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敌爆属性,从参军开始速成武神》 第23章 接二连三的震惊 与此同时长安城,太极殿内,气氛压抑得几乎凝固。 那份写着秦王兵败、身染重疾的军报,如同万钧巨石,狠狠砸在李渊的心头。 龙椅上的天子,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狂怒与惊骇几乎将他吞噬。 长孙无忌、李道宗、裴寂等一众重臣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西线惨败,三员大将殉国,两万将士埋骨他乡,连他最引以为傲的秦王李世民也病倒在军中! 奇耻大辱! 李渊的拳头攥得咯吱作响,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就在这怒火与忧惧交织的时刻,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散落在地上的另一份军报。 那是丘行恭先前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关于左将军萧羽医道奇功的奏疏。 七成存活率…… 这个数字,此刻在他脑海中显得异常刺眼。 若西线将士也能有此神药…… 李渊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目光落在内侍总管张恭身上。 “传朕旨意,立刻宣太医署孙思邈,即刻入宫,不得有误!” 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孙思邈? 众臣皆是一愣。 孙思邈乃当世医道大家,一手针灸出神入化,汤药济世活人无数,被民间尊为“药王”,深得李渊敬重。 此刻宣他,莫非与秦王殿下的病情有关? 不多时,一位鹤发童颜,精神矍铄的老者,身着素色道袍,背着药箱,步履稳健地走入大殿。 正是御医孙思邈。 “臣孙思邈,参见陛下。”孙思邈稽首行礼,声音平和。 “孙爱卿平身。”李渊的声音略显疲惫,“今日宣你前来,是有一桩奇事,需你亲自验证。” 他示意张恭将那份丘行恭的奏报捡起,递给孙思邈。 “此乃北线行军总管丘行恭的奏报,言其军中有一名为‘青霉液’的伤药,能大幅提升伤兵存活率。朕想听听你的看法。” 孙思邈接过奏报,仔细阅读。 当他看到“伤兵存活率从不足三成,一举暴增至七成以上”的字句时,饶是他行医一生,见多识广,也不由得眉头一挑,脸上露出讶异的神情。 “陛下,军中伤患,多为金创,极易溃烂发热,十难活二三。若真有此等神药,实乃我大唐将士之幸,国之大幸!”孙思邈郑重道。 李渊微微颔首:“朕已命人取来了那‘青霉液’的样本,你且看看。” 张恭小心翼翼地捧上一个贴着封条的小瓷瓶。 孙思邈接过瓷瓶,拔开木塞,一股淡淡的、奇特的霉味混合着些微草药的气息飘散出来。 他将瓷瓶凑到鼻尖轻嗅,闭目凝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陛下,此药气味独特,确非凡品。从气味判断,其中或有抑腐生肌之效。然药效究竟如何,还需一试方知。” “如何试?”李渊问道。 孙思邈沉吟道:“陛下,可否取活兔一只?臣需亲手验证其止血愈创之能。” 李渊立刻道:“张恭,速去准备。” 很快,一名小黄门提着一只关在笼中的健硕灰兔进来。 孙思邈从药箱中取出一柄锋利的小巧银刀,在烛火上略作烧灼,又用烈酒擦拭。 他一手按住兔子,银刀在其腹部轻轻一划,一道寸许长的伤口出现,鲜血顿时涌出。 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孙思邈打开那瓷瓶,用一根细小的药签蘸取了少许青绿色的药液,小心翼翼地涂抹在兔子的伤口上。 奇迹发生了! 那原本不断渗出鲜血的伤口,在接触到青霉液的瞬间,血液的流出速度明显减缓,不过十数息的功夫,竟完全止住了! 瓷瓶中的药液不多,孙思邈涂抹得极为节省。 “这……”饶是李渊见惯了大场面,此刻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孙思邈更是双目圆睁,凑近仔细观察那兔子的伤口,又轻轻按压伤口周围,确认不再有鲜血渗出。 他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审慎,到中途的惊讶,最终化为难以置信的震撼! “神药!陛下!此乃神药啊!”孙思邈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其止血之速,愈创之能,远胜老臣所研制的任何一种金创药!何止百倍!” 他抬起头,眼神灼灼地望向李渊:“陛下,此药若是能在军中广为推行,我大唐将士,何惧伤患!每年因此而活命者,何止万千!” 听到孙思邈如此断言,李渊心中那块因西线惨败而悬着的巨石,似乎稍稍松动了一丝。 他示意内侍将另一份更为详尽,记载了萧羽医道改革、伤兵营救治流程以及存活率详细数据的军报递给孙思邈。 “孙爱卿再看看这个。这是那创制‘青霉液’之人,在军中推行的一整套伤兵救治章程。” 孙思邈接过军报,逐字逐句细细研读。 他越看越是心惊,越看越是激动。 军报中提及的清创、消毒、缝合、以及对“青霉液”使用时可能出现不良反应的观察与应对之法,许多见解闻所未闻,却又合乎医理,甚至远超他当前的认知! 尤其是那“外科手术”的雏形理念,以及对不同伤情分类处理的细致,简直让他叹为观止! “奇才!陛下,此人乃医道奇才啊!”孙思邈猛地抬头,须发微张,激动地说道:“军报中所述,此人不仅创制神药,更精通一套系统的救治之法!若能将大唐军中伤兵存活率稳定在七八成,此等功绩,足以彪炳史册!陛下,当重赏!必须重赏此等神医大才,以彰其功,以励天下医者!” 李渊看着孙思邈激动的模样,缓缓道:“创制此药,推行此法之人,名为萧羽,乃是朕新擢升的左将军。” “萧羽?” 孙思邈听到这个名字,身体猛地一震,脸上的激动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难明的神色,有惊愕,有迷茫,更有深深的追忆。 十七年了…… 他脑海中,骤然闪过一个巧笑嫣然的女子身影,那是他失踪了十七年的女儿,霜华。 女儿曾经娇憨地对他说:“爹,将来若我与陛下有了孩儿,若是男孩,便叫‘羽’,可好?李羽,翱翔九天之羽。” 李渊见他神色有异,问道:“孙爱卿,莫非认得此人?” 孙思邈深吸一口气,缓缓摇头,将脑海中纷乱的思绪强行压下,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臣……不曾听闻。只是乍闻如此年轻便有此成就的将军,又兼神医之才,一时心神激荡罢了。” 李渊并未察觉到孙思邈刹那间的失神,他将那份写有青霉液粗略配制之法的绢帛递了过去。 “孙爱卿,你再看看此物,此青霉液,是否能够大批量制备?” 孙思邈定了定神,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接过绢帛。 他仔细审阅着上面的每一个字,从选材到提炼,步骤并不繁复,甚至有些匪夷所思的简单。 “陛下,此法……当真是大道至简!”孙思邈的语调透着由衷的钦佩,“若依此法,批量制备并不困难,相较老臣以往所用诸多名贵草药,此法取材更为寻常,耗费也更低廉!” 李渊紧绷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松动:“如此便好!朕命你即刻主理此事,太医院上下,乃至国库财帛,皆由你调配,务必以最快速度,将此药普及全军!” “陛下!”孙思邈却躬身一拜,“此青霉液乃萧将军所创,活人无数,功盖当世。若由老臣主理,恐夺其功,伤了功臣之心啊!” 李渊摆了摆手,声音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意味:“孙爱卿有所不知,那萧羽,并非医者。” 他顿了顿,缓缓道:“他是朕亲封的左将军,如今已是食邑万户的十封爵,统领万军的大将!” “什么?”孙思邈瞠目结舌,完全没有料到创制此等神药之人,竟是一位戎马倥偬的沙场宿将! 这完全颠覆了他对医道的认知。 李渊面色凝重地嘱咐道:“孙爱卿,这青霉液的配方,乃军国重器,事关无数将士性命,绝不可有丝毫外泄,你定要严加看管,慎之又慎!” “老臣遵旨!”孙思邈郑重应下,心中对那位未曾谋面的萧将军,更多了几分敬佩与好奇。 李渊转向阶下众臣,沉声问道:“诸位爱卿,对此青霉液,有何看法?” 长孙无忌率先出列,朗声道:“陛下,此药能将重伤士卒存活率提升至七成以上,堪称活死人肉白骨之神物!献药之人,其功至伟,理当重赏!” 裴寂亦附和道:“陛下圣明,长孙大人所言极是。萧将军此功,足以彪炳史册,封侯拜将,亦不为过!” 其余大臣纷纷点头称是,言辞间皆是对这神药的赞叹和对萧羽功绩的肯定。 李渊点了点头,他何尝不知这青霉液的份量。 “萧羽献此神药,其功不下于开疆拓土,甚至犹有过之。若能因此每年少折损数万将士,此乃国之大幸,朕心甚慰,确应重封!” 话锋一转,李渊的眉头却又锁了起来,显露出几分棘手。 “只是……萧羽如今已是左将军,食邑万户,再往上,便是国公之位,或是加封更高的军职。他如此年轻,骤登高位,恐招非议啊。” 这才是李渊真正的为难之处。赏,是必须的,但如何赏得恰到好处,既能彰显其功,又不至破坏朝堂规制,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着实考验帝王心术。 殿内一时有些安静,众臣也明白陛下的顾虑。 片刻,长孙无忌眼珠一转,再次出列:“陛下,臣有一愚见。萧将军献药之功,确实惊天动地。然西线战事方败,秦王殿下又龙体欠安,此刻大肆封赏,或非最佳时机。”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不如暂缓对萧将军的封赏,待西秦薛举伏诛之后,再论功行赏。届时若萧将军再立新功,两功并举,陛下再行封赏,则名正言顺,亦更能彰显天恩浩荡。” 李渊闻言,眉宇间的凝重之色稍减,他仔细权衡着长孙无忌的建议。 这确实是个稳妥的法子,既能安抚功臣,又不至于操之过急。 长孙无忌见李渊意动,又进言道:“陛下,如今西线主帅秦王殿下病重,军中不可一日无帅。丘行恭将军麾下左将军萧羽,既有此等奇功,可见其智勇非凡,或可委以重任,前往西线稳定军心,指挥作战,以解燃眉之急。” 此言一出,殿中数位大臣面露惊容。 让一个如此年轻的将领,去收拾西线那样的烂摊子,还要面对凶悍的薛举? 李渊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精光,他凝视着长孙无忌,片刻后缓缓开口:“辅机之言,甚合朕意。便依你所言,待西秦战事了结,朕再一并封赏萧羽。” 他沉吟着,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椅扶手。 “至于西线……”李渊的目光扫过殿下众臣,“萧羽……或许真能给朕带来更大的惊喜。” 第24章 西秦城池高墌,四面楚歌 高墌城外,萧羽、丘行恭所率领的唐军主力,如铁桶一般将这座孤城围得水泄不通。 城头之上,残破的旌旗在萧瑟秋风中无力地摇曳,与城外唐军那气势如虹的阵列形成了鲜明对比。 城中守军,连同临时征召的民壮,也不过三万之数,且多是先前溃败下来的残兵败将,人心惶惶,士气低迷。 西秦丞相韩臣面色惨白,跌跌撞撞地闯入王宫大殿,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与绝望:“陛下!大事不好了!唐军……唐军已将高墌合围!我军兵力悬殊,将士们……将士们皆无战心,高墌,怕是守不住了啊!” 御座之上,薛举那张曾经不可一世的脸庞,此刻布满了阴霾与疲惫。 他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嘶声道:“慌什么!高墌城墙坚固,粮草尚足,岂能轻易言败!” 话虽如此,他声音中的底气却明显不足。 “陛下,非是臣危言耸听,”西秦的老臣跪伏在地,老泪纵横,“城外唐军不下十万,攻城器械精良,今日试探性进攻,我军便已伤亡惨重。长此以往,城破只是旦夕之间的事啊!” 薛举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投向一旁的谋士李固:“李先生,你说说,那李固赵魏两国可有消息?他们能否突破长孙无忌在东面的防线,前来驰援?” 李固神色黯然,微微摇头:“陛下,长孙无忌用兵稳健,其防线固若金汤。刘武周与王世充数次遣兵试探,皆无功而返,自身损兵折将。如今,他们自保尚且不暇,恐怕已无力西顾。” 他顿了顿,语气沉重地继续道:“摆在陛下眼前的,只有两条路:其一,开城降唐,或可保全宗庙;其二,便是与国共存亡,玉石俱焚!” “降唐?”薛举尖叫起来,“朕乃西秦之主,岂能向李渊那反贼摇尾乞怜!朕不降!死也不降!” “父皇息怒!”太子薛仁杲闻言,脸上血色尽褪,他本就生性怯懦,此刻更是吓得魂不附体,“父皇,李先生所言,不无道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西秦复国大业尚未完成,父皇万万不可轻言生死啊!” 他嘴上说着为了复国,眼中那浓浓的求生欲却出卖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李固望着薛仁杲,眼底深处掠过一抹深深的失望。 他转过头,对着薛举一字一句道:“陛下若不愿降,臣,愿与陛下、与我西秦共存亡!” 声如金石,掷地有声。 薛举听了李固的话,眼神闪烁了几下,突然话锋一转,脸上竟挤出一丝笑容:“好!好一个与国共存亡!朕意已决,便在此王宫之中,与诸位爱卿一同坚守!朕要亲眼看着,我西秦的勇士们,是如何与唐贼血战到底的!” 李固何等人物,岂能看不穿薛举这点心思。 这老贼,分明是想让臣子们替他卖命,自己却另有盘算。 但他并未点破,只是躬身应道:“臣,遵旨。” 待一众朝臣忧心忡忡地散去后,大殿内只剩下薛举和几个贴身寺人。 薛举脸上的伪装瞬间卸下,急切地抓住一个寺人的手臂:“快说!联络刘武周那边,可有回音了?他派来接应朕的人,到了何处?” 那寺人连忙回道:“回陛下,刘武周已派出一支千人精锐,由其心腹大将宋金刚亲自率领,三日前便已秘密潜入高墌城中,藏匿于城南一处隐秘宅院,只等陛下一声令下,便可护送陛下从密道撤离。” “好!太好了!”薛举闻言大喜过望,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火焰,“刘武周果然还算讲些义气!待朕到了他那里,定要联合天下诸侯,共讨李渊那窃国之贼!” 他咬牙切齿,眼中充满了对李渊的刻骨仇恨:“李渊!你给朕等着!此仇不报,朕誓不为人!朕要让你知道,得罪我薛举的下场!” 他已然打定主意,一旦脱身,便要将李渊如何背信弃义、逼反自己的事情昭告天下,煽动各路反王一同对抗大唐。 “传令下去,让宋金刚的人即刻准备!今夜三更,朕便从王宫密道离开,撤出高墌!”薛举迫不及待地吩咐道。 他已一刻也不想在这即将倾覆的危城中多待。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 就在薛举幻想着借刘武周之力东山再起,向李渊复仇的当口,高墌城外,唐军的攻势骤然猛烈起来。 “咚!咚!咚!” 震天动地的擂鼓声响彻云霄。 “杀啊——!” 无数唐军士卒扛着云梯,推着冲车,如同潮水般向着高墌城墙涌去。 箭矢如蝗,遮天蔽日。 巨大的石块呼啸着砸在城墙之上,激起阵阵尘土和碎石,城楼摇摇欲坠。 西秦守军本就士气低落,在唐军如此狂猛的攻势下,更是被压制得抬不起头来。 喊杀声、惨叫声、兵器碰撞声、城楼坍塌声,汇聚成一曲末日的悲歌。 薛举在王宫之中,听着城外那越来越近的厮杀声,只觉得心惊肉跳,坐立不安。 他仿佛已经看到唐军士卒冲入王宫,将他乱刀砍死的景象。 “快!快去催催宋金刚!让他们动作快点!”薛举对着寺人怒吼,声音都变了调。 突然,他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从胸口传来,眼前一黑,喉头一甜。 “噗——” 一口鲜血猛地喷出,染红了身前的龙案。 “陛……陛下!”寺人大惊失色。 薛举只觉得浑身力气都被抽空,意识渐渐模糊。 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殿外,口中喃喃:“朕……朕不甘心……朕的霸业……” 声音越来越低,最终,他脑袋一歪,气息断绝。 西秦霸主薛举,在国都即将覆灭的前夕,竟因气急攻心,旧疾复发,就此殒命。 城外,中军大帐。 丘行恭听着前方传来的激烈战况,面沉似水。 “报!总管!我军已成功压制城头守军,先登营正在猛攻东门!” “好!”丘行恭霍然起身,拔出腰间佩剑,指向高墌城:“传我将令!发动第二轮总攻!所有部队,不惜一切代价,务必在日落之前,给我攻破高墌!生擒薛举父子,彻底剿灭西秦!” “末将遵命!” “吼!吼!吼!” 十万唐军将士闻令,爆发出震天的呼喊。 他们士气如虹,如同出闸的猛虎,更加疯狂地向着那座摇摇欲坠的城池推进。 无数火把被点燃,将黄昏的天空映照得一片血红。 高墌城,已是危在旦夕。 而在高墌地界的另一侧,一处隐秘的山谷之中。 萧羽身着玄铁战甲,端坐于战马之上,身后是一万精锐的唐军士卒,三千铁骑,七千步卒,皆是装备精良,杀气腾腾。 他受丘行恭之命,率部埋伏于此,名为防备西秦援军或拦截溃逃之敌,实则也是丘行恭对他的另一种倚重与安排。 斥候如飞鸟般不断往返,将最新的军情传递到萧羽手中。 “启禀将军!前方十里之内,未发现任何敌军踪迹!” “启禀将军!高墌西面官道,亦无任何异常!” 萧羽眉头微蹙,心中有些疑惑。 按照常理,高墌被围,薛举若想突围,此地乃是必经之路之一。 难道薛举真的打算困守孤城,与国同休? 抑或是,另有他不知道的变故发生? 他抬头望向高墌城的方向,那边火光冲天,喊杀声隐约可闻。 大战,已近尾声。 第25章 真正的大功来了 高墌城之外,硝烟与血腥味尚未完全散尽,残阳如血,映照着断壁残垣。 萧羽勒马立于一处缓坡,身侧的张彪与王虎脸上却不见多少喜色,反而带着几分掩不住的失落。 “将军,咱们就这么干等着?”王虎瓮声瓮气地开口,语气中满是遗憾,“弟兄们在城里头抢功劳,咱们倒好,在这儿吹冷风。” 张彪也叹了口气:“是啊,将军。虽说清剿残敌也是功劳,但哪比得上先登破城那般荣耀?这次攻高墌城,咱们爷们儿算是错过了头功。” 他心里清楚,以萧羽如今的地位,寻常功劳已不足挂齿,但他们这些做手下的,谁不渴望能多捞些战功? 萧羽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弧度,目光深邃地望向高墌城南面连绵的密林:“谁说我们没有功劳?而且,我敢保证,我们这次的功劳,会比单纯攻破一座高墌城要大得多。” “比破城还大?”王虎瞪大了眼睛,一脸不信。张彪也是将信将疑,自家将军虽然屡创奇迹,但这话未免也太满了些。 萧羽并未过多解释,他心中自有盘算。 薛举此人,枭雄心性,绝不会坐以待毙困守孤城。 高墌城南面,直通汉军刘武周的势力范围,那是薛举最有可能的逃生之路。 与其在城中与残兵巷战,不如在此守株待兔,擒贼先擒王! 他凝视着远方,思绪微动。 这个时代的骑兵,虽然凶悍,但马具简陋,战马极难驾驭,冲锋陷阵时更多依靠骑士的悍勇和马匹的本能。 若是能将后世的马镫、高桥马鞍,乃至提升转向操控的马嚼铁,这“骑战三宝”弄出来,那他麾下骑兵的战力,必将得到颠覆性的提升。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眼下,还是先解决薛举这条大鱼。 “报——”一名斥候飞马而来,滚鞍下马,单膝跪地:“启禀将军!于南面三十里外的黑风密林中,发现一小股军队踪迹,旗号……似乎是汉军!” “汉军?”张彪和王虎闻言一惊。 萧羽眼神骤然一亮,果然不出他所料!他猛地一挥手:“好!真正的大家伙,终于要露面了!王虎,张彪!” “末将在!”二人齐声应道,被萧羽此刻散发出的强大自信所感染,心中的疑虑消散不少。 “即刻传令下去,全军转向,目标黑风密林!记住,悄然行进,不得惊扰了我们的‘贵客’!”萧羽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戏谑。 黑风密林深处,确有一处隐秘的山洞。 洞口藤蔓遮掩,若非刻意搜寻,极难发现。此刻,洞内火把通明,赫然连接着一条深邃的密道,直通高墌城曾经的王宫。 密林之外,月色朦胧。 一千余名骑士肃然而立,他们身着胡服,马鞍侧挂着劲弓箭袋,正是昔日赵武灵王“胡服骑射”改革后名震天下的精锐骑兵,如今却归属于汉王刘武周麾下。 为首一员大将,面容黝黑,神色冷峻,正是汉将宋金刚。他奉刘武周之命,在此接应西秦的丧家之犬。 “吱呀——”山洞内传来沉重的石门开启声。片刻之后,一群人影仓皇从洞中走出。 为首的正是面如金纸,狼狈不堪的薛举。 他身后跟着哭哭啼啼的后宫女眷、面色惶恐的宗室子弟,以及上千名同样失魂落魄的亲卫。 宋金刚见状,脸上不动声色,催马迎了上去,对着薛举略一拱手:“薛秦王,宋某奉汉王之命,在此恭候多时。马邑城已为秦王备好行宫,请随我来。” 薛举见到救兵,惨白的脸上终于挤出一丝血色,他抓住宋金刚的手,如同抓住救命稻草:“多谢宋将军!多谢汉王仗义援手!此恩此德,待孤复国之后,必有厚报!” 宋金刚闻言,心中却是一阵冷笑。复国?痴人说梦!如今的薛举,不过是一条断脊之犬,还有什么利用价值?若非汉王想借此恶心一下大唐,顺便看看能否在陇西捞些好处,谁会理他?但面上,宋金刚依旧客气道:“薛大王客气了。事不宜迟,唐军攻城甚急,我们还是尽快启程为好。” “对对对!尽快出发!”薛举如梦初醒,连声催促。他回头看了一眼高墌城的方向,火光冲天,隐约还能听到喊杀之声,眼中充满了恐惧和不甘。 很快,薛举及其家眷登上了早已备好的数辆马车。 在一千多汉军骑兵的“护卫”下,这支特殊的队伍趁着夜色,匆匆踏上了前往汉国马邑的逃亡之路。他们并不知道,一张更大的网,已经在前方悄然张开。 萧羽凝视着远方,思绪微动。 他相信薛举绝不会死守,定会想方设法突围。 高墌城南面的密林,是通往汉国刘武周势力范围最便捷的路径。 他提前派出的斥候,早已化作林间的孤鹰,潜伏在各处关键节点。 没过多久,一名斥候如一阵风般冲出密林,战马喘着粗气,人也满头大汗。 “报!将军!东南方向,发现一股敌军!”斥候翻身下马,声音急促。 “人数几何?何人统领?”萧羽坐直身体,声音沉稳。 “约千人!皆是精锐!护着一辆马车,看旗号……像是赵王刘武周麾下大将宋金刚的亲兵!马车周围……有西秦王旗的标识!”斥候报告得清晰准确。 “宋金刚?王旗?”张彪和王虎对视一眼,心中猛地一跳。 薛举果然逃跑了! 而且是投奔刘武周! 萧羽唇角浮现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这趟冷风,吹得值了。 “传令!全军听我号令,以最快速度,无声向东南方向推进!”萧羽拔出腰间佩刀,刀尖指向密林深处,“今日,我们要捉一条大鱼!” 一万精锐唐军,在萧羽的指挥下,迅速而悄无声息地向预定地点合围。 当宋金刚护卫着薛举的马车,满心以为已避开唐军主力、即将脱离险境之时,两侧密林中突然涌出了无数身着唐军甲胄的士兵。 他们排列整齐,刀枪如林,瞬间便将宋金刚的千人精锐和薛举的马车围了个水泄不通。 宋金刚瞳孔骤缩,脑中嗡嗡作响。 怎么可能? 他们的行踪明明如此隐秘,唐军怎么会提前在此设伏? 他脸上布满了难以置信和惊慌。 “宋将军!发生何事?”马车内传来薛举惊恐万状的尖叫声。 薛举的心跳如擂鼓,他从车窗的缝隙向外看去,只见密密麻麻的唐军士兵,像一道道无形的墙壁,将他们死死困住。 “宋将军!快!快想办法!一定要将朕安全护送到汉国!只要到了那里,朕自有办法卷土重来!”薛举声嘶力竭地喊道。 宋金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扫视四周的唐军阵列,估算着敌我兵力。 唐军人数远超自己,且准备充分。 硬闯,伤亡惨重;束手就擒,更是死路一条。 唯一的生机,或许是集中兵力猛攻一点,撕开一道口子,或者……擒贼先擒王! 若能斩杀这支唐军的统帅,或许能让对方阵脚大乱,给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在唐军主阵之中,张彪和王虎看着被围困的汉军,脸上泛起了兴奋的光芒。 “将军!宋金刚这狗贼!”王虎捏紧了拳头,“想不到能在这儿碰到他!咱们兄弟们今日能痛快杀一场了!” 张彪也摩拳擦掌:“这可是大功一件!能歼灭宋金刚这支精锐,足够咱们喝一壶的了!” 萧羽没有理会他们的兴奋,手指轻轻敲击着马车的方向。 “我的目标,不是宋金刚。”他平静地说。 “那是?”张彪一愣。 “那辆马车。”萧羽的声音低沉有力,“马车里坐着的,是薛举。” 张彪和王虎身体猛地一震。 薛举? 西秦的大王? 他们完全没有想到,自家将军竟然能预料到薛举会逃跑,并且提前在此布下天罗地网。 这哪里是寻常的功劳,这是灭国之战的最后一块拼图! 是真正能名垂青史的大功! 张彪看萧羽的目光,除了敬畏,又多了一分难以言喻的折服。 这等谋略,这等预见,绝非寻常将领可比。 “传令!”萧羽的声音冰冷而果断,“弓箭手准备!全军变阵!弓箭手在前,骑兵、步卒在后!” 唐军阵列迅速调整,弓弦绷紧,箭矢上弦。 宋金刚看见唐军的弓箭手阵列,心中一沉。 对方这是要先用箭雨洗礼。 他不能坐以待毙。 “汉军的勇士们!”宋金刚猛地挥舞马刀,“保护王旗!保护马车!随我强攻突围!” “杀!”汉军士兵发出呐喊,虽然心中惊惧,但在宋金刚的带领下,还是硬着头皮向唐军阵列冲去。 “放箭!”萧羽一声令下。 刹那间,万箭齐发,箭矢如暴雨般倾泻而下,带着破空声,射向冲锋的汉军。 汉军骑兵在密集的箭雨下成片倒下,战马嘶鸣,人仰马翻。 鲜血瞬间染红了地面。 但这支汉军精锐,毕竟久经战阵。 尽管伤亡惨重,但他们并未停止冲锋的脚步,反而一边冲锋,一边也取出随身携带的弓箭,向唐军反击。 他们多是北方胡人出身,胡服骑射的本事,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箭矢在空中交错,发出尖锐的呼啸。 唐军弓箭手也开始出现伤亡。 第26章 陌刀队 箭矢破空,尖啸声撕裂了密林间的寂静。 唐军的弓箭手阵列中,几名士卒闷哼倒地,殷红的血浸染了身下的草叶。 残余的汉军骑兵,在宋金刚的带领下,顶着箭雨,凶悍地回射。 他们自幼生长于马背,弓马娴熟,“胡服骑射”的精髓融入骨血,即便在亡命奔逃之际,箭矢依旧刁钻狠辣。 萧羽立于阵后,玄铁战甲在火把的映照下泛着幽冷的光。 他静静观察着战局,汉军的悍勇并未出乎他的预料。 这些都是刘武周麾下的百战精锐,若非兵力悬殊,胜负尚且难料。 “传令,陌刀队上前,护住两翼!弓箭手,三轮急射,目标敌军马匹!”萧羽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传令兵的耳中。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 唐军阵列中,厚重的陌刀如墙推进,寒光闪烁,稳住了因汉军骑射反击而略显波动的阵脚。 弓箭手们迅速调整,箭矢再次离弦,这一次,目标不再是马上的骑士,而是他们胯下的战马。 战马中箭悲鸣,纷纷倒地,马上的汉军骑士猝不及防,被掀翻在地,阵型顿时大乱。 “狗娘养的!”宋金刚目眦欲裂,他麾下的精锐,转瞬间便折损了近半。 他明白,不能再这样被动挨打。 必须冲垮对方的阵型,擒杀敌军主将,才有一线生机! “保护薛大王!