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其他牌友交换着眼色,有人出来打了个圆场:“哎,你也别这么说,妹妹跟哥哥亲,是好事哇。难不成要天天打架你才开心?”
她说完,拍拍江枝的手:“你妈妈也是为你好,叫你不要那么依赖别人的意思。这么冷的天气,你回去喝点姜水哦……七万!”
虽然无人在意,但江枝还是对阿姨说了声谢谢才走。
应该算是幸运,她前脚刚到家,后脚雨倏地下大。
雨点砸在屋檐上的声响急切,像有无数细小的石子从天上掉下来。
她拿着钥匙圈,随机抽了一个钥匙插进锁眼,失败了才想起来忘记问江芸是哪把钥匙。
只能以她随机抽的这个钥匙为起点,挨个试过去。
外面狂风骤雨,她穿着湿漉漉的衣服,试到第四把的时候,手冷到颤抖对不准锁眼。
担心门还没打开自己就要被冻死,江枝把钥匙放到一边,决定先去洗澡。
热水洒出来,温差让浴室的玻璃起了一层氤氲的水汽。
江枝看着玻璃窗上的水雾,想起了刚才阿姨说的话。
她说妈妈是为了她好。
可江枝知道不是。
江枝站在水下,看着自己淋满水珠的皮肤,甚至能清晰的想起,江芸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再为了她好。
因为她的改变不是一蹴而就,而是有两个非常明显的节点。
第一个节点,是七岁那年,江芸把她送到外婆家;
第二个节点,是她第一次来月经。
七岁以前,江芸嫌她烦。
七岁到第一次来月经之间,江芸嫌她是累赘。
她第一次在厕所发现裤子上有血渍时,江芸看她那不是母亲看女儿的眼神。
倒像是看什么脏东西。眼里的厌恶和恶心丝毫不加掩饰。
并且,随着她的女性特征越来越明显,江芸对她的厌恶愈发加剧。
只不过后来的那些厌恶,就像把冰块拿到更寒冷的地方冷冻,对江枝这块冰来说,已经无所谓了。
热水顺着她的锁骨滑落,江枝伸手在雾气朦胧的墙上写了个“7”。
指尖划过的地方,水珠连成线往下淌,像是砖墙在哭。
内心的阴寒不会和身体的温暖共振,尽管过去那些瞬间让江枝的心像坠入冰窖,但是身体却在热水的冲刷下实打实的暖和起来。
从浴室里踏出来,她正要裹头发,听见客厅里的座机响了。
她匆忙擦了两下身体,从被蒸腾雾气吞没了的空间挣扎出来,小跑着赶过去接电话。
江枝头发长,平时洗完澡都要用干发帽裹一会儿,这次出来的急,只在头上罩了一层毛巾,包不住的头发在淌水,让她走过的地方留下一串深色的痕迹。
像温言蹊接起电话就能猜到是她打的一样,江枝接起电话,还没听到声音就已经开口:“是哥哥吗?”
温言蹊“嗯”了一声:“怎么才接电话?错题本找到了吗?”
“刚在洗澡。”江枝下意识把浴巾往上拉了拉,湿发上的水珠不断滚落,在雪白的肌肤上蜿蜒出透明的小溪,最后没入浴巾边缘的褶皱里,“我还没进你房间,你门锁了,我刚找到钥匙,还没找到那把钥匙能打开你的门。”
江枝头发长,平时洗完澡都要用干发帽裹一会儿,刚才出来的急,只在头上罩了一层毛巾。
毛巾吸不住的水,在说话间一滴滴掉在她雪白的胸口。
温言蹊问:“你拿到的是哪个钥匙?”
江枝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是……嗯,一大串,十几把钥匙的那个。”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像是思考,紧接着他说:“那里面你找一下,应该有一个钥匙柄上缠了蓝色的线。”
“有蓝色的线吗?”江枝想不起来了,她对听筒说,“你等等我看一下啊。”
她起身去拿钥匙,浴巾下摆擦过大腿。
裹在头顶的毛巾从发间滑落,她弯腰去捡的动作让身上的浴巾突然松动。
胸前的嫣红蹭过粗糙的毛巾,激得她轻轻"嘶"了一声。
“怎么了?”电话那头的温言蹊问。
“没怎么。”江枝解开松动的浴巾,重新裹了一次,“浴巾开了。”
拿了钥匙串回到电话旁,江枝看了一遍,喃喃道:“没有啊。”
“没有吗?”温言蹊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和刚才有点不一样,莫名有些哑。
“诶?等等。”
江枝看到一把很像温言蹊说的钥匙,但是钥匙孔那里串的是黑色的线。
她拿起钥匙串仔细辨认了一下,感觉这应该就是温言蹊说的那把。
之所以变成黑色,是因为被长时间的使用,使它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她突然意识到电话那头太安静了:"哥哥?"
"嗯。"温言蹊应得很快,背景音里有椅子挪动的声响,"找到了?"
