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年关将近,街上热闹极了,奴婢看到开了好多年货摊子。”椿榕从外面采买回来,散尽身上的冷气才进屋,“您出去逛逛?”
谢明棠恹恹地窝在软榻上,一把合上从淑妃宫中带回来的画册,“不想去……”
她烦躁地滚来滚去,“这些人打听清楚了没啊?”
“打听什么?”哑奴拎着一只卷轴,躬身进来。
谢明棠扫了他一眼,一脸悲切地蒙住头,“打听夫君……”
“椿榕,他们就没有什么不良嗜好,品行不端,就挑不出什么问题?”谢明棠尚不死心,满脸殷切。
椿榕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淑妃娘娘选中的人,无论是相貌还是品行都堪称上等,这些人背靠世家大族,身世也是极好的。奴婢打听了一遍,几乎全是夸赞,特别是赵家的赵炀,他身边连个妾室都没有,洁身自好。”
“公主,只要旨意没有下来,一切都好说。等太子殿下回京,会为您撑腰的。”
谢明棠捂住脸,知道希望渺茫。
父皇在上,皇兄顶多为她拖延一段时间,或者选个更好的人。但她是迟早要嫁人的……
一时间,屋内寂静。
“公主,奴有个主意。”忽然,哑奴开口。
谢明棠睁大了眼,看向他。
他并未再言,谢明棠蹙眉,明白过来,挥手示意椿榕下去。
哑奴嘴角微不可察的勾起,他放下手里一直提着的卷轴,漫不经心道,“本身无错,让他们出错就是了。”
“让他们出错?”谢明棠没听明白。
她凑到哑奴身边,双手托腮直直地盯着他,催促,“别卖关子。”
“他们精通音律,您便不喜欢音律,他们笔墨极佳,您便不好习字文。您才是公主。”哑奴用力抽开绑着卷轴的绳,神情淡淡。
谢明棠眼神一亮,接着又摇头,“这个法子可以是可以,但仍然无法根除。父皇完全可以让我先去培养感情的嘛。”
她一脸丧气。
“逼他们出错。”哑奴语气森寒,如刀冷冷刮过,“逼他们懦弱、无能、犯错,惹陛下不喜,惹您厌弃。”
谢明棠一呆,寒毛四起,没忍住打了个冷颤。
哑奴展开卷轴,将它平铺在方才的男子画册上,盖得严严实实。他掀起眼皮,黑漆漆的眼牢牢锁在公主身上,“奴去做。”
“不行!”谢明棠想都不想直接阻止,她从未想过要害人。
她睁大了眼,瞪回去,生怕男人一个不听话犯下大错。
僵持片刻,哑奴最先垂下眼皮,没说话。
谢明棠也跟着低眸,这才看到这个卷轴上是什么。
——是一幅风景画。
澄江如练,波光粼粼,两侧高峰耸立,山峦巍峨。
画面左下角,有一座精巧雅致的亭子,两个人正凭栏眺望,留下他们的背影。
又熟悉又陌生。
这是……
母后曾日日朝她描述的南疆山水。
谢明棠眨了眨眼,抬眸看他,“你画的呀?”
哑奴冷着脸,默不作声。
谢明棠伸手,戳了戳他硬邦邦的小臂,“怎么还画了两个人呀?”
小麦色皮肤上,她的手指白得发光。
哑奴喉结滚了滚。他移开目光,往旁边挪了挪,“我只记得这里,勉强好看。”
谢明棠目露狡黠,若有若无地看了眼他绷紧的小臂。
她哦了声,根本不好奇画中人是谁。
见男人仍面色冷硬,她抿了抿唇,开口解释,“我不是同情这些人啦,只是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很容易怀疑我,还会连累皇兄。”
“皇兄在朝中如履薄冰,这两年愈发激进,不断与世家交恶,父皇早有微词。我不想因为这种小事连累皇兄,还有其他办法,是不是?”
她又伸手,开始戳他。
哑奴眉头一皱,手臂下意识用力绷紧,不让她轻易戳出坑。
他冷着眸,看向她天真无辜的脸,忽然往她的方向靠了靠。
谢明棠玩得正欢,冷不丁阴影覆盖下来,尚未回神,她的手腕被人用力钳制住。
哑奴低下头,俯视着眼前这个丝毫未察觉危险的小公主,冷冰冰道,“有。”
从根源上抹杀。
-
“什么嘛。”谢明棠不高兴地撇嘴,一边哼哧哼哧爬山,“说话说一半,以后没老伴!”
椿榕眼里含笑,心知又是哑奴惹她生气了,熟练哄她,终于把人逗笑。
“公主,天越来越黑了。”椿榕停下,看了看一眼望不到头的山,有些担忧,“这里荒郊野岭的,您出门没带侍卫,要不明日再来找吧?”