随我冲!杀出去!”宋金刚怒吼一声,手中马刀指向萧羽帅旗的方向。 他认准了那里,定是唐军指挥所在。 残余的数百汉军骑兵,发出一声悲壮的嘶吼,不顾一切地催动战马,汇聚成一股洪流,直扑唐军本阵。 马车内,薛举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蜷缩在角落,牙齿不住地打颤,发出“咯咯”的声响。 他透过车窗的缝隙,看到外面火光与刀光交织,听到惨叫与厮杀震天,只觉得末日降临。 “宋将军!宋将军救我!”他语无伦次地呼喊,声音却被淹没在战场巨大的喧嚣之中。 “将军,这些家伙疯了!”王虎看着直冲过来的汉军,唾了一口,握紧了手中的横刀。 张彪亦是面色凝重,沉声道:“困兽犹斗,其势必凶。将军,让我带一队人马,先挫其锋锐!” 萧羽微微摇头:“不必,他们已是强弩之末。王虎,你带本部人马,从左翼包抄,截断他们的退路。” “张彪,你率右翼,给我狠狠地凿穿他们!” “记住,马车里的人,我要活的!” “末将领命!”王虎与张彪齐声应喝,各自提着兵器,奔赴自己的位置。 唐军阵中,号角声再次响起,低沉而雄浑。 左右两翼的唐军步卒与骑兵,如同张开的巨大利爪,朝着冲锋的汉军狠狠合拢。 宋金刚一马当先,马刀翻飞,接连砍翻数名挡路的唐军士卒。 他武艺不凡,又有拼死之心,一时间竟无人能挡其锋芒。 然而,他身后的汉军骑兵,却再也无法复制他的勇猛。 他们先遭箭雨洗礼,马匹大量倒下,此刻又陷入唐军步骑的重重包围。 长枪如林,陌刀如雪。 汉军骑兵引以为傲的冲击力和机动力,在狭窄的合围圈中被无限压缩。 不断有汉军骑士被长枪挑下马,随即被蜂拥而上的唐军步卒乱刀砍死。 鲜血染红了土地,残肢断臂随处可见。 “杀!杀!杀!”宋金刚状若疯狂,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 唯有向前,再向前! 他距离那面绣着“萧”字的帅旗越来越近,只要能斩杀对方主将……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他的前方。 来人同样身着玄铁甲,手持一柄寒光四射的陌刀,正是萧羽。 “你的对手,是我。”萧羽语气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他没有带亲兵,独自一人挡在了宋金刚的必经之路上。 宋金刚瞳孔一缩,他能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场,远非寻常将领可比。 “找死!”宋金刚怒喝,催马前冲,手中马刀带着千钧之力,当头劈下。 萧羽不闪不避,手中陌刀斜向上撩。 “铛!”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响起,火星四溅。 宋金刚只觉得一股沛然巨力从刀柄传来,震得他虎口发麻,险些握不住马刀。 他座下的战马,更是承受不住这股反震之力,悲鸣一声,前蹄一软,竟被硬生生压得跪倒在地。 宋金刚猝不及防,翻滚下马,狼狈不堪。 不等他起身,萧羽的第二刀已经到了。 刀光如匹练,迅疾而凌厉。 宋金刚勉力举刀格挡。 “咔嚓!” 他手中的马刀应声而断。 冰冷的刀锋,停在了他的咽喉前,分毫未进。 宋金刚浑身僵硬,冷汗瞬间湿透了重甲。 他败了,败得如此彻底。 随着宋金刚的落败,残余汉军的抵抗意志彻底崩溃。 他们纷纷扔下兵器,跪地请降。 马车周围,早巳被唐军围得水泄不通。 王虎一把扯开车帘,露出了里面面如死灰的薛举。 “西秦王,别来无恙啊?”王虎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只是那笑容,在薛举看来,比恶鬼还要狰狞。 薛举浑身一抖,瘫软在地,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萧羽缓缓收刀,看了一眼被亲兵押解过来的宋金刚,又瞥向那辆孤零零的马车。 夜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血腥气。 高墌城破,薛举授首。 这陇西之地,终究还是换了主人。 而他萧羽,也在这场灭国之战中,拿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份,真正沉甸甸的功勋。 宋金刚虽然败了,但求生的本能让他并未完全放弃,趁着萧羽收刀的间隙,他猛地翻身,试图向后方混乱的汉军阵中退去,寻找一线生机。 两侧的唐军步骑合拢,将残余的汉军骑兵挤压在狭小的空间里。 长枪不断向前突刺,陌刀挥舞,收割着生命。 汉军的抵抗越来越微弱,不断有人倒下,或扔下兵器跪地。 萧羽收起陌刀,目光扫过战场。 他看到了那个狼狈的身影,正试图混入溃兵中逃离。 宋金刚,刘武周麾下的大将,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萧羽从马背上取下那张沉重的十石弓。 这张弓是当初杀薛猛缴获所得,他一直未曾使用,今日正好派上用场。 此刻,弓弦被拉满,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他瞄准了宋金刚的后心。 手指松开。 箭矢带着破空的啸声,瞬间跨越数十步距离。 宋金刚只觉得后心猛地一痛,低头看去,一支箭矢已深深没入。 他脸上露出不敢相信的神情,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从马背上栽倒下去。 正在指挥部下清剿的张彪和王虎都愣了一下。 将军的箭术……竟然如此了得? 数十步外,混乱战场上,一箭毙敌! 萧羽的声音再次响起:“全歼敌军!投降者免死!” 马车内,薛举听到外面的惨叫声和呐喊声越来越近,心胆俱裂。 他透过缝隙看到宋金刚栽倒,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他抱着头,发出凄厉的哭喊:“别杀我!别杀我!我投降!我愿意投降!” 投降? 薛举? 这个枭雄,留着只会是祸患。 按照历史走向,薛举虽然死了,但他的儿子薛仁杲还会继续作乱。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萧羽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他要改变历史,彻底清除隐患。 他再次弯弓搭箭。 目标,那辆颤抖的马车。 箭矢离弦,划破夜空。 准确地穿透了车厢,射中了里面那个正在哀嚎求饶的身影。 哭喊声戛然而止。 马车瞬间安静下来。 随着薛举的死亡,残余的汉军和西秦亲卫彻底失去了抵抗的勇气。 他们纷纷跪倒在地,丢弃武器。 唐军士兵上前,收缴武器,捆绑俘虏。 此战战局已定。 黑风密林中,血腥气弥漫。 萧羽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切。 他知道,自己又一次用最直接、最有效的方式,为大唐,也为自己,立下了惊天之功。 这一次,再无人能忽视他的存在。 第27章 薛举被杀 “恭喜将军!贺喜将军!”张彪抱拳道,“生擒薛举,阵斩刘武周麾下大将宋金刚,歼灭这支汉军精锐!此乃天大的功劳啊!这灭西秦的最后一功,非将军莫属!” 王虎也嘿嘿直笑:“将军神机妙算,俺们就跟着将军喝汤了!” 萧羽胸中亦是一片火热,系统提示音尚未响起,但他能预感到,这次的“杀王奖励”,绝对非同小可。 【叮! 成功击杀特殊目标:薛举。 获得经验值:50000点! 】 “宿主是否全部进行兑换!” “兑换!” 【宿主:萧羽】 【修为:后天九重境(100/500)】 【功法:炼气化神功法(初期100/500)】 【武技:圆月刀法(初期100/500)】 【体质:400】(常人5) 【力量:400】(常人5) 【速度:400】(常人5) 【可用经验:0】 【储物空间:30立方米】 【任务:晋升军职(进行中),晋升职位(进行中,新目标:行军总管/天下兵马大元帅)】 五万经验! 这波简直赚翻了! 萧羽强行压下心中翻腾的狂喜,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加速流动,每一个毛孔似乎都在欢呼雀跃。 他甚至能想象到自己属性面板上经验条暴涨一大截的样子,距离下一次升级,又近了一大步!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表面上,他依旧是那个冷静、沉稳,甚至有几分冷酷的秦军主将。 他目光扫过张彪和王虎兴奋的脸庞,沉声道:“好了,庆祝的话等回营再说。眼下,战后事宜繁杂,不可掉以轻心。” “传令下去,立刻看押所有降卒,仔细清点俘虏,不得有误!”萧羽沉声下令,压下心中的激荡。 他策马缓缓走向那名被他一箭射翻在地的汉军将领。宋金刚伏在地上,鲜血从他身下汩汩涌出,生命正急速流逝。他艰难地转过头,看向马上的萧羽,眼神复杂。 “那……那一箭,是你射的?”宋金刚声音微弱,带着不甘。 萧羽俯视着他,淡淡道:“不错。” 宋金刚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想不到……我宋金刚纵横河东,今日竟会……竟会败在你这唐国万人将之手……你很强……咳咳……叫什么名字?” “大唐,萧羽。” “萧羽……”宋金刚瞳孔猛地一缩,似乎想起了什么,“原来是你!武陵郡……薛猛……是你杀的!”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异,旋即化为深深的悲哀,“好一个萧羽……如此年轻,便有这般战功……咳……唐国强将辈出,汉王……汉王欲灭唐……怕是……难了……” 他断断续续地说完,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好……好得很……”笑声戛然而止,宋金刚头一歪,彻底没了气息。 萧羽默然。宋金刚在刘武周麾下也算是一员悍将,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时也命也。 张彪策马来到近前,禀报道:“启禀将军,战果已初步清点完毕。薛举全族,除少数慌乱中被乱箭射杀外,其太子薛仁杲、几位公主、公子,尽数在此,已全部投降。那名被将军射杀的汉军统兵将领,确是刘武周麾下大将宋金刚!” “很好。”萧羽颔首,“将薛举及其家眷好生看管,把宋金刚的尸首也一并带上。我们即刻启程,向丘总管报捷!” 他心中清楚,凭借截杀薛举、阵斩宋金刚这份功劳,远比单纯攻破高墌城门,冲入王宫要大得多。这才是真正能震动朝野的盖世奇功! 周围的唐军将士们,此刻望向萧羽的眼神中,除了原有的敬畏,更添了几分由衷的钦佩。 谁也没想到,在主力大军猛攻高墌城之际,萧将军竟能提前预料到薛举会从这条密道逃窜,并在此设下天罗地网,一举功成!此等神机妙算,简直匪夷所思! 与此同时,高墌城内。 震天的喊杀声已经逐渐平息,唐军如潮水般涌入城中,迅速控制了各个要害。残余的西秦守军根本无力抵抗,纷纷缴械投降。王宫,这座曾经象征着西秦权势顶点的建筑,此刻也已被唐军将士彻底攻破。 薛举的朝阳大殿之内,一片狼藉。数十名西秦文武官员,或瘫软在地,或面如死灰,瑟瑟发抖。 丞相李平,此刻脸上却带着一丝奇异的释然。他望着殿外冲天而起的火光,听着唐军士兵的呼喝声,长长叹了口气:“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亡国之日,便是今日啊……” 另一名老臣,西秦太尉李平,颤巍巍地抓住李平的衣袖,声音嘶哑地问道:“李……李相,陛下呢?陛下何在?老臣要面见陛下,与陛下共存社稷啊!” 李平身旁,一名年轻些的官员,侍中章强,脸上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苦笑:“章太尉……莫要再寻陛下了。陛下他……他早已弃城逃了……” “什么?”李平如遭雷击,身体猛地一晃,险些栽倒。他身后的几名西秦臣子闻言,更是面色惨白如纸,眼中充满了绝望和被抛弃的愤怒。 “逃了?他竟然逃了?”李平老泪纵横,捶胸顿足,“老夫为西秦社稷操劳数十载,忠心耿耿,未曾想……未曾想竟落得如此下场!国君弃臣民于不顾,独自逃生,何其凉薄!何其无耻!” “嘭——!” 就在此时,大殿的殿门被人一脚踹开。数十名身披甲胄、手持兵刃的唐军士兵如狼似虎般冲了进来,明晃晃的刀枪瞬间指向殿内所有的西秦臣子。 为首一名唐军校尉厉声喝道:“殿内所有人,双手抱头,蹲下!胆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大殿之内,一片死寂。亡国之臣的命运,已然注定。 一名大唐万人将手持环首刀,刀尖淌血,立于丹陛之上,声如沉雷:“薛举已亡!尔等还不速速投降,更待何时!” 殿中百余名西秦文武,或面如死灰,或双股战战。在唐军雪亮的刀锋和逼人的气势下,不少人心理防线崩溃,“噗通”之声接连响起,大片官员跪伏于地,口称:“愿降!愿降!乞将军饶命!” 然,人群之中,仍有数十人昂然挺立。为首的正是西秦薛举之子薛仁杲,以及须发皆白的丞相李平。他们身后,多是些忠直老臣,此刻虽面带悲戚,眼神中却无半分怯懦。 “我西秦只有断头之君,亡国之臣,岂有苟活之辈!”薛仁杲声音嘶哑,却掷地有声,“今日国亡,我等唯有一死以谢先王!” “死则死矣,何惧之有!”李平亦慨然附和。 就在此时,殿外脚步声杂沓,大唐晋阳总管丘行恭与将军刘罡并肩而入。丘行恭身披重铠,面沉似水,目光如电,扫过殿内跪伏与挺立的两拨人,最终落在李平身上。 “薛举何在?”刘罡按捺不住,率先喝问。 第28章 西秦沦陷 一名跪地的西秦官员抖似筛糠,颤声回道:“回…回将军,数个时辰前,陛下…哦不,薛举趁乱军之际,已由宫中密道,逃…逃往刘武周方向去了……” “什么?”丘行恭闻言,勃然大怒,猛地一拍身旁玉柱,震得殿梁微颤,“废物!一群废物!竟让薛举这贼首逃脱!”他本以为黑风密林一役已竟全功,不想最终还是出了纰漏。 刘罡亦是面色凝重,眉宇间布满忧色:“薛举此獠若逃入后汉,与刘武周合流,我大唐北境必将再起烽烟,陇西之地亦难安稳,此乃心腹大患!” 太子薛仁杲与丞相李平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李平惨笑道:“不想那负心薄幸之人,竟真能舍了这万里江山,独自逃生。”他随即转向丘行恭,朗声道:“薛举逃便逃了,我等既为其臣,不能匡扶社稷,亦不愿降敌受辱。请将军赐我等一死,以全臣节!” “请将军成全!”李平及身后十数名西秦死忠之臣齐齐悲呼,声震殿宇。 丘行恭重重哼了一声,压下心头怒火,冷然道:“尔等生死,非本将一言可决。秦王殿下不日将至,如何处置,自有定夺。来人,将他们暂且收押!” “上将军!” 就在唐兵上前之际,殿外忽有亲兵高声通传:“左将军萧羽求见!” 丘行恭与刘罡闻言,皆是一怔。萧羽?他此刻不在其军中整顿,来此何事? 未几,萧羽一身玄铁战甲,步履沉稳地踏入大殿。 甲叶碰撞之声,在死寂的殿堂内显得格外清晰。他面容平静,目光锐利,先是环视一周殿内情景,而后落在丘行恭与刘罡身上,抱拳沉声道:“末将萧羽,参见上将军,刘将军。” 丘行恭微微颔首:“萧将军不在营中,来此何故?” 萧羽嘴角似有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他抬眼直视丘行恭,缓缓开口:“末将听闻二位将军正在为薛举及其宗族逃脱之事烦忧?” 此言一出,丘行恭与刘罡瞳孔皆是微微一缩。 他知道了什么? 萧羽站在大帐中央,向丘行恭和刘罡抱拳禀报:“将军,末将发现薛举踪迹,已将其及叛将宋金刚诛杀!” 此言一出,帐内寂静,那些被俘的西秦文臣顿时面无人色,身躯发抖。 张彪奉命,指挥几名亲卫,抬着两具血迹未干的尸体进来,往地上一扔。 正是薛举和宋金刚的首级,在火光下显得格外狰狞,西秦臣子们惊恐地尖叫起来,仿佛看见了索命的恶鬼。 萧羽平静地看向地上尸体:“早在攻打高寨前,我就料到薛举会逃,便派出斥候搜寻,果然在高寨侧翼发现了他的踪迹,便带着手下将这股汉军围杀,薛举和这叛将宋金刚,就是在那时被我亲手斩杀。” 丘行恭和刘罡听着萧羽的叙述,心里翻江倒海,他们本以为萧羽只是击溃了薛举的残部,没想到竟是直接斩杀了薛举本人。 “萧羽,你小子,真是给老夫带来了一个天大的惊喜!”丘行恭大笑起来,笑声在帅帐内回荡。 刘罡也走上前,看着两颗头颅,同样震惊不已。 他之前只知道萧羽阵斩了薛猛,没想到竟然连宋金刚都一起解决了。 “萧羽,您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刘罡忍不住问道。 萧羽再次轻描淡写地说道:“不过是略施小计,加之将士们拼死相随,才侥幸得手。” 他将如何预判薛举逃跑、如何设下埋伏、如何围剿汉军并最终斩杀两人的过程简单讲述了一遍。 听完萧羽的叙述,丘行恭和刘罡对这个年轻人的智谋和胆识有了更深的认识。 他不仅仅武力高强,更懂得审时度势,提前布局。 这种全面的军事才能,在年轻人中极为罕见。 刘罡心中对萧羽更是感激。 灭西秦的最后一仗,虽然由萧羽的部队完成,但功劳簿上必然少不了他的名字。 军中其他万人将也都看向萧羽,目光中充满了敬佩。 这个年纪轻轻的左将军,用一场场实打实的胜利,征服了这些身经百战的老兵油子。 他们知道,跟着这样的将军,才能立功,才能升官发财。 而被俘虏的西秦文臣们,则在震惊过后,眼神变得黯然。 他们的主子死了,他们的家国没了。 西秦,彻底完了。 其中一位名叫李平的西秦官员,看着萧羽年轻而坚毅的面容,心中既惊叹于他的强大,又为西秦的覆灭感到悲凉。 他这个年纪的唐朝年轻将领,竟然已经如此恐怖了吗? 丘行恭看着萧羽,笑容更加灿烂。 “宋金刚此人,勇猛异常,用兵诡谲多变,我大唐多位名将都吃过他的亏。” “你小子能阵斩他,其功不亚于生擒薛举。” “你这一仗,连下两城,阵斩两位敌酋,更是为大唐彻底扫清了陇西的隐患!” 丘行恭越说越激动,语气中充满了对萧羽的高度赞赏。 “你小子,真给老子长脸!”他忍不住拍了拍萧羽的肩膀。 萧羽挺直腰板,接受着丘行恭的赞扬,心底却在盘算着。 生擒薛举是灭国之功,斩杀宋金刚是扭转战局、消除边患的大功。 这两项加起来,李渊会如何封赏自己? 他期盼着长安城传来的圣旨。 丘行恭看着萧羽自信而内敛的神色,仿佛看到了大唐未来的希望。 “萧羽啊,”丘行恭语气郑重,“你有着与生俱来的将才,假以时日,必将成为我大唐的股肱之臣。” “老夫期盼着,期盼着你能成为我大唐新的战神,为大唐开疆拓土,立下不世之功!” “此战战报,老夫会立刻八百里加急送往长安,陛下得知你的功绩,必会龙颜大悦,重重封赏!” 丘行恭的话,让帅帐内所有人都心中一凛。 重重封赏? 能被丘行恭这般说,萧羽的功绩定然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或许,这个年纪轻轻的左将军,真的会一飞冲天,成为大唐历史上最年轻的侯爷,甚至…国公? 萧羽向丘行恭行了一礼,脸上没有流露出过多的情绪。 “卑职定不辜负总管期望。” 他心里清楚,自己要的,绝不仅仅是一个侯爷。 他要的是足以匹配苏婉儿的身份,是让所有看轻他出身的人都刮目相看的权势地位。 “传我将令!”丘行恭猛地拔高声音,目光扫过周围聚集过来的将校和锐士,“西秦薛举,负隅顽抗,今已被天兵剿灭!高墌城已破,陇西之地,尽归我大唐版图!” “大唐万胜!大唐万胜!” “将军威武!总管威武!” 短暂的沉寂之后,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直冲云霄,压过了高寨城中的风声。 无数唐军将士振臂高呼,胸中充满了荡平强敌、开疆拓土的骄傲与自豪。 人群之后,西秦丞相李平被唐兵押解着,亲眼目睹了这一幕。 他听着那震耳欲聋的欢呼,看着唐军将士们那股发自内心的昂扬斗志,心中百感交集。 想那薛举,也曾是一方枭雄,麾下兵将也算精锐,然与大唐王师相比,无论是军容军纪,还是将帅之能,都判若云泥。 他想起多年前,自己的师兄李道宗力劝自己与薛举莫要起事,早日归顺大唐,自己当时还嗤之以鼻,以为李道宗失了锐气。 如今看来,李道宗的选择才是明智的。 自己空有满腹经纶,一心想辅佐明主,匡扶社稷,却落得个国破家亡的下场,当真是可悲可叹。 李平长长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无力与苦涩。大唐的强盛,远非西秦所能抵挡。 …… 第29章 定西秦功成获嘉奖,杀王获功思佳人 夜色已深,萧羽的中军帐内灯火通明。 他送走了前来道贺的张彪等人,又仔细叮嘱了王虎一番,命其亲率一队亲卫守在帐外,任何人不得擅入,这才略带疲惫地坐回案后。 连番大战,即便是铁打的身躯,也感到了一丝困乏。 但他此刻却毫无睡意,心中反而充满了期待。 “系统,结算奖励!”萧羽在心中默念。 【叮!检测到宿主成功完成灭国之战(西秦),并在战役中起到决定性作用,阵斩敌国大王薛举,敌方大将宋金刚,综合评价:完美!】 【奖励结算中……】 【恭喜宿主获得经验值:100000点!】 【恭喜宿主获得特殊奖励:地阶下品功法《龙象般若功》第一层!】 【恭喜宿主获得特殊奖励:玄阶上品武技《霸王枪法》精通级!】 【恭喜宿主获得丹药奖励:培元丹x10,气血丹x20!】 【恭喜宿主获得:武技晋升点x2!】 一连串的系统提示音在萧羽脑海中响起,让他脸上的笑容逐渐无法抑制。 十万经验值! 这比之前斩杀薛猛、夜袭武陵郡的奖励加起来还要丰厚数倍! 还有地阶功法和玄阶武技! 要知道,他现在修炼的《炼气化神功法》和《圆月刀法》都只是黄阶。 地阶功法,那可是质的飞跃! 《龙象般若功》,听名字就非同凡响。 《霸王枪法》精通级,意味着他可以直接掌握这门强大的枪法,省去了从头修炼的苦功。 至于那些丹药和武技晋升点,也都是实打实的好处。 萧羽迫不及待地打开了自己的属性面板。 【宿主:萧羽】 【修为:后天九重境(100/500)】(可提升!) 【功法:炼气化神功法(初期100/500),龙象般若功(第一层0/1000)】 【武技:圆月刀法(初期100/500),霸王枪法(精通)】 【体质:400】(常人5)(可提升!) 【力量:400】(常人5)(可提升!) 【速度:400】(常人5)(可提升!) 【可用经验:100000】 【储物空间:30立方米】 【任务:晋升军职(进行中),晋升职位(进行中,新目标:行军总管/天下兵马大元帅)】 【武技晋升点:2】 看着那高达十万的可用经验,萧羽毫不犹豫:“系统,将所有经验值优先提升修为!” 【叮!消耗经验值400点,宿主修为提升至后天十重境(大圆满)!】 【叮!检测到宿主修为达到后天境瓶颈,是否消耗经验值进行先天筑基?(需要经验值20000点)】 “是!” 【叮!消耗经验值20000点,先天筑基开始……】 一股磅礴的暖流瞬间从丹田涌起,迅速流遍四肢百骸。 萧羽只觉得浑身骨骼噼啪作响,经脉仿佛被拓宽了数倍,丹田内的内力也开始发生质变,变得更加精纯、更加凝练。 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之感充斥心间。 【叮!先天筑基完成!宿主修为提升至先天一重境!】 【宿主:萧羽】 【修为:先天一重境(0/10000)】 【功法:炼气化神功法(初期100/500),龙象般若功(第一层0/1000)】 【武技:圆月刀法(初期100/500),霸王枪法(精通)】 【体质:500】 【力量:500】 【速度:500】 【可用经验:79600】 【储物空间:30立方米】 【任务:晋升军职(进行中),晋升职位(进行中,新目标:行军总管/天下兵马大元帅)】 【武技晋升点:2】 突破到先天境界,体质、力量、速度各项基础属性直接提升了一百点! 萧羽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弧度。 还剩下七万九千六百点经验。 “系统,将经验值用于提升《龙象般若功》!” 【叮!消耗经验值1000点,《龙象般若功》提升至第一层(1000/1000),已可修炼第二层。】 【叮!消耗经验值10000点,《龙象般若功》提升至第二层(0/10000)。】 随着功法的提升,萧羽感觉自己的肉身力量和内力雄浑程度又有了显著增长。 地阶功法果然非同凡响! 他没有停歇,继续将剩余经验投入到《龙象般若功》的提升中。 【叮!消耗经验值68600点,《龙象般若功》提升至第二层(6860/10000)。】 可用经验清零。 萧羽感受着丹田内远比之前浑厚精纯的先天真气,以及肉身中蕴含的爆炸性力量,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次系统结算,当真是让他实力暴涨! 从后天九重一跃成为先天一重,并且主修功法也换成了更为强大的地阶功法。 他还有两点武技晋升点,以及新获得的《霸王枪法》。 今夜之后,他的实力,将真正踏上一个新的台阶。 想到即将到来的封赏,以及未来更加波澜壮阔的征程,萧羽的内心一片火热。 大唐的天下,才刚刚开始! 萧羽缓缓握紧拳头,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 这种实实在在的变强之感,让他沉醉。 从一个被人唾弃的私生子,到如今手握兵权、实力暴涨的左将军,不过短短半年光景。 这其中固然有系统的辅助,但更多的是他一次次在生死边缘的搏杀,一次次在困境中的运筹帷幄。 权位、实力,他都有了,但还不够。 这乱世,如同一座巨大的绞肉机,没有足够的实力,随时可能粉身碎骨。 他不仅要活下去,还要活得更好,还要给婉儿一个真正的未来。 想要在这乱世中立足,甚至更进一步,光靠能打是不够的。 他需要更大的权柄,需要更多忠心耿耿的心腹。 “系统,打开属性面板。” 【宿主:萧羽】 【职位:大唐左将军(代校尉已通过军令状转正,后续破格擢升)】 【等级:7级(6500/120000)】(经验值表示当前/下一级所需) 【修为:后天九重境(巅峰)】 【功法:《炼气化神功法》(玄阶上品,融会贯通),《九阳神功》残卷(天阶下品,未激活)】 【武技:《圆月刀法》(地阶下品,炉火纯青),基础枪法(精通),基础箭术(掌握)】 【体质:380(常人为10)】 【力量:420】 【敏捷:350】 【储物空间:10立方米】 【声望值:85000(名动一方,等待结算)】 【可用经验值:0】 【武技晋升点:4点】 【持有物品:玄铁战甲,破阵令,金疮药等】【任务:晋升军职(进行中),晋升职位(进行中,新目标:行军总管/天下兵马大元帅)】 看着提升到下一级那堪称海量的经验值,萧羽不由得咧了咧嘴。 任重道远啊。 声望值也累积了不少,不知后续会有何种惊喜。 处理完系统事宜,夜已深沉。 帐外的风声呜咽,将士的鼾声此起彼伏。 萧羽却毫无睡意,他走到帐门边,掀开一角,望向陕州的方向。 “婉儿……” 他低声呢喃,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与愧疚。 两年之约,如今已过了近半年。 他立下了赫赫战功,地位也今非昔比。 可他知道,这些还远远不够。 苏星河那老匹夫,绝不会轻易松口。 只有当他拥有了足以让苏家,乃至整个大唐都无法忽视的权势时,才能堂堂正正地将婉儿娶进门。 “婉儿,等我,我一定会风风光光地回去娶你!” …… 陕州,城郊,一处破败的窑洞。 寒风从门窗的缝隙中钻入,带来刺骨的凉意。 苏婉儿斜倚在简陋的土炕上,身上盖着几件打满补丁的旧衣。 她的小腹已经明显隆起,脸色有些苍白,但眉宇间却带着一丝母性的温柔。 “婉儿妹子,喝口热粥暖暖身子吧。” 