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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1

作者:兄诱弟攻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反校园霸凌.拜金.伪小白花.真食人花.渣男女朋友♀x


    反霸凌受益者.不完美受害者.捞男.雌雄同体.渣男的小三♂


    因为是成人童话所以双处


    “他没等来霍格沃茨的录取书,她没能成为骑着扫帚飞的救世主,但两个麻瓜终究在破釜酒吧的垃圾桶旁相遇了”


    *


    火锅的热气在两人之间升腾,模糊了彼此的轮廓。


    穿着简约的女人用筷子轻轻拨弄着锅里的肥牛片,看着它们在滚烫的红油中卷曲变色。


    "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我男朋友?"


    她没有抬头,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他闻言轻笑一声,那笑声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几分刻意的甜腻。


    他夹起一片毛肚,在蒜泥香油碟里蘸了蘸。


    "什么你的男朋友?不是我的男朋友吗?"


    他抬起眼睛,带了浅色的美瞳,那双眼睛在火锅店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明亮,像是某种夜行动物的眼睛,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林晚晴终于抬头看他。


    程野确实漂亮得过分,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五官精致得像是精心雕刻的艺术品,左耳上一排银色耳钉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他穿着宽松的黑色v领毛衣,带着项链坠在精致的锁骨,衬得脖颈修长。


    "陆远和我在一起两年了。"


    林晚晴放下筷子,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


    "我们见过家长,准备明年结婚。"


    程野的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巧了,他也说准备和我去国外结婚。"


    他从手机里调出一张照片,推到林晚晴面前。


    "看,这是上周他送我的戒指。"


    林晚晴盯着照片上那枚镶着蓝宝石的戒指,她认得这枚戒指,上个月陆远说去出差,回来时给她带了一条手链,说是特意为她挑的。


    现在看来,那不过是给正牌女友的安慰奖,真正的礼物是这枚戒指。


    “好吧…至少520他是和我过得,那天晚上我们吃了烛光晚餐”


    闻言他嗤笑,又展示了一张图片。


    “巧了520我也和他一起过的,早上我们一起做了蛋糕,不过下午他说有事…”


    他好像感觉到了点不对,眼神变得凝重。


    她瞬间嗤笑出来了。


    “怎么,我们程小少爷也沦落到当备胎了…哈…陆狗屎真是个时间管理大师”


    她背景平平,县城出身,依靠好成绩走出大山,大学学会打扮,刻意学习了很多东西,接近富家子弟,想要利用婚姻,跳脱阶级。


    *


    林晚晴盯着火锅里翻滚的红油,思绪却飘回了三年前那个雨天的咖啡馆。


    那时的陆远穿着熨帖的浅灰色西装,袖口别着一对精致的珐琅袖扣,在她不小心打翻咖啡时第一时间递来手帕,而不是像其他男人那样露出嫌弃的表情。


    "小心烫,"


    他当时这样说,声音温和得像大提琴的低鸣


    "这种瓷杯导热很快。"


    那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咖啡杯的材质会影响散热速度。


    后来陆远教会她的远不止这些。


    如何品鉴红酒的单宁,如何挑选适合自己的香水前调,甚至在高级餐厅点餐时不露怯的小技巧。


    他从不嘲笑她分不清餐叉用途时的窘迫,反而会耐心地一一解释。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知识盲区,"


    他常这样说,手指轻轻拂过她的发梢


    "这没什么好羞愧的。"


    现在想来,这些体贴入微的举动不过是高明猎人的伪装。


    林晚晴的指甲无意识地刮擦着茶杯边缘,发出细微的刺响。


    好在她没有天真到以为遇见了不在乎她县城出身菜市场口音的真命天子。


    去年冬天陆远开始频繁提起婚事时,她还以为是自己的"改造"终于达标了。


    现在才明白,那不过是他需要一层面具——b城少爷、金融才俊,怎么能接近三十多岁还单身呢?


    程野正低头搅动着蘸料,睫毛在灯光下投出蛛网般的阴影。


    林晚晴看着他手腕上若隐若现的疤痕,突然意识到陆远选择猎物的标准。


    她是因为拼命想洗掉身上的泥土味,程野则是因为那些永远愈合不了的伤口。


    她没什么朋友——她料想对方也一样——这人性格娇纵得就像玻璃罐里的玫瑰。


    没想到初次交锋后,现在居然也发展成偶尔甚至经常出去吃饭的关系。


    好像他们都渴求着某种救赎,而陆远恰好擅长扮演救世主。


    "男人啊..."


