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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萧羽是嫡长公子

作者:江南山水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官道上,马蹄声,清脆,而又单调。


    夕阳,将父子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刘罡脸上的震惊,还未完全褪去,他紧紧地跟在父亲身后,脑子里,像一锅煮沸的粥。


    龙凤戒。


    孙神医。


    霜华。


    萧羽。


    陛下。


    这些人和事,像一根根线,被他父亲,三言两语,就串了起来。


    串成了一个,让他脊背发凉的,真相。


    “爹。”


    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催马上前,声音压得极低。


    “你……你有几成把握?”


    丘行恭没有回头,他看着前方那轮,正在缓缓沉入地平线的,落日。


    “十成。”


    他吐出两个字,斩钉截铁。


    刘罡的心,猛地一跳。


    “十成?”


    “没错,十成。”


    丘行恭勒住马缰,转过头,看着自己这个,还带着几分稚气的儿子。


    他那双铜铃般的眼睛里,再无半分玩笑。


    “你以为,老子是凭空猜测?”


    “你用你那榆木脑袋,好好想一想。”


    “上将,今年多大?”


    刘罡愣了一下,脱口而出。


    “不到二十。”


    “对,不到二十。”丘行恭点了点头,“准确地说,是十九年。”


    “十九年前,发生了什么?”


    刘罡的眉头,紧紧锁起。


    十九年前,大业十三年。


    天下大乱,烽烟四起。


    当时的陛下,还只是唐国公,奉隋炀帝之命,留守太原。


    “十九年前,陛下,正在太原,准备起兵。”刘罡说道。


    “不,再往前推一年。”丘行恭摇了摇头,眼中,露出一丝,只有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才有的,复杂。


    “二十年前,大业十二年,陛下,在哪里?”


    刘罡的瞳孔,骤然收缩。


    “洛阳!”


    他想起来了。


    二十年前,隋炀帝南下江都,命越王杨侗,留守东都洛阳。


    而当时的陛下,李渊,便是洛阳宫的副留守。


    名为辅佐,实为,人质。


    “你想起来了?”丘行恭冷笑一声。


    “那时候,陛下在洛阳,过的是什么日子?”


    “杨广猜忌,朝臣排挤,身边,连个可以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


    “他就像一头,被关在笼子里的猛虎,每天,只能靠装疯卖傻,饮酒作乐,来麻痹那些,盯着他的眼睛。”


    丘行—恭的声音,变得低沉。


    “可就算是猛虎,也有,孤单的时候。”


    “也需要,有人,来舔舐他的伤口。”


    他的目光,变得悠远。


    “就在那个时候,一个女人,出现了。”


    “她不是什么名门闺秀,也不是什么王公贵女。”


    “她只是一个,寒门医官的女儿。”


    刘罡屏住了呼吸。


    他知道,父亲,要开始说那段,足以震动整个大唐的,陈年秘辛了。


    “那个女孩,很善良,也很勇敢。”


    “她不嫌弃陛下的落魄,也不畏惧那些,能**的目光。”


    “她只是,默默地,陪着他。”


    “陪他喝酒,听他,说那些,不能对任何人说的,醉话。”


    “陪他,度过了那段,最黑暗,最难熬的岁月。”


    丘行恭叹了口气。


    “后来,陛下起兵,席卷关中,定鼎天下。”


    “他做的第一件事,不是登基,不是封赏。”


    “而是,派人,去洛阳,接那个女人。”


    “他要立她为后。”


    “要让她,成为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与他,共享这**江山。”


    刘罡的心,揪了起来。


    他知道,故事,不会这么简单。


    如果那个女人,真的当了皇后,那后面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可是,他失败了。”丘行—恭的声音,带着几分嘲弄。


    “他忘了,他已经不是唐国公,而是,大唐的开国皇帝。”


    “他的婚姻,不再是他一个人的事。”


    “那是,整个天下的事。”


    “太上皇后的娘家,那些关陇的世家大族,怎么可能,允许一个寒门女子,坐上后位?”


    “他们用尽了所有办法,去阻挠。”


    “他们说,她出身卑微,不足以母仪天下。”


    “他们说,她若是为后,会动摇国本。”


    “陛下,为了她,和满朝文武,和整个关陇集团,都快要,撕破脸了。”


    丘行恭的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神色。


    “可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女人,自己,走了。”


    “她留下了一封信,然后,就消失了。”


    “信上说,她不愿,成为陛下的负累。”


    “她说,能陪他走过那段路,已经,心满意足。”


    “她说,愿陛下,此后,江山永固,万寿无疆。”


    “从那以后,陛下,再也没有,提起过她。”


    “也再也没有,立过皇后。”


    甘露殿的清冷,与那空悬了多年的后位,在这一刻,都有了,最合理的解释。


    刘罡只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


    “所以……”


    “所以,那个孙神医,就是那个女人的,父亲。”丘行恭接过了他的话。


    “陛下,不敢明着去找她,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补偿。”


    “他给了孙思邈,神医的称号,给了他,无上的荣宠。”


    “他希望,有朝一日,能通过他,找到那个女人。”


    “可他没想到,那个女人,已经**。”


    “更没想到,她还,为他,留下了一个儿子。”


    丘行恭的目光,重新落回刘罡的身上,那眼神,锐利如刀。


    “现在,你明白了吗?”


