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营帐。
“殿下,刺客名为赵历,祖籍为南疆悒州人。五年前在悒州入伍当兵。三年前,他进入巡防军。”守忠把查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谢明昭坐在桌案前,神情疲惫。他捏了捏眉心,“两年时间,他从悒州到了上京?”
“是的,而且是直接进入您管辖的巡防军。”守忠脸上难掩震惊。
大晋军队管理严格,调动并不频繁,很多人一辈子呆在一个军队里。像赵历这种,不仅换了地方,还换了军队的,属实罕见。
“谁帮他调的?”太子接过信件,终于有了兴趣,仔细查阅赵历的详细资料。
守忠一愣,“殿下是怀疑……”
“倘若毫无身份背景,为何其他人没调,偏偏他调了?”谢明昭眼神幽幽,朱笔在赵历的祖籍上圈了圈,“又是悒州。”
“属下打听过,他相貌平平,为人和气,在军内既没有什么朋友也没有什么仇敌,十分普通。”守忠看向太子画圈的两个字,神情严峻,“属下这就派人继续调查,多注意悒州方向的。”
谢明昭点了点头,“悒州刺史贪污的案子刚刚了结,赵历突然冒出来刺杀孤,两者究竟有没有联系还需要你进一步查证。此事可能涉及南疆,调查的时候小心些。”
守忠应下,转身欲告退。
“等等,”谢明昭沉思片刻,“顺手再去查查那个奴隶。他声称自己失忆,醒来便是奴隶……孤要知道他所有经历。”
守忠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太子做事简洁高效,从来不做无用功。这次,竟然要他专门调查一个奴隶。那奴隶,有何过人之处……
虽然心中疑惑,守忠却并未询问,直接应下,“属下记得了。”
“嗯,下去吧。公主醒来第一时间跟我说。”
-
是夜。
长公主的营帐前进进出出。
谢明棠蜷缩在棉被下,浑身发抖,闭眼昏睡。
一会是暴起的刺客,一会是撕咬的老虎,一会是那个浑身是血的奴隶。
“殿下……烧已经退了……没事……”
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传来,谢明棠挣扎着睁开眼,熟悉的帐顶映入眼帘。
令人恐惧的血腥场面尽数消失瓦解。
她松了口气,浑身无力。
“公主?您终于醒了。”椿榕刚送走太医,一回头见公主起了,她满脸惊喜,“您都烧了一天了。”
谢明棠揉揉眼睛,愣了好一会才慢吞吞找回神智,“我发烧了?”
“太医说您惊吓过度,再加上落水寒气入体,搅和到一块去就发热了。”椿榕拿着毛巾,擦掉她额上的冷汗,“现在亥时一刻,殿下可要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谢明棠摇摇头,没什么胃口。
晕倒之前,她看到了皇兄。皇兄没事。
父皇和大臣们先走了。他们也没事。
刺客要杀她……
先前的记忆缓缓浮现,谢明棠睁大了眼,一把拽住椿榕的胳膊。
是那个奴隶,他又一次救了她。
“那个奴隶可还活着?”
见公主神情急切,椿榕连忙点头,“公主对他格外上心,奴婢也多加留意。他现在在太子殿下的营帐里,被审讯呢。”
“皇兄?审讯?”
谢明棠一怔。
这奴隶明明救了她,跟刺杀一事也并无关系,皇兄为何要审讯他?
他救了她两回,于情于理她都该去看看。
最重要的是,她要去确保这个奴隶没有说出什么不该说的。
救她时,他似乎并不知道她的身份。
可万一他现在认出太子,图名图利,把她轻生落水的事情说出来了怎么办?
谢明棠坐不住了,急急奔向太子营帐。
-
“禀殿下,他还是什么也不肯说。”
谢明棠急冲冲闯进去时,一眼看到皇兄的贴身侍卫守忠跪在太子面前,请罪。
太子殿下正在看书,修长的手指缓慢地划过书页。
闻言,他头也没抬,淡淡道,“继续打。”
谢明棠打了个哆嗦,觉得那鞭子就像抽到她身上似的,疼得她吸气。
一时情急,她忘了,观礼台上皇兄还因为这奴隶生她的气。
他现在定然在气头上。
“谢满满,还要藏在那里多久?”
冷不丁的一句,吓得谢明棠手一抖。
退无可退,她只好硬着头皮掀开帘笼,磨磨蹭蹭地进去。
帐内热气腾腾,熏得她脸颊升温。
她低着头,悄悄扫了一圈,发现太子坐在主位上。太子对面,竖着一个架子,那奴隶就被绑在上面。
“自己一个人?又没带侍女?”太子睨她一眼,继续看书,只是腾出只手拍了拍自己旁边的座位,“活蹦乱跳的,不烧了?”