谢明棠提着裙子,弓腰往土里钻,“明后天未必是晴天,白梦香花瓣本就极小,不显眼,阴天下雨更不好找了……况且,晒干制成香囊也需要时间,今天一定得找到。”
椿榕哎了声,加快动作,“奴婢再快点。”
天色渐暗,乌云层层叠叠,压得极低。刚刚午后,看起来却宛如黄昏。
谢明棠找得又累又渴,盯着自己脏兮兮湿漉漉的裙摆,委屈嘟囔,“早知道不罚他在府里抄书了……”
她该让他也来找白梦香的。
“不应该啊,我记得就在这里见过白梦香……”谢明棠环顾周围,眼神怀疑,“难道都被人摘光了……”
皇兄舟车劳顿,定然疲乏。她想赠她一只安神助眠的香囊,让他回来后能好好休息。
椿榕也有些急,“奴婢都扒开石头看了,寒冬腊月的,就没见到什么花。”
谢明棠抬头,看了眼天色,抿唇下定决心,“再找最后一段路,如果到那块大石头了,我们还是找不到,就回去。”
前几日下了雪,背阴的树底下尚能看到未消融的积雪。
谢明棠一深一浅地踩在泥里,忽然她眼前一亮,“椿榕椿榕!我看到了!它被雪压着!”
她小心扒开上面的积雪,看到纤薄轻盈的花瓣随风起舞,极为脆弱。
“别碰!小心!我来摘。”谢明棠急忙阻止椿榕,小心地扒开周围的泥土,捧起整株花,“它特别难养活,一个不慎就掐死了。”
所以她才要亲自过来寻找。
“太好了!一共有两株。”谢明棠笑意盈盈,“走吧,我们快点回去。”
椿榕连连应下,在前面开路。
两人急匆匆地走在泥泞的地上。
忽然狂放大作,惊雷炸响,接着,豆大的雨珠砸下来。
“下雨了!”椿榕一把撑开青竹伞,举过头顶,“马车就在山下,公主,我们再快点。”
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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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棠白着脸,一言不发往山下跑。
瓢泼暴雨突至,倾盆而下。青竹伞被狂风吹折,她们陡然暴露在雨中,从头到脚淋了个彻底。
天黑得不正常,乌压压的,似要砸到地上。
谢明棠心里发慌,忍不住染上哭腔,不住地叫着椿榕的名字,像是这样能给自己力量。
“公主放心,前面就是,我们到了。”椿榕一把抹掉脸上的雨水,艰难睁眼看向山脚,“马、马车呢?!”
马车不知所踪,马夫亦不知所踪。
椿榕这下也慌了。
谢明棠睁大眼,急促道,“我们四处找找,车夫可能去避雨了。”
椿榕脸色微沉,冷汗直冒。
今日公主没带侍卫,她特意挑了个忠心且会武的充当车夫,他不可能离开这里。
除非……
炽白的冷光陡然出现,直直地冲向谢明棠。
椿榕一惊,一把拽过公主,堪堪擦着边躲过刀锋。
“来者何人?!”她挡到公主面前,睁着浸满雨水而酸涩的眼,努力分辨。
幸好,只有一个人。
椿榕仔细听着脚步声,听声辩位。
她侧首,悄悄拽了下谢明棠,然后伸手指向一个方向,暗示地点了点头。
谢明棠咬紧牙关,这里伸手不见五指,她就是运气好跑出去也很容易死在外面。
“谁派你来的?”她朝黑暗处大喊,“你知道我吧。”
“你杀了我,太子不会放过你,陛下也不会放过你,你只有死路一条。但是如果你放了我,我可以把今天的事咽进肚子里,再给你一大笔钱,足够你逍遥江湖了。”
雨声很大,几乎盖住了他们所有人的呼吸声。
谢明棠神经紧绷,不肯透出一丁点哭腔,“你既要杀我,也应该了解过我。我收留了一个奴隶,帮他摆脱奴籍,让他成为一个人。我也可以这样帮你……”
来人的身影渐渐显现。
谢明棠一喜,以为自己说动了。
“你想去哪我都能帮——”
忽然,一柄闪着冷光的长刀在眼前不断放大,谢明棠想要躲开,但双腿酸软无力,像块烂泥,根本不受她控制。
椿榕大吼着推开她。
谢明棠踉跄倒地,感到胳膊一痛,血水在眼前喷溅而出。她低头,看到刀尖没入自己的胳膊。
刺啦一声,刀身被抽走。
谢明棠坐在地上,浑身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杀手走到她面前,高高举起刀。
嗖得落下——
她下意识闭上眼,脑中一片空白。
重物倒地的声音没有被雨声掩埋,清晰地传到她耳边。
“公主公主!公主没事了!”椿榕狼狈地爬起,扑到谢明棠身边,泪水糊了一脸。
她……没死……?
谢明棠茫然睁眼,看向自己完好无损的手。
她迟钝地抬头。
哑奴拎着刀,站在雨中。
暴雨淋得他极为狼狈,雨水顺着脸流下,在下巴处坠落。
他红着眼,举刀插进早已一动不动的人上,像只发怒的野兽,恨不得啖其血肉。
“……哑奴。”她轻声唤。
低低的一道声音,轻易便被雨水淹没。
男人却一怔,骤然松了手中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