    “为什么孙神医,明明已经知道了真相,却不敢,与上将相认,更不敢,回长安,去告诉陛下?”


    刘罡的身体,猛地一颤。


    他明白了。


    他全都明白了。


    “因为……因为他怕。”刘罡的声音,都在发颤。


    “他怕陛下,承受不住这个打击。”


    “一个,是你找了二十年,心心念念的挚爱。”


    “一个,是你失散了二十年,愧疚了二十年的亲生儿子。”


    “好不容易,找到了儿子的线索,却同时,得到了挚爱的死讯。”


    “这种大喜大悲的冲击,足以,让任何一个铁打的汉子,都崩溃掉。”


    丘行恭点了点头,眼中,露出一丝赞许。


    “还不算太笨。”


    “你想想,现在的陛下,是什么状态?”


    “他刚刚,下定决心,要荡平刘武周,剑指王世充,一统天下。”


    “整个大唐的战争机器,都因为他的一句话,而高速运转。”


    “这个时候,他要是,垮了。”


    “那大唐,也就,完了。”


    “孙神医,他不敢赌。”


    “他不敢拿整个大唐的国运,去赌陛下的,心性。”


    “所以,他只能,选择沉默。”


    “他只能,一个人,扛下所有的痛苦,默默地,守在王家村。”


    “守着他的儿媳,守着他的,曾外孙。”


    丘行恭说完,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那口气,仿佛吐尽了他胸中所有的,震撼与感慨。


    刘罡,也沉默了。


    他看着前方那片,被晚霞染成金色的,广袤的土地。


    心中,却是,翻江倒海。


    许久。


    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爹。”


    “我们……我们这算是,走了什么运?”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做梦般的不真实感。


    当初,在长安城外,他只是,单纯地,敬佩那个年轻人的勇武。


    后来,在高寨城,他只是,单纯地,欣赏那个年轻人的谋略。


    他从来没有想过。


    他们丘刘两家,在无意之中,竟然,扶持了一位,真正的,龙。


    一位,比太子李建成,比秦王李世民,都更加名正言顺的,嫡长公子。


    “哈哈哈……”


    丘行恭突然,仰天大笑起来。


    那笑声,洪亮,而又充满了,压抑不住的狂喜。


    “运?”


    “这不是运!”


    “这是,天意!”


    “是老天爷,都在帮我们丘家!”


    他猛地一拍马背,那匹神骏的战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响亮的嘶鸣。


    “想当初,老子决定,把宝,压在上将身上的时候,多少人,在背后,笑话我?”


    “他们说我老糊涂了,说我,拿整个家族的前程,去赌一个,黄口小儿的未来。”


    “现在呢?”


    他环视着空无一人的官道,仿佛,在对着那些,曾经嘲笑过他的人,咆哮。


    “老子赌对了!”


    “老子,赌赢了!”


    他转过头,看着自己的儿子,那双眼睛里,是前所未有的,明亮。


    “罡儿。”


    “你记住了。”


    “从今天起,上将,就是我们丘刘两家,唯一的主公。”


    “他的事,就是我们的事。”


    “谁敢,与他为敌,就是,与我们整个丘家,为敌!”


    “我明白!”


    刘罡重重地点头,那张憨厚的脸上,写满了,前所未有的,郑重。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家族的命运,已经,和那个远在西秦的年轻人,彻底绑在了一起。


    一荣俱荣。


    一损,俱损。


    “哈哈哈,痛快!”


    丘行恭又大笑起来。


    “一想到,李道宗那个蠢货,现在的表情,老子就想,浮三大白!”


    刘罡的脸上,也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是啊。”


    “他处心积虑,想置上将于死地。”


    “却不知道,自己对付的,是陛下的亲儿子。”


    “他以为,自己是在帮太子,铲除一个,未来的心腹大患。”


    “却不知道,上将的身份,比太子,还要正统。”


    “等将来,真相大白的那一天,我真想看看,他那张脸,会是什么颜色。”


    “他会后悔的。”丘行恭冷笑一声,语气里,充满了不屑。


    “他会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只是,到了那个时候,这世上,可没有,后悔药卖了。”


    父子二人,相视一笑。


    那笑声,在空旷的官道上,传出很远,很远。


    ……


    王家村,后山。


    一座孤零零的,小小的坟茔,静静地,坐落在山坡上。


    没有墓碑。


    只有一块,被雨水冲刷得,有些发白的木牌。


    上面,用墨,写着几个字。


    “爱妻萧霜华之墓。”


    字迹,已经有些模糊。


    可那每一个笔画里,透出的,深情与思念,却仿佛,穿透了时光。


    孙思邈,就跪在,那块木牌前。


    他那苍老的身躯,剧烈地,颤抖着。


    他伸出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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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去触摸那块木牌,可那只手,却在半空中,停住了。


    他不敢。


    他怕,一碰,那个他欺骗了自己二十年的,梦,就碎了。


    可他,又必须,去碰。


    他要,亲手,终结这个梦。


    终于。


    他那布满了皱纹的,干枯的手指,轻轻地,落在了那块,冰冷的木牌上。


    他触到了那个,“霜华”。


    轰!