几个穿着粗布衣裳的村妇端着一个豁口的陶碗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淳朴的关切。 “谢谢几位嫂嫂。”苏婉儿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自从她怀有身孕,被父亲苏星河怒不可遏地赶出家门后,举目无亲,幸得这些好心的村妇收留。 “说的什么话,如今你身子重,可得仔细着。”一个年纪稍长的村妇将粥碗递到她手中,又掖了掖她身上的旧衣,“这天儿越来越冷了,明日我们再上山砍些柴火,把这窑洞烧暖和些。” “大壮家的,你明日可得歇着,你家那口子不是上山打猎伤了腿么?” “没事儿,我身子骨硬朗着呢!” 苏婉儿听着她们的对话,眼圈微微泛红。 她多想告诉萧羽,自己腹中有了他的孩子。 可她不能。 她不想给萧羽带来任何麻烦。 她只盼着,他能平安。 感受着腹中胎儿的轻轻蠕动,苏婉儿轻轻抚摸着小腹,唇边露出一抹苦涩而又坚定的笑容。 “孩子,我们一块祈祷你爹平安归来……” 夜,更深了。 窑洞内的油灯如豆,轻轻摇曳。 第30章 普及众人 初夏的风,带着些许暖意,拂过陇西一处偏僻的村落。 农家小院内,苏婉儿扶着腰,微微喘息,看着身前忙碌的村妇。 “大娘,这如何使得,您又送来这些……” 苏婉儿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望着大娘手中提着的野鸡和一小袋粟米,心中暖流涌动。 大娘咧开嘴,露出憨厚的笑容,将东西往灶房提。 “您如今身子重,正需好生将养,莫要多想。” 大娘放下东西,又过来扶着苏婉儿。 “婉儿你安心养胎,孩子才是顶顶要紧的。” 苏婉儿听着,泪珠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 她连连点头,哽咽道:“大娘,大恩不言谢,婉儿……婉儿记在心里。” 大娘拍了拍她的手背,笑容质朴。 “快莫哭了,仔细伤了身子,惹肚子里的娃娃也不安生。” 送走了大娘,苏婉儿独自站在院中。 她轻轻抚摸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那里孕育着她和萧羽的骨肉。 目光投向遥远的东方,那是大唐都城长安的方向,也许是萧羽此刻可能奋战的地方。 心中思念如潮水般翻涌,夹杂着担忧与期盼。 “羽哥……你如今,可还好?” “定要保重自己,我与孩儿,等你回来。” 微风吹过,似带去了她无尽的牵挂。 长安,无极殿。 晨曦透过雕花窗棂,洒在金砖铺就的地面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满朝文武身着朝服,依品阶分列两侧,神情肃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之声,响彻殿宇。 龙椅之上,唐皇李渊身着龙袍,面容威严。 他抬了抬手,声音沉稳:“众卿平身,入座。” “谢陛下!” 群臣依言落座,殿内一时安静下来。 内侍总管张恭上前一步,尖细的声音响起: “有本早奏,无本退朝——” 话音刚落,尚书左仆射房玄龄手持象牙笏板出列。 “臣,房玄龄有本启奏。” 李渊颔首:“讲。” 房玄龄略显激动,声音也比往日高了几分。 “启奏陛下,自左将军萧羽献上青霉液配制之法,并由军中医正推广全军以来,军中伤兵存活十之七八,远胜往昔!” “此药堪称神迹,实乃我大唐将士之福,大唐社稷之幸!”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响起一片低低的惊叹与议论。 青霉液之事,他们早有耳闻,未曾想竟有如此奇效。 李渊闻言,威严的脸上也露出一抹欣慰。 “好!好一个青霉液!萧羽此子,确有奇才,当记一大功。” 他朗声道:“此乃天佑我大唐,将士用命,良方济世,何愁天下不定!” “陛下圣明!” 满朝文武齐齐起身,躬身贺道,殿内气氛一片振奋。 待众人再次落座,李渊话锋一转,问向兵部尚书李道宗。 “李爱卿,西征大军如今战况如何?可有捷报传来?” 李道宗出列回道:“启禀陛下,按时日推算,丘行恭总管的捷报,应当就在这两日了。” 他话音未落,殿外忽闻急促的脚步声,以及锐士特有的高亢示警。 “报——!” 一名身披轻甲、风尘仆仆的锐士冲入殿中,单膝跪地,高举手中用火漆封口的军报筒。 “启禀陛下!陇西八百里加急!西秦大捷!” “西秦国主薛举授首!其子薛仁杲及一众叛臣皆被生擒!西秦已灭!” “轰!” 此言如同一道惊雷,在寂静的殿堂内炸响。 满朝文武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 灭了? 盘踞陇西,屡犯大唐边境的西秦薛举,就这么灭了? 李渊霍然从龙椅上起身,脸上抑制不住地涌现出巨大的喜悦。 他急声道:“快!呈上来!” 张恭连忙小跑上前,接过军报,恭敬地呈递给李渊。 李渊迫不及待地撕开火漆,展开那份承载着天大功绩的军报。 然而,只看了几行,李渊脸上的笑容却渐渐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为复杂古怪的表情。 有惊愕,有难以置信,有狂喜,甚至还有一丝……探究? 殿内群臣见陛下神色变幻,心中皆是好奇不已,纷纷猜测军报中究竟写了何等惊天动地的内容。 李渊紧紧捏着军报,手指微微颤抖。 那军报上,一个熟悉的名字再次以一种震撼人心的方式出现。 又是萧羽! 这小子,竟然又立下了如此泼天大功! 阵斩薛举,计破宋金刚,以奇兵直捣黄龙,竟是他一手策划并执行! 李渊心中翻江倒海,既为大唐扫平心腹大患而欣喜若狂,又为萧羽这层出不穷的惊艳表现感到深深的诧异。 这竖子……究竟是何方神圣转世?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殿下群臣,声音中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异样。 “诸位爱卿,可知此番灭西秦,首功者……何人?” 第31章 再立灭国功!圣心难测! 李渊紧攥着军报的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那份来自陇西的捷报,此刻在他手中仿佛重逾千斤。 殿中群臣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出,皆伸长了脖子,试图从陛下那变幻莫测的神情中窥探一二。 方才陛下提及青霉液之功,尚是欣慰嘉许,可这份捷报,却让龙颜之上掠过惊涛骇浪。 “陛下……”内侍总管张恭小心翼翼地轻唤了一声,打破了殿内的沉寂。 李渊深吸一口气,似要平复胸中的波澜,目光缓缓扫过阶下群臣,声音带着一丝难以名状的复杂:“丘行恭奏报,西秦已灭,薛举、其子薛仁杲、大将宋金刚等一众贼首,或阵斩,或生擒,陇西之地,已尽归大唐!” “哗——!” 此言一出,无极殿内瞬间炸开了锅! “天佑大唐!陛下圣明!” “丘总管用兵如神,荡平叛逆,功盖千秋啊!” 狂喜的浪潮席卷了每一个人,连日来笼罩在长安上空的阴云仿佛都被这天大的喜讯一扫而空。 李渊抬手虚按,待殿内稍安,他继续道,语气却陡然一转,变得意味深长:“丘行恭在奏疏中言,此番破高墌城,阵斩薛举、宋金刚者……” 他顿了顿。 满朝文武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究竟是哪位猛将,立下了这等不世奇功? “……乃是左将军,萧羽!” “又是萧羽?” 人群中不知是谁失声惊呼,道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整个大殿仿佛被施了定身法,针落可闻。 若说先前青霉液之功,尚可称之为奇才巧思,那么这阵斩敌国之君、灭一国之功,便是实打实的盖世武勋! 房玄龄瞠目结舌,手中的象牙笏板险些滑落。 兵部尚书李道宗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他深知阵斩敌酋于万军丛中是何等艰难,更遑论是敌国君主! “这……这萧羽,莫非是天神下凡不成?” “入伍不足一年,从一介新兵,到左将军,如今又立此灭国奇功……” “妖孽!当真是妖孽啊!” 低低的议论声如同潮水般蔓延开来,充满了震惊、赞叹,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 李渊将群臣的反应尽收眼底,他何尝不是如此? 军报中,丘行恭以详尽的笔墨描述了萧羽如何在关键时刻率部凿穿敌阵,如一柄无坚不摧的利刃,直插薛举中军,于乱军之中,亲手斩下薛举与宋金刚的头颅。 那字里行间透出的勇悍与决绝,即便是隔着千里,也让李渊感到一阵心惊肉跳。 这小子,成长的速度太快了,快得令人心悸! “陛下,”房玄龄最先回过神来,他上前一步,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萧将军再立不世之功,为我大唐开疆拓土,荡平强寇,此等功绩,当如何封赏,还请陛下圣裁!” 此言一出,殿内再次安静下来。 是啊,如何封赏? 萧羽如今已是左将军,正四品上的高级武将,统兵万余。 再往上,便是从一品的大将军衔,或是加封各种位高权重的使职。 可他太年轻了! 而且,他晋升的速度,已经打破了大唐开国以来所有的记录! “陛下,”李道宗也出列奏道:“萧羽灭国之功,亘古罕见。然其年岁尚轻,资历尚浅,若骤然拔擢过高,恐引军中将士不服,亦不利其长远。” 李道宗此言,倒也并非全然出于私心,而是老成谋国之言。 一个萝卜一个坑,萧羽爬得太快,势必会挤占别人的位置,引来非议。 “李尚书此言差矣!”中书侍郎岑文本朗声道,“军功面前,何分年岁资历?萧将军以弱冠之龄,立下如此泼天大功,若不重赏,岂不令天下有功之士寒心?我大唐唯功是赏,方能激励将士用命,开创万世基业!” 岑文本慷慨激昂,一番话说得不少主战派官员连连点头。 李渊默然不语,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椅扶手。 他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又浮现出那副尘封的画卷,画中女子巧笑倩兮,眉眼之间,竟与那萧羽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相似。 这个念头如同野草般疯长,让他心中愈发烦乱。 “陛下,”一直沉默的长孙无忌此时也开口了,他的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量:“臣以为,萧羽之功,当赏。其勇,可比开国元勋;其绩,足以封侯裂土。然,赏赐之道,亦在平衡。不若先晋其爵,赐厚禄,待其再经磨砺,日后委以重任,方为万全之策。” 长孙无忌的话,点到了关键。 爵位! 大唐的爵位分为国公、郡公、县公、县侯、县伯、县子、县男数等。 以萧羽灭国之功,封侯绰绰有余,甚至冲击公爵之位,也并非不可能。 李渊缓缓颔首,长孙无忌的建议,倒是稳妥。 他沉吟片刻,终于开口:“萧羽勇冠三军,智勇兼备,连番大战,屡建奇功。今又阵斩薛举,为国拓疆,功在社稷,朕心甚慰。” “传朕旨意!” 殿内群臣立刻躬身肃立。 “左将军萧羽,忠勇无双,智略过人,于陇西之战中,亲冒矢石,阵斩西秦国主薛举、大将宋金刚,为平灭西秦立下首功,功勋卓著,彪炳史册!” “朕决定,晋萧羽为冠军侯!食邑三千户!赐黄金万两,锦缎千匹,美玉十双,长安城内赐府邸一座!” “另,着其即刻返回长安,朕要亲自召见,听其奏对!” “冠军侯!” 这三个字一出,殿内再次掀起一阵骚动。 冠军侯,乃是汉时霍去病因功受封之爵位,寓意勇冠三军,何其荣耀! 食邑三千户,这已是极高的待遇,寻常国公也未必能及。 更重要的是,陛下要亲自召见! 这无疑是向天下宣告,这位年轻的将领,已经真正进入了大唐权力核心的视野! 房玄龄、岑文本等人脸上露出喜色,此等封赏,足慰人心。 李道宗眉头微蹙,却也无话可说,毕竟灭国之功,封侯是应有之义。 长孙无忌神色平静,仿佛一切尽在意料之中。 李渊看着群臣百态,心中却另有计较。 封侯,是肯定其功。 召见,则是他要亲眼看看这个屡创奇迹的年轻人,看看他究竟是何等模样,更要探一探,他与那画中人,是否真有冥冥之中的牵连。 那份探究,如同深埋的种子,在李渊心中悄然发芽。 “张恭,”李渊吩咐道,“拟旨,八百里加急,送往陇西丘行恭军中。同时,命礼部与工部,即刻筹备冠军侯府邸,不得有误。” “奴婢遵旨!”张恭躬身领命,迅速退下安排。 一场关于封赏的议论,就此尘埃落定。 第32章 王诏加身镇西秦 雏虎磨爪望长安 深夜李渊的目光从捷报上移开,缓缓投向悬挂在殿侧的巨幅天下沙盘。 西秦之地,已然尽数插上了大唐的旗帜。 这意味着,大唐向西的门户彻底洞开,兵锋所指,再无阻碍。 他的胸膛中,一股难以言喻的豪情激荡。 扫平六合,席卷八荒,这曾是他年轻时的梦想,如今,正一步步变为现实。 目光在沙盘上逡巡,最终,李渊的手指重重地落在了与西秦相邻的刘武周和王世充的疆域之上。 薛举已灭,下一个,便是你刘武周或者王世充! 殿中群臣见陛下久久不语,只是盯着沙盘,神色变幻,心中愈发揣测不安。 那份捷报,究竟蕴藏着何等惊人的内容? 李渊的思绪飘飞,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那副尘封已久的画卷,画中女子的一颦一笑,依然清晰如昨。 霜华…… 他暗暗捏紧了拳头,眼底深处掠过一抹炙热的渴望。 快了,就快了!待朕一统天下,定要…… “陛下?” 李道宗见李渊神情有些恍惚,忍不住轻声唤道。 李渊回过神,锐利的视线扫向李道宗,以及殿中其他面带探询的臣子。 “朕知道,你们都认为朕封赏过重,你们心里不舒服。”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冷:“不过,这些心思,还是莫要用在朕的身上。” 李道宗闻言,心中咯噔一下,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 他慌忙躬身:“臣惶恐!臣不敢!” 李渊冷哼一声:“朕不希望大唐出现一些奸邪的小人,明白吗?” 一股无形的寒意弥漫开来,殿中群臣噤若寒蝉,纷纷垂首,不敢与龙目对视。 李道宗更是汗流浃背,连声道:“臣,遵旨!” “退下吧。”李渊摆了摆手,不再看他。 西秦故都,曾经的王宫之内,此刻已成了大唐军队的临时中枢。 连日征战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尽,但宫殿内外已然秩序井然。 丘行恭、刘罡以及一众晋阳大营的主要将领齐聚一堂,神情肃穆。 “王诏到——!” 随着内侍尖细的嗓音,所有将领神色一凛,齐齐起身,躬身肃立。 丘行恭从传诏内侍手中接过明黄的卷轴,缓步走上殿前。 他展开王诏,朗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晋阳大营将士,于西征一役,奋勇杀敌,功勋卓著,朕心甚慰。特旨,大军即刻拔营,返回晋阳,论功行赏,加官晋爵,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殿内众将齐声领诏,声震屋瓦。 终于可以回去了! 不少将领脸上露出了喜悦和期待。 待众人平复心情,一名将领出列,拱手问道:“丘总管,王诏命我等返回晋阳,那这新拓之西秦疆土,由何人镇守?” 此言一出,殿内再次安静下来。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汇聚到了队伍末席,那个身姿挺拔的年轻将领身上。 萧羽站在那里,听着王诏,心中并无太多波澜。 封赏之事,早有预料。 此刻,他更在意的是西秦镇守的人选。 这片土地,是他亲手打下来的! 他,会是那个留下来的人吗? 陇西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尽,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淡淡的铁锈与尘土气息。 萧羽站在大帐门口,目光眺望着远方连绵起伏的山峦,那里,便是新归附大唐的西秦疆土。 丘行恭捷报已发出多日,算算时间,长安那边的旨意也该到了。 不知那位高居九五之尊的唐皇,会如何安置这片新打下来的土地。 一个念头在他心底悄然升起,如同燎原的星火,让他的血液微微发烫——若是由自己来镇守这西秦,那便…… 正在他思绪翻涌之际,亲兵快步来报,丘行恭将军有请,言有圣旨抵达。 萧羽心头一跳,整了整衣甲,快步赶往中军大帐。 帐内气氛肃穆,丘行恭面色沉静,身旁立着几位高级将领,皆神情凝重。 案几之上,明黄色的卷轴静静躺着,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 “萧羽听旨!”丘行恭展开了第一份王诏,声音洪亮。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陇西已定,民心思安。着大将军丘行恭即刻整顿雍州大军,择日班师回朝,沿途安抚地方,不得扰民。钦此!” 众将闻言,脸上都露出了些许轻松。大战结束,终于可以归家。 丘行恭宣读完毕,将那份王诏小心翼翼地卷起,放置一旁。 随后,他拿起另一份同样制式的明黄卷轴,这一次,他的目光直接落在了萧羽身上,带着几分郑重与审视。 整个大帐内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刹那。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萧羽年轻的身影上。 丘行恭深吸一口气,再次展开卷轴,朗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左将军萧羽,勇冠三军,智略过人,于西秦之战,屡建奇功,阵斩薛举,功在社稷,朕心甚慰。” “朕决意,晋萧羽为冠军侯!食邑三千户!赐黄金万两,锦缎千匹,美玉十双,长安城内赐府邸一座!” “哗——!” 即便早有预料萧羽必有重赏,但“冠军侯”三个字一出,帐内还是响起了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 食邑三千户!这已是何等恩宠! 众将脸上写满了震惊与羡慕,看向萧羽的眼神也变得愈发复杂。 丘行恭顿了顿,待帐内稍安,继续宣读,而接下来的内容,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另,朕体恤萧羽之才干,特命其组建私兵一千,粮饷军械由朝廷供给!” “为安抚西秦新附之地,朕敕命,擢升萧羽为镇西秦行军总管,节制西秦境内所有兵马,总揽军政事务!望尔殚精竭虑,为国戍边,不负朕望!钦此!” “轰!” 镇西秦行军总管! 节制一地兵马,总揽军政! 这等于是将整个新得的西秦之地,都交到了这个不足弱冠的年轻人手中! 帐内诸将,包括几位跟随丘行恭多年的宿将,此刻看向萧羽的眼神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那是一种近乎仰望的敬畏。 “冠军侯……镇西秦总管……天啊,萧将军这是真正的一步登天了!” “食邑三千户,私兵一千,何等的荣耀!我大唐开国以来,有几人能得此殊荣?” “以萧将军灭国之功,此赏,实至名归!我等心服口服!” 议论声此起彼伏,但无一不是对萧羽功勋的认可。 丘行恭合上圣旨,脸上也带着一丝感慨,看向萧羽:“萧将军,不,萧总管,接旨吧。” 萧羽上前一步,双手高举过顶,沉声道:“臣,萧羽,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接过那份沉甸甸的圣旨,萧羽的心情激荡不已。 冠军侯!镇西秦行军总管! 权柄,土地,私兵! 他渴望的一切,似乎都在这一瞬间唾手可得。 兴奋与激动如同电流般传遍四肢百骸。 然而,在那狂喜之下,萧羽却也敏锐地感知到了王诏之中那股不容置喙的巍巍皇权。 一言可定人生死,一纸可决万人生计。 这种绝对的掌控力,让他心头隐隐有些不舒服。 唐皇李渊……这位开国帝王,看似大度重赏,实则每一个字都透着帝王的权术与平衡。 将西秦交给他,是信任,也是考验,更是将他这柄过于锋利的刀,暂时放在了一个远离权力中心,却又至关重要的地方。 萧羽深吸一口气,他明白,自己如今所得的一切,皆源于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 若想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若想让婉儿堂堂正正地站在自己身边,若想让萧家摆脱那匪盗的阴影,他需要的,是足以与这煌煌王权平等对话的实力。 今日之封赏,是荣耀,更是鞭策。 他要在这西秦之地,真正打下属于自己的根基,培养出忠于自己的力量。 总有一日,他萧羽之名,将不仅仅是因为战功而被提及。 总有一日,他要让那长安城中的龙椅,也感受到他萧羽的份量! 两年之约,如今才过去数月,他已经从一个无名小卒,成为了一介兵部大员。 但这,仅仅是开始。 他手中的圣旨,此刻仿佛有了千钧之重。 第33章 封疆大吏 丘行恭将看着萧羽目光复杂。 他拍了拍萧羽坚实的臂膀,甲叶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萧总管。” 丘行恭的称呼变了,语气中带着几分郑重。 “圣意已明,这陇西十万兵马,连同这片万里疆土,自今日起,便交予你了。” 他环视了一圈这曾经的西秦王宫,声音压低了几分。 “陛下对你,寄予厚望。” “镇西秦,不仅是镇兵,更是镇心。” “此地民风彪悍,百废待兴,行事需刚柔并济,切莫辜负了陛下的恩宠。” 一番话,既是交接,也是叮嘱。 萧羽手握圣旨,那明黄的丝绸触感冰凉,却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 他躬身一揖,声音铿锵有力。 “总管放心。” “末将……不,卑职,必当恪尽职—尽责,为大唐守好这西大门。” “西秦一日不定,卑职一日不卸甲。” 丘行恭满意地点头,这个年轻人,没有被这泼天的富贵冲昏头脑。 萧羽抬起头,目光清明。 “只是,军务之外,政务繁杂,不知陛下派了哪位大人前来主理民生?” 他问得直接,也问到了点子上。 丘行恭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这小子,不光会打仗,还懂制衡。 “陛下已下旨,命御史大夫刘文静即日启程,前来担任陇西郡守,总揽政务。” 刘文静? 萧羽的眼眸微不可察地眯了一下。 这个名字他有所耳闻,乃是朝中有名的酷吏,为人刻板,最重法度,是李渊一手提拔起来的纯粹文官。 派这样一个人来做自己的副手,或者说,是监军。 那位远在长安的帝王,心思深沉如海。 一手给出无上荣宠,另一手便落下了一枚制衡的棋子。 “明白了。” 萧羽心中念头急转,脸上却不动声色。 丘行恭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中更是暗暗点头。 宠辱不惊,少年老成。 他转向一旁的刘罡,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刘罡。” “末将在!” “你即刻清点兵册,将雍州大营留下的十万将士,连同所有军械粮草,一并移交给萧总管。” “移交文书,务必做得清清楚楚,不得有半点差池。” 刘罡抱拳领命,看向萧羽的眼神,已满是敬畏。 “末将遵命!” …… 夜色如墨,中军大帐内,火盆里的炭火烧得正旺,噼啪作响。 萧羽独自坐在案后,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帐外传来亲兵的通报声。 “将军,张彪、赵虎两位校尉求见。” “让他们进来。” 帐帘掀开,张彪和赵虎二人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他们身上还带着未散的酒气,显然是刚刚庆祝回来。 “将军!” 张彪一进门就嚷嚷开了,嗓门洪亮。 “俺听说圣旨下来了!您这回立了灭国的大功,陛下咋赏的?是不是封了个大将军?” 赵虎也在一旁嘿嘿直笑,满脸期待。 “起码也得是个五万人将吧!让俺们也跟着威风威风!” 在他们朴素的观念里,统领五万人的将军,已经是顶天的大官了。 萧羽看着他们急切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轻轻摇了摇头。 “都不是。” 两个字,如同两盆冷水,瞬间浇灭了二人心头的火热。 张彪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赵虎更是急得抓耳挠腮。 “啥?都不是?” “将军,莫不是朝里有奸臣进了谗言,压着您的功劳不报?” 张彪的火爆脾气一下子上来了,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他娘的!谁敢!” “俺们这就去找丘总管理论去!这功劳是将军您拿命换来的!凭什么不给封赏!” 他说着就要转身往外冲。 “站住。” 萧羽抬手,声音不大,却让激动的张彪和赵虎瞬间安静下来。 “急什么。” 他慢条斯理地给二人各倒了一杯热茶。 “陛下的封赏,远超你们所想。”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看着两人从愤慨到疑惑,再到期待的表情变化。 张彪和赵虎对视一眼,重新坐了下来,端着茶杯,眼巴巴地望着萧羽。 萧羽这才缓缓开口。 “陛下敕封我为,冠军侯。” “食邑三千户。” “冠军侯!” 张彪倒吸一口凉气,手中的茶杯都晃了一下,热茶洒出几滴。 赵虎更是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这个封号所代表的荣耀,他们虽不完全明白,却也知道,这绝对是天大的封赏! 萧羽看着他们被震住的模样,继续说道。 “这只是其一。” “陛下还命我为,镇西秦行军总管。” 这个名号太过拗口,张彪和赵虎一时没反应过来,脸上满是迷茫。 萧羽没有解释,而是用最直白的话告诉他们这个职位意味着什么。 “总领西秦所有军务。” “节制此地十万唐军,以及所有西秦降卒。” “轰!” 这句话,比“冠军侯”三个字带来的冲击还要巨大百倍。 张彪和赵虎彻底呆住了,脑子一片空白。 过了许久,张彪才结结巴巴地开口,声音都在发颤。 “总…总管?” “十万大军…都…都归将军您管?” 赵虎猛地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 “俺的乖乖……” “这…这不就是这西秦的土皇帝了吗?” “休得胡言。” 萧羽脸色一肃,沉声喝道。 赵虎吓得一哆嗦,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我等皆是为陛下守土,为大唐尽忠。” 萧羽的目光扫过二人,语气忽然放缓。 “不过……” 他拖长了语调,成功地将二人的注意力再次吸引过来。 “我这总管麾下,事务繁多,还缺两名统兵五万的将军,来替我分管左右两军。” “我思来想去,身边识得的人不多,也不知该提拔谁才好。” 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仿佛真的在为此事烦恼。 帐内一片寂静,只剩下炭火燃烧的噼啪声。 张彪和赵虎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起来。 他们不是傻子。 这话里的意思,他们听得明明白白。 