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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64章:如获新生(四)

作者:关聆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时浅平躺着任人摆布,能感觉伤口处微微的冰凉,不疼,反而很舒服。


    现在最让他不舒服的是明晏的眼睛,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家伙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的游走。


    看得他全身发热,一动也不敢动,脑子里飞速把这辈子所有无关紧要的事情全部过了一遍。


    嘴贫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一旦陷入沉默,尴尬就让他心里发慌。


    时浅盯着天花板,把上面的纹路认认真真数了一遍,他生怕一个不小心,身体的本能就要出卖他。


    明晏涂药的速度很慢,动作也很轻,全程一言不发,除了看他,就是看他。


    这种感觉很陌生,却不知为何让他怀念。


    陌生的是明晏从未对他如此温柔。


    而怀念的是什么……他也说不清楚。


    也许是做过梦?


    梦里的他总是这样伤痕累累的躺着,寒鸦毫无怜惜地咬着他的身体,他渴望有人能出手相救。


    可惜,从来没有这个人。


    就在这时,时浅忽然偏头打了个喷嚏,也终于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对峙。


    明晏站起来,拿被子给他盖住已经上完药的地方。


    气氛更诡异了,因为时浅盖着上半身,两条光溜溜的腿还露在外面。


    “那个。”时浅忍不住开口,败下阵来,“我自己来吧。”


    “你够不到伤。”明晏一边拒绝,手已经毫无预兆地往大腿间摸了上去,面不改色,好像只是在陈诉事实,“还好是把你按在地上打,没伤着关键啊。”


    时浅的脸瞬间红到了脖子根,咬牙道:“别乱摸。”


    “我上药呢!你不要胡思乱想,我绝对没有动歪心思。”明晏义正言辞,手上在认真涂药,嘴上却又调侃道,“我说,我这么摸你,你一点反应都没有吗?你该不会是……不行吧?”


    话音还未落地,明晏的手指触到了一阵动静,没等他定睛去看,时浅从床上直接蹦了起来,抓住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骂了一句:“滚呐!我自己来!”


    明晏笑得直不起腰,但他没理会,强硬地拉住被子又把时浅按回了床上,这次他翻了身,背朝上躺着。


    时浅的脸埋在枕头里,嘀嘀咕咕吐着声音:“我求求你,换个法子让我死吧。”


    明晏慢悠悠继续上药,他的脸在烛光里闪闪烁烁,沉默少顷后,温声道:“别急着死,你的好日子在后面。”


    就这么过了半个时辰,时浅总算全身都涂完了药,明晏把自己的旧衣服扔给他,开口却是催促:“起床,我有东西要送你,就当是赔罪了。”


    时浅重新穿上这身松松垮垮的衣服,他被折腾了半天早就想起来透透气,但听明晏这么说,心里又有些不高兴:“别又是什么石头铃铛吧?我累得很,你拿去哄别人吧。”


    “快点。”明晏直接架着他的胳膊拖了起来,强硬地拽到了一个箱子边。


    时浅痛得眼冒金星,刚想骂人,明晏弯腰,“咔嚓”一声打开。


    一件红色棉氅整整齐齐地叠放在内,看着稍微有些旧了,但依然保管得很好,还有好闻的香气。


    “这件衣服……”时浅恍若隔世,下意识地伸手去摸。


    明晏已经先一步拿了出来,他轻轻一抖将这件衣服披在时浅身上,目光哀伤:“这衣服我穿了四年,从城北那家民房,一直穿到了楚王府,他们到最后也没有把我的行李送回来,是这件衣服陪伴我走了四个寒冬,我舍不得扔。”


    时浅抓着衣服,有些哽咽,他眼眶通红,忍着没有掉下泪来:“还好我把它给了你,反正去了云洲也用不上。”


    明晏静静看着时浅,又道:“还有一件东西。”


    箱子的最底端,一把雪色长刀静静地摆在那里。


    这是时浅第一次看清这把刀——刀身通体雪白,泛着淡淡的光,有冰晶状的暗纹,虽然整体大气简洁,剑格却上雕刻着精致的雪花,看起来不仅不像杀器,反而有着微妙的温柔。


    “风怜雪?”时浅回忆起了名字,“十年前救我,你带的就是这把刀。”


    “嗯。”明晏的手也搭在刀柄上,喃喃道,“我大哥觉得我性子急躁,特意请人锻造了这么一把雪一样的长刀,他想提醒我,凡事皆需冷静不可冲动任性。”


    时浅轻抚着刀,听见一声嗤笑:“我父皇这辈子最大的功劳就是生了一个好儿子,可惜他不珍惜,越老越糊涂,被宠妃耳边风一吹,竟然动了废太子的念头,母后失宠多年,为了保大哥东宫的位置,时隔多年靠一些江湖秘方生下了我,我生来就是为他们争宠夺位的,但大哥对我很好,他说男儿不该沉溺宫廷的软榻,他送了我这把刀,让我随计都侯去三大营锻炼,若是没有大哥,我从一开始就只是个废人。”


    明晏顿了顿,眼神比刀光冷峻:“皇子参军是有严格限制的,我去了三大营也没说过自己是谁,后来侯爷不放心,让燕云跟着我,外人就都以为我是燕云的弟弟,也多亏如此,万流人至今不知道我会武功,那年我七岁,整好也是在计都侯身边待了七年,但是他要送我走的时候并没有半点犹豫,甚至是他主动和母后提的建议,好奇怪啊,他分明对我那么好。”


    时浅问道:“这么多年你装疯卖傻,万流人从没怀疑过你?”