    所有的伪装,所有的坚强,在这一刻,彻底崩溃。


    “哇——”


    一声凄厉的,压抑了二十年的,悲鸣,从他的喉咙里,迸发出来。


    他像一个,迷路的孩子,扑倒在坟前,抱着那冰冷的泥土,放声痛哭。


    “霜华……”


    “我的女儿啊……”


    “爹……爹来晚了啊……”


    他的哭声,嘶哑,而又绝望。


    那声音里,有悔恨,有自责,更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力感。


    他哭得,像要把自己的心肝脾肺,都哭出来。


    他哭那早逝的女儿,哭那未曾谋面的外孙,哭那个,还被蒙在鼓里的,可怜的帝王。


    也哭他自己。


    哭他这可悲的,可笑的,命运。


    许久。


    哭声,渐渐平息。


    孙思邈缓缓地,抬起头。


    他那双,看透了世间无数生老病死的眼睛,此刻,已经,红肿不堪。


    他用袖子,胡乱地,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和泥土。


    他看着那块木牌,那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女儿。”


    “你放心。”


    “爹,不走了。”


    “爹,就留在这里,陪着你。”


    他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坟上的泥土,像是在,抚摸女儿的头发。


    “爹,会替你,守着婉儿,守着那两个孩子。”


    “爹会,看着他们,平平安安地,长大。”


    “爹也会,替你,看着那个孩子。”


    他口中的那个孩子,自然,是萧羽。


    “他很像你,也很像,他。”


    “他有你的倔强,也有他的,狠心。”


    “他是个,能成大事的孩子。”


    孙思邈的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只是,爹,还不能,告诉他。”


    “也不能,告诉他。”


    “爹,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他。”


    他低下头,将自己的额头,轻轻地,贴在那冰冷的泥土上。


    “女儿,你一个人,在这里,冷不冷?”


    “等爹,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完了。”


    “爹,就来,陪你。”


    山风,吹过。


    吹动他花白的头发,也吹动了,那坟前,几株,不知名的野草。


    ……


    北地,河间。


    景城,一座并不算雄伟,却地处要冲的,边城。


    城墙上,火把,将士卒的脸,映得忽明忽暗。


    夜,已经很深了。


    城下的平原,却传来一阵,沉闷的,轰隆声。


    “什么声音?”


    城楼上,守将张郃,猛地睁开眼睛。


    他走到垛口,向城下望去。


    只见,远方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条,由火把组成的,长长的火龙。


    那条火龙,正向着景城,缓缓移动。


    “敌袭!”


    城墙上,瞬间,响起一片,兵器出鞘的声音。


    “都别慌!”


    张郃大喝一声,稳住了军心。


    他眯起眼睛,仔细地,打量着那支,正在靠近的军队。


    看旗号,是黑底白字的“裴”字旗。


    看人数,约莫,两万上下。


    “是裴将军的兵马!”


    一名亲卫,惊喜地叫道。


    张郃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裴中将军的主力,不是,跟着刘武周大帅,南下,去打西秦了吗?


    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去,问清楚!”他沉声下令。


    很快。


    一骑快马,从那支军队中,疾驰而出,来到城下。


    “城上的人,听着!”


    马上那人,仰头高喊。


    “我等,是裴中将军麾下,奉命,押运粮草,前来支援景城!”


    “速速,打开城门!”


    押运粮草?


    张郃的心中,疑云更甚。


    “口说无凭!”


    他大声回道。


    “可有,裴将军的信物?”


    “自然是有的!”


    城下那人,冷笑一声。


    他从怀中,取出一物,高高举起。


    城墙上,立刻,放下吊篮。


    片刻之后。


    一枚令牌,被送到了张郃的手中。


    令牌,是玄铁打造,入手,冰冷。


    正面,刻着一个,飞扬跋扈的“裴”字。


    背面,是一头,栩栩如生的,猛虎。


    张郃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是裴中将军的,虎符令。


    见此令,如见将军亲临。


    他亲自,验过。


    是真的。


    “将军,是自己人!”亲卫松了口气。


    张郃心中的疑虑,也消散了大半。


    或许,是南边战事有变,裴将军,派人,送粮草回来,以备不时之需。


    “开城门!”


    他挥了挥手,下达了命令。


    “是!”


    城墙下,那厚重的,包着铁皮的城门,发出“嘎吱嘎吱”的,令人牙酸的声响。


    缓缓地,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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