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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第35章:暗局(四)

作者:关聆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时浅离开后,明晏从地铺上爬起来,头痛欲裂地挑了些烟丝点燃,坐在窗边吞云吐雾。


    疯了吧。


    他确实打算给时浅点好处,三千两的玉石他眼都不眨就能直接送了,他坚信这样的利诱才能在朝夕相处中稳住对方,但他绝对没想过用这种色诱的手段勾引时浅!


    就算是色诱,他大可以在城里买几个有姿色的女人,根本没必要自己动手。


    这段时间他没有按时服用息筋丸,以至于梦华散的药力无法控制,随时都可能再次发生类似的事情。


    明晏无声叹气,烟灰堆满了青铜兽炉,外面的天色在不知不觉中就全黑了下来。


    他心烦意乱地摸了下身上黏糊糊的汗,喊来银霜:“烧水,洗澡。”


    婢女们搬来了木桶,又在厨房点火烧水,不等水倒满,明晏脱下衣服扔到旁边,整个人没入桶里。


    这事得装死,决不能让时浅看出来他当时脑子已经清醒了!


    过了片刻,新烧好的水提了过来,明晏有些口渴,也没看是谁,抬手指了指桌子:“水碗。”


    一只手给他递了水碗,明晏微微一愣,隔着白雾看见了时浅的脸。


    时浅是刚刚回来,一进院子就看见银霜提着一桶水费力地拎着,他习惯性地帮忙,才知道是明晏要洗澡。


    两人心照不宣地不说话,尴尬随着沉默飞快蔓延。


    明晏喝了口水,假装问道:“我错吃了梦华散,没胡言乱语什么吧?”


    “说了。”时浅很是好奇,“你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明晏扭头:“我说什么了?”


    时浅回答:“你说,想弄死太子。”


    明晏面不改色,“哦”了一声,直言道:“这算哪门子不该说的话,澄华早就听习惯了。”


    时浅有些意外:“他不在乎?”


    “不在乎。”明晏点头,“澄华这个人我不懂,反正我说什么他都不在乎,脾气好得不得了。”


    时浅好笑,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脖子上的伤:“那只是对你吧?那天我得罪你,太子可是结结实实给了我一顿毒打。”


    明晏的目光情不自禁地追着看,时浅的皮肤苍白,那道伤疤仿佛雪中红梅,有种莫名的诱惑。


    时浅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又放下了手,把领子往上提了提,继续道:“你还说,想把我一起弄死。”


    明晏抿抿嘴:“那确实也是真心话,我要说爱死你了,你也不会信。”


    时浅终于被他逗笑。


    明晏不敢再看他,看似冷静地又问:“口无遮拦先不提,我没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时浅强忍住了一丝失落:“没,公子吃完药就神志不清了,我实在抱不动你,只能把你放地铺上休息。”


    “哦。”明晏心下百转,把杯子递回去,身子往下浸入水中,“那就好。”


    他扎着一个高马尾,隐隐又有了九年前的少年气,水珠挂在同样苍白的皮肤上,虽然瘦,但很紧致。


    这个人一点也不像习武之人,这具身体真的能完美掩饰一些东西。


    时浅却蹙起了眉,看着他胸口一个醒目的烫伤,好奇问道:“怎么伤那里了?”


    “嗯?”明晏拿起热毛巾盖在眼睛上,一只手默契地摸了摸胸口的疤痕,笑道,“你问这个?”


    时浅点头:“这个位置的伤……不像是不小心弄的。”


    明晏只露着一只眼瞧着他:“你猜。”


    时浅翻了个白眼:“我跟你又不熟,拿头猜?”


    明晏忽然抓过他手强行按在胸口,低声笑起来,略显癫狂:“你不熟吗?这种伤疤你也有,好好感受下,猜猜是什么。”


    时浅心中一紧,他在这轻轻的触摸里明白过来,用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耳:“烙伤?”


    “对。”明晏神色阴霾,“万流九洲,一帝八王,他们有各自的家徽,都是以一种花为图腾,皇室是紫荆花,而清州楚王的家徽是铃兰花,那年楚王在我身上强行刺了一朵铃兰花,后来我离开楚王府,为了遮掩刺青,自己用烧红的铁烙覆盖上去,从此就在胸口留了一道疤痕。”


    时浅垂眸,用极轻的声音接话:“我进修罗场那一年,大祭司用烧红的铁水,将象征圣教的红风莲直接烫在了耳朵上,这东西一辈子也取不下来,哪怕是洗脱奴籍后可以摘下,也只能是把耳垂一起切了才行。”


    房间里寂静了片刻,短暂的沉默仿佛无边无际。


    明晏又盖住了眼睛,漠然地道:“加热水。”


    ***


    过了片刻,明晏泡完澡,湿漉漉地走出来,撤了一块毛巾擦拭身体。


    时浅仓促地转开目光,一直等到他披上外衣才敢重新抬眸。


    明晏全身还散着热气,皮肤从苍白转为瓷白,变得更加诱人,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内衬,瞥见对方双颊上的微微潮红,他重新挑上烟丝,调侃道:“我都不害臊,你害臊?”