统兵五万的将军! 五万人将! 这曾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官位,是他们仰望的存在。 而现在,这个天大的机遇,就摆在他们面前。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无法抑制的激动与火焰。 下一刻,两人仿佛商量好一般,猛地从座位上滑下,单膝跪地。 动作整齐划一,甲叶与地面碰撞,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将军!” 张彪抬起头,目光灼灼,声音嘶哑却无比坚定。 “俺张彪这条命就是您的!” “从今往后,您让俺往东,俺绝不往西!” 赵虎也重重地叩首,额头抵着冰凉的地面。 “愿为将军效死!”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最质朴,也最真挚的誓言。 萧羽放下茶杯,站起身,亲自将二人扶起。 他的手按在两人的肩膀上,沉稳而有力。 “好。” “起来吧。” “从今日起,你们便是我镇西秦总管麾下的左、右将军!” 萧羽的手掌宽厚温热,按在张彪与赵虎的肩甲上,分量十足。 两人只觉得一股沉稳的力量传来,将他们从地上托起,也仿佛将他们从过往的身份中彻底拔离。 “好。” 萧羽只说了一个字。 他松开手,退后一步,目光在二人激动的脸上扫过。 那两张饱经风霜的脸庞,此刻涨得通红,眼中是混杂着狂喜、惶恐与感激的复杂光芒。 “你们的忠心,我萧羽,记下了。” 他的声音平缓,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份量。 “日后,你们会明白,跟着我,能得到的,绝不仅仅是官位与富贵。” 张彪胸膛剧烈起伏,他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觉得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只是重重地点头,嘴唇翕动。 “将军,俺们……俺们不懂啥大道理!” 赵虎憋了半天,终于挤出一句。 “俺们就认您这个人!” “对!”张彪立刻接上,声音洪亮,“将军您指哪,俺们就打哪!眉头要是皱一下,就不是爹娘养的!” 萧羽看着他们,这番话粗糙,却发自肺腑。 他要的,正是这种纯粹的忠诚。 “武道一途,永无止境。” 萧羽话锋一转,声音变得有些悠远。 “你们二人,根骨不差,只是耽搁了。” “往后,若忠心不改,我会亲自传你们一些东西。” “让你们,也能看到更高处的风景。” 传授武道! 张彪和赵虎浑身一震。 他们追随萧羽,亲眼见证了他那如同鬼神般的武艺。 万军丛中,阵斩薛举,一箭射杀宋金刚! 那是他们连做梦都不敢想象的境界。 如今,萧羽竟然许诺,要亲自传授他们! 这比封官许愿,比赏赐金银,更让他们心神摇曳,血脉偾张! “将军!” 两人再次下拜,这一次,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闷响。 “俺们愿为将军牵马执鞭,永世不悔!” 就在此时,萧羽的脑海中,一道冰冷的机械音毫无征兆地响起。 【叮!】 【检测到宿主成功收服关键将领,核心班底初步形成。】 【忠诚系统,正式开启!】 萧羽扶着两人的手臂微微一顿。 来了! 他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掀起波澜。 【宿主可随时查看麾下将士忠诚度。】 【忠诚度数值化,便于宿主管理与培养。】 【忠诚度划分:0—20(敌对)、21—40(疏远)、41—60(普通)、61—80(信赖)、81—95(忠诚)、96—100(死忠)。】 【注:忠诚度并非一成不变,会因宿主行为、外部事件等因素产生波动。】 这系统,当真是个宝库。 它不仅能提升个人实力,更能辅助他建立自己的势力。 有了这个,谁是真心,谁是假意,谁可以托付后背,谁需要时刻提防,都将一目了然。 他心中念头一动,一道透明的光幕便只有他自己能够看见,浮现在眼前。 他首先想到的,是那些从萧家村就跟着他出来,一路同生共死的亲卫。 【亲卫队(萧家村出身)】 【平均忠诚度:88】 看到这个数字,萧羽的心底涌起一股暖流。 这是他的根基,是他最可以信赖的力量。 这些人与他,早已超越了单纯的上下级,更像是血脉相连的家人。 他的目光,随即落在了面前还跪着的张彪和赵虎身上。 【姓名:张彪】 【职位:无】 【忠诚度:80(信赖)】 【姓名:赵虎】 【职位:无】 【忠诚度:80(信赖)】 八十。 信赖的顶峰,距离忠诚仅一步之遥。 这个结果,在萧羽的预料之中。 他们此刻的忠诚,更多是源于对自己实力的敬畏,以及对这泼天富贵的感激。 想要让他们达到萧家村亲卫那样的程度,还需要时间,需要更多的考验与磨砺。 而自己刚才那番传授武道的许诺,无疑是一剂强心针。 人心,是最难测的东西。 如今有了这忠诚系统,他便多了一双洞察人心的眼睛。 “起来吧。” 萧羽再次将二人扶起,这一次,他的语气中多了一分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转身从帅案上拿起两枚早已备好的铜印。 印身古朴,上面分别篆刻着“左将军印”与“右将军印”。 这是他身为总管,自行授予麾下将领的凭证。 “张彪,赵虎。” “末将在!” 两人挺直了腰板,神情肃穆。 “我以镇西秦行军总管之名,正式任命你二人为我麾下左、右将军,各统兵五万。” “此为将印,即刻生效!” 萧羽将两枚沉甸甸的铜印,分别放入二人手中。 冰冷的触感,厚重的份量,让张彪和赵虎的手都微微颤抖。 五万人将! 这一刻,他们才真正感受到,这个曾经遥不可及的身份,已经牢牢地落在了自己身上。 “明日卯时,清点各自麾下兵马名册,来我帐中汇报。” 萧羽下达了他们成为将军后的第一道命令。 “是!总管!” 两人齐声应喝,称呼也从“将军”变成了“总管”。 他们紧紧攥着手中的将印,仿佛攥住了自己的新生。 “去吧。” 萧羽摆了摆手,“今夜好生歇息,明日起,莫要让我失望。” “末将,告退!” 张彪与赵虎躬身后退,直到帐门口,才转身离去。 帐帘落下,隔绝了外面的夜风。 萧羽重新坐回案后,帐内只剩下他一人。 他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早已凉透的茶水。 茶水苦涩,却让他愈发清醒。 权力的滋味,他已初步尝到。 …… 夜风吹过营地,带着一丝凉意。 张彪和赵虎并肩而行,谁也没有说话,气氛沉默得有些压抑。 两人走出了很远,远离了中军大帐的灯火范围,才在一处无人的角落停下脚步。 月光洒下,照亮了他们依旧处于恍惚中的脸。 “哥……” 赵虎的声音有些发飘,像是在梦呓。 “俺不是在做梦吧?” 张彪没有回答,他摊开手掌,那枚刻着“左将军印”的铜印在月光下泛着幽光。 他伸出另一只手,狠狠地在自己的大腿上拧了一把。 “嘶——!” 他疼得龇牙咧嘴,倒吸一口凉气。 “疼!” “是真的!” 赵虎也学着他的样子,在自己胳膊上掐了一下,同样疼得一咧嘴。 两人对视一眼,随即。 “哈哈哈!” “是真的!俺是右将军了!”赵虎抱着自己的脑袋,高兴的又蹦又跳。 张彪也咧开大嘴,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五万人将!” “俺的乖乖!咱们以前见过的最大的官,就是个校尉!” “现在,咱们手底下能管着好几个校尉了!” 他们笑了一阵,闹了一阵,才渐渐平复下来。 赵虎小心翼翼地将那枚将印揣进怀里,贴着胸口放好,仿佛那里藏着世间最珍贵的宝贝。 “哥,你说,总管为啥就看上咱们俩了?” 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张彪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些,他摩挲着手中的铜印,神情变得严肃。 “我不知道。” 他摇了摇头。 “或许,是因为咱们从一开始就跟着总管,没那么多花花肠子。” “或许,是总管看咱们还算有几分力气,打仗不怕死。” 他顿了顿,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赵虎。 “但不管因为啥,这份天大的恩情,咱们得记一辈子!” “总管把咱们当心腹,把十万大军的一半都交到咱们手里,这份信任,比泰山还重!” 赵虎重重地点头,脸上是前所未有的郑重。 “哥,你放心,俺懂。” “总管这么信得过咱们,咱们要是再有二心,那就是猪狗不如的畜生!” “没错!”张彪一拳砸在自己的胸甲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从今往后,总管的命,就是咱们的命!” “谁敢对总管不利,先从俺张彪的尸体上踏过去!” “还有俺赵虎!” 夜风中,两人的誓言掷地有声。 他们不知道萧羽心中那些关于忠诚度的盘算,他们只知道,自己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大头兵,被那个年轻的总管一手提拔到了想都不敢想的高位。 士为知己者死。 这个最朴素的道理,此刻已经深深烙印在他们的骨子里。 第34章 封赏落定,根基初成 天色微亮,晨曦的微光穿透大帐的缝隙,驱散了残留的夜寒。 帐外,脚步声由远及近,沉重而整齐,带着甲叶摩擦的金属颤音。 “总管,张将军、赵将军求见。”王虎的声音在帐外响起。 “进。”萧羽的声音从帐内传出,平静无波。 帐帘掀开,张彪与赵虎一前一后走了进来。他们已换上了崭新的将军铠甲,甲胄精良,衬得二人身形愈发魁梧,脸上是尚未褪尽的激动与亢奋。 “末将参见总管!”两人单膝跪地,动作干脆利落,声若洪钟。 萧羽抬眼,目光在他们身上扫过。 【姓名:张彪】 【职位:左将军】 【忠诚度:82(忠诚)】 【姓名:赵虎】 【职位:右将军】 【忠诚度:82(忠诚)】 一夜之间,忠诚度从80的“信赖”跨入了82的“忠诚”。这不仅仅是官职带来的变化,更是那份知遇之恩在他们心中发酵的结果。 “起来吧。”萧羽抬了抬手。 “谢总管!” 两人起身后,张彪咧开大嘴,嘿嘿直笑。 “总管,俺们昨晚回去,把弟兄们都叫过来喝了一顿!” “弟兄们听说您当了总管,封了冠军侯,还提拔了俺们俩,一个个都乐疯了!” 赵虎在一旁连连点头,补充道:“是啊总管,他们都吵着要来给您道贺,被俺们拦住了,怕扰了您歇息。” “嗯。”萧羽应了一声,“弟兄们的心意,我领了。” 他话锋一转,手指在桌案的地图上轻轻一点。 “昨夜想必没睡好吧?” 张彪和赵虎对视一眼,都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张彪老实回答:“回总管,一宿没合眼,净琢磨着以后怎么给您带兵了。” “五万大军,俺以前想都不敢想,这心里头,又激动又没底。” “我也是。”赵虎附和道,“生怕带不好,给总管您丢人。” 萧羽看着他们,这番话倒是实在。 “带兵之事,慢慢学。” “你们要记住一点。” 他的声音沉了下来,帐内的气氛也随之凝重。 “我麾下的兵,第一要务,是忠诚。” “令行禁止,令出必达,这就是根基。” “至于战法谋略,有我在,你们只需将我的命令,不折不扣地传达下去,执行下去。” “末将明白!”两人齐声应喝。 “你们二人,可从各自麾下,挑选百名精锐,作为你们的亲卫营。” “这些人,必须是你们最信得过,也是最悍不畏死的。” 萧.羽的目光落在他们脸上。 “稍后,带他们来见我。” 张彪和赵虎心中一凛,不明白总管为何有此一举,但他们没有多问。 “遵命!” “去吧。”萧羽摆了摆手,“将你们麾下所有校尉、都尉,一并召来中军大帐,我有事宣布。” 两人领命而去,脚步声充满了干劲。 半个时辰后,中军大帐内挤满了人。 数十名唐军将校,从校尉到都尉,凡是有些品级的,尽数到场。 他们分列两侧,目光灼灼地望着帅案后那个年轻的身影。 冠军侯,镇西秦行军总管。 这两个头衔,如同两座大山,压得他们有些喘不过气来。 帐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萧羽缓缓起身,目光如刀,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 “圣旨,想必你们都听说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自今日起,我为镇西秦总管,此地十万大军,皆归我节制。” 他停顿了一下,给众人消化的时间。 “陛下隆恩,除封侯拜将外,还赐我组建私兵之权。” “可募精兵一千,为我亲卫。” “此营,名为‘虎贲’。” 虎贲! 这两个字一出,帐内不少将校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虎贲营,这可是天子亲卫的建制! 总管以此为名,其心可知! “张彪,赵虎。” “末将在!” “虎贲营的招募,由你们二人负责。” 萧羽的声音变得冰冷。 “我有三个要求。” “第一,身家清白,三代之内,不得有匪盗劣迹。” “第二,武艺出众,弓马娴熟,至少有以一敌三的本事。”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绝对忠诚。” 他的目光扫向众人。 “你们麾下,若有符合条件之人,皆可举荐。” “凡入选者,其举主,官升一级,赏钱百贯!” “哗!” 帐内顿时一片哗然。 官升一级!赏钱百贯! 这赏赐,太重了! 所有将校的眼睛都红了,心中飞快地盘算着自己麾下有无合适的人选。 “此事,给你们十日时间。” “十日之后,我要看到一支千人精锐,站在这里。” “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众将校齐声怒吼,声浪几乎要掀翻大帐。 萧羽满意地点了点头。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他要的,就是用最快的速度,筛选出整个陇西大营最精锐、也最有可能忠于自己的那一批人。 而后,再用忠诚系统,做最后的甄别。 遣散了众将校,大帐内再次恢复了安静。 萧羽坐回案后,揉了揉眉心。 建立自己的势力,千头万绪,远比单纯的冲锋陷阵要复杂。 他闭上眼,心神沉入脑海。 “系统,结算此次升官晋爵的奖励。” 【叮!】 【检测到宿主成功晋升为冠军侯(爵十三),并担任镇西秦行军总管(主将级),综合评价:卓越。】 【奖励结算中……】 【恭喜宿主获得武技奖励:《点穴手》!】 【恭喜宿主获得功法奖励:《暗影》!】 【恭喜宿主获得丹药奖励:《小还丹》x5瓶!】 【恭喜宿主获得金钱奖励:金50000两!】 【恭喜宿主获得特殊奖励:《精铁提炼之法》!】 一连串的系统提示音,让萧羽的精神为之一振。 又是大丰收! 他压下心中的喜悦,逐一查看这次的奖励。 《点穴手》,玄阶中品武技,以巧劲截断敌人经脉气血,可制敌于无形,非死即伤。 这门武技,正好弥补了他在近身缠斗和活捉敌人方面的短板。 《小还丹》,黄阶上品丹药,一瓶十粒。能快速恢复内力,疗愈内伤。 五瓶,便是五十粒。在战场上,这就是五十条命。 五万两黄金! 这笔巨款,足以让他将虎贲营武装到牙齿,甚至还有大量的结余,可以用来打通关节,收买人心。 而最后的《精铁提炼之法》,更是让他心头火热。 这是一种远超当前时代的冶炼技术,能够将铁矿的提炼纯度提升数倍,锻造出的兵器甲胄,无论是锋利度还是坚韧度,都将远胜寻常制式装备。 掌握了这项技术,就等于掌握了一支军队的命脉! 他的虎贲营,将成为一支真正意义上的神兵! “系统,学习《点穴手》。”萧羽在心中下令。 【叮!消耗经验值1000点,武技《点穴手》学习成功,当前熟练度:入门。】 一股庞杂的信息流瞬间涌入萧羽的脑海。 无数关于人体经脉穴位的知识,以及指法运劲的技巧,如同烙印一般,深刻地印在他的记忆深处。 他缓缓伸出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对着面前桌案的一角凌空一点。 一丝微不可查的劲气从指尖射出。 “咔。” 一声轻响,坚硬的木质桌角,竟无声无息地化作了一蓬齑粉。 萧羽看着自己的手指,感受着体内真气那种全新的运转方式。 这便是点穴手。 杀人于无形,防不胜防。 他收回手,将注意力转向了另一份奖励。 《暗影》。 他点开功法的详细介绍。 【《暗影》,地阶下品功法。】 【修炼此功法者,能大幅收敛自身气息,与阴影融为一体,擅长潜行、刺杀、探查。】 【功法特性:修炼至高深处,可凝练“暗影分身”,迷惑敌人,执行特殊任务。】 【修炼要求:需心性坚韧,耐得住寂寞,且对黑暗有极强的亲和力。】 刺客!探子! 萧羽的呼吸微微一滞。 这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功法! 他如今身处西秦,远离朝堂中心,看似大权在握,实则耳目闭塞。 长安城中的风吹草动,那位皇帝陛下的喜怒,以及其他势力的动向,他都一无所知。 他就像一个被蒙住了眼睛的巨人,空有一身力量,却不知该向何处挥拳。 他迫切地需要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情报网络。 一支只听命于他,能够渗透到敌人心脏的暗影之刃! 而这本《暗影》功法,就是打造这支部队的根基! 他可以从即将组建的虎贲营中,甚至是从那些三里村出身、忠诚度最高的亲卫里,挑选最合适的人选,传授他们这门功法。 一支效忠于他的谍报与刺杀组织。 想到这里,萧羽的心跳都加快了几分。 权力,不仅仅是兵锋所指,更是那隐藏在黑暗中,能洞察一切的眼睛,和能一击毙命的毒牙。 他缓缓闭上眼,脑海中开始浮现出一个个亲卫的面孔。 谁,能成为他手中第一枚“暗影”的棋子? 王虎那张憨厚的脸第一个跳了出来,随即又被他否定。 王虎忠诚有余,但性子太直,不适合干这种细致的活。 他需要的是那种心思缜密,沉默寡言,能将自己像石头一样扔进人群里,却不会激起半点涟漪的人。 他的思绪,最终定格在了几个三里村出身的年轻亲卫身上。 他们自幼便在山林中打猎,擅长追踪与隐匿,心性坚韧,且对他有着近乎盲目的崇拜。 他们的忠诚度,普遍在90以上。 是最好的人选。 萧羽睁开眼,眸中光芒闪烁。 虎贲营,主正面征伐,是他手中的利剑。 暗影卫,主刺探暗杀,是他藏于袖中的匕首。 一明一暗,一刚一柔。 他的势力雏形,在这一刻,于他的脑海中,变得无比清晰。 他起身,走到大帐门口,掀开帐帘。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营地里人声鼎沸,将校们正在为虎贲营的选拔而奔走呼喝。 第35章 权柄交接 夜深。 帅帐之内,烛火跳动,将萧羽的身影投在帐壁上,拉得修长。 他指尖在空气中虚点,一道无形的劲气破空,案几上的烛芯应声而断,火苗骤然熄灭,帐内陷入黑暗。 片刻后,他指尖一挑,劲气再发,烛芯复燃。 帐内光影明灭。 《点穴手》的法门在他脑中流转,人体三百六十五处大穴,每一处的功用、弱点,都清晰无比。 这门武技,阴狠诡谲,正好用来对付那些不便直接斩杀的敌人。 他的心神又沉入另一部功法,《暗影》。 这才是他今夜真正兴奋的源头。 一支潜藏于黑暗,只听命于他一人的力量。 这是帝王才有的手段。 他如今,也要有了。 “忠诚……” 萧羽低声自语,脑海中浮现出张彪与赵虎那两张激动的脸。 忠诚度82,堪用,可信,却还不够。 他需要的是死忠,是那种可以为他挡下致命一击,可以毫不犹豫执行任何命令的死士。 萧家村的那些亲卫,忠诚度都在90上下,他们是《暗影》功法最合适的传承者。 他要用这个时代最顶尖的功法,浇灌出最忠诚的果实。 这片新得的西秦之地,贫瘠,却广阔。 这里远离长安的漩涡,天高皇帝远。 正好,作为他萧羽的根基,他的试验田。 他要在这里,建立一个只属于他的王国。 帐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王虎的声音响起。 “将军,夜深了,该歇息了。” “进来。” 王虎掀帘而入,手中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肉汤。 “将军,您一天没怎么吃东西了,俺让伙房给您炖了点。” 萧羽接过汤碗,热气扑面。 他看向王虎,这个从一开始就跟着自己的憨厚汉子。 【姓名:王虎】 【职位:亲卫统领】 【忠诚度:95(忠诚)】 距离死忠,也只差一线。 “王虎,我若让你去做一件九死一生的事,你怕不怕?”萧羽忽然问。 王虎一愣,随即挺直了胸膛,甲叶铿锵作响。 “将军的命,就是俺的命。” “将军让俺死,俺王虎要是眨一下眼睛,就不是个带把的!” 萧羽没再说话,只是低头喝汤。 汤很热,暖意从胃里一直流到心里。 次日,高墌城外,十里平川。 数十面绣着“唐”字的大旗猎猎作响,遮天蔽日。 十万大军,集结于此。 刀枪如林,甲光向日,黑压压的一片,无边无际,肃杀之气直冲云霄。 大军阵前,一座用巨木与黄土夯筑而成的点将台巍然耸立。 丘行恭身披明光铠,立于台前,身后是刘罡等一众雍州大营的高级将领。 萧羽、张彪、赵虎三人,则站在另一侧。 巳时正。 三通鼓罢,天地间一片死寂。 丘行恭按着腰间佩剑,缓步走上点将台。 他目光如鹰,扫过台下那一张张年轻或沧桑的脸。 每一个士兵都挺直了脊梁,目光汇聚于他。 “大唐的将士们!” 丘行恭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在旷野上回荡。 “一月之前,我等奉陛下之命,出征陇西!” “西秦薛举,倒行逆施,荼毒百姓,侵我边疆!” “今日,我站在这里,告诉你们!” 他猛地拔高声音,一字一顿。 “西秦,亡了!” “薛举授首!其子成擒!陇西万里疆土,尽归我大唐版图!” 短暂的沉寂之后,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轰然爆发。 “大唐万胜!” “将军威武!” 十万人的呐喊,汇成一股声浪,仿佛要将天空都掀翻。 士兵们振臂高呼,手中的兵器高高举起,甲叶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他们的脸上,洋溢着胜利的骄傲。 丘行恭抬手虚按,声浪渐渐平息。 他的目光,转向了台侧的萧羽。 “此战,我大军能以极小的伤亡,攻破坚城,荡平强敌,除了将士用命,更要记一大功!” 台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丘行恭的视线,聚焦在了萧羽身上。 “左将军萧羽,改革伤兵营,献上青霉神药,活人无数!” 丘行恭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带着显而易见的赞赏。 “此战,我军重伤士卒,十活七八!这在以往,是想都不敢想的奇迹!” “你们当中,有多少人的性命,是萧将军救回来的?有多少人的袍泽,是因萧将军才得以生还?” 台下,一片骚动。 许多士兵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身上已经愈合的伤口,看向萧羽的眼神,充满了感激。 他们不懂什么大道理,他们只知道,是那个年轻的将军,给了他们第二次生命。 “萧将军!” 不知是谁第一个喊出声。 随即,更多的声音汇聚在一起。 “萧将军!” “萧将军威武!” 这一次的呼喊,比刚才更加热烈,更加发自肺腑。 丘行恭满意地看着这一幕,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再次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将士们,陛下有旨!” 他从怀中取出那份明黄的圣旨,高高举起。 台下十万大军,瞬间肃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丘行恭展开圣旨,朗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左将军萧羽,勇冠三军,智略过人,于西秦之战,屡建奇功,阵斩薛举,功在社稷,朕心甚慰。” “朕决意,晋萧羽为冠军侯!食邑三千户!” “冠军侯!” 台下将士闻言,眼中爆发出狂热的光芒。 这是何等的荣耀! “另,朕敕命,擢升萧羽为镇西秦行军总管,节制西秦境内所有兵马,总揽军政事务!” “雍州大营十万将士,尽归其统帅,为国戍边!” “钦此!” 圣旨宣读完毕,整个旷野,死一般的寂静。 十万大军,尽归其统帅! 所有人都被这个消息震得脑中一片空白。 这意味着,他们这些人,将留在这片土地上,成为这位年轻的冠军侯麾下的兵! 短暂的惊愕之后,是更为猛烈的狂潮。 “冠军侯!” “萧总管!” “我等愿为总管效死!” 呼喊声,不再仅仅是敬佩,更带上了效忠的意味。 能追随这样一位既能打胜仗,又能保住他们性命的将领,是他们这些大头兵最大的幸事。 这一刻,萧羽在军中的声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点将台上,刘罡看着被万众拥戴的萧羽,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羡慕,嫉妒,最终都化作了一声叹息。 这小子的晋升速度,简直不是人。 他转头看向丘行恭,低声道:“总管,我们……何时拔营?” 丘行恭的目光从台下收回,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 “不急。” 他走向萧羽,整个点将台上,只剩下他们寥寥数人。 台下的欢呼声渐渐平息,将校们正在整顿队伍。 “萧总管。”丘行恭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有些话,本将要单独与你交代。” 萧羽躬身:“请总管示下。” 丘行恭指着北面,神情凝重。 “此去向北千里,是马邑。” “那里,盘踞着另一条豺狼,刘武周。” “薛举败亡,刘武周必定震动,他或许会出兵试探,或许会暗中扶植西秦残余,你不可不防。” 他又指向东面。 “东面,是王世充的地盘。” “此人比刘武周更为狡诈,如今我大唐与他正处于对峙,西秦这块新得的肥肉,他未必不想咬上一口。” “你手握十万大军,看似兵强马壮,实则四面皆敌,行事必须慎之又慎。” 萧羽静静听着,将每一个字都记在心里。 这些,都是用鲜血换来的经验。 丘行恭看着他沉静的脸,话锋一转,语气中多了几分期许。 “陛下将这西秦交给你,是天大的信任,也是一场考验。” “你还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 他拍了拍萧羽的肩膀,甲叶相撞,发出闷响。 “守好这里,为大唐立住这根西陲的定海神针。” “将来,未必不能成为我大唐最年轻的上柱国!” 上柱国! 那是大唐武将的最高荣誉! 萧羽的心,也忍不住热了起来。 “卑职,定不负总管厚望,不负陛下隆恩!”他重重抱拳。 丘行恭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枚虎头形状的青铜兵符。 兵符分为两半,他将其中一半,郑重地交到萧羽手中。 “这是雍州大营的兵符。” “自今日起,这十万将士的性命,这片土地的安危,就都交给你了。” 萧羽双手接过那半块冰冷的兵符,只觉得重逾千斤。 这兵符,代表着兵权,也代表着责任。 “总管,保重。” “你也是。” 丘行恭最后看了他一眼,再不多言,转身大步走下点将台。 刘罡对着萧羽复杂地拱了拱手,也跟了下去。 片刻之后,号角声响起。 丘行恭率领着他的数千亲卫,以及部分后勤辎重部队,调转马头,向着长安的方向,卷起一路烟尘,渐行渐远。 