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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第24章:疑心(四)

作者:关聆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明晏回到云华宫的第一件事是疯狂洗手,盆里的水连换了三次,他还是一脸嫌弃地继续洗手。


    时浅默默看着他:“不至于吧?我也就抓了你一下,立马就松开了。”


    明晏仍在搓手,不动声色地问道:“那个老太婆是你什么人?”


    “你说南婆婆?”时浅回道,“我娘小时候就是南婆婆带大的,所以她对我也很好,从云洲回来后一直很照顾我。”


    明晏讽刺:“那老太婆是月下云庭的老鸨,不知道帮着教王祸害过多少无辜女子,你要和她狼狈为奸。”


    “我真的冤。”时浅无奈地低头,“我平时可没钱去那种地方,是你非要拉着我过去的。”


    明晏想起刚刚的话,很是狐疑。


    侯青是潇洲人道场首领,就在教王眼皮子底下,那般针对时浅,教王为何不管不问?


    这实在不像报答恩人的态度,反而是在把恩人唯一的遗孤往绝路上逼。


    但明晏没有表现出来,他甩着手上的水,冷冷地扫着时浅:“你嘴里没有半句真话,小时候第一次见面就满嘴胡言乱语差点害死我,现在更是一个满手血污的屠夫,从头到脚都不可信。”


    时浅努力辩解:“第一句话确实是骗你的,那时候我想回家找爹娘,后面就没骗你了,北边人少,山路更崎岖,我们逃脱的机会更大,现在也没骗你,我真的没钱去月下云庭那种地方玩。”


    明晏提到这事面庞便是一沉:“没我你早被毒死了,什么生门都要变成鬼门,你知道时磐后来怎么样了吗?”


    时浅似乎呆了一下,埋着头道:“一开始不知道,去年回了帝都之后才听别人说起过。”


    明晏冷笑:“你爹被教王吊在白沙洲的城门上,一直到万流撤兵才被旧部放下来安葬,时磐好歹是你爹,你认贼作父的时候,可有想过他的颜面?”


    “我总要在爹娘之间背叛一个。”时浅风轻云淡地勾了勾唇角,“而且我哪有时间想那些东西,我每天光是想怎么活下去就已经精疲力尽了。”


    “活着什么滋味?”明晏逼问,“上次你咬死自己没错,可怜时家满门忠烈,最后落得个色令智昏的骂名,当初是你要死里偷生,兴冲冲地跟着教王漂洋渡海,其实一头撞死在诏狱,不比沦落进修罗场强?再给你一次机会,还想求生吗?”


    “不求了。”这句话像鞭子抽在时浅脸上,但他眼里依然沉静,“这是你想听到的答案吗?那时候年纪小,求生是本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求生了”


    明晏微微失神,明明在笑,时浅的半张脸却埋在阴影里,阴郁,孤戾,像一口看不到底的枯井。


    他是真想羞辱这个人,想拿出全世界最恶毒的言语,只要让时浅感到不适,自己都能开心。


    然而现在,时浅乖巧服帖,像一条被驯服的忠犬,让他索然无味。


    “哼。”明晏逞强道,“我爱听,说多点。”


    “好哥哥,别玩我了。”时浅毫无温度地提醒,“今时不同往日,你我都是寄人篱下,你过得不如意,我过得也不是滋味,最近不太平,我们好好相处,胜过两败俱伤。”


    两人沉默下去,都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明晏思考着对方口中的“不太平”,不好眀问,片刻,他从架子上心烦意乱地拿出绿翡翠烟斗,又用银针从盒子里挑了些烟丝点上。


    烟雾缓缓升腾,缭绕在他妖气的眉眼间,那样的脸仿佛能沁出华光。


    时浅不喜欢烟味,但喜欢看烟雾中这个人。


    如果说九年的明晏是烈日下盛放的向阳花,那么现在,他就像墙角下阴影里一朵快要凋零的罂粟花,危险又诱人。


    明晏闭目思考,眼下最重要的是先隐瞒息筋丸的事,他必须找个借口把时浅引到蓝凌那里去,好给他私下求医找一个正当的理由。


    过了半个时辰,明晏有了主意,他掩唇咳了起来,越咳越严重。


    时浅好心道:“你病得不轻,还是不要碰这些东西为好。”


    明晏边咳边笑:“无所谓了,反正也不能比现在更差了。”


    时浅上前按住他手上的烟斗,劝道:“自暴自弃不好。”


    明晏放下烟斗,给他指了个方向:“拿药,三层那个白色木盒。”


    时浅照做,打开柜子看着里面所剩无几的药丸,转头道:“只剩两颗了。”


    “咳咳,咳咳。”明晏撑着站起,边走边道,“快吃完了吗?”


    时浅下意识地脱口:“这是什么药?”


    明晏长长的睫毛下流泻出一抹狡猾的神色,借机介绍起来:“梦华散伤身,虽然太医院给我送了药调养,但也只是一些安神镇痛的东西罢了,不管用,我只能私底下另寻他法。”


    时浅挑了挑眉——他才怀疑明晏的药有问题,这么快对方主动摊牌了?