    她在心底冷笑,想起父亲当年也是这样,用粮票换来的红头绳哄得母亲死心塌地,转头就和村支书的女儿钻了玉米地。


    好险死的早,现在她偷偷为母亲在城市买了房子,让母亲在城市住下了。


    没关系。


    她对自己说,指尖轻轻摩挲着茶杯上鎏金的镶边。


    至少陆远教会了她真正的生存之道——那些品鉴红酒的技巧或许虚伪,但能帮她叩开更高阶层的门。


    这段关系就像眼前这锅红汤,看着沸腾热闹,捞到底才发现全是别人涮剩的渣滓。


    程野突然抬头,目光与她相遇。


    她举起茶杯,嘴角勾起一个了然的弧度。


    玻璃杯相撞的声音清脆得像某种宣告。


    林晚晴想,这大概是她从陆远那里学到的最后一课——永远别把赌注押在别人的人品上,哪怕他穿着定制西装,戴着价值她的半套首付的腕表。


    她费尽心机不算好人。


    她懂什么叫及时止损的道理。


    是她轻敌了,和这自小生活在尔虞我诈的人在一起,她的算计在对方眼里可能如幼童一般。


    林晚晴用筷子尖轻轻拨弄着锅里漂浮的辣椒皮,红油在筷尖拉出细长的丝。


    她盯着那抹逐渐断裂的红色,忽然觉得这场景莫名讽刺——就像她和陆远之间,表面缠绵悱恻,实则一扯就断。


    她在心底冷笑。这三年来她自以为把陆远研究得透彻,却连他最基本的底细都没摸清。


    程野正低头小口啜饮着冰镇酸梅汤,喉结随着吞咽轻轻滚动。


    林晚晴眯起眼睛打量他——这个看似脆弱的人能在陆远身边周旋这么久,恐怕也不是什么善茬。


    她想起老家池塘里那些锦鲤,越是色彩斑斓的,吞起小鱼来越是凶残。


    风浪越大鱼越肥…再捞一把就隐身。


    这个念头突然清晰地浮现在脑海。


    林晚晴的指尖无意识地在杯沿画着圈,就像她过去在县城中学时,总爱用圆规划出最完美的解题步骤。


    现在这道题叫


    "如何在全身而退前,从这段关系里榨取最后的价值"。


    程野突然抬头,左耳的钻石耳钉在灯光下闪过一道冷光


    "你打算怎么做?"


    林晚晴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


    她想起上周在陆远手机里看到的行程提醒


    筷子尖在蘸料碗里轻轻一点。


    程野的瞳孔微微扩大,随即会意地勾起嘴角。


    两人隔着蒸腾的雾气对视,像两条发现新猎物的食人鱼。


    林晚晴从包里取出粉饼补妆,当年黑黑的的女孩,配上精致而研究了很久富有特色的妆容,也看着似乎有着娴静的美。


    她们这种人早该明白的真理——当发现陷阱时,要么干脆利落地抽身,要么临走前狠狠咬下猎人的一块肉。


    她仔细抹平口红晕染的边缘,就像抹平这三年来所有的破绽与不堪。


    她起身拎起包,大衣下摆在空气中划出优雅的弧度。


    这场鸿门宴吃到这会儿,该上的硬菜都上齐了。


    走出火锅店时,初春的风还带着料峭寒意。林晚晴把下巴埋进羊绒围巾里,摸出手机取消了周五的餐厅预约。


    屏幕冷光映着她嘴角的冷笑。


    陆远教会她最有用的一课,就是永远要在被抛弃前,先准备好捅向对方后心的刀。


    *


    "快从我的床上下去啊啊啊啊啊!"


    程野裹着丝绸睡袍出门就看到一个人影 ,发出尖锐爆鸣。


    他站在床边,湿漉漉的头发还在滴水,活像只炸毛的布偶猫。


    林晚晴应酬有点醉了,看到位置在他家附近直接杀上门了。


    她四仰八叉地霸占着整张两米大床,把脸埋进鹅绒枕头里深深吸了口气


    "都是姐妹就不用讲究那么多了~"


    尾音拖得又软又长。


    程野这间公寓的床垫可是定制款,躺上去就像飘在云朵上——比她那个被陆远夸赞"很有生活气息"的*家床垫不知舒服多少倍。


    "你人设崩了知道吗?"


    程野咬牙切齿地扯过另一条毯子


    "说好的优雅知性都市女精英呢?"


    林晚晴翻了个身,故意把对方的高级真丝床单揉成腌菜状。


    她拇指食指中指比了个帅气的?,顺便送了个油腻十足的wink


    "Surprise~"


    天知道她每天端着那副淑女做派有多累。


    要像只天鹅似的永远保持脖颈挺直,笑不露齿,连喝汤都得用最小的汤匙舀——老天爷,她小时候可是能用海碗直接灌下三碗玉米糊的狠角色。


    程野的公寓过分讲究,每件摆设都精确到毫米。林晚舒舒服服地瘫在人家价值六位数的波斯地毯上,突然理解为什么陆远要包养这种小东西了——香香软软还会收拾屋子,谁不想要个活的BJD娃娃呢?


    "我误会精致博主了,原来真的深入生活…真乃现实艺术家啊"


    她戳了戳床头柜上的智能香薰机,那玩意儿正冒着薰衣草味的冷烟


    "我还当互联网上那些''每天五点起床插花''的视频都是剧本呢。"


    程野终于放弃抢救他的床单,翻着白眼从衣柜里抽出备用被褥


    "现在知道为什么我总怂恿陆远给你买包买首饰了吧?"


    "傻子的钱不赚白不赚!"


    两个人笑着 ,异口同声的击掌


    *


    林晚晴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盘腿的姿势活像老家村口唠嗑的大婶。


    她随手抓起梳妆台上的钻石发夹挠痒痒——这玩意儿还没她小时候赶猪用的竹竿顺手。


    "哎你说"


    她突然眼睛亮晶晶地凑近


    "你那些贵妇面霜能不能治我手上的茧子?"


    林晚晴摊开手掌,几道淡白色的旧疤横贯指根,在暖黄的灯光下像几道凝固的月光。


    和她白皙知性的面容比起来 ,这双手格格不入——那是一双劳动人民的手。


    那是十二岁那年收早稻留下的。


    "怎么包装都遮不住啊..."


    她曲起手指,看着骨节处粗粝的茧皮。


    每周五百块的手部护理也磨不平这些烙印。


    程野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指尖轻轻抚过那些凹凸的纹路。


    他的手指冰凉细腻,像上好的羊脂玉,连指甲边缘都修剪得圆润精致,一看就是从未沾过阳春水的样子。


    "啊...羡慕你的手。"


    她的声音闷闷的埋在枕头里,睫毛在脸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她真的有点醉了。


    "一看就没吃过什么苦。"


    "我觉得很好..."