旷野之上,风声呼啸。 点将台上,只剩下萧羽一人。 他手握兵符,玄色的披风在风中烈烈作响。 张彪与赵虎走上前来,在他身后三步处站定,如同两尊沉默的铁塔。 萧羽的目光,缓缓扫过台下。 十万大军,鸦雀无声。 十万道目光,汇聚于他一人之身。 从今天起,他便是这片土地,这支大军,唯一的主宰。 第36章 掌大军,融合将心 风停了。 点将台上,只剩下萧羽一人。 他手握着那半块冰冷的兵符,目光投向台下。 十万大军,如同一片沉默的黑色海洋,无边无际。 十万道目光,汇聚于他一人之身。 这一刻,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这力量并非源于他体内的先天真气,而是来自台下这十万条鲜活的生命。 他们的呼吸,他们的心跳,他们的意志,仿佛都通过那无形的视线,与他连接在一起。 他的一句话,可以决定他们的生死。 他的一个念头,可以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让他心潮澎湃,血脉贲张。 他缓缓举起手中的兵符。 “我,萧羽!”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旷野。 “自今日起,为尔等主将!” 台下依旧一片死寂,只有甲叶在微风中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我的军法,只有三条!” “第一,服从!” “我的命令,便是天条!令出,必达!违令者,斩!” “第二,功赏!” “战场之上,你斩下的一颗首级,你夺下的一面战旗,都将是你的功劳!谁敢贪墨,谁敢冒领,斩!” “第三,无畏!” “我麾下,不养懦夫!临阵脱逃者,斩!畏战不前者,斩!” 他每说一个“斩”字,声音便冷一分,那股源自尸山血海的杀气弥漫开来,让台下所有士兵都感到脊背发凉。 “能做到吗?”他厉声喝问。 “能!” 这一次,回应他的是十万人整齐划一的怒吼。 声浪冲天,卷起地上的尘土。 萧羽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他看到了那些老兵油子眼中的审视与敬畏,也看到了新兵蛋子脸上的激动与狂热。 他知道,光靠威吓是不够的。 “我知道,你们当中,许多人来自雍州大营,是丘总管麾下的精锐。” “你们或许不服我这个新来的总管。” 他的话让台下不少老兵眼神微动。 “没关系。” “我给你们机会,用你们的战功来证明自己!” 他转身,看向身后的张彪与赵虎。 “张彪,赵虎!” “末将在!” 两人大步上前,单膝跪地。 “我以镇西秦总管之名,擢升你二人为我麾下左、右将军,各领五万兵马!” “即刻起,按军功簿,为全军将士重新核定军职!” “凡此战有功者,无论出身,无论旧职,一律擢升!” “校尉不够,就设副校尉!都尉不够,就设副都尉!” “我只要有功之人,尽得其赏!” “你们二人,可能办到?” 张彪与赵虎激动得满脸通红,他们抬起头,声音嘶哑。 “末将,遵命!定不负总管所托!” “好!” 萧羽转身,再次面向大军。 “我萧羽在此立誓!” “我麾下,人人皆有封侯之机!” “只要你们敢战,敢死,敢拿命来换!” “我,就给你们一个光宗耀祖,封妻荫子的前程!” “嗷——!” 这番话,如同在滚油中泼入一瓢凉水,瞬间引爆了全军。 所有士兵都疯了。 他们手中的兵器胡乱地敲击着盾牌与甲胄,发出震耳欲聋的狂响。 封侯! 这个词对他们这些最底层的大头兵来说,比天上的星辰还要遥远。 可现在,这位年轻的冠军侯,这位新任的总管,亲口向他们许诺了! “总管威武!” “愿为总管效死!” “杀!杀!杀!” 狂热的呼喊汇成一股洪流,所有人的疑虑、不服,在这一刻都被彻底冲垮,剩下的,只有对战功的渴望,以及对这位年轻主将的绝对拥戴。 萧羽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他知道,这支大军的心,从这一刻起,才算真正归他所有。 …… 夜色降临。 曾经的西秦王宫,如今的镇西秦总管府邸之内,灯火通明。 萧羽屏退了所有侍从,独自坐在空旷的大殿主位上。 白日里那十万大军山呼海啸的场面,依旧在他脑海中回荡。 那种掌握权柄的滋味,让人沉醉。 可他同样清楚,这十万大军,成分复杂,人心各异。 仅凭一场演说和许诺,还远远不够。 他需要更深层次的掌控。 “系统。” 他在心中默念。 “我要融合‘将心’。” 【叮!检测到宿主拥有特殊物品:将心(玄阶高品,可成长)。是否确认融合?】 “确认。” 【融合开始……】 话音落下,萧羽储物空间中那枚如同心脏般跳动的血色晶石凭空出现,悬浮在他胸前。 它散发着温热的光芒,仿佛有生命一般。 下一刻,血色晶石化作一道流光,猛地撞入萧羽的胸膛。 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 他仿佛听到了无数人的心跳声,那是属于台下那十万大军的心跳。 他能感受到他们的情绪,他们的渴望,他们的恐惧。 一种血脉相连的奇妙联系,在他与这支大军之间,悄然建立。 【叮!融合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法宝:将心(玄阶高品)】 【将心(LV1):】 【特性一:军心所向。宿主身为大军主将时,可小幅提升全军士气,降低恐慌、溃逃几率。】 【特性二:百战精兵。宿主亲自练兵时,麾下士卒训练效果提升10%。】 【特性三:以身代之。被动效果,当宿主遭受致命一击时,‘将心’可消耗能量抵挡一次,抵挡后将陷入沉睡,需吸收战场煞气或宿主精血重新激活。】 【备注:‘将心’为可成长性法宝,可通过吸收战场煞气、宿主功勋、特殊天材地宝进行升级,提升效果。】 萧羽缓缓睁开眼,眸中精光一闪而过。 好东西! 这才是真正统御大军的神器! 提升士气,加速练兵,还能替死一次! 有了它,他便能用最快的速度,将这支成分复杂的十万大军,真正锻造成一支属于他自己的铁血雄师。 他甚至想到了更远的地方。 那位被俘的西秦臣子中,有一个叫李勣的人。 此人在历史上,可是与李靖齐名的大唐军神。 若能将此人收服…… 不,以李勣的傲气,绝不会轻易臣服于任何人。 但若自己能展现出足够的能力,建立一支战无不胜的军队,或许能让他另眼相看。 到那时,再以“将心”辅助,未必没有机会。 萧羽压下心中的思绪,现在想这些还为时过早。 当务之急,是提升自身的实力。 “系统,结算声望值。” 【叮!检测到宿主声望值累计达到500000点。】 【声望等级提升:名动一方→威震陇西!】 【奖励结算中……】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晋升点x50000!】 五万晋升点! 萧羽的呼吸微微一促。 这笔奖励,足以让他的实力再上一个台阶。 “系统,提升《神箭术》!” 【叮!消耗晋升点20000点,《神箭术》提升至圆满境界!】 一股玄之又玄的感觉涌上心头。 萧羽只觉得自己的双眼仿佛被洗涤过一般,整个世界在他的视野中都变得不同了。 他能清晰地看到远处烛火上跳动的每一丝火焰,能捕捉到空气中飘浮的细微尘埃。 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只要他拿起弓,这世间万物,皆在他的箭锋笼罩之下。 百步穿杨,已是等闲。 现在的他,甚至有信心在千步之外,射中一只飞鸟的眼睛! “继续!提升《点穴手》!” 【叮!消耗晋升点30000点,《点穴手》提升至LV5!】 更多的信息流涌入脑海。 他对人体经脉穴位的理解,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他不仅知道如何通过点穴伤人、杀人,更明白了如何通过点穴救人、活血、激发潜能。 他抬起手,指尖真气吞吐,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 如今的他,一指点出,可断金石,亦可续人命。 实力,再次暴涨! 就在此时,帐外传来赵虎的声音。 “总管,末将有事禀报。” “进来。” 赵虎大步走进,脸上带着兴奋。 “总管,您交代的事情,都办妥了!” 他从怀中掏出一份名册。 “按照您的吩咐,俺和张彪哥已经把咱们萧家村出身的那些老兄弟,还有最早跟着您的那批弟兄,全都安插到了各营的都尉、副都尉位置上。” “虽然官职不高,但都是管着百十号人的实权位置,足以掌控军中动向。” “另外,‘虎贲营’的招募也开始了,各营举荐上来的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俺们正在加紧筛选。” 萧羽接过名册,随意翻了翻,脸上露出满意之色。 张彪和赵虎的执行力,没有让他失望。 将自己的心腹安插到中下层,就像是在这支大军的血脉中注入了自己的基因。 这能让他对军队的掌控,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深度。 “很好。” 他放下名册。 “那些被俘的西秦臣子,情况如何?” 赵虎脸上露出一丝不屑。 “回总管,大部分都怂了。” “一个个哭着喊着要投降,说愿意为我大唐效力,只求饶他们一命。” “只有薛举的儿子薛仁杲,还有那个叫李平的丞相,带着十几个老顽固,还在那里叫嚣着要为西秦殉国。” 萧羽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带我去看看。” “总管,那地方又脏又臭,您……”赵虎有些犹豫。 “无妨。” 萧羽站起身。 “我去见见那些‘忠臣’。” …… 高墌城,天牢。 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烂的草料和排泄物混合的恶臭。 昏暗的火把在墙壁上燃烧,投下摇曳的光影,让这里的一切都显得鬼气森森。 萧羽在一众亲卫的簇拥下,走下通往地牢的石阶。 狱卒们早已得到消息,战战兢兢地跪在两侧,头都不敢抬。 “冠军侯……总管大人……” “起来吧。” 萧羽摆了摆手,目光扫向两侧的牢房。 大部分牢房里,都挤满了曾经衣冠楚楚的西秦官员。 此刻,他们身上的官服早已变得肮脏不堪,脸上满是污垢与恐惧。 看到萧羽走来,他们如同见了救星一般,争先恐后地扑到牢门前。 “总管大人!饶命啊!” “我愿降!我愿为大唐做牛做马!” “我有罪!我有罪!求总管开恩啊!” 哭喊声,求饶声,此起彼伏,不堪入耳。 萧羽面无表情地走过,这些人的丑态,没有在他心中激起半点波澜。 他径直走到了地牢的最深处。 这里关押着薛仁杲和李平等一众死硬分子。 与外面的喧哗不同,这里安静得可怕。 薛仁杲披头散发地靠在墙角,双目紧闭,仿佛对外界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丞相李平则盘膝而坐,须发皆白,神情枯槁,却依旧挺直了脊梁。 他们的身旁,还站着一个中年文士。 那人身材清瘦,穿着一身早已看不出颜色的儒衫,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自嘲笑意。 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或绝望或慷慨激昂,只是静静地靠着冰冷的墙壁,目光似乎在研究着牢房顶角的一张蜘蛛网。 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不如那只正在结网的蜘蛛有趣。 萧羽的目光,落在了那个中年文士身上。 “他叫什么?”萧羽问身旁的狱卒。 狱卒连忙躬身回道:“回总管,此人名叫李勣,是西秦的兵曹参军,也是跟着西秦臣子他们一起闹着要死的。” 李勣。 果然是他。 萧羽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似乎是察觉到了萧羽的注视,那名叫李勣的文士缓缓转过头。 他的目光与萧羽在空中交汇。 没有恐惧,没有愤怒,只有一种纯粹的好奇,以及一丝深藏的审视。 “你就是,阵斩薛举的那个萧羽?”李勣开口了,声音平淡,像是在问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萧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转向狱卒。 “他,在这里可还安好?” 第37章 武道之力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8章 拜我为主,可得长生 萧羽看着瘫软在地的李勣,月光映在他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你问我,对你做了什么?” 他的声音很轻,像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我只是让你提前感受了一下,何为死亡。” 李勣的瞳孔剧烈收缩,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破旧的风箱。 “不……那不是死亡。” 他颤抖着说。 “那是一种……被剥夺了一切的虚无。” “比死亡,更可怕。” 萧羽缓缓点头,似乎很赞同他的说法。 “你是个聪明人。” “凡人畏死,因为他们不知道死后是什么。” “而我让你体验的,就是那种连轮回都无法踏足的绝对掌控。” 他向前走了一步。 李勣的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向后缩了一下。 “这种力量,你或许可以称之为,武道。”萧羽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引导性,“一种超越了凡俗认知,能够触及天地法则的力量。” 李勣的呼吸急促,他死死盯着萧羽,眼中是恐惧,是不解,更有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渴望。 “武道……”他喃喃自语,“这世间,真有此道?” “当然有。” 萧羽的声音仿佛从九天之上传来。 “凡人百年,终归尘土。” “帝王将相,盖世豪杰,到头来,不过一捧黄土,几行史书。” “你李勣才华盖世,胸有韬略,难道就甘心如此吗?” “难道就不想,亲眼看看千年之后,这天下会是何等模样?” 千年之后…… 这四个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李勣混乱的思绪。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光芒。 “你……你什么意思?” 萧羽没有直接回答。 他只是伸出右手,摊开手掌。 一缕微弱的,如同实质的白色气流,在他掌心盘旋,散发着温润的光芒。 “武道之途,漫漫无期。” “修炼至高深处,寿元远超凡人,甚至……” 他顿了顿,吐出两个让李勣灵魂都为之颤抖的字。 “长生。” 长生! 李勣的大脑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如果说刚才那番天下大同的言论,动摇的是他的信念。 那么此刻“长生”二字,击碎的,就是他身为一个凡人的所有认知。 他看着萧羽掌心那缕奇异的气流,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勃勃生机。 他想斥之为荒谬,斥之为妖言惑众。 可刚才那种身体完全不受控制的恐怖感觉,又是如此真实。 他的理智与本能,正在进行着一场天人交战。 “不可能……这不可能……” 李勣的声音嘶哑,像是在说服自己。 “自古以来,秦皇汉武,求仙问道,何曾有人真正长生?” “那不过是帝王的妄念!” 萧羽收回手掌,那缕白气也随之消散。 “他们求错了方向。” “仙神缥缈,终是外物。” “唯有己身之力,才是真实不虚。” 他看着李勣,眼神平静。 “你不信?” 李勣没有回答,他只是死死地咬着嘴唇,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 他需要证据。 一个能彻底颠覆他数十年所学,能让他心甘情愿抛弃一切的证据。 萧羽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 他不再说话。 他只是转过身,望向院子角落里的一座石台。 那石台是前朝所留,用整块青石雕琢而成,厚重敦实,距离他们足有五丈之遥。 萧羽缓缓抬起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化作剑指。 没有拔剑,没有蓄力。 他只是对着那座石台,遥遥一指。 动作轻描淡写,就像是在指点江山。 李勣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 什么都没有发生。 风依旧在吹,月光依旧清冷。 李勣的心中,刚刚升起的一丝荒谬的期待,又迅速地沉了下去。 果然,是骗局吗? 是自己被那种诡异的手段吓破了胆,才会产生如此不切实际的幻想? 就在他念头转动的瞬间。 “咔嚓——” 一声清脆的,如同琉璃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突兀响起。 李勣的瞳孔猛地放大。 他看见,那座五丈之外的厚重石台,从中间裂开了一道笔直的细线。 那细线光滑如镜,仿佛是被世间最锋利的刀刃切过。 下一刻。 “轰隆!” 石台的上半部分,沿着那道平滑的切口,轰然滑落,重重地砸在地上,激起一片烟尘。 整个院落,都为之震颤。 李勣的身体,也跟着那声巨响,剧烈地抖动了一下。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像一尊石化的雕像。 他的嘴巴微微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的大脑,已经停止了思考。 那是什么? 无形的剑气? 隔空五丈,斩断巨石? 这不是凡人的力量。 这不是妖术。 这是……神迹! 他之前所有的怀疑,所有的挣扎,所有的坚持,在这一剑之下,被斩得粉碎。 烟尘散去,月光下,那断裂的石台切口,平整得令人心悸。 李勣的膝盖一软,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重重地跪倒在地。 他不是跪萧羽。 他是跪那份超越了他理解范畴的,伟大的力量。 他毕生所学,皆是屠龙之术,是经世济国之道。 可他今日才发现,这世上,原来真的有龙。 萧羽缓缓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李勣。 “现在,你信了吗?” 李勣抬起头,仰望着萧羽。 那张年轻的脸,在月光下,仿佛笼罩着一层神圣的光晕。 他的眼神,再无一丝一毫的怀疑。 取而代之的,是狂热,是敬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的激动。 他喉结滚动,声音干涩而沙哑。 “我……我信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只是,在下还有一个问题。” “说。” “主公……您对当今唐皇,究竟是何看法?” 李勣问出了最后一个,也是最关键的一个问题。 他需要知道,自己将要追随的,是怎样一位存在。 他的野心,他的底线,究竟在哪里。 萧羽看着他,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有此一问。 “李渊,算是一代雄主。” 他给出了一个中肯的评价。 “有他在一日,我便为大唐镇守西陲,为他开疆拓土,绝无二心。” 李勣闻言,心中稍定。 这至少说明,眼前的萧羽并非一个急功近利的疯子。 可萧羽的下一句话,却让他心头狂跳。 “但,始皇之后,再无明君。” “他的那几个儿子,无论是太子建成,还是秦王世民,皆是人中之龙,却也是笼中之虎。” “一山不容二虎,李渊死后,大唐必将陷入夺嫡的血腥内乱。” “到那时,天下百姓,又要再遭一次兵祸。” 萧羽的声音变得冰冷。 “我,看不上他们。” “所以,我会取而代之。” 坦诚。 无比的坦诚。 没有丝毫的掩饰,没有半句的虚言。 李勣的心,在这一刻,彻底落了下来。 他明白了。 萧羽的野心,并非凭空而来,而是建立在对天下大势的精准判断之上。 他要的,不是立刻推翻大唐。 他要的,是在大唐这棵大树下,积蓄自己的力量,等待那个必然会到来的,改朝换代的时机。 而自己,将有幸参与其中,甚至成为缔造新时代的关键。 更重要的是,他将有机会,追随一位掌握着“长生”之秘的存在。 这意味着,他将拥有无限的时间,去实现自己胸中的抱负,去亲眼见证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 这世间,还有比这更诱人的事吗? 没有了。 李勣缓缓俯下身,将自己的额头,重重地贴在了冰冷的石板地上。 这个动作,他做得无比虔诚。 他放弃的,是所谓的臣节,是腐朽的过去。 他拥抱的,是一个全新的,充满无限可能的未来。 “罪臣李勣……”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解脱后的颤抖。 “拜见主公!” “愿为主公,谋尽天下!” “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随着他话音落下,萧羽的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准时响起。 【叮!检测到关键人物李勣宣誓效忠。】 【姓名:李勣】 【职位:无】 【忠诚度:75(信赖)】 七十五。 对于李勣这种智计超群,心高气傲的人来说,初次投效便能达到这个数值,已经远超萧羽的预期。 这代表着,他此刻的臣服,是经过深思熟虑,发自内心的。 “起来吧。” 萧羽的声音恢复了平静。 “从今日起,你不再是罪臣。” 他扶起李勣。 “我会上奏陛下,言你深明大义,弃暗投明,为你请功。” “陇西郡守之位,尚有空缺,我会让你先从郡丞做起。” “你需要用最快的时间,熟悉陇西的政务,安抚地方,为我打理好这片后方。” 李勣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感激。 他明白,这是主公在为他铺路,让他能名正言顺地在大唐的官场上立足。 “勣,定不负主公所托!” 萧羽点点头,转身向院外走去。 “回牢里去吧。” “明日,会有人放你出来。”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院门之外,只留下李勣一人,站在那被斩断的石台前,久久无言。 他抚摸着那光滑的切口,依旧能感受到那股超凡脱俗的力量残留。 他知道,从今夜起,他的人生,将彻底不同。 …… 总管府,书房。 萧羽处理完李勣之事,正准备回房修炼,亲卫王虎却在门外通报。 “总管,府外有一人求见。” “自称,从长安廷尉府而来。” 廷尉府? 萧羽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那是掌管天下刑狱的最高机构,相当于前世的最高法院。 他们的人,来找自己做什么? “让他进来。” 片刻后,一名身着锦衣的中年男子,在一队亲卫的“护送”下,走进了书房。 那人约莫四十余岁,面皮白净,下颌无须,眼神中透着一股久居上位的倨傲。 他走进书房,目光只是在萧羽身上随意一扫,便径直找了张椅子坐下,仿佛这里是他家后院。 “你就是萧羽?” 他开口,语气中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萧羽坐在主位上,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没有理他。 王虎在一旁怒目而视,若非萧羽没有发话,他早就一脚将这个无礼之徒踹出去了。 那锦衣男子见萧羽不答,眉头一皱,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咱家吴达,乃是江夏王府上的管家。” 他自报家门,刻意将“江夏王”三个字咬得很重。 江夏王,李道宗。 兵部尚书,当朝重臣,李渊的堂侄。 萧羽心中了然,原来是李道宗的人。 他放下茶杯,终于开了口。 “廷尉府的人,什么时候改姓李了?” 吴达的脸色一僵,随即冷哼一声。 “咱家奉王爷之命,前来给你传个话,借用一下廷尉府的名头,只是为了行事方便。” 他翘起兰花指,弹了弹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萧将军,你这次平灭西秦,功劳不小,王爷在陛下面前,可没少为你美言。” “王爷说了,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这朝堂之上,没人扶持,是走不远的。” 他一副提点后辈的口吻。 萧羽静静地听着,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吴达见他似乎听进去了,便直接切入了正题。 “王爷知道,你俘虏了西秦的一众伪臣。” “其中,有一个叫李勣的兵曹参军。” 他身体前倾,声音压低了几分,透着一股阴冷。 “王爷的意思,此人冥顽不灵,留着也是祸害。” “找个由头,在牢里秘密处死,做得干净点。” “事成之后,王爷,不会亏待你的。” 书房内,一片寂静。 萧羽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 借刀杀人。 而且,还是杀李勣。 他几乎在瞬间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李道宗与李勣,师出同门,但政见不合。 如今李勣落难,李道宗非但不救,反而要置其于死地。 无非是嫉妒李勣的才华,怕他将来归顺大唐,会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而且,他不敢下达正式文书,只派一个管家前来传达口信。 事成了,功劳是他的。 事败了,他也可以推得一干二净,将所有罪责都推到自己这个执行者头上。 好一招毒计。 好一个阴险的李道宗。 萧羽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哦?” 他抬起眼皮,看向吴达。 “王爷为何要杀一个无足轻重的降臣?” 吴达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问,微微一愣,随即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不该问的,就别问。” “你只要照做就行了。” “一个将死之人,难道萧将军还想保他不成?” 在他看来,用一个无名小卒的性命,换取江夏王的友谊,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任何一个聪明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萧羽笑了。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吴达面前。 吴达下意识地想往后靠,却发现自己被萧羽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一股无形的压力让他动弹不得。 “吴管家。” 萧羽的声音很温和。 “有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 “就在半个时辰前,李勣,已经向我大唐,宣誓效忠了。” “如今,他是我镇西秦总管府的人。” 吴达的眼睛猛地瞪大。 “什么?” “所以,你现在是让我,杀一个已经归顺我大唐的有功之臣?” 萧羽的语气依旧温和,但那股寒意,却让吴达如坠冰窟。 “这……这……”吴达彻底慌了神。 “回去告诉李道宗。” 萧羽俯下身,凑到吴达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他的人,我保了。” “让他那点上不得台面的心思,收起来。” “否则,我不介意,让陛下去评评理。” 说完,他直起身,退后一步。 “王虎。” “在!” “送吴管家,出城。” “是!” 王虎上前,像拎小鸡一样,将早已吓得瘫软的吴达从椅子上拎了起来。 “不……萧将军……你不能这样……” 吴达的哀嚎声,被王虎粗暴地拖出了书房,渐渐远去。 书房内,重归寂静。 萧羽走到窗边,望着天边那轮清冷的明月。 李道宗。 看来,自己在这长安城里,已经有了一位“记挂”着自己的敌人了。 第39章 忧思盼君归,存亡一线间 书房内,烛火静静燃烧。 吴达被拖拽出去的哀嚎声在夜风中断绝,仿佛从未响起。 萧羽走到窗边,推开雕花木窗,一股夹杂着泥土气息的冷风灌了进来,让他愈发清醒。 李道宗。 江夏王。 这根钉子,算是埋下了。 他并不畏惧,只是觉得有些厌烦。 这些身居高位的宗室权贵,总喜欢用这种阴私的手段,来剪除异己,巩固自己的地位。 他们看不到天下大势,看不到万民疾苦。 眼中只有自己那一亩三分地的得失。 与这些人争斗,浪费心神。 “主公。” 一个声音自身后响起。 萧羽回头,看到李勣不知何时已站在书房中央。 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青色儒衫,洗去了牢狱中的污秽,整个人显得精神了许多。 只是那双眼睛里,还残留着今夜所受冲击的余波。 “他走了?”李勣问。 “嗯。”萧羽应了一声,“一个传话的阉人,不必在意。” 李勣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江夏王李道宗,在朝中根基深厚,党羽众多。” “他主管兵部,天下兵马调动,皆要经他之手。” “主公今日驳了他的面子,怕是后患无穷。” 萧羽走到主位上坐下,给自己倒了杯凉茶。 “后患?” 他端起茶杯,看着杯中漂浮的茶叶。 “我萧羽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从不畏惧什么后患。” “他若想斗,我便陪他斗上一场。” “正好,也让长安城里的那些人看看,我这西秦之地,不是谁都能伸手的地方。” 李勣看着萧羽,看着他那张年轻却写满杀伐的脸。 他心中最后的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 这才是他选择追随的人。 有经天纬地之志,亦有横扫六合之勇。 “主公,李道宗此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 “他今日派人来,名为借刀杀人,实则一石二鸟。” 李勣的思路变得清晰起来。 “若主公杀了我,便是为您树立了一个残害降臣的恶名,日后陇西士人,再无人敢真心归附。” “同时,也遂了他剪除异己的心愿。” “若主公不杀我,便是公然与他为敌。” “他便可借此在朝中攻讦主公,言您包藏祸心,收拢西秦余孽。” 萧羽放下茶杯,发出一声轻响。 “分析得不错。” “那你觉得,我该如何应对?” 他将这个问题,抛给了李勣。 这是考验,也是信任。 李勣没有立刻回答。 他在书房中踱了几步,脑中飞速运转。 片刻之后,他停下脚步,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釜底抽薪。” “哦?”萧羽示意他说下去。 “李道宗想给主公您扣一个‘包藏祸心’的罪名,那我们就让他无话可说。” “主公明日便可上奏朝廷,为我请功。” “就说我李勣深明大义,不仅劝降了西秦旧部,更为大唐平定陇西,献上了安抚民心之策。” “奏疏之中,要将我的功劳写得越大越好。” “如此一来,我便不再是降臣,而是有功之臣。” “李道宗再想动我,便要掂量一下,与一位灭国功臣举荐的‘贤才’为敌,会引来何等非议。” 萧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李勣,果然是李勣。 这份政治嗅觉,远非张彪、赵虎之流可比。 “这只是第一步。” 李勣继续说道。 “光有虚名,还不够。” “主公需要让我,做出真正的功绩来。” “用实打实的政绩,堵住所有人的嘴。” “陇西之地,新附大唐,百废待兴,正是建立功业的最好地方。” “在下恳请主公,将最难治理,也最容易出成绩的韩地,交予我来打理。” “不出半年,勣必将韩地治理得井井有条,百姓归心。” “到那时,我李勣之名,便不再是西秦的降臣,而是大唐的能臣。” “李道宗,他便再也找不到任何借口,来攻讦主公与我。” 萧羽看着他,缓缓点头。 “很好。” “你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 “陇西郡守之位,我会为你留着。” “但在此之前,你需要用你的能力,向所有人证明,你配得上这个位置。” 李勣躬身一揖,神情肃穆。 “勣,明白。” “只是……”他话锋一转,面露忧色,“江夏王府的那个管家,主公打算如何处置?” 萧羽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一个阉人,竟敢在我面前作威作福。” “还想替他的主子,要我的命。” 他站起身,走到门口,对着守在门外的王虎,下达了命令。 “王虎。” “在!” “刚才那个阉人,送出城了吗?” 王虎瓮声瓮气地回答。 “回总管,刚出城门。” “嗯。” 萧羽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派一队人,跟上去。” “做得干净点。” “别让人知道,他是死在陇西地界上的。” 王虎愣了一下,随即重重点头。 “是!” 他转身离去,脚步声沉重而坚定。 李勣站在书房内,听着这番对话,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杀伐果断。 这位主公的手段,比他想象的,还要狠厉。 一个王府管家,说杀就杀了。 这等于是在李道宗的脸上,狠狠地扇了一记耳光。 从此,再无转圜的余地。 他看着萧羽的背影,那背影在烛光下显得愈发高大。 他知道,自己这条船,是上对了。 …… 陕州,三里村。 这是一个紧挨着萧家村的贫瘠村落。 村里的屋子,大多是黄土夯筑而成,低矮而破败。 初夏的风,吹过光秃秃的田埂,带着一丝干燥的尘土味。 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下,此刻却挤满了人。 全村的男女老少,都聚集在这里,伸长了脖子,望向村口的小路。 他们的脸上,是混杂着期盼、紧张与恐惧的复杂神情。 人群中,一个身影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王婉儿扶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靠在老槐树的树干上,脸色有些苍白。 她的小腹已经大得惊人,仿佛随时都会临盆。 身上的粗布衣裳洗得发白,却依旧干净整洁。 “婉儿妹子,你身子这么重,咋还跑出来了?” 一个四十多岁的村妇,满脸担忧地扶着她。 “快回去歇着吧,这里风大。” “是啊婉儿,你这都快生了,可不敢再折腾了。” 旁边的几个妇人也纷纷劝道。 王婉儿对着她们,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谢谢几位嫂嫂,我没事。” 她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村口的方向。 “我想……我想听听他的消息。” 自从十个月前,她怀有身孕之事被父亲苏星河发现,怒不可遏地将她赶出家门后,她便举目无亲。 是三里村这些淳朴的村民收留了她,给了她一个栖身之所,靠着百家饭,才撑到了今天。 她不敢回萧家村。 她怕给萧羽的家人带去麻烦,更怕自己这副模样,会影响到萧羽的名声。 她只能在这里,默默地等待。 等待那个曾许诺她两年之约的男人。 十个月,音讯全无。 她不知道他在哪里,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不知道他是否还记得自己。 腹中的胎儿,一天天长大,带给她为人母的喜悦,也带来了与日俱增的思念与恐慌。 今日,听闻朝廷派了军官,前来宣告参军子弟的战况。 她再也坐不住了。 她要知道,他还活着。 一定要活着。 “来了!来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只见村口的小路上,一队身着大唐军服的兵士,正向这边走来。 为首的,是一名身披轻甲的校尉,面容肃穆,手中捧着一个黑色的木盒。 他身后跟着几名书吏,捧着厚厚的名册。 村民们自动让开一条路。 那校尉走到老槐树下,将木盒放在一张临时搬来的桌子上。 他环视了一圈村民们那一张张紧张的脸,沉声开口。 “奉陛下之命,大唐雍州大营,于陇西大破西秦薛举!” “此战,我大唐将士,奋勇杀敌,荡平贼寇,功在社稷!”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低沉。 “然,战阵无情,刀剑无眼。” “此战,我陕州府籍贯,共有二十三名将士,为国捐躯。” 二十三名。 这个数字,像一块巨石,砸在所有人的心口。 人群中,响起了压抑的抽泣声。 王婉儿的心,瞬间揪紧了。 她的手死死地抓住树干,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名校尉。 校尉打开了手中的名册,面无表情地开始宣读。 “三里村,王二狗。” 人群中,一个正在抹泪的老妇人,听到这个名字,身体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我的儿啊——!” 凄厉的哭喊声,撕裂了村庄的宁静。 “萧家村,李大壮。” “……” 校尉的声音,像是一柄无情的铁锤,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人们的心脏。 每一个名字念出,都伴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嚎。 悲伤,如同瘟疫一般,在人群中蔓延。 王婉儿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她的耳朵里,嗡嗡作响。 她听不清那些哭喊,也看不清那些悲痛的脸。 她的整个世界,只剩下那个校尉冰冷的声音,以及那一张一合的嘴唇。 不要。 不要念出那个名字。 求求你,不要念出那个名字。 她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祈祷,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 腹中的胎儿,似乎也感受到了母亲的紧张,开始不安地蠕动起来。 她一手护着小腹,一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漫长。 一个又一个熟悉或陌生的名字,从校尉的口中吐出。 王婉儿的心,也随之一次又一次地被凌迟。 终于,校尉合上了名册。 “以上,便是此战阵亡的全部将士。” “朝廷追封其为烈士,家属可领抚恤银五十两,其子可免十年徭役。” 他说完,对着众人躬身一揖。 整个村口,一片死寂。 只剩下那些失去亲人的家庭,发出的压抑而绝望的哭声。 王婉—婉儿的身体,还保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结束了? 阵亡的名单,念完了? 没有他? 没有萧羽? 这个念头,像一道微弱的光,穿透了她心中厚重的阴云。 她有些不敢相信。 她怕是自己听漏了,怕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她扶着树干,用尽全身的力气,颤抖着站直了身体。 她想走上前去,再问一遍,再确认一遍。 可她的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得无法移动。 就在这时,那名校令身后的书吏,拿出了另一份名册。 这份名册,是红色的。 “接下来,宣读此战有功将士之封赏。” 书吏清了清嗓子,朗声念道。 “萧家村,萧大山,作战勇猛,斩首三级,官升队正,赏钱十贯!” “……” 一个又一个名字被念出,伴随着一阵阵惊喜的欢呼。 悲伤与喜悦,在小小的村口,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王婉儿的心,却依旧悬着。 她不在乎什么封赏,不在乎什么官职。 她只要知道,他还活着。 那个红色的名册,一页页地翻过。 书吏的声音,不疾不徐。 王婉儿的呼吸,几乎停滞。 终于,书吏翻到了最后一页。 他深吸一口气,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敬畏与激动的声音,高声宣读。 “萧家村,萧羽!”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王婉儿的身体猛地一颤,扶着树干的手,骤然收紧。 “于陇西之战,亲冒矢石,阵斩西秦国主薛举,大将宋金刚,为平灭西秦立下首功,功勋卓著,彪炳史册!” “陛下龙颜大悦,特旨!” “晋,冠军侯!” “食邑三千户!” “赐黄金万两,锦缎千匹,长安城内府邸一座!” “另,擢升为镇西秦行军总管,节制陇西十万大军!” “钦此——!” 书吏的声音,在寂静的村口,久久回荡。 整个世界,仿佛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村民,包括那名宣读的校尉,全都目瞪口呆,像被雷劈中了一样,愣在原地。 冠军侯? 食邑三千户? 镇西秦行军总管? 节制十万大军? 这些词,他们听不懂,但他们能感觉到,那是一种他们连想象都无法企及的荣耀与权势。 那个从萧家村走出去的,被人唾弃的私生子。 如今,已经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 短暂的死寂之后,人群轰然炸开了锅。 “天啊!冠军侯!” “俺没听错吧?是萧羽!是咱们萧家村的萧羽!” “他……他当了大官了!天大的官啊!” 村民们疯狂了,他们激动地议论着,欢呼着,仿佛这天大的荣耀,也降临在了他们自己身上。 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的王婉儿。 在听到“冠军侯”三个字的时候,她没有激动,也没有狂喜。 她只是觉得,紧绷了十个月的心弦,在这一刻,彻底松开了。 他还活着。 他不仅活着,还活得很好。 他实现了他的诺言。 他真的,出人头地了。 一股巨大的暖流,从心底涌起,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眼前的一切,开始旋转,变得模糊。 耳边的欢呼声,也渐渐远去。 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缓缓地向后倒去。 “婉儿!” “婉儿妹子!” 身旁的村妇发出一声惊呼,连忙伸手将她扶住。 王婉儿的脸上,还带着一丝恬静的微笑。 两行清泪,顺着她的眼角,无声滑落。 那是喜悦的泪,是释然的泪。 在她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她只觉得小腹传来一阵剧烈的抽动。 羊水,破了。 第40章 封赏震惊王家村 初夏的日头,毒辣辣地烤着三里村贫瘠的土地。 王婉儿扶着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腹中的胎儿又在闹腾,一下一下,顶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她轻轻抚摸着高高隆起的腹部,目光穿过攒动的人头,落在村口那队身披甲胄的官兵身上。 十个月了。 她被父亲苏星河赶出家门,流落到此,靠着村民们的接济,才活到今天。 腹中这个小生命,是她唯一的念想,也是她唯一的慰藉。 她时常在夜里惊醒,想着若是没有他,自己或许早已被父亲嫁给那个年过半百的富商,成了笼中的金丝雀,了此残生。 是这个孩子,给了她活下去的勇气。 也是这个孩子,让她与那个男人之间,有了一道无法斩断的牵绊。 “羽哥……” 她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嘴角不自觉地泛起一丝苦涩的温柔。 “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人群中,骚动起来。 为首那名百夫长清了清嗓子,手中捧着一份厚厚的名册。 “奉陛下之命,宣读西征一役,有功将士之封赏!” 他的声音洪亮,传遍了整个村口。 “凡名列此册者,皆可晋爵授官,按功绩大小,授予岁俸田产!” “哗——”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晋爵!岁俸! 这些词,对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汉来说,不啻于天籁之音。 一双双眼睛里,瞬间燃起了火热的期盼。 “先念,从军五年以上之老卒!”百夫长扬声道。 “王家村,王超!” 人群中,一个断了条胳膊的老兵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作战勇猛,斩首二级,特晋爵七等‘公大夫’!岁俸百石!赏钱二十贯!” “我的天爷!” “王超家的,发达了!” “七等爵!岁俸百石!这辈子吃穿不愁了!” 羡慕的议论声此起彼伏,那名叫王超的老兵,被几个同村的汉子围住,激动得满脸通红,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百夫长的声音继续响起。 “三里村,赵铁柱!晋爵八等‘公乘’!岁俸八十石!” “萧家村,孙二麻子!晋爵九等‘五大夫’!岁俸六十石!” …… 一个又一个名字被念出,伴随着一阵又一阵的惊呼与羡慕。 凡是被念到名字的家庭,无不喜极而泣,对着长安的方向连连叩首,感谢天恩。 那些家中子弟未被念到的,则伸长了脖子,脸上写满了焦急。 王婉儿的心,却很平静。 她不在乎什么爵位,什么岁俸。 只要那个名字,没有出现在刚才那份黑色的阵亡名单上,便已是上天最大的恩赐。 只要他还活着,比什么都好。 终于,老兵的名册念完了。 百夫长将其合上,交给身后的书吏。 人群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因为他们知道,接下来,该轮到那些跟着萧羽一起参军的新兵了。 “怎么还不念?” “是啊,俺家娃子可是跟着萧羽一起走的!” “莫不是……莫不是他们新兵蛋子,没立功?” 低低的议论声,带着几分不安。 王婉儿的心,也微微提了起来。 她看到,那名百夫长从怀中,取出另一份卷轴。 那卷轴,并非寻常的竹简或纸张,而是用明黄色的锦缎制成,两端镶着玉轴,显得贵重无比。 百夫长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格外肃穆。 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展开那份锦缎卷轴。 当他的目光落在卷轴上,看清上面用朱砂写就的蝇头小楷时,他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瞬间血色尽褪,变得一片煞白。 他的眼睛,瞪得如同铜铃,嘴巴微微张开,喉咙里发出“嗬”的一声,仿佛看到了什么鬼神一般。 他拿着卷轴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这……这……” 他失声低语,声音里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惊骇与惶恐。 他猛地抬起头,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环视着眼前这群衣衫褴褛,面带期盼的村民。 他又低头,看了看卷轴上那一个个烫金的名字,以及后面那串令人心胆俱裂的封赏。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卷轴最开头的那个籍贯上。 “陕州,萧家村……” 完了。 百夫长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他终于知道,自己今天来宣读的,是何等惊天动地的一份旨意。 他也终于明白,为何临行前,郡守大人会亲自召见他,千叮万嘱,让他务必恭敬,不得有丝毫差池。 原来,传说中那位以弱冠之龄,阵斩敌酋,平灭一国,被陛下亲封为冠军侯的萧将军…… 竟然,就是从这个穷得鸟不拉屎的破山沟里走出去的! 而自己,刚才竟然还用那种公事公办的口吻,在这里宣读军令! 一想到这里,百夫长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只觉得双腿发软,几乎要站立不住。 “大人?官爷?” “您……您怎么了?” 村民们看着他骤变的脸色,都有些不明所以,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没什么。” 百夫长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他再次看向那份卷轴,声音因为过度紧张,变得有些尖利。 “宣,新兵封赏!” 他咽了口唾沫,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一些。 “萧家村,王达!” 人群中,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汉身体一震,那是王达的父亲。 百夫长看着卷轴上的字,每一个字都像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高声吼了出来。 “于西征之战,作战勇猛,冲锋在前,斩首二十三级!特晋爵八等‘公乘’!” “官拜,万人将!” “岁俸,三百石!” 声音落下,整个村口,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个个呆立当场,脸上的表情,凝固在了那一瞬间。 公乘? 万人将? 岁俸三百石? 王达?那个成天跟在萧羽屁股后面,连话都说不利索的闷葫芦王达? 他们是不是听错了? “官……官爷……” 村正颤巍巍地走上前来,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因为激动和不敢置信,扭曲得不成样子。 “您……您刚才念的是……是王达?” “是那个……俺们村的王达?” 百夫长转过头,看着村正,眼神中带着一丝怜悯。 他郑重地点了点头。 “没错。” “白纸黑字,陛下亲旨,岂会有错?” 轰! 这句话,如同一颗炸雷,在人群中轰然引爆。 “天啊!” “王达当了万人将!” “俺的娘嘞!万人将啊!那得是多大的官?” “发了!王达家,这回是真的一飞冲天了!” 村民们彻底疯狂了。 他们冲向王达的父亲,那个老实巴交了一辈子的老汉,将他高高地抛向空中。 整个村口,变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王婉儿看着这一切,心中也为那个叫王达的年轻人感到高兴。 她知道,这一定是萧羽的功劳。 是他,带着这些同村的伙伴,博取了这份泼天的富贵。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名百夫长,心中充满了期待。 王达都有如此封赏,那他呢? 百夫长看着眼前这片狂热的景象,心中却是苦笑连连。 一个万人将,就让你们疯成这样? 那要是让你们知道,后面还有更吓人的,你们岂不是要当场昏过去?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提高了音量,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肃静!” “旨意,还未宣读完毕!”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用一种混杂着敬畏与狂热的眼神,看着他。 百夫长定了定神,继续念道。 “萧家村,王虎!” 这个名字一出,人群中再次发出一阵惊呼。 王虎,他们更熟悉。 那是萧羽最忠实的跟屁虫,从小打架就跟在萧羽身后,寸步不离。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百夫长看着卷轴,几乎是闭着眼睛,嘶吼了出来。 “于西征之战,护卫主将有功,斩将夺旗,特晋爵八等‘公乘’!” “官拜,万人将!” “岁俸,三百石!” 又一个! 又一个万人将! 如果说刚才王达的封赏,还让他们觉得有些不真实,像是在做梦。 那么此刻王虎的封赏,则是将这个梦,狠狠地砸成了现实! “疯了!都疯了!” “咱们这山沟沟里,一下子出了两个万人将!” “祖坟冒青烟了!这是祖坟冒青烟了啊!” 村民们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他们只是本能地欢呼着,跳跃着,发泄着心中的狂喜。 就连村正,也激动得老泪纵横,跪在地上,朝着长安的方向,不停地磕头。 百夫长看着这群已经陷入癫狂的村民,心中暗自摇头。 可怜的人们。 你们还不知道,真正的好戏,才刚刚开始。 你们以为,两个万人将,就是极限了吗? 你们根本无法想象,那个让这一切成为可能的人,那个被陛下亲笔写在卷轴最顶端的名字,获得了何等惊世骇俗的封赏。 他的目光,落在了卷轴的最上方。 那里,用比其他名字大了一号的字体,写着两个字。 萧羽。 第41章 羽哥是大将军 第41章授之以柄,天子之心 百夫长的喉咙发干,他感觉自己握着的不是一卷圣旨,而是一块烧红的烙铁。 他清了清嗓子,用尽了此生最大的力气,声音因为激动与恐惧而彻底变了调,尖锐得刺耳。 “肃静!” 声浪再次压过人群的狂欢。 所有人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死死地钉在他手中的那卷明黄锦缎上。 他们屏住呼吸,连心跳声都仿佛能听见。 百夫长看着卷轴上那个名字,以及后面那一长串的封赏,每一个字都像千斤巨石,砸在他的心上。 他几乎是闭着眼睛,用一种近乎嘶吼的声音,将那段足以载入史册的文字,一字一顿地吼了出来。 “萧家村,萧羽!” “于陇西之战,亲冒矢石,阵斩西秦国主薛举,大将宋金刚!” “为平灭西秦,立下首功!” “功勋卓著,彪炳史册!” “陛下龙颜大悦,特旨!” 