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颗沉甸甸的宝石落在瓷碗底,小红鱼一动也不动了。
似是十分消沉。
司镜收回目光。
才向元苓沈素素二人交代:“元苓,素素,我希望你们去桓柳的出身地,也就是颍川,历练几日。”
是她遵循桃枝指引,被小鱼初次纠缠上的地方。
也是水妖娶亲传言甚嚣尘上,所遇百姓神色皆呆滞空洞的地界。
种种事件交缠,恐怕不得不去颍川一探究竟。
沈素素没想太多,惊喜万分,“终于轮到我下山历练啦!师姐师姐,山上可有什么缺的么?我们俩保证给采买回来。”
元苓捧着瓷碗,也低头羞涩抿唇笑。
她这次该是第二次下山了。第一次受同门所托,从村落市集带回了许多小玩意、话本和吃食回来,十足尽兴。
历练一词其实并不准确。郁绿峰偏僻冷清,下山一行,更像是为食饱烟火气、开阔眼界的游玩。
至于正事,仅仅是给随后赶来的师姐探探路、打打下手便好,因而师门众人都争着抢着揽下这个活计。
司镜颔首,“注意自身安危。想要什么,便去买了罢。”
沈素素把司镜给的玉简揣好,怀中忽然坠进一袋分量十足的灵石。
“师姐……”她见钱眼开,感动万分。
“还不够么?”司镜偏了偏头。
元苓怀里被扔进一小袋沉甸甸的铜板碎银。
吓得少女连忙摇头,想还回去,“不、不,够……”
“不够。”沈素素抢话帮她说完,使了一个眼色。拎起钱袋掂了掂,才心满意足。
“但现下够啦,谢谢师姐!”
“如此便好。”司镜轻声应。
瞧面前二人如小雀般凑头说话,笑声清脆,她唇角不自知挽起,再度提醒,“注意自身安危,有事便传音与我。”
沈素素积极应了一声,抬头,有些看怔了神。
女子不染一尘的雪色衣襟融入后山薄雾中,揽剑而立。素来少有表情的人,此刻冷清眸中却点缀些许笑意,如经年覆雪倏然消融。
元苓牵沈素素衣带,小声提醒她,“该下、下山了。”
“师姐再见!”沈素素如梦初醒,大咧咧挥手。
“也不用太担心桓柳啦,他素来喜欢偷懒,大概就是回乡躲一阵。”
“等我们在颍川寻到落脚客栈,就与师姐联系!”
司镜点一下头,目送两人身影隐没于葱茏树影中。
后山重归寂静,她在原地伫立一阵,却仍觉耳边有娇弱聒噪的嗓音回荡。
袖中的手抬起,落在胸口偏左的位置。
毫无波澜。
那鱼妖已然离开了。
可方才,此处令她陌生的悸动感不假。
司镜维持着这样的姿态,缓步走到水边,映照水面打量。
她阖上眼。
虚虚收拢指节,尝试用手模仿红鱼没入自己胸口时的震颤与共鸣。
扑、扑、扑。
“扑哧。”
远处,葱郁茂盛的树丛悄然轻摆,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有人在笑。
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鸦青色衣角倏地划过,树枝积蓄的薄雪簌然飘落,激起莹白尘雾。
“谁。”司镜蓦地睁眼。
她足尖轻点,悄无声息便踏出几尺远,提剑落在方才发出异响的树前。
枝条交错蜿蜒,她蹙眉挑开,原处只空留一双脚印。
仅有接近时的痕迹,却少了逃离痕迹。
相伴拂来的,惟有一阵稀薄到即将随风散去的酒气。
司镜垂首,默然收剑。
“……师尊。”她轻喃。
已有半余年未曾见过师尊。
方才捕捉到的鸦青色,以及一闪而过的留影珠光芒,果真不是错觉。
只是,师尊、还有素素,为何都要拿留影珠篆录下今日的她?她有什么特别么。
司镜长久立于泉边,有些迷惘。
离开之际,却忽地被什么牵绊住脚步。
她稍稍蹙眉,目光落在泉水浅处,竟感知到一抹微弱到快要散去的魔气。
是传送阵法类似的妖邪之术。用这道术法,便能轻而易举将山外的邪祟传送过来。
想来那海带与蟹便是如此出现的。
桓柳失踪,也与这道妖力相关么。
司镜垂下眼睑。
方才应当将那小鱼拘住,而非放归。
也罢,她已在小鱼身上缠了不可见的丝线,次日下山后再捉也不迟。
后山景致清幽,司镜却忽而有些神思倦怠,轻按眉心。
她素来对妖气敏感,近来又接触斩杀了太多妖,眼下到了极限,只得潜心默念几遍清心咒。
再睁眼时,袖上已悄然落了一片桃瓣,无声无息。
司镜眸光微动,轻触一下。
如脉脉水流的嗓音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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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海中响起:“映知,若得闲,来我这里一趟可好?”
还深谙她习惯,将桃瓣做成引路信标之用。
…
司镜凭桃瓣指引,赶到藏书阁附近。
此处确然难寻,已有半余年无人扫除,更无人踏足。门内弟子甚至不知晓此地,仅以为是古旧废弃的贮藏阁。
但大家又都知晓,绕过这里,后面如冬夏跨越,别有洞天。
不远处,一棵繁茂如盖的桃花树植在庭院深处,枝叶簌簌如云,近乎遮蔽峰间肃冷天色。
棕褐根茎盘根错节,跃出土壤。
桃树昨日还未盛放,如今,空气中夹杂着淡甜香气,成串的嫩色花瓣已乘风飘零。
枝头上缠绕着许多红丝绦,有的已然褪色,有的尚且崭新,勾画诸多名姓。
司镜踏花瓣走来,在树下落坐。
“师叔,我已来了。”她抚摸树干,轻声开口。
“映知?”柔缓的女音再度在她识海响起。
“来的比预想的要快一些,这次没有迷路罢,看来……引路信标是有用处的?”
司镜抿一下唇,“师叔,不要取笑我。”
“好。”怀宁拖长音,只是笑。
桃瓣又纷纷扬扬洒下来许多,落了司镜遍身。
“……”
司镜无法打断,只得抬起手腕,示意对方做正事。
怀宁从善如流,软如纤纤细腰的枝条探了下来,轻缠上她的腕。
几息后便撤离。
“最近许是又接触了一些妖物?妖气作祟,可有觉得心神不宁,烦躁郁结?”她问。
“尚可。”司镜应。
“又在逞强。”怀宁叹,“我昨晚便苏醒过来,可分明见你彻夜未眠呀。”
司镜垂敛的长睫轻颤,想起前晚着迷于观往镜中小红鱼的荒唐之举。
她不答,似在沉吟。
良久,才开口:“可……师叔前几日,又为何要折枝一簇,引我去颍川?”
素来清凌的嗓音,此刻却夹杂着一丝惘然。
桃枝素来规避妖气,保她神智清明,颍川一行,却引她见到那小鱼,令她被纠缠。
也让她尝到胸口鼓动,激起涟漪的不安滋味,正如方才。
她竟开始留恋胸口跳动的滋味。
司镜视线垂落,指尖攀上雪色衣襟。
本该平淡毫无波澜的地方,此刻异样发着烫。
她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