    他忽然轻声说,声音像羽毛扫过耳廓


    "…像狼一样…很有力量"


    程野跪坐在凌乱的床铺上,丝绸睡袍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锁骨处一小片瓷白的肌肤  ,露出的四肢修长 ,轻薄的皮肉下紫色的血管若隐若现。


    他垂下眼睫,骨节分明的手缓缓覆上她的掌心——他的手指修长而有力,指腹带着常年弹钢琴留下的薄茧,竟能将她的手完全覆盖。


    林晚晴愣住了,程野的掌心温热干燥,像一块精心打磨的暖玉,他轻轻收拢五指,白皙如玉的手挤入她粗糙的指缝,细腻的皮肤摩擦她中指握笔的薄茧。


    "你看!"


    "我的手掌比你大!"


    他语气里带着孩子气的得意。


    她翻了白眼


    “…不知道国外几十个性别你算哪一个…就自然的生理结构而言你应该算是男性吧…成年男性的手比我大是什么很稀奇的事吗?”


    “可能是吧?…啊↑哦↓…没意识到你是女生…”


    他幽幽缩回手指。


    “给我有点性别意识啊喂!”


    虽然在她眼里,对方也是一个混沌个体,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大部分时候他的性别在她眼里和玄关的挂衣架一样。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滴敲打在落地窗上。


    她嗤笑一声,故意用粗糙的指腹摩挲对方细腻的手背


    "啊!好扎!林!晚!晴!"


    程野的瞳孔微微扩大,无论多么漂亮的脸蛋呐喊起来时也是扭曲的。


    她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掏耳朵。


    “喊什么喊…耳朵都要聋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你给我滚下去!!!”


    这家伙是个洁癖,她反复在他雷点上践踏。


    但是她稳定的下盘功夫让他完全拽不动。


    他精疲力竭地倒在凌乱的床铺上。


    两个人像探险归来的孩子,头碰着头,呼吸渐渐同步。


    程野学着她的样子,不优雅地翘起另一条腿,两人的姿势在柔软的被褥间奇妙地对称着,像一对被风吹倒的稻草人。


    顶光透过纱帘,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林晚晴能闻到他发丝间淡淡的洗发水香气,程野的**的玉白脚尖无意识地蹭了蹭她小腿上的一道痕迹,那是夏日农忙时留下的。


    "这样好蠢。"


    她嘟囔着,却忍不住笑起来。


    程野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将额头抵在她的肩头,他的呼吸拂过她锁骨处的旧伤疤,温热而均匀。


    在这个被羽绒被和阳光烘烤气息构筑的临时树洞里,所有的算计与伪装都暂时搁浅,无关于男女之情,只剩下孩子一般,人类最原始的、不带任何目的,同类之间的贴近。


    林晚晴望着天花板上的光,突然想起小时候在谷仓里发现的野兔窝——


    松软的干草堆中,两团毛茸茸的小生命也是这样毫无防备地依偎在一起。


    *


    他能想象得到,烈日当空,瘦小的少女的裤管被泥浆浸透,紧紧贴在小腿上。


    她倔强地抿着嘴唇,黑红的脸颊上沾着泥点,手指死死攥着那束沾满泥土的稻穗,指甲缝里都是黑褐色的泥垢。


    就像是狗尾巴草,种在苦难与贫瘠中,却迸发出的、近乎野蛮的生命力,


    林晚晴很少回忆过去。


    那些记忆总是伴随着汗水的咸涩、稻芒刺痒的痛感,以及永远洗不干净的泥土气息。


    但此刻,在这个充满薰衣草香气的房间里,她突然想起某个同样炎热的午后。


    妈妈蹲在田埂边,用粗糙的手掌捧起她的伤手,往伤口上吐了口唾沫。


    "庄稼人的伤,就得用庄稼人的法子治。"


    妈妈的声音混着蝉鸣,汗水从她晒得脱皮的鼻尖滴落,在林晚晴手背上砸出一个小小的水花。那带着体温的唾液混着泥土,竟真的让火辣辣的伤口清凉了不少。


    "疼就咬这个。"


    妈妈塞给她一根稻杆,上面还带着未脱壳的谷粒。她咬在嘴里,尝到新米淡淡的甜香。


    程野察觉到她嘴角突然浮现的笑意,好奇地凑近了些。


    林晚晴摇摇头,没有解释。


    有些记忆就像那些藏在谷壳里的米粒。


    林晚晴抽回手,懒洋洋地往后一倒,陷进蓬松的鹅绒被里


    "我当年可爱俏了,捡了一个月瓶子 "


    她的指尖轻轻抚过下唇,仿佛还能触到当年的劣质蜡质感


    "最后换的钱 ,在镇上的集市摊位上挑了支最艳的口红。塑料壳子,转出来的时候还断了一截。"


    "涂在嘴上像抹了辣椒油,火辣辣的疼。"


    她突然翻身压住程野的手腕,居高临下地对他龇牙一笑,指甲刮了他一把,在他纤细的手腕上留下红痕,惹得他恼怒的低呼。


    但是为了听完他忍住没发作,最后还是气不过拧了她的手背。


    “你要死啊!”


    她反手一拍,对方手背被打红了。


    看他瞪眼她就知道他又要直呼她大名了。


    她先倒打一耙,白眼一翻,手指抵在他红润的嘴唇上。


    他气的面红耳赤,使劲呼气,感觉好像气球要升天了。


    “好了!能不能听完我回忆往昔”


    "那天我故意跑到打谷场最亮的灯泡底下,冲着每个路过的小伙子咧嘴笑——吓几个小子摔进了排水沟。"


    她的笑声震动着胸腔,她不爱用浓烈的香,程野总感觉闻到了她发间残留的稻壳香气。


    "后来那支口红呢?"


    程野看着她支棱起来的额头碎发不顺眼,吹了一口气,捋顺了,舒服了。


    “你发什么神经!朝我吐口水干嘛!你以为你仙男冰肌玉骨饮露餐风通体无垢啊!”


