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的灯,“啪”地灭了。
门一开,消毒水味儿混着淡淡的血腥气涌出来。沈瑞走在最前面,浅蓝色的手术服沾着几点不明显的水渍,口罩拉到下巴,露出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他眼底下有层淡淡的青影,是熬了快二十个小时的结果,但眼神还算清亮。
“沈医生,辛苦了!”巡回护士递过水杯,语气里带着佩服。
沈瑞点点头,接过水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干涩的喉咙,才感觉活过来一点。“病人送监护室,密切观察颅内压,有任何变化立刻叫我。”他声音不高,带着点手术后的沙哑,但字字清晰。
“明白!”护士应声。
他扯掉沾了汗的手术帽,随手抓了抓被压得有点乱的头发。高强度的手术像抽干了力气,现在只想找个地方瘫着。他拖着步子往更衣室走,走廊顶灯白得晃眼。
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个不停,像催命符。
沈瑞皱了皱眉,掏出来一看,屏幕上跳动的全是推送新闻标题,一个比一个扎眼:
**【惊爆!天和医疗新药“愈安灵”疑似致多名患者脑损伤!】**
**【黑心药企?天和医院深陷重大医疗丑闻漩涡!】**
**【受害者家属控诉:还我亲人健康!】**
手指停在屏幕上,沈瑞的眼神沉了下去。愈安灵…天和…就是他供职的医院。他还没来得及细看,手机又震了一下,这次是条短信,一个陌生号码,内容只有一行字:
「沈医生,手术很成功?可惜,有些事,躲不掉的。」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比手术室的冷气还刺骨。沈瑞盯着那行字,指尖有点发凉。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机。
“沈瑞!”
一个带着明显怒气和压迫感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金属,猛地砸在安静的走廊上。
沈瑞心头一跳,循声抬头。
走廊那头,一行人正大步流星地走过来,气场十足,引得路过的医生护士都下意识避开。为首的男人,个子极高,剪裁精良的黑色大衣敞着,露出里面挺括的深灰色西装。他眉眼极其英俊,但此刻紧绷的下颌线和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翻涌着毫不掩饰的冰冷和……厌恶。
林赫野。
沈瑞脑子里立刻跳出这个名字。本市顶级财阀林家的太子爷,商场上出了名的冷血手腕。他怎么来了?
林赫野几步就跨到沈瑞面前,强大的压迫感几乎让周围的空气都凝滞了。他身上那股极具侵略性的Alpha信息素——冷冽、干燥、带着碾碎一切的压迫感,如同冬日暴风雪中的雪松林——毫无顾忌地弥漫开来,带着强烈的警告意味,瞬间盖过了走廊里原本的消毒水味。
沈瑞几乎是本能地绷紧了身体。他伪装Beta多年,对信息素的控制炉火纯青,此刻更是将自身那微弱到几乎不可闻的栀子花气息死死压制在体内最深处。他面上没什么波澜,只是平静地看着林赫野,眼神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疏离和询问。
“林先生?”沈瑞开口,声音平稳。
林赫野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沈瑞的脸,最后落在他那双沾了点水渍的手上,嘴角勾起一抹极冷的弧度,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沈医生,刚下手术台?”林赫野的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像冰碴子,“手挺稳啊。就是不知道,这双手,沾没沾上不该沾的东西?”
他微微倾身,逼近一步,那股雪松信息素的压迫感更重了,带着Alpha天然的威压,直冲沈瑞的神经末梢:“我姑姑,林婉华,上周刚在你们医院用了那个‘愈安灵’。现在,她躺在ICU里,昏迷不醒,脑部损伤严重。”
林赫野的眼神锐利如鹰隼,死死锁住沈瑞的眼睛,一字一顿:
“沈瑞,告诉我,你们天和医院,还有那个该死的药,到底给我姑姑用了什么?或者说,你们这群穿着白大褂的,到底做了什么?”
走廊里落针可闻。消毒水的气味、林赫野身上强势的雪松信息素、还有沈瑞口袋里手机屏幕那未读短信的幽光,无声地交织在一起,紧绷得像一根随时会断裂的弦。
沈瑞清晰地感觉到林赫野那毫不掩饰的恨意和质疑,像实质的针扎在皮肤上。他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但脸上依旧是那副冷静自持的模样,只是插在口袋里的那只手,指尖更深地掐进了掌心。
风暴,毫无预兆地,砸在了他刚刚熄灭手术灯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