一串。”
时浅勉为其难地接过来,再抬眸,明晏一手拿着两串,一口一个美滋滋地嚼了起来。
忽然觉得这一幕有点好笑,时浅调侃:“你平时牙疼吗?”
明晏挑眉:“我牙口好着呢……不信你试试。”
时浅低头,脸上那抹红更浓郁了。
这人简直没法聊。
继续往前走,八宝琉璃阁也在十字大街上,是帝都规格最大的拍卖场,但眼下伙计们无精打采的蹲在门口,见有客人来了也不招呼。
时浅这身衣服虽然很显眼,但修罗场明显不是什么达官贵人,伙计果然不想搭理他。
“咳咳。”时浅清了清嗓子,顿了半晌才开口,“这态度,怎么做生意?”
伙计抬臂,蹭掉了从屋檐上滴落额上的雨珠,抱怨道:“没客人做什么生意?”
“这不是来客人了吗?”时浅笑了笑,用脚尖踢了踢他,催促,“你倒是站起来看一眼谁来了。”
伙计有些不耐烦,但他一抬头看见明晏,整个人明显愣了一下,当场变脸笑吟吟地跳了起来:“哎呦!明公子!这是什么风把您吹过来了?快,快进去坐坐,我们给您沏壶新茶暖暖身子。”
明晏扔掉糖葫芦的签子,温声道:“今天就不进去了,我来问问,最近可有上什么新货?”
伙计眉眼弯弯,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册子双手递上:“有的有的,当然是有的,只是最近京城出了事,上头不让我们大张旗鼓地拍卖了,好宝贝都画在这本册子上,您拿回去先看看,若是有喜欢的,下个月初一再来光顾。”
“好。”明晏低头翻看,又问,“你们多久开一场?”
“正常是一个月一次。”伙计轻声回答,“逢年过节会加开场次,但若是遇到今年这种特殊情况,也会顺延。”
“以后每次开场前,把册子送一份到云华宫。”明晏翻得很快,每一页都是匆匆一瞥,“尤其是玉石翡翠之类的,我最近想买点好的货,最好是绿色的玉牌玉佩,让你们掌柜多帮我留留心。”
“好嘞。”伙计点头哈腰,生怕怠慢了这位金主,“久闻公子喜好这一口,您放心,我们一定先给您留着。”
明晏将册子还给他,带着时浅像没事人一样走了。
十字大街素来是帝都城最富贵的一条街,他们才走了一段路,已经遇到三批巡逻的人马擦肩而过。
“不太平呢。”明晏眼里的光芒比冬天里的阳光还无温度,边走边道,“虽然不太平,但也太过安静了,郭安善被锦衣卫带走两天了,怎么还是一点消息没传出来呢?”
“多半要等到正月十五之后了。”时浅扫着撒肩而过的巡逻队,压低声音,“后天就是太子喜礼,我猜锦衣卫也不想这种时候节外生枝。”
“郭安善并没有把穿云匣卖给反教派。”明晏好心提醒,“锦衣卫再怎么严刑逼供,根本没有的事情也不可能问出个所以然来,即便是屈打成招,最后也不可能真的抓到反贼。”
“无所谓。”时浅淡淡道,“他只要承认穿云匣是卖给了反教派就行,这样咱俩才能洗得干干净净,有人给我们背黑锅。”
“但我还是想再提醒你一些事情。”明晏先是点了头,随后话题一转,“你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想借郭安善抖出空城殿账目造假的罪证,但你不要忘了,真要查账,那不可能只查侯青一个人,毕竟对账要在殿前,真出了猫腻,户部乃至内阁都跑不掉,可他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会不会抱紧一起把这事压下去呢?郭安善眼下可是关在诏狱的,若锦衣卫睁只眼闭只眼,他们只调查穿云匣不上报阴阳账,你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时浅咬了咬唇,一时没接话。
明晏继续道:“查账,尤其是查贪腐案,牵扯众多,没那么容易一锅端的,我觉得你不能操之过急。”
时浅歪头看他在笑,问道:“你有什么好的办法?”
“我确实有个建议。”明晏转了个弯,看方向是要往风月楼去,“穿云匣丢了十个,剩下八个去哪了?这事就算最后赖到郭安善头上,丢的东西是不是还得找回来?给侯青点线索,勾着他继续追查,你的机会就来了。”
时浅认真思考:“可费这么大劲,只拉侯青一个人落马,岂不是亏了?”
