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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作者:白白森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魔王城诊疗室。


    无关人员一走,拉诺思就撸起了袖子。


    缇瑞:“……”


    当送走碳碳和埃芮丝是给她打架清场呢?好吧其实是有点这个意思。


    两位医生不知何时退到了窗边,紧紧背靠墙壁。阿蛛一脸若无其事,五只手忙着托腮抱胸,留出一只手在拼命开窗户。


    而作为即将被打的家伙,狮列表现得非常淡定:“我确实不会再干预这件事——但只是和别人闲谈下我反对的原因,不算过分吧。”


    可能因为太丢人,这家伙死活不提自己认错人的事。


    于是不知情的拉诺思要被他的狡辩气笑了:“你和她谈?”


    他爱和谁嘟囔和谁嘟囔,拉诺思管不着,只要他别再弄这些事也不会明面上表示反对就好,这也是揍赢的收获——但他这是在谁面前来嘟囔这些乱七八糟的!


    想到这拉诺思回头看看缇瑞,不禁犹豫了,随后她把撸起的袖子又拉了回去。


    在缇瑞面前打架总觉得不太好。拉诺思决定一会儿再找他——他回去的时候最好给她小心点。


    缇瑞见拉诺思冷着脸又转身走了回来,眨了眨眼睛。


    因为不想参与魔王城的政事,所以这种疑似党派之争的矛盾里缇瑞几乎一声不吭。刚才也是,在拉架和一起默默贴墙站两者中,她认真纠结了一番,还好拉诺思改变了主意。


    拉诺思回到她跟前,问:“他都说了什么?”


    其实也就那点事儿。缇瑞回想了对方完全随心的杂乱抱怨,总结道:“人类可能干涉魔族事务,以及局势不稳容易被利用然后影响你?”


    龙垂头看她,沉默。


    缇瑞发现她看自己的眼神突然有点奇怪。怎么,她还觉得自己总结得挺好,这不比单听狮子抱怨后自己费劲找重点省事多了?


    半晌,她听龙小姐沉声问:“你怎么想?”


    这个,其实她什么都没想。


    反正她又不做决策,而且魔族两派斗来斗去也和自己个人类没关系……虽然就算绕道走也会被一爪子拉进乱战那样轻易地牵扯进去,但真的不关她事啊。


    当然,缇瑞觉得自己不能真这么说,所以姑且当场简单思考一下,用以蒙混过关。


    “如果限制人……我的活动空间,监视行动还有不透露重要信息,这样留在魔王城应该可以接受?至于后者,阁下不会分不清工作和私事哪个更重要,我觉得不用担心您……”缇瑞看了眼龙小姐的表情,迟疑地补充,“……吧?”


    她该不会分不清吧?


    拉诺思没接话,这更让缇瑞心中警铃大作。什么,原来狮子的担心不无道理?还是说因为她在场所以龙小姐不好明说自己的优先事项不是她?


    这有什么关系,她要经常是优先的那个,现在就不会在魔界了。


    更糟糕的是拉诺思还躲开了她的注视。这下心里更没底了,缇瑞手指一缩,紧了紧身上的绒布窗帘,心里比爬了半天看到钟塔上空无一物还高到没辙时还要无力。


    明明只要认同一下,情况就变得简单了。拉诺思到底在磨蹭什么?


    但缇瑞自己不好多说。无人开口,气氛便有些沉闷,而这沉默中有各异的心情。两位医生贴着窗户默不作声假装透明;拉诺思不说话还面无表情看不出是什么意思;狮列忽然思考起来,虽然没吱声但先前失魂落魄的阴云已然一扫而空。缇瑞只是无力地无语。


    但这沉默似乎惹恼了某个暂时消停的家伙。


    一根棍悄无声息出现在了拉诺思头后,然后大幅度倾斜,和地板形成夹角,做出和方才如出一辙的准备姿势。


    “咣”!


    毫不留情。


    这次轮到拉诺思受到了重击。龙一脸懵,一回头看到那个大胆的扫帚已经飞到了缇瑞身边,正把自己往她手里塞。


    缇瑞:……这次也算她打的?


