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妃的别院距离天恩寺还有一段距离,干净整洁,看着不像是没人打理的样子,宫女先行通报,片刻后引几人入内。
明晏一眼就认出了容妃,还对她笑了一笑。
容妃保养得极好,岁月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她依然坐在石桌旁,砚台、毛笔和几块待写的祈福木牌一并放在手边。
葛云说明了情况,先行退下。
容妃微微一笑,目光转向身侧的衣女子,声音也很温柔:“丹儿可认识明晏?”
明晏这才一惊,那女子竟是蓝凌的师姐、汀州药王谷现任谷主,丹霞。
丹霞起身走来,女神医的眼里充满好奇,问道:“这位就是明晏吧?我听蓝凌提过你,他胆子大,当年擅自破坏红风莲后被下令通缉,你胆子也大,明知道他是个通缉犯,还敢明目张胆去孔雀源找他看病。”
明晏从容不迫,对她点头致谢:“这些年多谢蓝凌照顾,否则我现在怕是得躺床上度日了。”
“那不至于。”丹霞似乎对他的事情很是了解,笑道,“太医院开的皆是名贵珍药,并非无用,至于蓝凌……他从小就爱捣鼓些稀奇古怪之物,你可别全信他。”
明晏眸色微凝,不清楚她究竟知晓多少,便没接话。
容妃这才站起,目光落在他身后的时浅身上,讶然道:“怎么摔成这样了?丹儿,快让人给他清理下伤口。”
“容妃娘娘。”时浅还记得九年前空城殿门口给他披上红棉氅的女子,一时间复杂的思绪纷沓而至,行礼道,“当年多谢娘娘照顾。”
容妃细细打量他:“一晃眼你长这么大了……先别站着,去换身衣服好好上药。”
丹霞对自己的徒弟茯苓招了招手:“快把药箱拿来,给公子看看伤哪了。”
茯苓“哎”了一声,跑过来一把抓住时浅的手腕,大大咧咧地道:“跟我进屋,我给你上药。”
丹霞插话又问:“明公子可有受伤?”
“我没事。”明晏指着时浅,叮嘱道,“他身上伤多,上药的时候注意点。”
时浅离开后,院中气氛陡然微妙起来。
明晏其实没怎么见过容妃,但到底是和人家唯一的儿子传得不明不白,此刻只能略显尴尬地笑了笑。
容妃对他更是无可奈何,毕竟自己亲生儿子闹到自杀,就是为了这个人。
这张脸到底有什么魔力,能把自幼优秀的澄华迷得神魂颠倒?
半晌,容妃轻咳一声,稍微回避了视线:“明公子先坐着歇会吧,我让人端些茶点过来垫垫肚子。”
桌上放的是祈福牌,一会要挂到天恩寺的神树上去。
容妃递给他一块:“公子可有什么心愿?”
明晏并没有接,淡淡道:“我没什么心愿想对万流的神明求。”
容妃轻笑起来,娇美的容颜上掠过一丝感慨:“神明会保佑每一个心诚的人。”
明晏瞥了一眼祈福牌上的字,瞳孔最深处不易察觉地缩了一下——嫣?容妃娘娘的署名竟然是白嫣?
蓦然联想到什么事情,明晏忍下震惊,终于伸手拿过祈愿牌,不动声色地问道:“这东西要怎么用呢?”
“你想祈求什么,就写什么。”容妃给他递笔,还指了一下木牌的位置,“像我这样,把想说的话写在中间,然后把自己的名字写在左下角,这样神明就能听到你的声音了。”
白嫣真的是容妃的名字。
明晏的脑子里一瞬间设想了无数种可能,南婆婆口中九年前出手救时浅的那位“嫣儿”,难道是容妃?