明晏往他身边靠了一步,戳了下他的额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才捡回一条命,教王对你也还没完全放下戒备,别那么快想拉一群人垫背,慢慢来,我会帮你的。”
“你欠我的嘛。”时浅摸了摸脖子,“你自己说的,你欠我一条命。”
“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明晏温柔地看着他,“但你还是要想清楚,我那么说是因为自己良心过不去,而不是因为我真的做错了什么,真正欠你的人是魔教,是教王,是万流,是建成帝。”
时浅放慢了脚步。
“你和我闹闹情绪挺正常。”明晏配合着他的速度,抬臂直接搭在他肩头,调侃道,“我脾气好,不怕你闹。”
时浅没忍住笑出了声,两人之间刚刚才泛起的阴霾也跟着烟消云散,他指了指脑袋:“脑子坏了,你也敢说自己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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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好?”
明晏面不改色,眉间又有了纨绔子弟的懒散样。
时浅偷瞄着他的面容,总觉得这个人根本看不到底。
明晏确实是要去风月楼,这地方多的是闲人,在家闷得慌就会出来找个地方听曲吃闲茶。
沈玉这些天忙得很,眼下他满脸倦色,见两人来了还是赶紧挤出一个笑脸相迎:“有段日子没见着公子了,快请进,您想吃点什么、喝点什么不?”
“我想去挑点酒。”明晏冲他笑,抬腿就往后走,“给我拿几个坛子,我自己装好,一会你找人给我送过去。”
“好。”沈玉跟在他身后,看起来就像个攀炎附势的商人,“我这的酒都是从各地请的酒师用最好的材料亲自酿的,保准公子喜欢的都有。”
时浅也跟了上去,酒窖在单独一个小院里,酒坛从院子摆到了房间,醉人的香气熏得人头晕眼花。
沈玉用余光瞄了时浅一眼,又转向明晏小声问道:“公子何意?”
“把密室打开。”明晏毫不在意,“外头人多太吵,我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休息会。”
沈玉总觉得他是别有用心,因为他在说这话的同时愉悦地挑了下眉梢,一副要干坏事的模样。
四个酒坛子被挪开后,沈玉用力一拉,露出下方密室的楼梯。
明晏率先往下走,嘱咐道:“你先回去吧。”
时浅好奇观察,这密室挖得很深,不仅摆了一张休息的软榻,还有桌椅和茶具,最重要的是,它的另一头摆着一个武器架,上面是锃亮的几把刀剑和几根早就被砍得刀痕累累的木桩。
时浅似乎明白了明晏手上茧子的由来,他并未真的荒废,而是躲在这样隐蔽的地下室里继续练武。
明晏随手拿了一把刀掂量了下,扭头对他一笑:“沈玉是个商人,人家是真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只有清川有空的时候会过来陪我练练,我说过清川是太曦的锦衣卫同知,功夫很好。”
时浅才想接话,刀风卷着生冷的铁味从鼻尖扫下,他一个后退闪避,手刚刚抚上刀柄,又听见一声轻笑。
明晏风轻云淡地看着他,伸手做邀请状:“来,我来当你的对手。”
一刀才落下,时浅骤然就感受到了压力!
这还是被梦华散摧残过身体的明晏,如果他没有来万流,如果他没有染上药瘾,这会说不定真成为一方大将了!
可惜,已经发生的事情没有如果。
时浅抽刀回击,风怜雪通体雪白却极为沉重,其实并不是他平时惯用的武器,但这刀长只有两尺半,明晏少年时候拿着刚刚好,现在人高马大反倒不合适了。
“铮”的一声轻响,两人的手臂都有短暂的麻木。
明晏往前大跨一步,手上压着力道,嘴里却柔情似水:“靖舒啊,你的伤没好,我让着你一点。”
时浅抬头就能抵上他的鼻尖,他想抽刀回防,明晏先一步收了刀,压着他的那股力道赫然散去,反而让他反应不及往前栽了一下。
明晏趁机一把揽住了腰,硬把时浅拽到了自己跟前:“不打了,玩点别的。”
“那不行。”时浅狠声道,“我刚来了兴致,你说不打就不打了?”
“换个地方打。”明晏手里还揽着他,一个转身直接按在了墙壁上,呵了口气,“去床上打。”
“滚呐。”时浅的脸憋得通红,“你个王八……”
这次明晏直接堵住了他的嘴,咬着舌尖强行把脏话堵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