    当然不能算。有准备的缇瑞用手背把靠近乎的它挡在一旁,拒绝把它握到手里。


    拉诺思见扫帚好像是缇瑞的东西,比起生气更惊疑自己刚才居然完全没发觉对方的靠近。她打量半天,得出了阿蛛相同的结论:“大魔女的扫帚?是替你报信的那个?”


    扫帚闻言停止了贴贴,原地进行180度大转,把扫帚头枝子上系的小花展示出来,疑似进行了一个小花特写,几乎能听见“蒋蒋蒋~蒋!”的特效音。


    ……怎么还留着。


    缇瑞以为是它自己摘不下去,想帮它拿掉,结果被它一摆尾躲开。拉诺思则皱皱眉,抬手摁住嗡嗡作响的脑袋,移开视线。


    虽然这下总算打破了沉默,但它为什么敲拉诺思一棍,缇瑞也没懂。该不会它就是因为有这种癖好才被关在那种地方落灰吧……好像还挺合理的。


    且不说它,这可是撤退的好时机。


    正好窗外黑得浓郁。缇瑞一瞥外面,顺势淡淡开口:“我有些困了。”


    “……我送你回屋。”拉诺思动弹起来。


    扫帚抖着小花一起出了门,但随即边往走廊的另一端极速飞去,没一会儿就不见了影。


    只剩两人颇有些沉默地走上了回去的路。


    缇瑞跟在稍后些的地方,看对方的尾巴耷拉在地上,在地毯上拖出一行不明显的小沟。


    这是在低落的意思。


    奇怪。缇瑞思忖片刻,但脑袋有点转不过弯。可能因为太晚了,这个时间在往常早上床睡觉了,现在虽然算不上疲惫不堪,但头脑确实不太机灵。


    回顾方才场景,龙小姐表情有微妙改变时,一是在自己总结了狮列的话后,二是在自己说对方能分清轻重主次后。前者自己只是复述,应该和自己无关……应该。后者好像更好理解些。


    也许是说,虽然在紧急情况下确实会放弃她,但那时候龙小姐也会伤心吗。


    当然,“放弃”是在那种情况苛刻到只能二选一时的说法。她刚刚也只是表达单纯的优先级问题,没有说对方无情的意思,就是可能表现得不太明显。所以是这种说法让龙小姐难过了不成?……好麻烦哦她。


    虽然龙只说喜欢她的脸,但倒一直对她不差——说到底,就是因为她这种对待方式才让别人对两人的关系有所误会,也怪不得狮列会有那种担心。


    但这种“喜欢”跟正事根本没法比,何况魔王还是她好朋友呢——这事儿碳碳同她提过——总之,工作+友情>喜欢的脸,一目了然,缇瑞觉得狮子多虑了。


    何况现在还没遇到那种情况,狮列的假设最多也只算以防万一。就因为讨论这种还不知会不会出现的事,弄得气氛怪怪的,缇瑞认为这并不值当。


    也许说些什么好,但她不知道从何开口。缇瑞觉得纠结来去麻烦,当即干脆地闭口不言。


    两人很快就到了屋门口。


    缇瑞正准备像往常道别,顶多因为时间已晚加句晚安,拉诺思却已经跟她一起进了门。


    缇瑞闭上了嘴巴,暗中古怪地看她一眼,倒是没问她怎么了,就当这事十分自然。


    先别说龙。既然都到了屋里,也该赶快去换身干干爽爽的睡衣,不用披着窗帘取暖了。缇瑞开了台灯,寻找自己的睡裙。


    睡裙正叠好放在床上,她很快就看到了。她回头瞅瞅拉诺思还没什么表示,于是过去拿到手里。


    拉诺思跟在后面亦步亦趋,自己简直就像多了条尾巴。


    这是在干什么?


    缇瑞又回头:“我换个衣服?”


    拉诺思点点头,模样老实极了。


    缇瑞和她大眼瞪小眼一会儿,拉诺思想起了什么,动作干涩地转过了身。


    于是龙只能听见衣物摩擦时窸窸窣窣的声音,等听见缇瑞说已经换好了,她才转回来,只是手还没来得及从捂着的脸上放下。


    因为姿势太奇怪,缇瑞没把困惑捂着:“怎么了?”脸疼?