    “你你你你你你!看你刘海挡视线好心帮忙…真是狗咬吕洞宾…”


    她后知后觉地感到额头一阵痒意,随手一捋,那些不听话的碎发又倔强地支棱起来。


    程野的手臂微微抬起又放下,最终还是没忍住,伸手拨开她额前那几缕因太久没打理而垂落的刘海。


    "别动。"


    他低声说着,随手从梳妆台上摸来一个镶着碎钻的发夹。


    指尖穿过她略显干燥的发丝时,程野突然想起亚麻布,也是这种带着天然纹理的触感。


    林晚晴头左摇右摆,他像对待不听话客人的理发师一样 ,一个巴掌定着她的头。


    她任由他摆弄,直到感受到头顶接二连三的坠重感。


    "你在我头上搞什么..."


    她伸手一摸,指尖碰到冰凉坚硬的宝石切面。


    梳妆镜里倒映出她此刻滑稽的模样——七八个价值不菲的宝石发夹像勋章般歪歪斜斜地别在发间,在光下闪烁着夸张的光芒。


    配上她看不习惯的光秃秃的脑门 碎发,就像是三岁小孩稀疏柔软的毛发被父母扎了三个辫子一样…


    "像棵圣诞树。"


    程野歪着头欣赏自己的杰作,突然笑出声来。


    他想起美术馆里那些被珠宝装饰的古典雕塑,神圣中透着一丝荒诞的美丽。


    那些名贵的发夹在她蓬乱的头发上摇摇欲坠。


    他给稻田里的稻草人戴上了沉甸甸的王冠。


    "取下来,重死了。"


    她躺在被子上,却又懒得动手,却任由他俯身时,发丝间沉甸甸的宝石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的身影压近,像一片突如其来的阴云笼罩住她。温热的吐息拂过她的鼻尖,在空调冷气的包围中凝成一片潮湿的雾。


    林晚晴能清晰感受到两人交错的呼吸,在咫尺之间织成一张无形的网,黏稠而温热地缠绕着皮肤。


    可她的眼神依旧清明。


    程野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密的阴影,像是蝴蝶脆弱的羽翼。他的嘴唇离她只有寸许,带着淡淡的薄荷牙膏气息。这个距离暧昧得恰到好处——近到能数清他眼尾的小痣,却又远得让她能随时抽身而退。


    "你心跳得好快。"


    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胜券在握的笑意。


    林晚晴轻轻勾起嘴角,手指抵住他的锁骨,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一道缝隙。空调的冷风趁机钻进来,吹散了那片暧昧的雾气。


    "错觉。"


    她的指尖在他颈动脉上轻轻一按


    "是你的心跳。"


    他不明所以。


    她太熟悉这种把戏了。


    程野眼尾那抹似有若无的潋滟,呼吸时故意放轻的鼻息,连垂落的发丝都像精心设计过的弧度。活脱脱是只修炼千年的狐狸精在布陷阱。


    "省省吧"


    林晚晴冷笑,赤着的脚掌不轻不重碾在他腰窝


    "这套媚术留着伺候你金主爸爸去。"


    脚底能清晰感受到他绷紧的肌肉线条,像抚过一匹警觉的年轻猎豹。


    程野吃痛闷哼,却顺势抓住她脚踝。


    他指尖在凸起的踝骨上画圈,力道轻得像羽毛搔过


    "哼!装什么正经?你盯着我看的次数比看陆远的银行流水还勤呢!承认吧你就是被我勾到了对不对!本少爷这么美,允许你多看两眼洗洗眼睛哼哼"


    "死狐狸精。"


    她抽腿就踹,却被他用膝盖压住被角。


    "土包子。"


    程野反手抄起蚕丝枕砸过去,羽毛从绽开的线缝里炸出漫天飞絮。


    满房间奢侈品被挤在一旁 ,两个人孩子一样扭打成一团。


    钻石发卡和真丝眼罩乱飞。


    羽绒纷纷扬扬,她的铁爪扯裂了他真丝睡袍的系带,他双手揪住她支棱乱翘的刘海。


    最终以林晚晴的虎牙嵌在他手腕告终。


    程野看着渗血的牙印突然笑出声。


    "属狗的啊?"


    "彼此彼此!"


    她抹了把嘴角,舌尖尝到淡淡的铁锈味。


    飘散的羽绒给这场荒唐对决蒙上柔光镜般的滤镜。


    像极了小时候在晒谷场打架后,沾满麦糠的狼狈模样。


    最后两个人相视一笑,笑倒在羽绒被堆里。


    两个骗子此刻终于卸下所有伪装,在满屋奢侈品的包围中笑得像对傻子。


    *


    陆远对自己的情人还是非常大方,她最近她肆意的花钱似乎让陆远有些不堪重负,不过她一向是乖巧的的好形象让男人无法放下面子,只能不断的填她的无底洞。


    她则拿着首饰以及其他东西不断的折现


    去国外旅游,本来只打算一个人,结果误打误撞,从机场出来的时候她都没回过神来,怎么就和这家伙一起出门了,鬼迷心窍了。


    可能因为这家伙很难看上去对她造成威胁力…旅游旺季,她的房间被临时取消了,酒店最后只有一个房间了,她很无所谓的鸠占鹊巢。


    他房间被毫无防备的闯入,他双手护胸,一脸惊恐 ,发出尖锐爆鸣,掰下花瓶的花扯散了就向她攻击 ,好像撒盐驱邪一样。


    “快从我的床上下去啊啊啊啊啊!还有不准没洗澡换衣服睡床! !”


    “都是姐妹就不用讲究那么多了”


    前段时间每天端着应付这些人她都要累死了。


    “换个衣服懒得下床不准偷看”


    “?”


    她说完就在被子里面拱起来,拱了一会之后就换了睡衣拱出来了。


    “换完衣服了 !”


