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罗兰学院大礼堂今夜化身为梦幻仙境。
三千朵新鲜空运的保加利亚玫瑰悬浮在半空中，每一片花瓣都喷洒着24K金粉，在智能灯光操控下随着音乐节奏变换色彩。全息投影的巴洛克穹顶下，身穿十六世纪宫廷礼服的侍者们托着镶嵌钻石的香槟托盘穿梭其间——这正是石依与程霖争执三天三夜后诞生的完美杰作，古典与科技的绝妙融合。
"安洁丽娜小姐，您今晚美得令人窒息。"
石依转身时，裙摆上的碎钻折射出银河般的光芒，将周围宾客的脸庞都映照得熠熠生辉。萧文裴站在她身后，黑色燕尾服上别着与她礼服同色的蓝宝石胸针，在灯光下流转着深海般的幽光。
"谢谢您的礼服。"石依行了一个标准的宫廷屈膝礼，发间那支家传的钻石发簪随着动作洒落星辉，"它拯救了我的夜晚。"
萧文裴执起她的手，嘴唇在距离肌肤0.01毫米处停住："拯救公主是骑士的荣幸。"他呼吸间带出的白雾在石依戴着丝绸手套的手背上凝结成细小的冰晶，"不过今晚，您的舞伴似乎另有其人。"
顺着他的视线，石依看到程霖正穿过人群向她走来。学生会长今晚难得没穿标志性的白大褂，而是换上了银灰色三件套西装，每粒纽扣都刻着微缩的校徽图案。当他行走时，西装内衬里手工绣制的星座图若隐若现。
"开场舞。"程霖面无表情地伸出手，声音比平日低沉三分，"为了学生会形象。"
石依将指尖轻轻搭在他掌心，立刻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带入舞池。乐团指挥看到他们，立刻将曲目换成《玫瑰人生》——这是他们在策划会上唯一达成共识的曲子。
"你紧张。"程霖突然开口，这不是疑问句。他戴着白手套的手稳稳托住她的腰，"呼吸乱了三个节拍。"
石依确实紧张。原主的身体记得所有舞步，但她的灵魂还在为脚下那双价值百万的水晶鞋发抖。当程霖带着她完成第一个旋转时，裙摆如盛开的蓝玫瑰扫过香槟塔，引得围观宾客发出惊叹。
"看路。"程霖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让她耳尖发烫，"第三排那个穿红裙的，是《名流》杂志主编。"
石依顺着他的暗示望去，果然看到一位戴着单边眼镜的女士正用鉴赏艺术品的目光打量他们。她立刻调整表情，露出安洁丽娜家族标志性的神秘微笑——据说这个表情曾让三位王子一见钟情。
"做得不错。"程霖的声音里有一丝几不可察的赞许，"现在向左转三十度，教育部长来了。"
在连续与七位重要人物周旋后，石依终于得以喘息。她接过侍者递来的水晶杯，里面荡漾着如血液般鲜红的葡萄酒。这是安洁丽娜酒庄特供的1945年份波尔多，据说喝一口就能尝到二战时期的月光。
"学长！"石依兴奋地转身，酒杯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
然后，整杯红酒精准地泼洒在程霖雪白的衬衫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深红色的液体在高级定制衬衫上迅速蔓延，像极了雪地里盛开的红玫瑰。石依手中的酒杯跌落在地，摔成一百零八颗完美切割的水晶碎片。
"对...对不起！"她慌乱地掏出手帕，却在碰到程霖胸膛时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学生会长金丝眼镜后的双眼冷得像西伯利亚冻土："故意的？"
"当然不是！"石依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那颗著名的泪痣在灯光下红得滴血，"我可以赔您..."
"这件衬衫是NASA特制的温控面料，全球不超过十件。"程霖松开她，慢条斯理地摘下眼镜擦拭，"你拿什么赔？安洁丽娜家的城堡？"
周围的窃窃私语如潮水般涌来。石依感到无数道目光像刀子般扎在背上，其中最锋利的一道来自凛冬——她正挽着王峥的手臂，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沉稳的声音插入："用这个。"
高桦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旁，手中捧着一个古朴的木盒。当他打开盒盖时，全场倒吸一口凉气——里面静静躺着一枚红星勋章，红宝石镶嵌的五角星在灯光下流转着历史的光泽。
"1944年列宁格勒围城期间，一位苏联军官用这枚勋章换了一箱青霉素。"高桦将木盒递给程霖，"它的价值，应该抵得过十件智能衬衫。"
程霖的表情第一次出现裂痕。他接过木盒时，指尖几不可察地颤抖："您祖父的..."
"物尽其用。"高桦微微颔首，然后转向石依，"能借一步说话吗？政治课论文有点问题。"
石依如蒙大赦，跟着高桦逃向露台。夜风拂过她发烫的脸颊，月光为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银边。他靠在栏杆上，从公文包里抽出一沓论文稿。
"其实写得不错。"他指着其中一页的批注，"只是有些概念需要厘清。"
石依低头看去，发现论文边空白处全是工整的红色批注，甚至还有几处画了可爱的鼓励表情——完全不像高桦平日严肃的风格。她突然鼻子一酸，眼泪砸在纸张上晕开一朵小花。
"为什么帮我？"她声音哽咽，"您明明知道那杯酒..."