    这么一说,她才想起来一直没问拉诺思有没有受伤。毕竟对打的狮列都被蜘蛛丝缠成了那样,拉诺思不太可能一点儿事没有。现在才想起来,自己也真是不关心人家。


    趁对方把手尴尬地放下之前,缇瑞很快看上下扫视她一眼。看是看不出来。


    屋里没别人,没什么可顾虑的,于是缇瑞沉吟片刻,还是问道:“有受伤吗?”


    “嗯?”拉诺思没反应过来。


    “打架的时候。”


    她摇头:“没有……”说着,她欲言又止。


    这副吞吞吐吐的麻烦样子完全在缇瑞意料之内。大体能猜出来,拉诺思跟着进屋是因为有话想说。


    不如说一目了然。以前这家伙总不好意思进来,如果一起走到门口话还没酝酿完,就相当于本次对话机会已过期,就关门留她在外面自行憋屈了。但后来因为龙小姐渐渐开始在休假时跑到这里“看风景”,次数一多,跟进屋对她而言已经没有什么难度。


    说白了,可供她磨蹭的时间更长了。


    缇瑞经常没什么事干,简而言之很闲,所以对此算不上不耐烦。另外她一般也挺想知道龙小姐到底想说什么。


    比如现在。被抱着从钟楼上一跃而下后她已经睡意全无,刚才说困也只是为方便离开,所以还有耐心等对方磨蹭会儿。


    而她等半天,等来了一句道歉。


    “……抱歉。”龙说,目光总算在漂移中降落在正确的地点,“去诊疗室之后,我应该先送你回屋。应该让你先换好衣服休息,而不是在那里等我。”


    “……?”


    缇瑞没想到话能跳跃到这里。听起来确实是这个方案更合理,但有严重到需要道歉吗?而且怎么突然想到这个?


    话说,龙小姐的反思能力原来这么强么,就是用的地方奇怪,天天都瞎想些什么……


    最重要的是——


    缇瑞微不可闻地叹气:“阁下,不用在意这些小事,您做的已经足够了。”


    实际上,拉诺思根本不欠她什么。


    “……但你本来可以不用听那些话的,如果不是我把你留在那儿。”台灯的灯光没那么明亮,拉诺思的垂首让表情有些模糊不清,“让你多想了,抱歉。”


    她今天倒是意外地坦率……虽然前摇也挺长的。


    缇瑞盯着对方看了片刻,这段时间都没有出声。这之后,她才摇摇头,语气缓和:“我没有多想。”


    拉诺思仍然垂着头和尾巴,显然不信。


    “另外那位也不是特意和我说这些的,他最开始没有认出我。”


    缇瑞补充了一下背景,但拉诺思只是撇撇嘴,露出一点“那个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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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货”的嫌弃表情,总体的心情还是低落。


    缇瑞也有些拿不准她的心情了。她好像能理解对方的难过,又好像弄不清楚。她倒是想互相把话说开,别弄得以后相处起来奇怪。


    可问题出在哪里?


    这时,拉诺思有了动作。她默默过去帮她把换下的湿衣服抱起来,简单叠下,看样子要顺便拿走。其实这种事不用她来做的,缇瑞张张嘴,却嗓子一干,没能说出阻止的话。


    问题出在哪里?


    “……明天我要出差。狮列现在还不好和北方的领主撕破脸,他会暂时留在魔王城几日,我代他处理这次站出来的领主。但是放心,爱尼菈卡要罚他清理大厅和闭门反思,这几天不会再打扰你。”


    憋出了这么多话,弄得拉诺思整个人别扭极了,说得好像很艰难,并且依旧带着一种……歉意?


    为什么?