    “洗澡那句你是一个字都没听到…”


    她比拇指和食指中指比了一个帅气的?并给了对方一个油腻的wink。


    她舒舒服服的躺在对方过分讲究的房间,本以为互联网的精致博主开玩笑…真有人这么干也是活久见。


    怪不得要包养这种小东西,她要有钱也愿意找个香香软软又好看的养着。


    伪装都是工作,她本人生活上其实蛮粗糙的。


    好像有点暴露本性,在村里长大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是柔弱的白花,每个人都是个打得了猪草抗得了稻米。


    *


    月光从落地窗流淌进来,在酒店的大床上铺开一层银蓝色的纱。


    林晚晴呈大字型瘫在羽绒被上,脚趾勾着程野的丝绸睡裤裤脚,后面直接将腿压在他的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


    “穿什么裤子难不成姐妹我还会兽性大发不成?呵!”


    她可是知道他没有穿裤子睡觉的习惯(来自某天闯入换衣时间的经验,要不是闪的快巴掌都快呼过来了…)


    “…你滚蛋!”


    他每次都被这个人气得满脸通红 。


    他才不信在外人面前她这样…钓得到个鬼男人 …她就是故意的…可恶的家伙。


    "所以那个金融圈的Tonny,真的同时交往三个基金经理?"


    她往嘴里扔了颗薄荷糖,含糊不清地问。


    空调的冷气把糖霜的清凉放大十倍,激得她缩了缩脖子。


    程野闻言笑了,侧卧着翻过来,两个人面对面。


    "何止,"


    他翘起手指比划


    "上周慈善晚宴,他戴着三个不同经理送的珠宝——啧啧…."


    "好家伙,人体珠宝展示柜啊!"


    林晚晴笑得被糖呛到,咳得床垫都在震。


    程野顺手把冰镇的柠檬水递过去,杯壁凝结的水珠在她锁骨上滚出蜿蜒的痕迹。


    窗外隐约传来海浪声,混着楼下酒吧的爵士乐。


    程野突然用脚趾戳她小腿


    "你猜陆远现在在干嘛?"


    林晚晴靠在床头叼着pocky模仿潇洒吐烟圈,配上对方团着的被窝里,仿佛清晨事后拔x无情的渣男。


    “别提这丧气玩意…狗屎东西”


    "肯定在给新欢发''在吗'',配一张假装不经意露出的百达翡丽。"


    她模仿着陆远标志性的温柔腔调。


    "''突然想起你说喜欢星空,我正好在天文台''——呕!"


    两人笑作一团,程野密密麻麻打了一排耳洞,钻石耳钉勾住了她的黑色的发丝。


    她其实不爱留长发,不过为了维持贤惠乖巧的女友人设,她都不能烫染,废了老大精力又吃又焗,打造被赞不绝口的“纯天然”的黑色秀发。


    在解开的间隙里,她突然发现他额角有道浅浅的疤,形状像个月牙,平时发丝精致蓬松,掩埋的很好。


    "这怎么弄的?"


    指尖刚触到,程野就触电般躲开。


    "哦…那个啊小时被砸的。"


    他满不在乎地笑,却把脸埋进蓬松的枕头,


    "唔...所以你是哈利波特吗?"


    她突然用膝盖顶他后腰


    "大难不死的男孩?"


    故意捏着嗓子学分院帽的腔调


    "准备好拯救世界了吗?"


    程野趴着,把脸更深地埋进枕头,笑声却从布料缝隙里漏出来,脚却翘了起来。


    "谁家救世主这么大了…拯救世界中学生都太老,小学生可能刚刚好。而且就算我是救世主也只是个过期的救世主…且长大后非常不道德的给人当金丝雀啊噗哈哈哈"


    他猛地翻身,湿漉漉的额发扫过她下巴


    "我十一岁那年没等来猫头鹰,就知道自己注定要当个反派了。"


    月光正好移到他眼角,林晚晴突然伸手掐住他脸颊往两边扯


    "那正好,我是被分到阿兹卡班的摄魂怪。"


    她的虎牙在月光下白得发亮,突然张开双臂作势要扑


    "快乐!我吸吸吸!"


    程野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抓起床头的香槟当魔杖


    "嘿!哈!守护神咒!"


    软木塞尖端突然喷出泡沫,溅得两人满身都是。


    "噗——你怎么中西合璧啊!"


    林晚晴笑得直拍床垫,顺手抄起丝绸眼罩系在额前,掐着嗓子念道


    "急急如律令!妖孽看招!"


    结果被羽绒被绊了个趔趄,整个人栽进程野怀里。


    两人在漫天飞舞的鹅绒里扭成一团,程野的睡袍带子不知何时缠住了她的脚踝。


    林晚晴突然发现他锁骨下方也有道疤,形状像片小小的银杏叶。


    这次他没躲,只是在她指尖碰触时轻轻"嘶"了一声。


    "这个呢?总不会是分院帽划的吧?"


    程野突然抓住她作乱的手指,泡沫顺着两人交握的掌心往下滴,他的眼睛在黑暗里亮得惊人。


    她不合时宜的想起来了一首歌曲。


    “你叉叉!”


    他瞬间忘记了要说的话 ,不受控制的嘴唱出来下一句。


    “穷哈哈…”


    “唱日出!”


    “唱日落…”


    “哈利波特骑着扫帚飞!”


    “sorry sorry !”


    "而我的扫帚——"


    林晚晴突然抓起香槟瓶当麦克风,赤脚踩上酒店窗台。


    海风扬起她睡袍的下摆,在晨光中像面猎猎作响的旗。


    程野望着她逆光的剪影,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他好像疯了。


    鬼使神差地拿起来矿泉水瓶


    "却只能清理垃圾堆——"


    塑料瓶在阳光下折射出虹彩,廉价得像个荒诞的魔法道具。


    "什么是快乐星球!"