他每吼出一句,村民们的眼睛就瞪大一分,脸上的表情也从狂喜,渐渐变成了呆滞,最后化为一片空白的惊骇。 百夫长没有停顿,他不敢停顿,他怕自己再多看一眼那上面的文字,就会当场昏厥过去。 “晋,冠军侯!” “食邑三千户!” “赐黄金万两,锦缎千匹,长安城内府邸一座!” “另,擢升为镇西秦行军总管,节制陇西十万大军!” “钦此——!” 最后两个字吼出,百夫长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险些栽倒在地。 他身后的书吏连忙上前,一把将他扶住。 整个村口,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风停了。 鸟不叫了。 连那些刚才还在哭嚎的妇人,也忘记了悲伤。 所有人都像被抽走了魂魄的泥塑木偶,一动不动地僵在原地。 他们的耳朵里,只剩下那几个词在反复回荡。 冠军侯。 食邑三千户。 总管。 十万大军。 这些词汇,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畴。 他们无法理解,也无法想象。 那是一种足以让凡人窒息的荣耀与权势。 “咕咚。” 村正猛地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发出一声清晰的声响。 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因为极度的震惊,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着。 他颤抖着伸出手,指着那名百夫长,嘴唇翕动了半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终于,人群中,一个胆子大的后生,用一种梦呓般的声音,结结巴巴地问道。 “官……官爷……那个……冠军侯……是……是跟皇帝差不多大的官吗?” 百夫长被书吏扶着,勉强站稳了脚跟。 他看着那个发问的后生,眼神像在看一个傻子。 他苦笑一声,声音沙哑。 “差不多?” “我告诉你们。” “见官大三级,那是屁话。” “见了冠军侯,咱们这陕州府的郡守大人,都得跪下磕头!” 轰! 这句话,比刚才所有的封赏加起来,还要有冲击力。 郡守大人,都要跪下磕头。 那在他们眼中,如同天一般大的官,在萧羽面前,连站着的资格都没有。 这个认知,像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地砸碎了他们最后的一丝理智。 “娘啊——!” 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 随即,整个村口,彻底失控了。 村民们不再欢呼,不再议论。 他们只是用一种看神明般的眼神,望向萧家村的方向。 一些年长的老人,更是双膝一软,直接跪倒在地,朝着那个方向,不停地磕头。 嘴里念念有词,仿佛在朝拜一尊活生生的神祇。 百夫长看着这混乱而又虔诚的一幕,心中再无半分不敬。 他知道,从今天起,这片土地,将因为那个叫萧羽的年轻人,而彻底改变。 他整理了一下衣甲,推开扶着他的书吏,径直穿过混乱的人群,走到了那棵歪脖子老槐树下。 他看到了那个倒在几名村妇怀里,脸色苍白如纸的女子。 她的身下,已经湿了一片。 “羊水破了!” “快!快把婉儿抬回去!” “要生了!要生了啊!” 村妇们惊慌失措地叫喊着,手忙脚乱地想要将王婉儿抬起来。 “都住手!” 百夫长一声厉喝,声音中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惊慌的村妇们被他镇住,一时间都停下了动作。 百夫长走到王婉儿身前,单膝跪下。 这个动作,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可是朝廷的命官! 竟然,给一个乡下女子下跪! “末将,陕州府折冲都尉,陈安。” 百夫长的声音,充满了恭敬。 “参见,侯爷夫人。” 他顿了顿,抬起头,看着王婉儿那张因痛苦而扭曲的脸。 “夫人,您腹中所怀,乃是冠军侯的嫡长子,千金之躯,万万不可有失。” “末将即刻派人,前往州府,请最好的郎中与产婆前来。” “在此之前,任何人,不得擅自移动夫人!” 他的目光扫过那几个村妇,眼神锐利如刀。 “夫人若有半点差池,你们,连同你们的家人,全都得给侯爷的子嗣陪葬!” 那几个村妇吓得浑身一哆嗦,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王婉儿躺在地上,剧烈的阵痛让她几乎无法思考。 但她还是听清了百夫长的话。 侯爷夫人。 这个称呼,让她感到一阵恍惚。 她看着眼前这个跪在地上的甲胄军官,看着周围那些村民敬畏而又恐惧的眼神。 她知道,她的世界,从这一刻起,已经彻底不同了。 她不再是那个被赶出家门,寄人篱下的可怜女子。 她是冠军侯的妻子。 是那十万大军主宰的女人。 “不……不用了……”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我……我只是个乡下女子……当不得……当不得夫人之称。” 她的声音很微弱,却透着一股倔强。 “我只求……只求他……平安。” 百夫长闻言,心中对这位未来的侯爷夫人,不禁又多了几分敬重。 身处这泼天富贵之中,却依旧不忘初心。 难怪,能让那位杀神般的冠军侯,倾心于她。 “夫人,您放心。” 百夫长的声音放缓了些。 “侯爷如今已是镇西秦总管,手握重兵,威震一方。” “您的安危,便是侯爷的安危,便是这陇西十万大军的安危。” “末将已接到密令,自今日起,将派遣一营锐士,驻扎此地,日夜护卫夫人周全。” “绝不让宵小之辈,有任何可乘之机。” 一营锐士。 那就是五百名精锐士兵。 用来保护一个尚未过门的女子。 王婉儿的心,被这番话重重地撞击了一下。 她想起了那个男人离家从军时的誓言。 他说,他要去博一个封妻荫子的前程。 他说,他要让她成为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 他做到了。 他用他的血与火,为她铸就了一座坚不可摧的城堡。 泪水,再次从她的眼角滑落。 这一次,不再是喜悦,也不是释然。 而是一种深沉的,足以融化一切的感动。 她知道,无论他身在何方,无论他身居何位,他的心,始终与她在一起。 这就够了。 “羽哥……” 她喃喃低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我等你回来。” …… 西秦,高墌城。 总管府内,气氛凝重。 丘行恭与刘罡二人,正对着一幅巨大的军事沙盘,推演着什么。 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报!” 亲兵的声音在帐外响起。 “张彪将军,有紧急军情求见!” 丘行恭与刘罡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疑惑。 张彪,不是被萧羽派去整编军队了吗? 能有什么紧急军情? “让他进来。”丘行恭沉声道。 帐帘掀开,张彪魁梧的身影冲了进来。 他身上的铠甲还沾着尘土,脸上满是焦急与为难之色。 “丘总管!刘将军!” 他一进门,便对着二人抱拳行礼。 “出了点事,俺……俺不知道该咋办,只能来找您二位拿个主意。” 丘行恭眉头微皱。 “何事如此慌张?” “是萧总管的家事。”张彪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俺也是刚从陕州那边来的信使口中得知。” “萧总管的……他的未婚妻,王婉儿姑娘,已经怀有身孕,算算日子,怕是就这几天,就要临盆了。” “什么?” 刘罡闻言,惊得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丘行恭也是一脸的惊讶,他看着张彪,确认道。 “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张彪拍着胸脯保证,“那信使是俺们村的,跟俺从小玩到大,绝不敢拿这事开玩笑!” “而且……而且信上说,那王婉儿姑娘,是被她爹赶出家门的,如今一个人,寄宿在咱们邻村,日子过得……过得很苦。” 说到这里,张彪这个七尺高的汉子,眼圈都有些红了。 “总管,您是不知道,萧哥他……他为了婉儿嫂子,才出来当的兵。” “如今他当了这么大的官,要是知道嫂子还在外面受苦,怕是……怕是要疯了!” 大帐之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丘行恭与刘罡的脸上,都露出了复杂的神情。 片刻之后,刘罡率先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怒意。 “岂有此理!” “萧将军为国征战,立下不世奇功,他的家眷,岂能受此委屈!” 他转向丘行恭,躬身道。 “总管,末将以为,此事绝不可小觑!” “萧将军如今是冠军侯,镇西秦总管,他的夫人,便是未来的侯爵夫人!” “怎能让她在乡野之地,受此苦楚!” 他想了想,继续说道。 “依末将之见,应当立刻将萧将军这几个月的俸禄,连同陛下的赏赐,全部送到陕州。” “再派十名……不,二十名伶俐的婢女,一同前往,贴身伺候夫人。” “务必要让夫人,风风光光,安安稳稳地诞下侯爷的子嗣!” 丘行恭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他走到沙盘前,手指在陇西那片新归附的疆土上,轻轻划过。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 “不够。” 刘罡一愣。 “总管的意思是?” “你做的这些,只是一个下属该为上官分忧的本分。” 丘行恭转过身,目光深邃如海。 “但,还远远不够。” 他看着刘罡,又看了看一脸迷茫的张彪。 “此事,不仅要做,还要大张旗鼓地做。” “而且,要以朝廷的名义去做。”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本将,要亲自上奏陛下,为萧羽的这位未婚妻,请一道恩旨!” 刘罡闻言,心中巨震。 为一介尚未过门的女子,上奏天子? 这……这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总管,这……这恐怕不合规矩吧?”他迟疑道,“为将者,家事岂能上达天听?” 丘行恭看着他,摇了摇头。 “刘罡啊,你还是不懂。” “你不懂为臣之道,更不懂,天子之心。” 他走到刘罡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压低了几分。 “你以为,萧羽如今最缺的是什么?” “是兵权?是地位?还是金钱?” 刘罡沉思片刻,摇了摇头。 “这些,陛下都已经给他了。” 丘行恭的眼中,闪过一丝智者的光芒。 “他最缺的,是根基。” “他出身草莽,在朝中毫无背景,就像一棵无根的浮萍。” “他升得太快,功劳太大,已经引来了无数人的嫉妒与猜忌。”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个道理,你懂吗?” 刘罡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丘行恭继续说道。 “一个太过完美,毫无破绽的将领,对陛下而言,是可怕的。” “因为,无法掌控。” “而现在,萧羽的破绽,出现了。” 他指了指陕州的方向。 “他的未婚妻,他那即将出世的孩子,就是他最大的破绽,也是他最致命的软肋。” “这个软肋,我们不能替他藏着掖着。” “我们,要主动地,恭恭敬敬地,把它送到陛下的面前。” “这,叫‘授之以柄’。” “将自己的把柄,亲手交到君王的手中。” “这,才是为臣者,最大的忠诚。” 刘罡听到这里,只觉得一道闪电在脑海中划过,瞬间豁然开朗。 他终于明白了丘行恭的深意。 将萧羽的家事上报给李渊,看似是多此一举,实则是向李渊表明,萧羽并非一个孤臣,他有牵挂,有软肋,是可以被掌控的。 如此一来,李渊对他的信任,只会更深。 而李渊一旦知道了王婉儿的存在,以帝王心术,必然会降下恩泽,好生安抚。 这不仅能让王婉儿母子得到最好的照顾,更能堵住朝中所有非议的嘴。 这一手,既是为萧羽固宠,也是为他解决后顾之忧。 这哪里是小题大做,这分明是送给萧羽的一份天大的人情! “总管……高明!” 刘罡对着丘行恭,深深一揖,语气中充满了发自内心的敬佩。 丘行恭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这也是萧羽自己挣来的。” “当初,他献上那青霉神药时,我就知道,此子绝非池中之物。” “他不仅有万夫不当之勇,更有运筹帷幄之智。” “他懂得在什么时候,该拿出什么样的东西,来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样的人,值得我为他铺一铺路。” 他转向刘罡,下达了命令。 “你,立刻以萧羽的名义,草拟一份奏疏。” “就说他感念天恩,无以为报,唯有将家事上禀,恳请陛下为其未婚妻赐名,为其子嗣祈福。” “姿态,要放得越低越好。” “措辞,要越恳切越好。” “是!”刘罡领命,转身便去准备笔墨。 张彪站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但他知道,这两位大人物,是在为自己的兄弟好。 他那颗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大帐之内,只剩下丘行恭一人。 他重新走到沙盘前,目光却没有落在陇西。 他的视线,越过黄河,越过太行,落在了那广袤的关东平原上。 那里,还有王世充,还有窦建德,还有无数的割据势力。 大唐一统天下的路,还很长。 而一统天下之后呢? 太子与秦王的争斗,早已是暗流汹涌。 到那时,像萧羽这样手握重兵的边疆大将,又该何去何从?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第42章 授之以柄,天子之心 百夫长单膝跪地,头颅深深垂下。 他能感受到周围村民们投来的,那种混杂着震惊、不解与畏惧的目光。 但他不敢抬头。 他甚至不敢去看面前这位“萧夫人”的脸。 他只知道,自己的生死,或许就在这位女子的一念之间。 “夫人。” 他的声音干涩,带着讨好的意味。 “萧将军如今已是国之栋梁,身份尊贵,难免会招来敌国宵小嫉恨。” “您的安危,便是将军最大的软肋。” “末将斗胆,请夫人即刻移驾,由我等护卫,确保万无一失。” 王婉儿被他这番话弄得更加慌乱。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村妇,何曾听过什么“国之栋梁”,什么“敌国宵小”。 这些词,离她的生活太远了。 她扶着自己阵阵发痛的腹部,连连摆手。 “官爷,你快起来。” “我……我只是个乡下女人,当不得夫人之称。” “我也不需要什么护卫,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腹中又是一阵剧烈的绞痛,让她闷哼一声,弯下了腰。 “夫人!” 百夫长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得什么礼节,连忙起身想要搀扶。 旁边的几位村妇眼疾手快,七手八脚地将王婉儿扶住。 “婉儿这是要生了!” “快!快扶她回去!” “郎中!快去叫郎中!” 村口瞬间乱成一团。 百夫长看着眼前的情景,脑门上的冷汗冒得更凶了。 他对着身后那十名最精锐的兵士,厉声喝道。 “还愣着干什么!” “护送夫人回府!不,回屋!” “沿途清出一条路!任何人胆敢冲撞,格杀勿论!” “是!” 十名锐士齐声应喝,迅速散开,如同铁桶一般,将王婉儿和几个村妇护在核心。 他们拔出腰间的横刀,刀锋在日光下闪着森冷的寒光,将那些想凑上来看热闹的村民,全都逼退了回去。 村民们何曾见过这等阵仗,一个个吓得面无人色,连连后退。 王婉儿在几个村妇的搀扶下,被这群杀气腾腾的兵士簇拥着,一步步向村里走去。 她回头,看着那名百夫长。 他依旧站在原地,脸上是无法掩饰的焦急与惶恐。 她看着那些曾经熟悉,此刻却变得陌生的村民。 他们的眼神里,有羡慕,有嫉妒,更有深深的敬畏。 她知道,从今天起,她再也回不去了。 回不去那个虽然清贫,却能与邻里笑语的寻常日子了。 她想起那个男人离去时的背影。 想起他信誓旦旦的诺言。 “婉儿,等我回来。” “我一定让你,成为这世上最风光的女人。” 风光…… 这就是他想要的,风光吗? 被甲士环绕,与乡邻隔绝。 她的心中,没有喜悦,只有一股说不出的茫然与酸楚。 她宁愿不要这什么冠军侯夫人的名头。 她只要他能平平安安地,回到自己身边。 腹中的疼痛,越来越密集。 她的意识,开始有些模糊。 …… 西秦故都,高墌城。 曾经属于薛举的王宫,如今已是镇西秦总管府的临时中枢。 丘行恭的大军尚未完全拔营,整个城池依旧处于军管之下,气氛肃杀。 中军大帐内,丘行恭与刘罡正对着一幅巨大的军事地图,商议着班师回朝的路线。 帐帘掀开,张彪一身戎装,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他脸上带着几分古怪的神色,欲言又止。 “何事?”丘行恭的目光从地图上移开,落在张彪身上。 “禀总管。” 张彪抱拳,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 “末将派去陕州报捷的弟兄,传回了消息。” “说……说是在萧总管的老家,找到了他的……家人。” 丘行恭眉毛一挑。 “家人?” “是。”张彪点了点头,表情愈发奇怪,“是他的未婚妻,王氏。” “而且……而且那王氏,已经怀有身孕,看样子,就这几日便要临盆了。” “什么?” 这次开口的,是刘罡。 他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萧总管有未婚妻了?还要当爹了?” “这小子,嘴巴够严的啊!咱们跟他并肩作战这么久,竟半点风声都没听过!” 丘行恭的脸上,也闪过一丝惊讶。 他挥了挥手,示意张彪退下。 待帐内只剩下他们二人,丘行恭才缓缓坐下,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陷入了沉思。 萧羽,有后了。 这可真是一件,意料之外的事。 刘罡在一旁来回踱步,脸上带着几分兴奋。 “老丘,这可是大喜事啊!” “萧总管年纪轻轻,就要当爹了,双喜临门!” “咱们得表示表示!” 他停下脚步,一拍大腿。 “我看,不如这样。” “萧总管此次封侯拜将,赏赐无数,但那些东西一时半会儿也到不了他手上。” “他那未婚妻临盆在即,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 “咱们就先将他今年的俸禄,派人快马加鞭地送过去,以解燃眉之急。” “对!还有婢女!” 刘罡越说越起劲。 “他如今是冠军侯,总管一方,他夫人身边,怎能没有几个伺候的人?” “立刻去买十个,不,二十个机灵的婢女,一并送过去!” “这样,才符合他冠军侯的身份!” 丘行恭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等刘罡说完了,他才缓缓开口。 “你说的,都对。” “但,还不够。” 刘罡一愣。 “还不够?” “俸禄送了,婢女也派了,这还不够?” “难道,咱们还要送金银珠宝过去不成?” 丘行恭摇了摇头,他看着刘罡,眼神深邃。 “刘罡,我问你。” “陛下为何要封萧羽为冠军侯,又让他总管西秦军务?” 刘罡不假思索地回答。 “自然是因为他功劳大,有本事。” “这是其一。”丘行恭伸出一根手指。 “更重要的,是陛下看中了他的年轻,看中了他的潜力。” “但,也正因为他太年轻,功劳太大,又手握重兵,陛下心中,就真的没有一丝顾虑吗?” 刘罡的脸色微微一变。 他不是蠢人,立刻明白了丘行恭话中的深意。 功高震主。 自古以来,这都是悬在所有大将头上的一把利剑。 “那……那该如何是好?”刘罡有些急了,“萧总管对我们有活命之恩,咱们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他……” “别急。” 丘行恭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原本,我也在为此事担忧。” “萧羽此人,如同一柄出鞘的绝世宝刀,锋芒太盛,锐气逼人。” “这样的刀,好用,但也容易伤到握刀的人。” “陛下用他,是爱其才,但心中,也必然存着一份忌惮。”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 “可现在,不一样了。” “他有未婚妻了,马上,还要有自己的孩子了。” 丘行恭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这,就是他的根。” “也是他的,‘把柄’。” 刘罡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 他像是明白了什么,却又隔着一层窗户纸,捅不破。 丘行恭看着他那副模样,笑了笑,继续点拨。 “一把光秃秃的刀,握着硌手,也怕它脱手飞出去。” “可如果给这把刀,装上一个刀柄,再系上一条漂亮的刀穗呢?” “那握着,就舒服多了,也放心多了。” “萧羽的妻儿,就是这刀柄,就是这刀穗。” “我们要做的,不是把这刀柄藏起来,而是要亲手,把它送到陛下的面前,让陛下看个清清楚楚。” 刘罡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他终于,彻底明白了。 “老丘……你的意思是……” “没错。”丘行恭缓缓点头,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我要立刻上奏陛下。” “就说,冠军侯萧羽,忠君体国,平定西秦之后,心系家小,特上表为其未过门的妻子,请一道恩泽。” “如此一来,在陛下眼中,萧羽便不再是一个只有赫赫战功的孤臣。” “他成了一个有血有肉,有牵挂,有弱点的凡人。” “一个有弱点的臣子,才是陛下最喜欢,也最放心的臣子。” “这,叫‘授之以柄’!” “为臣之道,不光要会立功,更要懂得,如何让君王安心。” 刘罡听得目瞪口呆。 他看着丘行恭,像是第一天认识自己这位老搭档一样。 他一直以为,丘行恭和他一样,是个只懂带兵打仗的武夫。 却没想到,他对这朝堂之上的权谋之术,竟看得如此透彻。 “高!实在是高!” 刘罡由衷地赞叹道。 “如此一来,既能让陛下对萧总管更加信任,又能为他那未婚妻和即将出世的孩子,求来一份天大的恩典。” “这人情,送得太大了!” “这哪里是送人情。”丘行恭摆了摆手,“这是在为我大唐,留住一员栋梁之才。” 他站起身,走到地图前,目光落在陇西那片新拓的疆土上。 “你以为,萧羽那小子,真的只是一个只懂冲锋陷阵的莽夫吗?” “你忘了,那金疮药,是如何来的?” 刘罡心中一凛。 对啊。 当初在伤兵营,萧羽献上那神药之时,所表现出的沉稳与远见,哪里像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 他甚至还主动将功劳分了一半给丘行恭。 这份心智,这份手段,早已显露出他绝非池中之物。 “那小子,心里跟明镜似的。”丘行恭感叹道,“他知道什么该争,什么该放。” “这样的人,只要不半路夭折,将来,成就不可限量。” “我今日助他一把,也是为我大唐的将来,结下一份善缘。” 刘罡重重地点头,心中对丘行恭的敬佩,又上了一个台阶。 “老丘,我明白了。” “我这就去办!” “不。”丘行恭叫住了他,“此事,不能以我的名义上奏。” 刘罡一愣。 “那以谁的?” 丘行恭的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以他萧羽的名义。” “你,替他写。” “奏疏的口吻,要谦卑,要诚恳。” “要写出一个远离故土,心系妻儿的忠臣形象。” “要让陛下觉得,这是他萧羽,在主动向陛下交心,在主动将自己的‘把柄’,递到陛下的手上。” 刘罡彻底服了。 他对着丘行恭,深深地一揖。 “总管深谋远虑,末将,望尘莫及。” 说罢,他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大帐,去办这件足以影响大唐未来格局的“小事”了。 帐内,重归寂静。 丘行恭独自站在巨大的沙盘前,目光缓缓扫过大唐的万里江山。 西秦已定。 北方的刘武周,东面的王世充,南方的萧铣,窦建德…… 一个个枭雄的名字,在他脑中闪过。 天下,还未太平。 大唐一统天下之后,又会是何等光景? 太子建成仁厚,秦王世民英武。 这双龙夺嫡之势,已是暗流汹涌。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长安城上空,那即将汇聚的血色阴云。 而萧羽这颗新星,又将在这场注定到来的风暴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今日落下的这枚棋子,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会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他伸出手,将代表着西秦薛举的黑色小旗,从沙盘上拔起,随手扔在一旁。 然后,他拿起一枚崭新的,绣着“唐”字的赤色小旗,重重地插在了陇西的土地上。 大唐的版图,又向西,延伸了一大块。 第43章 龙凤呈祥,李渊的看重 屋内,王婉儿的痛呼声陡然拔高,凄厉而又短促,像一柄烧红的锥子,狠狠刺入屋外每一个人的耳膜。 丘行恭的身体猛地绷紧,那双在沙场上挥斥方遒的手,此刻竟无措地攥成了拳头。 “怎么回事?”他对着屋内厉声喝问,声音里是自己都未曾察过的焦灼。 “要……要生了!”一个产婆颤抖的声音传了出来,“见红了!快!热水!再多备些热水!” 刘罡急得在原地团团转,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熊。 “他娘的!这生个孩子,怎么比攻城还吓人!”他低声咒骂着,额头上青筋暴起。 门外,那些被丘行恭的亲卫挡在远处的村民们,也都一个个伸长了脖子,脸上写满了紧张。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煎熬。 每一声从屋内传出的痛呼,都像一记重锤,砸在丘行恭的心上。 他想起了很多年前,他自己的妻子为他诞下长子时的情景。 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那种恨不得以身代之的焦躁,与此刻,何其相似。 他看着那扇紧闭的木门,仿佛能穿透它,看到那个柔弱的女子,正在鬼门关前,为他的那个好侄儿,拼尽性命。 “哇——!” 一声响亮的啼哭,如同破晓的第一缕晨光,瞬间撕裂了压抑的氛围。 那哭声,清亮,有力,充满了生命的气息。 “生了!生了!” “是个千金!母女平安!” 产婆带着狂喜的叫喊声从屋内传出,让屋外所有悬着的心,都重重地落了地。 “好!好啊!”刘罡一拍大腿,激动得满脸通红,“是个丫头!丫头像爹!以后肯定也是个美人!” 丘行恭紧绷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只觉得后背的甲胄里,早已被冷汗浸透。 “赏!”