谢明棠连忙收回目光,乖乖坐过去,不高兴地嘟囔,“椿榕在外面呢,什么‘又’。”
太子轻笑一声,摸了摸她的额头,“嗯,真的不烧了。”
说完,他瞥了眼自公主进来后便停手的守忠,“不是让你继续打?”
话落,沉闷的鞭声继续响起。守忠喘着粗气,质问他跟公主殿下有什么关系。
谢明棠听得心惊胆战,生怕男人说出些什么。
但他就像个哑巴,一字不吭,偶尔发出几声压抑不住的闷哼。
谢明棠偷偷看过去。
这奴隶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健硕的身体被捆在架子上,手脚皆被铁链牢牢拴住,身上全是血,没有一处是干净的。
“来我这做什么?回去歇着吧。”太子慢条斯理地翻过一页,“林中夜里危险,既然你醒了,收拾一下准备回京。”
谢明棠不想回去。
她转了转眼珠,连忙转移话题,“那刺客查出来了吗?还有突然暴动的野兽……”
“赵历是军里的老人,安安稳稳呆了两三年,为何突然行刺,我已经让人去查了。”太子毫不避讳,“太医从他血里找到了菱花草。”
“菱花草和人血融为一体后,可以成为最猛烈的药引,吸引野兽。”
谢明棠一怔,“真是他的血?”
当时情况紧急,她只是猜测可能跟刺客身上异常的苦味有关。
毕竟,只要那个刺客受伤流血,就会有苦味溢出来,那群野兽也更加暴躁。
太子点点头,终于合上书,抬头看她,“满满聪明敏锐,最先发现了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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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他表扬自己,谢明棠扬了扬唇,眼神得意,她嘿嘿笑了两声,毫不谦虚地吹嘘自己。
太子睨她一眼,哭笑不得,“谢满满,尾巴甩得太快了。”
谢明棠一顿,刚要反驳她哪里有尾巴,接着反应过来,羞得脸颊通红,“皇兄!你才是小狗!”
太子嘴角微扬,看着张牙舞爪的妹妹,神情宠溺。
“见没见过公主殿下?”忽然,一道鞭声重重落下。
谢明棠一僵,笑意尽褪。
奴隶身上又落下了很多血痕。
听到质问,他终于动了下,缓缓抬头,看向主位上尊贵优雅的两位殿下。
他扫了一眼太子,目光落在公主身上。
谢明棠吸了口气。
男人神情晦暗,冷冷勾了勾唇,似在嘲讽。
他直勾勾地盯着她,就像被狼王锁定,谢明棠后背激起了一身冷汗。
“他……”她不禁呢喃出声。
奴隶张狂一笑,眼神锐利如刀,牢牢锁定在她身上。
这个奴隶一定认出了她。
谢明棠呼吸急促。
“皇兄,”谢明棠凑到太子旁边,搂住他的胳膊,不停摇晃,“皇兄,既然都查得差不多了,还打他做什么?他救了我,你怎么还……”
太子嗯了声,脸上笑意尽数敛去,“我保证过,不会让他死。”
皇兄是真的生气了。
谢明棠有些退缩,缓缓松手。
适时的,那奴隶又被抽了一鞭子。
像是终于无法忍受,他溢出一丝痛呼。
谢明棠咬了咬牙,“他只是个奴隶,没必要浪费时间在他身上。”
太子端起茶盏,眼神冷峭,“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想他死?就像你说的,他只是个奴隶。”
谢明棠憋了口气,眼神游移,“我……我只是同情……”
“别和我撒谎,满满。”太子伸手,阻止她无意识地扣手,“孤不喜欢。”
帐内安静极了,连鞭声都停了。
谢明棠不舒服地吸吸鼻子,眼圈通红,“我落水的时候,是他把我救上来的,不然我早就死了!”
捏着她的手掌骤然松开。
太子神情平淡,丝毫没有惊诧,和她酷似的眉眼微微舒展开,如冬雪初融。
看到太子的表情,谢明棠恍然明白了什么,不可置信。
“你早就知道了?!”
“那你为什么要一直逼我说出口?!”
谢明昭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熟练哄她,“只是想听满满亲口告诉我。我不喜欢你朝我撒谎,也不喜欢你有事瞒着我。”
“满满,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你——”
他平静起身,吩咐守忠,“把人放了,再给他上点药。”
“皇兄——”
“满满,无论你想要什么,皇兄都可以给你。”谢明昭径直打断了她的话,双眼又冷又柔,不容置疑,“你记住,皇兄是你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谢明棠顿了顿。
眼看他就要出去了,“等等。”
她开口叫住了太子。
谢明棠深吸一口气,眼圈通红,咬着牙,一字一句地吐出,“既然如此,我要这个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