    她猛地转身,发丝旋转成圈,香槟泡沫随着动作飞溅而出,有几滴落在程野唇边,尝起来像隔夜的星星。


    他大概是真的疯了。


    他单膝跪上床垫,把矿泉水瓶举过头顶,如同为女王加冕,瓶身挤压时发出可怜的咔咔声


    "现在带你研究——"


    尾音淹没在两人突然爆发的笑声里。


    林晚晴的脚勾着窗摇晃朝窗外欢呼。


    月光将两个疯子的影子投在墙上。


    香槟瓶终于滑落在地毯上,滚出一串慵懒的轨迹。


    她从窗台跌落他怀中,两个人却在肌肤相触的瞬间突然安静下来。


    远处传来浪潮拍岸的声音,像某种古老的心跳。


    他垂下睫毛,在两人交叠的影子里轻声说


    "其实...虽然十一岁那年我没等到猫头鹰。"


    程野的声音突然沉了下来,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伤疤


    "但是等来了滑稽滑稽。"


    “嗯…?什么奇怪的比喻”


    *


    每一个成长为平庸又道德低下的大人 ,儿时说不定也可能是一个拯救世界的英雄。


    她望着窗外的晨光,突然想起那年的暴雨夜。


    她遇见过一个瘦小的男孩裹在校服里,像一根随时会被折断的魔杖。


    但那天晚上,她确实做过一次救世主。


    音乐教室的窗玻璃被雨水拍打得模糊不清,男孩被高年级男生堵在钢琴后殴打,眼镜摔在地上,镜片碎得像星星的残骸。


    她终于,鼓起勇气,捂住脸,抓起定音鼓的鼓槌冲了上去,金属支架在瓷砖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那个瞬间,她确实触碰到了某种近乎英雄主义的温度。


    "喂,你笑什么?"


    林晚晴戳他酒窝。


    她把矿泉水瓶举到眼前,喝了一口,阳光透过塑料瓶身,在她脸上投下扭曲的光斑


    "突然发现,我可能和哈利波特一样,也当过五分钟的救世主。"


    他愣住,随即大笑起来,笑得香槟泡沫溅到他的锁骨上。


    "哇哦格兰芬多加十分 ,然后呢?你的凤凰社呢?你的邓布利多军呢?"


    "后来发现,操蛋的现实世界没有霍格沃兹,只有阿兹卡班。"


    他突然凑近,垂眼看她。


    "英雄…本来就是骗小孩的嘛。"


    林晚晴咧嘴一笑,抢了他的瓶子,喝了一口残存的香槟,像只餍足的野猫,


    "所以我啊,最后改行当摄魂怪了——专吸渣男的快乐与财富呀。"


    程野大笑,矿泉水瓶碰了碰她的香槟 ,装作酒一口喝下。


    "敬我们这些……没当成英雄的可悲的普通人。"


    林晚晴仰头一饮而尽。


    "敬平庸,敬堕落,敬我们千疮百孔却还能跳动的"


    她伸手戳了戳程野的心口。


    "反派心脏。"


    塑料瓶被捏瘪时发出垂死般的脆响。


    两个瑕疵品在晨光里碰杯,塑料与玻璃碰撞出清冽的声响。


    远处海平线上,麻瓜世界的太阳正缓缓升起,照亮两个没能成为英雄的普通人。


    林晚晴感觉自己醉醺醺的,拇指无意识地在指骨疤痕上打圈


    "…我当时举报信写了八页稿纸,层层举报…hhhhhh老东西猜不到在台上念的举报书都是我写的吧"


    程野怔了怔,突然大笑起来,笑得眼眶发红  。


    "…难怪处分通知写得那么详细,连他们往我琴谱里倒胶水都记上了…"


    海浪声从落地窗缝隙渗进来。


    她没听清,侧头看他。


    “嗯?”


    “没什么想起一个开心的事”


    他修长的手指擦去眼角的泪水。


    “吊胃口?你想死了?”


    林晚晴的脚又踹了他一脚。


    “能不能不要总是动手动脚!”


    “?我动口也不合适吧…”


    “你你你!啊啊啊啊!笨蛋笨蛋!”


    他没等来霍格沃茨的录取书,她没能成为骑着扫帚飞的救世主,但两个麻瓜终究在破釜酒吧的垃圾桶旁相遇了。


    以更狼狈也更真实的姿态。


    高跟鞋的细跟卡在下水道格栅里,醉醺醺地撞翻了一摞空黄油啤酒瓶。


    林晚晴的假睫毛掉了一半,程野的钻石耳钉不知何时勾住了她的蕾丝choker。


    比对角巷所有预言家日报的头版都滑稽,比魔法部所有通缉令上的照片都鲜活。


    "要帮忙吗?"


    “嗯?…哪来的小瘪三?”


    “噗呲”


    *


    清晨的海滩空无一人,林晚晴赤脚踩在湿凉的细沙上,弯腰捡起一枚贝壳,突然朝还在打哈欠的程野丢过去。


    "昏昏倒地!"


    贝壳精准砸在他锁骨上,留下一道红痕。


    程野眯起眼,慢条斯理地从沙滩裤口袋里摸出一把酒店送的塑料钥匙卡,像举魔杖一样对准她。


    "除你武器!"


    钥匙卡当然没什么杀伤力,但林晚晴还是配合地"啊"了一声,夸张地倒在沙滩上。


    程野扑过来压住她,两人在潮水边缘扭打成一团,浪花卷着细沙灌进她的衣领,他的钻石耳钉在晨光里晃得刺眼。


    "我要黑化!巴啦啦能量——黑魔变身!"


    林晚晴突然高举双臂对着海浪大喊,尾音被涌来的潮水撞碎成泡沫。


    她笑得几乎窒息,咸涩的海风灌进喉咙,浪花扑上来打湿了她的白色亚麻裙摆,布料立刻变得透明,紧贴在腿上像层柔软的鳞片。


    程野站在不远处,手里还拎着两人的人字拖。


    他看着她被阳光穿透的轮廓,忽然想起小时候养过的那条金鱼——也是这样在玻璃缸里横冲直撞,把水花溅得到处都是。


    他慢悠悠地走近,故意踩进她刚在湿沙上画的魔法阵


    "!放开我的魔法阵!你这可恶的格格巫!"