    这倒更像是藏无可藏,索性利用他把私下吃别的药一事公开,好让教王放心,证明自己并没有隐瞒什么。


    时浅心里这么想,嘴上若无其事地提醒:“这药哪里买的?你歇着,我去帮你拿。”


    明晏嘘声道:“那位大夫不是个省油的灯,和你们魔教有些过节,我得自己去拿,你帮我保密。”


    时浅狐疑地看着他。


    明晏却伸手摸了摸他左耳上的红风莲耳坠,叹道:“鬼医蓝凌你听过没?”


    这个名字让时浅也倍感惊讶。


    明晏压低声音:“汀州药王谷的弟子,神医丹霞的师弟,蓝凌,不过前几年他私自破坏魔教的红风莲后逃逸,之后就被太阴殿通缉了,至今还是个通缉犯。”


    时浅并不意外:“圣教信奉天地海三尊,日月星三神,红风莲在太阳照耀下是红色,到了晚上月亮升起,花心又会透出金色,故而被尊为神花,除此之外,它还可以入药,别说破坏了,就算是私下采摘也是犯法的。”


    明晏的脸上笼上了一层悲凉:“红风莲全株都有毒,不是什么好花,梦华散的一味原料用的就是红风莲的花蜜,贩卖迷药是魔教一大收入来源,这些生意由四大长老掌管,所以不允许人破坏红风莲,对吧?”


    “你知道啊。”有些话时浅不敢明说,“你怎么知道的?”


    明晏继续道:“迷药表面是禁药,但私下交易泛滥,其实也不是什么藏着掩着的秘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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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承了蓝凌的恩情,不能出卖他的行踪,而且我病发的时候真的很痛,你亲眼见过的,看在咱俩的旧交情上,别什么事都往上报。”


    时浅额头一抽:“咱俩能有什么旧交情?你每次都想弄死我,好哥哥,要不是教王开了口,我真的巴不得离你十万八千里。”


    明晏一本正经地狡辩:“怎么不算旧交情呢?我们九年前就认识了,到如今寄人篱下又重逢了,不打不相识,冤家宜解不宜结嘛。”


    时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问道:“你也说了蓝凌是个通缉犯,你上哪找他?”


    明晏露出一个诡计得逞的笑:“他就在帝都城外的黑市孔雀源里,咱们偷偷去找他,拿了药就回来,你要是信不过我,也可以把药拿去给别的大夫检查。”


    时浅被这双狐狸精一样的眼睛看得后背发麻,但他胸口剧痛,想起九年前和九年后那如出一辙的重踹,眉头更紧了:“他胆子大,通缉令都还在告示牌上贴着呢,竟然还敢回来。”


    明晏已经搭上了时浅的肩膀:“蓝凌这几年很老实,没惹过事了。”


    时浅还是不解:“但是进出帝都需要官府发放的路引,你这么特殊的身份,他们能放你出城?”


    明晏反手摸出一块金色令牌,印着皇族的紫荆花,是太子的东西。


    时浅抿抿嘴无话可说,但他其实也不意外,毕竟帝都城外一百里内都有驻军,明晏就算有太子的令牌,出了城也是插翅难飞。


    “好。”时浅眨了眨眼睛,立即露出了一个无比可爱的笑容,“您是主子,您说什么是什么。”


    这家伙平时吃的药一定有问题,却故意要引导他是大夫有问题。


    通缉犯……倒是个合适的身份,可以让明晏狡辩自己为何私下求医,孔雀源虽然是黑市,但给圣教上缴过价格不菲的护商银,教王也一直是睁只眼闭只眼没太管。


    说话间,银霜忽然来敲门,时浅给开了门,见她手里抱着三个圆滚滚的东西,憋着笑道:“那个……林安刚刚来过,带了三只土窑鸡,说是要赔给公子。”


    明晏这才想起来早上的事,问道:“差点忘了,我让你买的土窑鸡呢?”


    时浅从银霜手上接过来,得意洋洋地对他挑了挑眉梢,调侃道:“你看你把人家吓的,他就吃你一只鸡腿,吓得直接买了三只来赔罪!快吃吧,管饱!”


    “我吓唬他?”明晏跟着笑,“我跟他不熟,怎么就吓唬他了?”


    时浅把三只热腾腾的土窑鸡排放在桌上:“你脾气差,全天下都知道,他不敢得罪你,只能破财消灾。”


    明晏一时语塞。


    时浅搓着手,龇牙笑着:“这鸡能分我一只吗?”


    明晏看起来不怀好意:“都给你……但你要是吃不完,明天我把你放进炉子里烤!”


    时浅当场坐下,用刀柄敲碎外面的黄泥,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明晏越看他,眼里的嫌弃之色越重,忍不住开口:“你是饿死鬼投胎吗?多久没吃饱过了?”


    时浅还真认真想了下,回道:“我经常是三天饿九顿。”


    明晏哭笑不得,没再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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