他对着门外大声道,“所有产婆,婢女,一人赏钱百贯!村正,村民,一人一贯!” “谢总管大人!” “谢侯爷!” 门外传来一片欢天喜地的叩谢声。 可这片喜悦,并未持续太久。 屋内的欢呼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产婆带着惊恐的尖叫。 “天啊!还有一个!” “肚子里……肚子里还有一个!” “快!夫人她……她快不行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刚刚放下的心,又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双生子! 丘行恭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他知道,在这个时代,生双生子,对产妇而言,几乎等同于一张催命符。 “郎中呢?”他对着陈安怒吼,“郎中死哪去了?” “总管息怒!”陈安连滚带爬地跑过来,“已经派快马去催了,应该……应该就快到了!” “快到了?”丘行—恭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双目赤红,“等他到了,黄花菜都凉了!” “我告诉你,夫人若有半点差池,我扒了你的皮!” 屋内的哭喊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王婉儿的声音,变得微弱而又绝望,断断续续,仿佛随时都会断气。 丘行恭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他松开陈安,颓然地靠在土墙上。 难道,天意弄人? 难道,萧羽那小子,注定要承受这丧妻之痛? 就在所有人都陷入绝望之际。 “哇——!” 又一声啼哭,从屋内响起。 这一声,比刚才那声女婴的啼哭,更加洪亮,更加充满了霸道的气息。 像一头刚刚降世的幼虎,在向这个世界,宣告自己的到来。 “生了!又生了!” “是个公子!是个带把的公子啊!” “龙凤胎!是龙凤胎啊!” 产婆的叫喊声,这一次,带着哭腔,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狂喜。 “母子……母子三人都平安!” 丘行恭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呆呆地看着那扇木门,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刘罡更是直接愣在原地,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拳头。 龙凤胎。 母子平安。 这……这简直是神迹! 短暂的死寂之后,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如同火山般,在丘行恭的胸中轰然爆发。 “好!好!好!” 他连说三个“好”字,声音都在发颤,虎目之中,竟隐隐有泪光闪动。 “天佑我大唐!天佑萧羽!” 他猛地转身,一把抓住刘罡的肩膀,用力摇晃。 “刘罡!” “在!末将在!”刘罡被他摇得七荤八素。 “快!派最快的马!八百里加急!”丘行恭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嘶哑,“去长安!立刻将此天大的喜讯,禀告陛下!” “就说,冠军侯有后,天降祥瑞,龙凤呈祥!” “再派一队人马!同样是八百里加急!去西秦!” “去告诉萧羽那个臭小子!” “告诉他,他当爹了!” “让他别死在战场上!他婆娘和一双儿女,还在家等他回来!” “是!”刘罡重重抱拳,眼中也满是激动,转身便去安排。 丘行恭整理了一下衣甲,深吸一口气,推门走进了屋内。 血腥味依旧浓重,但此刻闻起来,却不再刺鼻。 王婉儿虚弱地躺在床上,两个刚刚出世的婴孩,被清洗干净,用柔软的锦被包裹着,放在她的身侧。 一个粉雕玉琢,眉眼间带着几分英气,像极了萧羽。 一个眉清目秀,睡梦中还砸吧着小嘴,可爱至极。 王婉儿的脸上,带着一种圣洁的母性光辉,她看着身边的两个孩子,所有的痛苦,仿佛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丘行恭走到床边,看着那对婴孩,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止不住。 “好孩子,辛苦你了。”他柔声道。 王婉儿对着他,虚弱地笑了笑。 “丘……伯伯。” 丘行恭点点头,他的目光,无意中又落在了那枚被汗水浸湿,贴在王婉儿胸口的玉佩上。 浴火的凤凰。 那凤凰的图样,再次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想起了很多年前,在太极宫的御花园里,那个同样喜欢穿着素色宫装,眉宇间带着淡淡忧愁的女子。 她叫霜华,是当今圣上李渊,还是唐国公时,府中最受宠爱的一位侍妾。 后来,听说她因为触怒了正室窦夫人,被秘密送出了府,从此下落不明。 而这枚浴火凤凰的玉佩,正是当年圣上亲手为她雕琢的定情信物。 此事,在府中乃是秘闻,知之者,寥寥无几。 丘行恭因为是李渊的心腹,才偶然得知。 难道…… 一个荒谬绝伦的念头,不受控制地从他心底冒了出来。 他又想起了萧羽。 想起那小子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崭露头角时,那张年轻的脸上,眉宇间那股与生俱来的傲气与贵气。 现在想来,那小子的轮廓,竟与年轻时的圣上,有七八分的相似。 不。 不可能。 丘行恭猛地摇了摇头,将这个足以让他人头落地的念头,强行从脑中驱散。 天下之大,巧合罢了。 一个失踪了二十年的侍妾,怎么可能流落到这穷乡僻壤。 一个乡野出身的私生子,又怎么可能是龙种? 若是真的…… 那这天,就要变了。 他不敢再想下去,收回目光,对着王婉儿温和地笑了笑。 “好好歇息,剩下的事,都交给丘伯伯。” …… 长安,无极殿。 大唐的朝堂之上,气氛肃穆。 文武百官,分列两侧,垂首而立。 龙椅之上,身着玄色龙袍的李渊,正有些意兴阑珊地听着户部尚书汇报着各地的税收情况。 平定西秦之后,天下大局已定,剩下的,不过是些扫尾的功夫。 他如今,更关心的,是东宫与秦王府之间,那愈演愈烈的争斗。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内侍尖锐的唱喏声。 “启奏陛下!陇西八百里加急军报!” 李渊的眉毛一挑,精神为之一振。 陇西? 莫不是萧羽那小子,又打了什么胜仗? “宣!” 一名身披风尘的信使,快步跑入大殿,跪倒在地,双手高高举起一份用黄绫包裹的奏疏。 “启禀陛下!镇西秦总管府,特使丘行恭,有天大喜讯,上奏陛下!” 内侍接过奏疏,呈递到李渊面前。 李渊展开奏疏,目光一扫,脸上的表情,先是惊讶,随即化为狂喜。 “好!好啊!” 他猛地一拍龙椅扶手,竟不顾仪态地站了起来,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 笑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让所有臣子都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何事,能让这位一向沉稳的帝王,如此失态。 “众卿家,大喜啊!” 李渊扬着手中的奏疏,满面红光。 “我大唐的冠军侯,镇西秦总管萧羽,有后了!” “其妻王氏,于昨日,诞下一对龙凤胎!母子三人,皆是平安!”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龙凤呈祥!此乃天佑我大唐的吉兆啊!”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冠军侯乃我大唐福将,如今又添祥瑞,实乃国之幸事!” 恭贺之声,此起彼伏。 李渊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萧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爱将。 如今,这位爱将不仅为他开疆拓土,更诞下龙凤胎,这无疑是上天对他这位真龙天子的认可。 更重要的是,萧羽有后了。 一个有了家室,有了牵挂的猛虎,才是一头可以被掌控的猛虎。 “拟旨!”李渊坐回龙椅,声音洪亮。 “冠军侯萧羽,忠勇过人,功在社稷,今又喜得龙凤,为我大唐再添祥瑞,朕心甚慰!” “朕,为其与王氏赐婚!待其凯旋之日,于长安完婚!” “另,朕闻宗室之中,有安阳公主,年方及笄,温婉贤淑,特赐予冠军侯为妾,以示恩宠!” “再赏,黄金千两,锦缎千匹,伶俐婢女五十人,着司农寺即刻送往陕州,好生照料侯夫人与一双孩儿!” 一道道恩旨下达,让满朝文武,再次震惊。 赐婚,赐妾,赐金银。 这恩宠,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臣子该有的范畴。 尤其是,赐下的,还是一位真正的公主为妾。 这不仅是拉拢,更是监视,是掌控。 帝王心术,展露无遗。 班列之中,兵部尚书,江夏王李道宗,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他与身旁的太子李建成,交换了一个眼神。 萧羽此人,手握重兵,又得陛下如此恩宠,其势已不可挡。 若能将此人,拉拢到太子麾下,秦王李世民,又何足为惧? 他心中,已然有了盘算。 “陛下。” 一阵沉默之后,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 秦王府的首席谋臣,长孙无忌,出列奏道。 “萧将军喜得贵子,固然可喜可贺。” “但如今,北疆刘武周,依旧猖獗,马邑之危未解,还请陛下,勿要因喜废事。” 李渊闻言,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 他赞许地看了长孙无忌一眼。 “无忌说的是。” “这刘武周,如芒在背,确实该解决了。” “众卿家,可有破敌之策?” 殿内再次陷入沉默。 刘武周兵强马壮,又有突厥做后盾,实在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长孙无忌微微一笑,再次开口。 “陛下,刘武周麾下,有一丞相,名叫郭开。” “此人,贪财好色,乃一十足小人。” “臣以为,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若能遣一能言善辩之士,携重金前往马邑,贿赂此人,令其在刘武周面前,进献谗言,离间其君臣关系。” “则马邑之敌,可不战自溃。” 李渊听完,抚掌大笑。 “好一个攻心为上!” “无忌之策,深得朕心!”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目光再次落到长孙无忌身上。 “无忌,你与那萧羽,皆是朕的左膀右臂。” “你,是如何看待此人的?” 这个问题,让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这是帝王在考量,也是在试探。 长孙无忌神色不变,躬身回道。 “回陛下。” “萧羽此人,勇则勇矣,其智,更在勇之上。” “观其平定西秦之策,无论是献药收拢军心,还是阵前斩将夺气,皆是环环相扣,步步为营。” “此等谋略,绝非一介莽夫所能为也。” “臣以为,萧羽乃是人杰,是可与韩、白比肩的帅才。” 这个评价,极高。 高到让太子李建成都忍不住侧目。 李渊听完,满意地点了点头。 “英雄所见略同。” “朕,也是这么看的。” 他的目光,望向大殿之外,仿佛穿透了层层宫墙,看到了那片遥远的西陲之地。 “朕倒是很期待,这头猛虎,在西秦那片土地上,又能给朕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第44章 李道宗惊异,李勣归心 长安,江夏王府。 书房内,名贵的波斯地毯上,散落着一地碎瓷。 一只前朝的青釉双耳瓶,此刻已化为齑粉。 李道宗身着一袭紫色锦袍,面色阴沉如水,站在窗前,负手而立。 他看着庭院中那棵百年古槐,眼神却毫无焦距。 三天了。 派去陇西的吴达,音讯全无。 就像一颗石子投入了深海,没有激起半点涟漪。 这不正常。 吴达是他府中的老人,机灵,谨慎,最懂分寸。 即便事情不成,也该有消息传回。 如今这般死寂,只意味着一件事。 出事了。 “王爷。” 一名心腹管事躬着身子,小心翼翼地走进书房,连地上的碎瓷都不敢多看一眼。 “还是……还是没有吴管家的消息。” 李道宗没有回头,声音从齿缝里挤出,冰冷刺骨。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派去的人,怎么说?” 管事的身子又低了几分,声音发颤。 “我们的人,只查到吴管家进了高墌城,入了冠军侯府。” “之后,便再也……再也没出来过。” “冠军侯府?”李道宗缓缓转身,眼中闪过一丝戾气,“萧羽?” 他竟然敢扣我的人? 他怎么敢? “王爷息怒。”管事连忙道,“或许……或许是吴管家被什么事耽搁了。” “耽搁?”李道宗冷笑一声,“一个阉人,去给本王传一句话,能有什么事耽搁?” 他踱到书案前,指节因为用力而捏得发白。 萧羽。 这个名字,最近在长安城里,出现的频率太高了。 阵斩薛举,平灭西秦,封侯拜将。 风头之盛,连秦王李世民都为之侧目。 可那又如何? 一个毫无根基的泥腿子,纵有天大的军功,在这长安城里,也得夹着尾巴做人。 他李道宗,乃是李唐宗室,兵部尚书,皇帝陛下的堂侄。 萧羽竟敢动他的人,这是在公然挑衅! “王爷。”那管事犹豫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 “有屁快放!”李道宗心情烦躁,厉声喝道。 管事吓得一哆嗦,连忙说道。 “外面……外面有些传闻。” “说是……说是陕州那边……” 他觑着李道宗的脸色,声音越来越小。 “说冠军侯的那位乡下未婚妻,已经……已经生产了。” “而且,上将军丘行恭,亲自去了陕州探望,还……还就地为她建了一座侯爵府。” 李道宗的瞳孔猛地一缩。 丘行恭? 那个老狐狸,竟然亲自出面? “还有呢?”他声音冰冷。 “还……还有……”管事的声音细若蚊呐,“陛下也下了恩旨,赐婚,赐妾,赐了无数金银珠宝。” “听说……听说赐下的妾室,是安阳公主。” “够了!” 李道宗猛地一拍书案,震得笔架上的狼毫都跳了起来。 他胸口剧烈起伏,脸色铁青。 赐婚,赐公主为妾。 陛下这恩宠,未免也太过了! 萧羽的地位,因此一事,已然稳如泰山。 自己想再动他,难如登天。 而这一切,都源于那个叫李勣的男人。 “李玄邃……” 李道宗咬牙切齿地念出李勣的字。 他与李勣,同窗数载,曾是无话不谈的挚友。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李勣的才能,是何等的可怕。 那是一种足以让所有同辈都黯然失色的光芒。 他李道宗自认也是人中龙凤,可站在李勣面前,却总感觉被压了一头。 如今,李勣落入萧羽之手。 以萧羽的眼光,断然不会放过这等大才。 一旦李勣归顺大唐,凭他的谋略,凭他与自己的那份“旧情”,必然会平步青云。 到那时,朝堂之上,还有他李道宗的位置吗? 他梦寐以求的相邦之位,岂不是要拱手让人? 不行! 绝不行! 李道宗的眼中,杀机毕露。 李勣,必须死。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必须死。 萧羽这条路走不通,那就换一条路。 他就不信,在这大唐的天下,他李道宗想杀一个人,还能杀不掉? “你下去吧。”他对着管事挥了挥手。 “是。”管事如蒙大赦,躬身退了出去。 书房内,重归寂静。 李道宗看着窗外,眼神变得幽深而又狠厉。 李玄邃,我的好兄弟。 你别怪我。 要怪,就怪你的才华,太碍眼了。 …… 西秦,高墌城。 总管府的书房之内,檀香袅袅。 李勣换上了一身崭新的青色儒衫,头发以玉簪束起,整个人一扫牢狱中的颓唐,恢复了往昔名士的风采。 他站在书房中央,对着主位上安坐的萧羽,行了一个大礼。 不是跪拜,而是长揖及地。 这是士人之间,最高的礼节。 “罪臣李勣,拜见主公。” 他的声音,沉稳而又清朗。 “罪臣二字,以后不要再提。”萧羽抬了抬手,“坐。” “谢主公。” 李勣在下首的客位上坐下,身姿挺拔,神情肃穆。 “勣昨夜辗转反侧,思虑良久。”他看着萧羽,眼中带着一种大彻大悟后的清明,“主公所言‘天下大同’之志,振聋发聩。” “勣前半生,困于一家一姓之私,坐井观天,实乃可笑。” “如今,得见真龙,方知天地之广阔。” “自今日起,勣愿为主公驱驰,为这四海归一的大业,献上此生所学,死而后已。” 这番话,说得恳切。 萧羽能感受到,他那75点的忠诚度,此刻变得更加凝实。 “你能想通,很好。”萧羽点了点头,“我身边,缺一个为你这样的人。” “能为主公分忧,是勣的荣幸。” 萧羽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 “我有一事不明。” “主公请讲。” “你与那江夏王李道宗,是何关系?”萧羽放下茶杯,目光落在李勣脸上。 李勣闻言,微微一怔。 随即,他脸上露出一丝追忆的温和笑意。 “主公何以问起此人?” 他顿了顿,似乎陷入了回忆。 “道宗兄与我,乃是同窗挚友,莫逆之交。” “当年在太学,我与他意气相投,常常秉烛夜谈,纵论天下大势。” “他虽是宗室子弟,却无半分骄奢之气,为人豪爽,才华横溢。” 李勣的眼中,闪烁着真挚的光芒。 “若非后来天下大乱,各为其主,我与他,本该是朝堂上的伯牙子期,携手辅佐君王,共创一番事业。” 他说到这里,不由得发出一声叹息。 “世事弄人啊。” 萧羽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 他看着李勣脸上那份对往昔友情的怀念,心中却是一片冰冷。 伯牙子期? 莫逆之交? 何其讽刺。 “你可知,他派人来了陇西。”萧羽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李勣的眼睛一亮。 “道宗兄派人来了?” 他脸上露出喜色。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不会忘了我这个朋友!” “他一定是来救我的!主公,道宗兄他……” “他不是来救你。” 萧羽一句话,将李勣所有的幻想,击得粉碎。 李勣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主公……何出此言?” “你的这位莫逆之交,”萧羽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派人千里迢迢而来,不是为了救你。” “是来,借我的刀。” “杀你。” 轰! 李勣的脑中,仿佛有惊雷炸响。 他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面无人色。 “不……不可能!” 他失声叫道,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这绝不可能!” “主公,您一定是弄错了!道宗兄他……他怎会害我?”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 他无法相信,也不愿相信。 那个与他一同饮酒,一同赋诗,一同指点江山的挚友,会想要他的性命。 萧羽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那平静的眼神,却像一柄最锋利的刀,一点一点,剖开李勣自我欺骗的外壳。 李勣看着萧羽的眼睛,他那份激动,渐渐冷却。 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寒意。 他知道,萧羽没有必要骗他。 这种事情,一查便知。 那么…… 是真的? 那个他引为知己,视为手足的男人,真的,派人来杀他了? 为什么? 李勣的身体晃了晃,跌坐回椅子上。 他的脸上,血色尽褪,一片惨白。 “为什么……”他喃喃自语,眼中满是痛苦与不解。 “因为,他怕你。”萧羽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中响起,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李勣的心上。 “他怕你的才能,远胜于他。” “他怕你一旦归顺大唐,会挡了他的路,会夺走他想要的东西。” “所以,他要在你还未起势之前,将你这个最大的威胁,彻底抹杀。” 萧羽的话,残忍,却真实。 李勣不傻。 相反,他聪明绝顶。 他只是,被那份所谓的“友情”蒙蔽了双眼。 如今,这层虚伪的面纱被萧羽无情地揭开。 他瞬间就想通了所有的关窍。 是啊。 李道宗的野心,他比谁都清楚。 那个相邦之位,是李道宗毕生的追求。 而自己的存在,无疑是横亘在他面前,最大的一座山。 所以,他要搬开这座山。 用最直接,也最狠毒的方式。 “呵呵……” 李勣忽然低声笑了起来。 那笑声,干涩,嘶哑,充满了无尽的苦涩与自嘲。 “好……好一个莫逆之交!” “好一个伯牙子期!” 他抬起头,眼中已无半分痛苦,只剩下冰冷的,如同寒潭般的死寂。 “我李勣,真是瞎了眼。” 他缓缓站起身,再次对着萧羽,深深一揖。 “多谢主公,点醒梦中人。” “若非主公,勣恐怕至死,都还念着那份可笑的兄弟之情。” 萧羽看着他。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李勣的心,才算真正死了。 旧的李勣,那个还对故友情谊抱有幻想的李勣,已经死了。 活下来的,是一个被背叛淬炼过的,更加锋利,也更加危险的武器。 “你的眼泪,他看不到。”萧羽的声音,带着一丝蛊惑。 “你的愤怒,他也听不到。” “想报复吗?” 李勣抬起头,眼中燃起两簇幽冷的火焰。 “想。” 一个字,掷地有声。 “很好。”萧羽站起身,走到他面前。 “那就去长安。” “站到他的面前,站到满朝文武的面前。” “用你的才能,去拿走他最想要的一切。” “让他亲眼看着,他当初最想杀死的人,如今,站在了他永远也无法企及的高度。” “这,才是对他最好的报复。” 萧羽的话,像魔鬼的低语,充满了诱惑。 李勣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他的胸中,那股被背叛的悲愤,正在迅速地转化为一股冰冷的,想要毁灭一切的动力。 他看着萧羽,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勣,明白了。”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 “只是,勣还有一问。” “主公今日,将如此机密之事告知于我,又以雷霆手段,为我树此强敌。” “难道,主公就不怕,我将来会背叛您吗?” 这是一个很尖锐的问题。 也是一个忠诚的考验。 萧羽笑了。 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李勣的肩膀。 “我既然敢用你,自然有掌控你的手段。”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威严。 “我有一双眼睛,能看穿人心。” “谁是忠,谁是奸,我看得,比你自己还清楚。” “所以,收起你那些不该有的小心思。” “好好为我做事。” “我能给你想要的一切,也能,拿走你拥有的一切。” 那句话,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 李勣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萧羽的手掌传来,瞬间传遍全身。 他仿佛感觉,自己所有的念头,所有的秘密,在萧羽的面前,都无所遁形。 那种感觉,比死亡更可怕。 那是一种被完全洞悉,完全掌控的无力感。 他心中刚刚升起的那一丝试探,瞬间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敬畏。 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敢有半点异心,眼前这个男人,会用比李道宗更狠百倍的手段,让自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叮!检测到关键人物李勣心境发生巨大变化,忠诚度提升!】 【姓名:李勣】 【职位:无】 【忠诚度:90(死忠)】 萧羽的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响起。 他收回手,脸上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很好。” “看来,你已经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李勣缓缓跪下,这一次,是心悦诚服的五体投地。 “李勣,拜见主公。” “此生此世,绝无二心。” “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就在此时,帐外传来赵虎的声音。 “总管!长安来人了!” “说是……说是朝廷派了鸿胪寺少卿刘文静大人,前来宣旨,并协助总管处理西秦政务!” 刘文静? 萧羽的眉毛一挑。 这可是个大人物。 此人是李渊的旧友,太原起兵的元功之一,如今在朝中,地位仅次于裴寂。 派他来,看来李渊对这西秦之地,是真的很看重。 “来得正好。”萧羽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他扶起李勣。 “你的第一个机会,来了。” 李勣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主公的意思是?” “刘文静此人,虽是文臣,却有谋略,性情刚直,最是看重有才干的人。” 萧羽看着他,缓缓说道。 “稍后,你随我一同去见他。” “我会向他举荐你,让你暂时在他手下做事。” “你要做的,就是用最短的时间,让他看到你的能力,让他离不开你。” “让他,成为你在朝堂上,第一块踏脚石。” 李勣瞬间明白了萧羽的用意。 这是要让他,名正言顺地,踏入大唐的官场。 而且,起点就是鸿胪寺少卿这样的朝廷大员身边。 这份安排,不可谓不周到。 “勣,明白!”他重重点头。 “还有一件事。”萧羽的眼神变得严肃。 “你与我之间的关系,除了你我二人,我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 “在人前,我只是你的举主,你的上官。” “你,只是我麾下一名,想要博取功名的降臣。” “能做到吗?” 李勣心中一凛,他知道,这是主公在保护他,也是在保护自己。 他再次躬身。 “主公放心。” “从今日起,李勣,只是刘文静大人麾下,一名微不足道的幕僚。” 萧羽满意地点了点头。 “去吧。” “换一身更普通的衣服,在偏厅等我。” “是。” 李勣转身离去,他的背影,挺拔而又坚定。 一场背叛,让他失去了挚友。 却也让他,找到了真正值得追随的君主,和一条通往权力巅峰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