    林晚晴抓起一把海藻甩过去,绿丝绦般的藻类在空中散开,他躲避不及时,有几缕挂在了他的身上,随呼吸轻轻摇晃。


    "林晚晴!你几岁了!脏不脏啊!"


    程野的尖叫声几乎刺破海风,他拎着被糊满海藻的亚麻外套,指尖悬在布料上方三厘米处,


    深绿色的海藻黏液活像巨怪鼻涕糊。


    始作俑者已经大笑着逃出二十米开外,赤脚在潮湿的沙滩上踩出一串凌乱脚印。


    她回头时,发梢甩出的水珠在暮色中划出金线。


    "略略略!有本事来抓我啊"


    尾音被海风吹得七零八落。


    程野终于把外套甩在礁石上,勾连的耳链在奔跑中晃成一道银光。


    林晚晴的裙摆吸饱了海水。


    人鱼在岸上摇曳长尾。


    两人影子被落日拉长投在潮间带上。


    "你完了!"


    程野抓住她手腕的瞬间,潮水突然漫过脚踝。


    林晚晴趁机把湿漉漉的变成几缕贴在脑门上狼狈刘海全蹭在他胸口,咸腥的海水立刻在真丝衬衫上晕开深色痕迹。


    远处渔船的汽笛声吞没了程野的哀嚎。


    涨潮了,他们的脚印正被海浪一寸寸吃掉。


    潮水退去的瞬间,她突然踉跄了一下。


    程野下意识伸手去扶,却被她带着一起跌坐在浪花边缘。


    两人湿漉漉的手臂贴在一起,皮肤下的血管突突跳动。


    她突然指向被潮水冲刷出的倒影,指尖在湿漉漉的沙滩上戳出一个浅浅的坑。


    "你看"


    声音里带着恶作剧得逞般的雀跃


    "你像不像《小美人鱼》里那个海巫?"


    阳光太烈,程野不得不眯起眼睛。恍惚间,海浪将两人的影子扭曲成某种奇幻生物——她的乱发在倒影中化作纠缠的海藻,像一顶歪斜的绿色王冠;而他腕间的银链在波动的水光里延伸,竟真成了锁住人鱼的镣铐。


    "那你就是偷了我魔药的小贼。"


    程野踩碎了倒影,溅起的水花打碎了倒影。


    他冰冷的手指指着她的喉部软骨。


    话音未落就被林晚晴用沾满沙子的手捂住嘴。


    沙滩上留下两行交错的脚印,像一首未写完的十四行诗。


    不是公主的人鱼坐在礁石上,鳞片折射着劣质珠宝的光,威士忌在暮色中泛着琥珀色的毒。


    丢了魔药的海巫跪在浅滩里,下摆浸透了咸腥的谎言。


    人鱼不会唱歌的喉咙里弥漫白色的烟雾,海巫皱眉抢过去却不适应的呛到了。


    她嘲笑抢过去熟练的抽了一口。


    “装什么深沉…你去坐小孩那桌”


    "……好臭。"


    程野嫌恶地皱起鼻子,挥手驱散飘荡的烟雾


    "你离我远一点。"


    林晚晴却恶劣地勾起嘴角,故意凑近他,勾着他的下巴,将最后一口烟缓缓呼在他脸上。


    灰白的雾气弥散开来,她的面容在氤氲中若隐若现,像一幅被水晕染的铅笔画,唯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是烟灰里未熄灭的余烬。


    程野被呛得偏过头,睫毛在烟雾中颤动如濒死的蝶。


    他伸手想推开她,却在触及她削瘦肩膀的瞬间僵住,随后被她捉住手腕——她的指尖还带着烟草的灼热,烙在他冰凉的皮肤上,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她低笑,气息里混合着薄荷爆珠的凉意和烈酒的灼热。


    潮声忽远忽近,将两人对峙的身影吞没在灰蓝的暮色里。


    *


    今天的计划是潜水。


    程野戴着青蛙面罩般的浮潜镜,在水下突然抓住林晚晴的脚踝。


    她吓得呛了口水,浮上来时头发糊了满脸,像只炸毛的克鲁克山。


    "你他*要干嘛!吓死我了"


    "嘘!"


    程野神秘兮兮地指向珊瑚礁


    "看到那人鱼了吗?长得像乌姆里奇。"


    林晚晴定睛一看,是条肥硕的鹦嘴鱼,橙粉相间的花纹确实像穿了件针织开衫。


    她憋着笑,成功呛到了


    于是岸上又逮着他一顿好揍。


    *


    台风突然来袭,两人被困在民宿里。


    程野用迷你吧里的酒调出五颜六色的"魔药",林晚晴把浴巾变成斗篷披在肩上。


    "火焰威士忌,喝一口能看见夜骐。"


    他递来杯子,指尖还沾着薄荷叶的碎屑。


    "骗鬼呢。"


    她仰头灌下,喉咙烧灼的瞬间,落地窗外恰好劈下一道闪电——程野的侧脸在蓝光中像尊石膏像,晦暗不明的侧脸,看不清他的神情。


    *


    煤油灯昏黄的光晕在墙上摇曳,像一只困在玻璃罩里的萤火虫。


    停电来得突然,整个海岛陷入原始的黑暗,只剩下这盏最朴素的铁皮油灯,散发着淡淡的煤油气味。


    林晚晴盘腿坐在木地板上,指尖轻轻拨弄着灯芯,火苗便跟着她的动作微微颤动。


    程野靠在窗边,月光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钻石耳钉在暗处偶尔闪过一丝冷光。


    "像不像小时候?"