容妃自入宫以来就极为受宠,早些年生澄华的时候难产,大难不死后建成帝对她更是百依百顺,教王一手培养出来这么一个能在后宫呼风唤雨的女人,必然是要忌惮她以死相逼的。
但这种事情他没法问出口,只能想办法试探试探。
明晏提笔良久,最后一个字也没写,又放了回去。
过了片刻,旁边的门“吱”的一声轻轻推开,明晏下意识地抬眸望过去。
时浅换了身干净的白衣,茯苓则抱着另一件衣服小跑跟着他。
冬日清冷的阳光照在时浅的身上,他瘦得见骨,仿佛随时都会碎去。
明晏有些失神,自他们重逢以来,帝都城一直阴沉沉地在下着雨雪,这似乎是他第一次看到时浅站在如此清澈的阳光下。
大概是在云洲的雪山里生活久了,时浅的皮肤像冰瓷般冷白,素色丝绸的衣领微微敞开,衬得颈间那道伤痕愈发鲜红刺目,这脸生得柔美,眼尾却微微上挑,勾出寡淡的弧度。
明晏心神一恍,蓦然想起九年前,离厌宫中那个沉默伫立的少年。
时浅抱过茯苓手上的白色羽织大氅,认真道:“娘娘心善,但是这衣服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容妃想了想,接道:“先披着别着凉,一会我让人把你那件旧袄缝补洗净,你再来换也不迟。”
时浅尚在迟疑,明晏却在此刻不看气氛地笑了起来,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调侃道:“这不是人模人样的嘛?非得每天穿得一身黑,整得和乌鸦精一样。”
旁边的宫女“噗嗤”笑出了声,连忙捂嘴低下头。
时浅被他看得脸颊情不自禁地泛起红潮,狡辩道:“圣教有规定,必须得穿成乌鸦精。”
明晏扬了扬眉,目光游走,停在了脖子的那道伤口上。
仿佛红梅落入白雪。
他又有那种想一口咬碎的冲动。
这个危险的念头刚刚冒起,明晏故作镇定地道:“外氅穿上吧,你一身伤别着凉。”
时浅披上了衣服,明晏的余光却若有若无地扫着那道被衣领半掩的伤痕。
容妃也给时浅递了一块木牌:“来,你也来写一块。”
时浅接过来,有些尴尬的解释:“娘娘,我……我不认识几个字,让您笑话了。”
容妃似乎有些意外,这一瞬的反常被明晏清楚地看在眼底,她顿了顿,改口道:“那你就写……福泽绵长吧。”
时浅还真忘了怎么写,明晏琢磨着这四个字的意思,主动道:“我帮你写。”
“好。”时浅把木牌递给他,等他写完之后,容妃忽然提醒,“名字你得自己写,不然就不灵了。”
等时浅一起写完后,容妃扭头对身后的宫女吩咐道:“青枝,把这些祈愿牌收起来,一会挂到寺里的神树上去,挂高一点,挂牢一点。”
“是。”青枝用手绢仔细包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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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早就准备好的玉匣里,“娘娘放心,奴婢会挂高挂牢的。”
明晏的眼里却隐含着冷色,他似乎在容妃的神情里看出了一丝如释重负。
***
吃过午饭,两人别过容妃,回自己的房间休息。
过了片刻,丹霞独自过来找明晏,认真道:“明公子,我有些话不得不说。”
明晏看了一眼时浅:“去给我沏壶新茶。”
时浅也不好说什么,顺手把门关紧了。
“我奉劝你一句。”丹霞开门见山,“红风莲全株都有毒,花瓣、花枝、花蜜全是毒,你别看花的种子暂时帮你压住了药瘾,但那无异于把所有的病强行关住,你眼下还年轻,身体扛得住,等再过个几年……我不好说。”
明晏似乎早就知道这些:“蓝凌和我说过梦华散难以根治,而且他也是才研制出息筋丸,在我之前没有别人试过,他不知道最后会如何。”
“那你还敢吃他的药?”丹霞一惊,“梦华散会损心脉气血,若是习武之人会废掉武功,但对你而言,无非也只是体虚一些,按时吃太医院给配的药就足够了,何必冒险去治?”
明晏稍微松了口气,看来蓝凌并没有把他的情况全部告诉丹霞,于是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可我不想一辈子吃药,但凡有一点治愈的希望,我也想试试。”
丹霞好心劝道:“你是拿自己的命在赌。”
“我的命已经像废物一样了。”明晏唇角含笑,眼底却寒冰一片,“我只想把自己从一个废物变回正常人,即便赌输了,我也无怨无悔。”
丹霞一时语塞,叹了口气:“我怕这些毒积在身体里,万一哪天忽然爆发出来,你真的会死的。”
明晏摇头:“万般皆是命。”
丹霞张了张口,终是未再劝,给他递了一块玉佩作为信物:“你到底是蓝凌的病人,他从小和我一起长大,我知道他偷花是为了什么……这样吧,这是药王谷的华佗令,万一你哪天真有什么事,去汀州找我吧,我尽量帮你。”
明晏坐在窗边,光线透过窗纸洒在他的侧脸上,看着易碎,眼眸却生出一股危险的戾气。
她离开后,时浅空手进了门。
明晏瞥见他脸上的凝重,“啧”了一声,低骂道:“你偷听?”
时浅大步上前,忧心忡忡:“蓝凌那药这么危险?”
明晏有些意外他的反应,回道:“死马当作活马医吧,不吃息筋丸,我武功几个月就要全部废了,吃了至少能暂时压住梦华散的毒,蓝凌还挺聪明,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丹霞每年都要专程给容妃调理身体,她要是知道我的秘密,这会肯定早就告诉容妃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我有点累了,想睡个午觉。”
时浅走过去帮他铺床。
明晏想起来什么,又道:“青枝是不是准备了两个房间?难得出来玩几天,也让你睡个床吧,天天睡地板腰酸背痛的。”
时浅的回应漫不经心:“一会我把床褥抱过来就好了,你有事好喊我。”
明晏的眸子紧跟着他脖子上若隐若现的伤,露了个意味无穷的笑,忽然暧昧的呼唤:“靖舒啊……你越看越像新媳妇了。”
时浅顺手把枕头砸在了他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