    “怎么怀疑?”明晏冷笑,“我确实染上了梦华散,还是澄华亲手给我喂下的,要不是蓝凌偷了一整片花田研制解药,我早就完蛋了。”


    房间的烛光无风自动,时浅低头擦拭着刀身:“这刀对你很重要,为何要送给我?”


    “你比我更需要一把好用的刀,新岁开始了,你我的新生,也该开始了。”明晏的眼神和善,伸手抚摸他的侧脸,他的嘴角边还有一道淤青,看着楚楚可怜,“风怜雪,我怜你。”


    时浅抬眸看着他:“你刚刚说让皇上开口,是什么意思?”


    “皇上才是真主子。”明晏说出了计划,“万流是东海上势力最庞大的国家,它拥有不少附属国,这些小国家每隔几年都会派使臣带着贡品前来觐见,一般是在二月十五花朝节,皇帝会携同文武百官和后宫妃嫔设宴,所以又叫春日宴,这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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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日子,是我为数不多能见到建成帝的机会,也是我唯一能给你创造机会立功的日子。”


    “你想设局行刺?”时浅听出了他的潜台词,反驳,“太冒险了,春日宴上人多眼杂,不仅有锦衣卫和禁军,天道场也会随驾,你不好动手的。”


    “富贵险中求。”明晏撩拨着他的碎发,“容妃救不了你一辈子,你要自己爬上去。”


    “我知道。”时浅微笑,“我有一个差不多的方法,肯定比春日宴可行,若能成功,我们不仅能把楚王这事撇得干干净净,还能给皇上留个好印象,混个眼熟。”


    “哦?”明晏端详着他,第一次在这双清澈的眼睛里看出了点狡黠,“你想怎么办?”


    时浅算了算时间:“往年过了初三,各地的藩王就要陆续打道回府了,但今年正巧赶上东宫订婚,他们最快也得等到过了正月十五才能走,算算时间还有十天,在准太子妃正式进入神塔接受女官教导之前,建成帝还会亲自去天恩寺祈福,天恩寺在城南外的清净山,城南王府众多,楚王府也在那边。”


    明晏笑了下:“继续说。”


    时浅眼神冷峻,接道:“依太曦礼制,家丧重于皇礼,需立即回避并服丧,但若是按照万流律令,天子为重,家丧置后,所以楚王的尸体还在家里摆着呢,世子也没回清州,如果这个时候放一把火烧了楚王府,恰好皇上一行人从城南路过,你说他们会不会亲自过去看看怎么回事?如果这个时候火里面又飞出来一只暗箭,不偏不倚想要射杀皇帝,那这些刺客又会是什么人?”


    “你是想把祸水引到那些反教派的身上去?”明晏稍作思量,“红莲祭确实经常有人闹事,但多是些小打小闹,不成气候。”


    时浅不置可否,微微垂眸:“修罗场经常对他们进行镇压,几十年下来,不也还苟延残喘一直没被杀干净?反教派不会明目张胆把‘反教’两个字刻在脑门上,他们之间的信物是一朵凋零的莲花纹,激进派纹在身上,保守派就带个牌子手绢之类,反正能认出来是自己人就行,但反过来,教王也曾利用这一点派人卧底,让他们雪上加霜损失惨痛,这法子好啊,大伙都能用,至于是真是假,全凭本事判断。”


    时浅往前一步,几乎和明晏贴在一起,拿眼睛上挑瞄着他,柔声道:“伍清川都能混进皇家禁军,沈玉肯定也不是一般人,你的手段人脉不小,我需要这么几个人放火射箭,又不能被他们知道我要行刺皇帝,好哥哥,怎么办呢?”


    明晏忽然想伸手抱他,甚至想咬住这张微微上翘的嘴。


    这么一个严肃的时刻,明晏的脑子里在想一件不该想的事情。


    好在他恢复得很快,不动声色地掩饰过去:“倒是不难……但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时浅歪了一下头,缓缓皱起眉:“哼,你欠我一条命,帮我是应该的。”


    这一声“哼”撩得明晏骨头一酥,瞳孔跟着一缩,看见时浅转身翻了个白眼。


    他想伸手去抓,却只碰到了一缕衣角。


    时浅抱着风怜雪一起钻进了被窝,背对着他不理不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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