    她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久违的轻松


    "村里一停电,家家户户就点起蜡烛。"


    “春秋还好,夏天可真难受,黑漆漆一片,我妈那会儿就在院子里面,坐在摇椅上,给我打着蒲扇…天上的星星像好多个眼睛,一闪一闪。茂密的草丛里面,只要扑过去,就有漫天的流萤…”


    程野转过头,静静的听着她因为模糊而不是很有逻辑的碎碎念。


    没有手机,没有网络,只有窗外永不停息的海浪声。


    她仰躺在粗糙的屋顶上,后脑勺枕着交叠的双臂。


    阔别多年的星空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倾泻而下,银河像被打翻的钻石匣子,碎钻从穹顶一路滚落到海平线。


    林晚晴眨了眨眼,睫毛扫过脸颊时沾上了夜露。


    有多久没这样看星星了?


    城市吞噬了夜空,就像她这些年用粉底液一层层遮盖掉晒斑和疤痕。


    此刻躺在硌人的板上,却比任何高级床垫都让她放松。


    "北斗七星,"


    她突然抬起手,食指在虚空中勾勒


    "勺柄朝东了。"


    他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星光落进瞳孔,像星光掉进深潭。


    "仙后座。"


    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了星光的流淌。


    夜风掠过两人之间的空隙,带着海藻和远处渔火的咸腥。


    程野忽然侧过身,月光沿着他鼻梁的弧度滑落,星星倒映在他的笑眼中。


    "看到那颗特别亮的了吗?"


    他指向天顶


    "是天狼星。"


    "知道"


    她撇嘴


    "《哈利波特》里教过。"


    两人同时笑出声,惊起了屋檐下栖息的夜鹭。


    扑棱棱的振翅声里,林晚晴恍惚回到了小时候的晒谷场,也是这样躺着数星星,直到被妈妈用扫帚杆戳着后背赶去睡觉。


    “ 你听说过一首诗吗?”


    “什么诗?”


    “哼哼,我当年也是个文学少女!”


    她的声音变轻了。


    “我们不要在这里


    跟我回去十八岁


    躲在校园的杜鹃花丛里


    不要被命运找到”*


    *


    海岛夜市的灯光像廉价的荧光闪烁,林晚晴蹲在卖巫毒娃娃的摊位前,拿起一个钉满大头针的布偶


    "像不像陆远?"


    程野掏出钱包


    "买两个,邮费到付。"


    他们分食一份芒果糯米饭,林晚晴的嘴角沾着椰浆,程野习惯性伸手用拇指抹掉。


    就像是卫生,总是那个忍不住的人搞得最多。


    她不明所以,睁着一张黑溜溜的眼睛看着他,猛烈的太阳将她的肌肤晒成了黑白两色


    她抄起冰镇椰子就追,程野大笑着钻进人群。


    海岛的酒吧文化盛行,她也是长见识了。


    她还是第一次去这种…比较特殊的酒吧,好像和其他的也没什么两样,不过男人与男人之间的眼神粘的拉丝,她冷冷淡淡的在吧台喝酒。


    “嗨姐姐!我看你一个人好像很无聊,要一起跳舞吗”


    一个穿着露挤装的纤细少年出现,精致的妆,翘着小拇指…非常的符合刻板印象。


    让她想起来那家伙。


    她醉醺醺的被带着进入了舞池,对方的手勾着她的腰。


    “gay还和女人跳舞?”


    “姐姐太吸引人了嘛…只喜欢女孩吗?…要尝尝我的嘴唇吗…很软哦…”


    这个复杂的世界…槽多无口


    她确实没想到这一出,浆糊大脑稍微转不过来了。


    没等她思考完毕,身前要凑近的人就被甩开了。


    一双手把她抱入怀中,熟悉的气息掩盖过于喧嚣的味道。


    大概是他无性别的穿着与精致的五官加上黑色的中长发,让对方误会了。


    “什么嘛原来有女朋友了…打扰了姐姐…”


    他扁扁嘴像个蝴蝶搜寻下一个目标。


    “林晚晴你是不是傻子啊”


    他把醉醺醺无法自理的人带出酒吧。


    “…你才傻子…不是都是姐妹吗…”


    她坐在躺椅上被喂了口水醒醒酒。


    “说你是傻子还不信…你以为谁都可以和你当姐妹”


    他捏住她的鼻子。


    “不要对职业或者别的取向抱有高期待好不好…是因为我是好人才能和你做…姐妹…”


    她闻言笑了。


    “就算是gay他也是男的啊!小头控制大头的事也屡见不鲜…”


    他翻了白眼,双手抱胸,比起来一个拇指食指捏到一起的手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好mean啊哈哈哈哈哈哈哈meanboy”


    她混成浆糊的大脑稍微沉淀了。


    “我看起来很弯吗…为什么都默认我有女朋友…”


    她疑惑的摸了自己临时卷的大波浪与烈焰红唇。


    他认真掰着她的肩膀上下端详,最后比出大拇指。


    “姬圈天菜啊姐姐”


    “滚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一个gay和我说可信度不是很高…”


    “要硬说我感觉我可能也算不上…”


    他似乎沉思


    “?你在放什么屁…你要我把你做得勾当都拿出来晒一晒吗?”


    “我是钱性恋”


    他一锤定音。


    她要笑裂了,捂住小腹。


    “好直白…巧了我也是”


    这张脸在月光下太过于具有迷惑性,如同一口不吃就会遗憾的点心。


    她勾着他的脖子,缓慢凑近。


    口红在他淡色的唇瓣上晕开 。


    “男人的嘴唇…好像比女人硬一点…”


    她若有所思,喃喃自语,随后倒了在他身上睡着了。


    “? !林!晚!晴!你醒醒!你亲我什么意思!这是我初吻!你要是为了好玩我不会放回你的!林晚晴你醒醒!”


    留下一个面红耳赤的人崩溃呼喊,但是怀里的人已经睡得不省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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