"知道。"高桦望向远处的樱花林，"但比起完美无缺的学生会长，我更关心那个会在图书馆熬夜到凌晨三点的女孩。"
石依心脏漏跳一拍。他怎么会知道？那天她明明确认过图书馆空无一人...
"三楼的监控室直通教师办公室。"仿佛读懂了她的疑惑，高桦嘴角微微上扬，"你睡着时，那本《政治学基础》在脸上印出了格子纹。"
夜风突然变得燥热。石依注视着高桦被月光描绘的轮廓，注意到他睫毛在脸上投下的阴影像蝴蝶翅膀般轻轻颤动。某种陌生的情愫在她胸腔里膨胀，让她既想靠近又想逃跑。
"老师..."
"叫我高桦。"他转过身，目光深邃如星空，"至少在这里。"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交换呼吸。石依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墨水味，混合着一丝雨后青草的气息。就在这微妙的时刻，露台的门突然被推开。
"原来你们在这！"黄峡杨抱着一束蓝玫瑰走进来，医学生白大褂口袋里还插着两支试管，"舞会主角怎么能缺席？"
石依下意识后退一步，却不小心踩到裙摆。黄峡杨和高桦同时伸手扶她，三人的影子在月光下交叠成奇怪的形状。
"我该回去了。"高桦率先松开手，恢复教师应有的距离感，"周一记得交修改稿。"
等他离开后，黄峡杨将蓝玫瑰塞进石依怀里："实验室刚培育的新品种，花瓣里含有荧光基因。"他轻轻触碰花蕊，整朵玫瑰立刻发出柔和的蓝光，"像不像你的眼睛？"
石依被这浪漫的举动惊得说不出话。黄峡杨趁机牵起她的手："有东西给你看。"
医学院顶楼的天台被黄峡杨改造成了星空观测台。他调试望远镜时，白大褂下摆随风飘动，像天使的羽翼。石依俯身看向目镜，顿时屏住呼吸——视野里是璀璨的猎户座，每一颗星星都明亮得触手可及。
"那颗蓝色的，叫安洁丽娜星。"黄峡杨站在她身后，双手虚扶着望远镜，"三年前发现的小行星，你家族捐了天文台所以..."
他突然扳过石依的肩膀，眼神是从未有过的认真："石依，我可能等不到毕业了。"
夜风卷着樱花掠过天台，黄峡杨的告白比任何贵族公子都要真挚。他说第一次在体育场见到晕倒的她时，就觉得这个女孩像极了童年救过的那只折翼云雀；他说每次做实验都会多准备一份器材，幻想着哪天能和她一起使用；他说...
"对不起。"石依打断他动人的告白，泪痣在月光下红得刺眼，"我现在...没办法回应这么贵重的感情。"
笑容僵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温柔："没关系，我可以等。"他替她拢了拢披肩，"至少收下这个？"
那是一条项链，吊坠是微型培养舱，里面漂浮着DNA链状的蓝水晶。石依刚要拒绝，黄峡杨已经为她戴上："就当是医学生的祝福。这水晶能检测心率，如果你遇到危险..."
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石依掏出手机，屏幕上是凛冬发来的链接。点开后，她浑身血液瞬间冻结——校园论坛首页飘着《贵族大小姐的猎艳日记》，帖子里赫然是她与高桦在露台的借位照片，与萧文裴共舞的截图，甚至还有黄峡杨刚才为她戴项链的特写。
最可怕的是，发帖人ID叫"真正的安洁丽娜"。
"别看。"黄峡杨夺过手机，但已经晚了。石依双腿一软，靠在他肩上才没有跌倒。就在这时，项链上的蓝水晶突然变成警告的红色。
"你心率过速。"程昱皱眉搂住她，"我先送你回..."
"不必了。"
王峥阴冷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他倚在门边，手中把玩着一颗珍珠——正是从石依破损礼服上掉落的那颗。"教授找他的''实验助手''。"他故意加重最后四个字，目光在两人亲密姿势上停留，"论坛已经炸锅了，真是...精彩的一晚。"
回宿舍的路上，石依像行尸走肉般穿过指指点点的人群。凛冬的房门大敞着，里面传出夸张的笑声："...早就看出她是这种货色！"
石依反锁房门，瘫坐在地上。豪华的四柱床突然像金丝笼般令人窒息。她机械地打开电脑，发现邮箱里静静躺着一封匿名信：
"你以为穿上萧文裴的礼服就是公主了？等着看明天的头条吧。——王峥"
屏幕蓝光映照下，石依没注意到窗外树影里，程霖正默默收回视线。学生会长手中握着被红酒染红的衬衫，另一只手里是石依落在学生会办公室的笔记本——最后一页写满了"一定要追上大家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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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