“应该是,等会儿挂了电话我去试试。”
“枝枝。”温言蹊突然叫她的名字,声音比平时更低沉,“找到就快去换衣服。”
挂了电话,江枝把头发裹好,用温言蹊说的钥匙成功打开了他的房间门。
房间里熟悉的洗衣粉香混着书页的气味铺面而来,他的房间除了桌上的书和本子变少以外,和之前没太大区别。
错题本就在他说的位置,江枝坐在他的椅子上,打开翻了几页。
确实像朱颜老师说的那样,他们错的题不仅类型像,连做错的思路都是一样的。
又翻了两页,江枝摸到本子的中间有一小块不自然的隆起。
顺着这块隆起,江枝把错题本翻到有异物的那页。
是一个绿色的狗尾巴草标本,编成圆环的形状,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江枝看了一会儿,想起以前她也见过类似的东西。
那是很多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久到她已经忘记了具体发生了什么。
只能凭借逻辑和习惯去猜想,大概是和江芸闹了矛盾。
她哭着要求温言蹊,长大了不许和别的女生结婚,只能娶她。
要永远和她在一起,否则就再也别和她讲话。
温言蹊可能被她哭烦了,答应了这个莫名其妙的要求。
还给她编了一个这样的狗尾巴草圆环当戒指,当作求婚。
虽然记不得那件事具体发生在什么时候,但她记得年纪不会太小,反正是已经懂事了。
她知道他们是兄妹,是不能结婚的。
她只是在当时很想要一个承诺,而温言蹊是唯一一个可以给她这个承诺的人。
那阵情绪过后,江枝并没有把这个承诺当真,狗尾巴草应该随手就扔了。
所以,现在这个夹在错题本里的狗尾巴草戒指,应该不是当初温言蹊给她编的那个。
江枝指尖无意识摸索着狗尾巴草脆弱的边缘,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
这个是他编给谁的?
他给谁编了一个和给她一模一样的戒指,夹在他最珍视的笔记本里?
江枝盯着狗尾巴草,眼神渐渐暗了下去。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
她没有问出口的疑惑,被雨水一点点冲散。
高三这一年的日子就像被淋湿的卷子,一页页黏连在一起翻过去,直到高考。
为了避免学生高考那天压力太大,脑子一片空白,高考之前要给学生解压,是每个学校都有的传统。
隔壁学校的高三撕书撕卷子,白色碎纸片漫天飞,这种事情自然是不会发生在他们这里。
只是在高考前一天,老师们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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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紧绷着。
过去分秒必争的课堂,数学老师甚至讲起了家长里短的故事。
长了针眼的班主任用纸巾压着眼睛,祝愿大家的分数可以和课堂上的话一样多。
屋物理老师说实在高考题实在不会写其实也没关系,大不了日后万丈高楼平地起,同学们也可以去出一份力。
最后一节课自由安排,多数人在教室里查漏补缺,教室里弥漫着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也有少数人,想在最后的时间放松一下。
安晴拽着江枝的袖口,悄悄从后门出去,最后去踩一踩走了三年的操场。
高一在上体育课,篮球砸在地面上的闷响和此起彼伏的蝉鸣混在一起。
有眼尖的学妹认出她们是高三的学姐,热情的祝福:“学姐高考加油!”
江枝和安晴朝他们挥手,笑着应下。
又走了几步,和人群离远,橡胶跑道上泛起一股被太阳蒸晒的温热气息。
安晴挽着她的手,忽然说:“我还以为高三追你的人会很多呢。”
完全沉浸在校园风景的江枝没反应过来:“嗯?”
“言蹊哥走了呀。”安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以前大家都知道言蹊哥是你哥,在大舅哥面前多少得有点顾虑,现在大舅哥走了,我以为都会放飞自我,结果居然一个都没有。”
江枝用脸表达了“你在说什么虎狼之辞”的想法。
“我靠,大美女别做这种表情,好像沙雕。”安晴冲过来揉她的脸,把她皱到一起的脸揉平整,继续发表自己的言论,“我估计是当时言蹊哥打架的事闹得太大了,所以才没人敢追你。有个关系太好的哥哥也不好,太挡桃花了。”
之前安晴没提这事,江枝从没往这方面想过。
今天她这么一说,她才意识到,最后这一年确实挺清净。
毕竟没人敢惹一个把校霸打到掉门牙的人妹妹。
江枝总结:“托他的福。”
安晴接茬:“雅他的思。”
两人走到树荫下,安晴松开她的手,转身问:“咱们毕业典礼,言蹊哥会来吗?”
江枝如实说:“没问过呢。”
安晴双手握拳,一副期待的样子:“你一定要让他来哦。”
江枝顿了一下,皱眉问:“为什么?”
安晴的眼睛闪的发亮,像是阳光都揉碎在她眼睛里:“因为我要表白啊。”
江枝呼吸骤然停滞,她怀疑自己是听错了。
安晴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低头拿鞋底磨跑道上的塑胶粒:“我喜欢他,你这么意外啊?”
江枝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我也挺意外的啊。”安晴揉了揉鼻子,“就是他走的这一年我发现的,以前他总来找你,给你带吃的也会帮我带一份,他走了的这一年,我发现我很想他,才意识到我喜欢他。”
江枝的眼神中仍然充满难以置信。
她的目光死死钉在安晴脸上,仿佛要在那张熟悉的脸上找出什么破绽。
就像在看一个拙劣的仿品,一个披着安晴皮囊的陌生人。
江枝知道,温言蹊很出众。
他长得好看,个子高,学习还好,这样的人,走在哪里都是人群的焦点。
以前她等他打篮球的时候,不是没见过有女生隔着篮球网看他。
她见过太多人为他着迷,江枝早已经习以为常。
但这个习以为常里,不包括安晴。
因为安晴是除了她以外,唯一知道真相的人。
她知道温言蹊温柔表象下藏着怎样的偏执,知道他修长的手指会怎样残忍地掐住别人的软肋。
他是彻头彻尾的恶魔,是厉鬼。
江枝能在他手里活下来,只是因为她完全受控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