    缇瑞连刚才那种“好像能理解”的部分都不能确认了,像是用力抓了一把沙子,沙子却轻轻松松从手心,从手指间的每一个缝隙顺从重力流失下去。能清楚感觉到自己握住的部分越来越少,从一大把到一缕,到现在几乎只剩几粒。


    这种感觉不好,缇瑞把这种莫名其妙的感受暂放一边。


    “阁下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中午之前。”


    缇瑞点点头:“嗯,那时我会去送您。”


    她看见龙整只愣住了,像故事里被美杜莎一瞥后迅速变成石头的可怜家伙。这个反应让缇瑞也茫然了一下:“怎么了?我不是答应过你吗?”


    准确来说当时是看在碳碳的份上顺便答应的,不过没差。


    “是……可是……”拉诺思好像突然不会说话了,含糊又支吾,眼神躲闪面色紧张,虽然在晃尾巴,但没有以往有规律。好吧,她经常不会说话,但这次看起来挺严重的,看起来像刚被根棍子敲了脑袋,而且正好敲坏了大脑语言区之类的。


    ……这事好像刚刚还真发生过,糟糕。


    就在缇瑞担心起她的头部健康问题时,拉诺思突然又冒出了句抱歉。声音很小很虚,但毕竟房间里安静,所以能听清。


    缇瑞见怪不怪地看她一眼,等她这回又反思出了什么东西。


    道歉道的比绑架她的人还勤,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龙小姐把她怎么样了呢。


    结果这次拉诺思没打算展开解释,仿佛刚才的对话已用光了今日份的语言能力。这家伙丢下一句“你休息”,极其利落地帮她倒了水关了灯盖了被子,显得十分忙活,忙活完马上打算跑掉消失。


    被塞到被子里的缇瑞:“……等等。”


    忙活的龙顿住了。


    “阁下刚才为什么道歉?”


    其实无视她直接缩到被子里开始没心没肺地睡大觉也不是不行。但是算了。


    和龙小姐交流虽然费劲,但不是因为对方话里有话,而是压根说不出来。对待这种家伙,含蓄的交流不如直白些,有事就问。


    所以,别想让她自己带着疑问过夜。


    拉诺思沉默一会儿。


    缇瑞都打算等的时候闭上眼睛先眯一会儿再说的时候,她听见龙低落的声音:“……因为你刚出这种事,我却马上就要走。”


    ……就这?


    这家伙怎么婆婆妈妈的!


    “我不在意这个。”反正房间黑的,缇瑞就在黑暗里瘫着脸看天花板,“您能分清主次就好,不用顾及我。”


    然后,视线里立即探出了龙的头:“为什么你不在意?”


    一个影子突然俯身下来,吓了缇瑞一跳。虽然自己也觉得正确的条件反思是上去给她一拳,但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只是很没用地迅速把被子一拉,挡住了一半脸。


    “问题就在这儿,为什么你不在意?”拉诺思的声音困惑不解,甚至忽然来了劲,板着脸凑近追问,“为什么置身事外的样子?为什么是不关己事的语气?在诊疗室时也像在开玩笑一样,但明明在说你的事。”


    眼看这团黑影离自己的鼻子越来越近,缇瑞不禁暂且有些懵,睁大眼睛:“那、那我有什么办法?”


    黑影停住了。


    “……我没办法决定什么更重要。”一个呼吸的时间,缇瑞控制自己平缓下来,回归往常的状态,“没办法替你决定,也没办法替我的家人决定,你知道的。所以别在意。”


    黑影渐渐起身,只是沉默。


    “而且我不喜欢添麻烦。”缇瑞见她找回了距离感,也扒拉开被子,恢复淡定,“只是这样。”


    这下总能听懂了吧?


    她听见拉诺思“唔”了一声表示回应,虽然以这声音作为回答多少有些微妙,不知到底听进去多少。


    不过,连缇瑞自己都不愿细想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要是在白天她就不会说这么多,再继续有种要把老底都抖出来的不安。透露到这种程度对自己而言也不容易,多亏大半夜的脑袋不清醒。不能再回想了。


    “我想休息了。”缇瑞含糊地嘟囔一句,裹着被子转身,暗含逐客的意思。


    然后她感觉到有只爪子偷感十足地伸过来小心翼翼地摸摸她的头——嗯?!


    等她猛地回头,拉诺思仅留一道银白的残影便飞速撤离,仿佛刚才房间里谁都没在,逃逸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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