    时浅给了他一个嫌弃的眼神,喊来婢女一起帮忙,先把水倒了,再把木桶搬回去,又认真擦干了地面。


    一顿忙碌下来,时浅热得后背冒汗。


    明晏的目光一直追着时浅,那双眼睛里带着复杂的神色。


    他非常肯定自己恨这个人,却必须隐忍这份仇恨,甚至要笑脸相迎。


    明晏抖了抖灰,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没话找话:“你身上的伤上药了吗?”


    时浅顺势接话:“蓝凌送了一些药给我……对了,我今天去了一趟孔雀源,蓝凌的通缉令已经撤了,不过告示牌上又贴了两个新的,你猜是谁?”


    明晏的眉头微蹙:“去孔雀源干什么?”


    时浅观察着他任何轻微的神情变化,回答:“上次把你扔河里的那两人,一个叫周贵,一个叫孙健,莫名其妙失踪了,下午我出去正巧遇着暮哥,他跟我说太阴殿下了通缉令,让我也帮帮忙,所以我就去孔雀源转了转。”


    明晏好像没有什么表情,吸了一口烟:“知道林安已经死了,所以畏罪潜逃了吗?”


    “能逃到哪里去呢?”时浅喃喃道,“都是有家室的人,自己跑了,全家老小都要遭殃,我倒是还听到一些风声……说那两人可能已经被杀了。”


    明晏看不出和此事有丝毫关联:“被谁杀了?”


    “侯青肯定是想抓活口的。”时浅缓缓吐出口气,叹道,“他才挨了罚,迫不及待地要把那两人挖出来交给太子处置,所以侯青是不会灭口的,到底是什么人干的呢?”


    明晏没直接说话,他想了一会才道:“也许真的只是逃走了。”


    时浅走过来,在他面前蹲下身,然后抬头认真看着他:“修罗场对自己人有单独审讯的特权,如果严刑逼供,难免会屈打成招,口无遮拦。”


    明晏将烟雾吐在他的脸上,沉默少顷后轻笑起来:“说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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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次轮到时浅低头一笑,隔着一层朦胧,话里有话地回道:“太阴殿下了通缉令,如果那两个人真的死了,除非自杀,否则一定要有人出来担责的,偏偏我们是最后见到他们的人,理论而言自然也是嫌疑最大的人,我不在乎他们的死活,但我希望公子能帮我作证,这事和我没关系。”


    明晏其实什么都懂,他一言不发,脑子里已经瞬间设想了无数种结果。


    时浅起身,从柜子里给他拿了一件衣服:“修罗场有规定,凡出任务者,需统一着装,耳戴红风莲耳坠,可是今天我打听了一下,村民说除了修罗场,还有别人在河里找东西,公子觉得会是什么人?在找什么东西呢?”


    明晏随口道:“我怎么知道。”


    时浅把衣服给他披上,叮嘱:“穿上,别着凉。”


    ***


    夜里起了风,天幕间隐隐有了雷鸣声,过了半个时辰,雷雨竟然是夹杂着暴雪倾盆而落。


    明晏不知是被雷声惊醒,还是一夜无眠。


    他在认真思考着一件事。


    冲动了……那天在孔雀源,他真的是气疯了才会杀了那两个人泄愤。


    他完全可以一声不吭,那两人还是会继续把他当作时浅扔到河里捉弄,最后也只会落得和林安一样被杖毙的下场。


    但他杀了人,给自己惹上了麻烦。


    他弄死人不是什么大事,问题是决不能是他亲手杀的,他一个病秧子,怎么可能反杀两个修罗场的人!


    这事无论如何得撇清关系!


    ***


    这么恶劣的天气下,有一队人马悄悄进入空城殿,拐了个弯,往更加隐蔽的地下刑罚室走。


    青铜门“咔”地被推响,一股血腥气汹涌而出,青砖潮湿发霉,光线也极为惨淡。


    “青哥。”来人扯下斗笠对侯青行礼,“青哥,人找不到,我们沿着潇湘河沿途找了几个村子,都说没见到奇怪的东西漂下来,城里城外都安排了眼线,还是一点线索也没有。”


    “不用找了。”侯青翘着二郎腿,坐在藤椅上冷笑了一下,“修罗场的规矩他们不可能不知道,不跑,一人做事一人担,跑了,一人做事全家担!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我不信他们敢跑。”


    “青哥。”郭安善半眯着眼睛,凑进一步,“你让我们把他们两人的家里人带过来做什么?”


    侯青给他使了个眼色,郭安善也转身,对自己的手下又使了个眼色。


    一行人默契地押着几个男女老少往更深的牢房走,地砖上放着两块木板,上面躺了两具无头男尸。


    郭安善后背发麻,紧张地咽了口沫:“青哥,人找到了?”


    侯青笑了一下,对周贵的妻子指了指:“你去认认,是不是你男人?”


    小玲是在睡梦中被人强行绑上了马车,她根本不知道这是哪里,又是要做什么,颤巍巍地走上去辨认。


    尸体没有脑袋,单从身体很难分辨究竟是谁。


    小玲无措地望向侯青,侯青在昏暗里,嘴角勾着一丝恶毒:“你男人失踪好些天了吧,如今他被人所害,我们也很痛心,到底曾经是我手下的人,我愿意给你们一笔钱,以后好好生活。”


    小玲迟疑了一下,一狠心扑到尸体上嚎啕大哭起来。


    郭安善明白过来,太阴殿下了通缉令,那必须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至于找到的到底是谁,那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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