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比一层安静了许多,来来往往的人也都收敛起了好奇的神色,从不多看,这是鸿雁楼不成文的规矩,也是在这个暗流涌动的地方让自己能够有全身而退的机会的基本。
雁奴将姜霖引到门前,躬身退至一旁,“小姐,到了。”
这话说罢,雁奴便行礼退下,脚程快却不让人觉得慌张。
姜霖看着那雁奴几个呼吸之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心底的思量又重了几分。
这鸿雁楼居然连奴侍都是练家子。
她垂眸微敛神情,将那扇大门缓缓推开。
……
层层帷幔拦住了姜霖的视线,她也拾起了许久不曾遵守的皇女仪态,步履轻缓,不动神色地观察着房间。
屋内并无旁人,直到她走到主屋,也不曾见什么雁奴口中的主人。
“客……”更远处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那人的身影影影绰绰掩在书房内的屏风之后,“不知您不远万里屈尊前来,所谓何事啊。”
姜霖抬步又走近了几分,那女子的身影才确切了起来。
一名黛衣女子只身坐在案前,提笔作画,脚边的香炉升起缕缕细烟。
姜霖微微拧眉,“阁下……是千寻先生?”
黛衣女子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施施然放下手中画笔,理了理衣袍,向姜霖走来。
“怎么?听闻客特从南方北上,只为见千寻一面,现下是不愿相信千寻就是奴吗?”女子的声音像小钩子一般,新月细眉柳叶眼,含情脉脉地看着姜霖。
“自然不是,只是未曾想过这名动天下的千寻先生会是如此年轻貌美的一名女子,一时心有所感,钦佩不已。”姜霖自然不能将怀疑摆到表面上来,客客气气的作揖。
千寻先生看她这幅样子,弯了弯眉眼,“客的话很是中听,既如此,那客便不要再做无谓的寒暄了,咱们直入主题吧,姜……小姐。”
姜霖没有放过这千寻先生的每个表情,自然也没有错过她吐出对自己的称谓的时候,眼中流露出的几分戏谑。
她知道自己是谁!
姜霖厉声,语气暗含着自己也未曾发觉的危险,“你知道我是谁。”
“当然啊,”千寻先生却好像是没听见语气里的不妥一样,还是略带慵懒的回答,“若是连客是谁都不知道,我们鸿雁楼该如何做生意呢?”不过,还是不着声色的加重了‘鸿雁楼’的音量。
她有些着急了。姜霖按捺下突然被人看穿身份的不安,这毕竟是鸿雁楼,她来这儿就算不能得到消息,至少也不能和元国最大的情报组织有什么不愉快的经历。
徐徐图之,就像王在她小时候教她狩猎的时候说的,“最好的猎人,总是徐徐图之,然后一击必中。”
姜霖挪动了她的步伐,渐渐向这位“千寻先生”靠近,最后毫不客气地坐到了她的对面,“还请莫怪,您知我是谁,可我却不知千寻先生是谁啊?”
“客这话说的真有意思,千寻就是千寻,还会是谁呢?”她眨了眨眼睛,将自己的视线从姜霖身上移开,拿起桌上的茶盏,茶水汨汨地从壶嘴中流入盏内。
姜霖葱白的手指托起茶盏,送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清香回甘。
“是啊,我小时候曾被一个游僧相过面,他说我有识人之资。”
“今日得以与先生一见,观先生的相貌衣着,周身气质,觉得先生好像更适合另一个名字——墨萦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